第八章

第八章

說這裹是荒島,實在是他們的不察。那位見義勇為搭救顏蓁的男子一家人,就一直居住在這裹。

“是喬登告訴你的?他人呢?”顏蓁急着問。

“你的那位朋友嗎?他受了點傷。”

“嚴重嗎?傷到哪兒了?”她又關心的問。

“還好啦!他不小心掉到陷阱里去了,一點皮肉傷。”

“怎麼會有陷阱?”

只見那人一臉的抱歉,“陷阱是我設下的,原本是用來捉獵物,卻沒想到你們會到這座島嶼來,這些年來,你們可是惟一的訪客呢!”

顏蓁張大雙眼,“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在這裹待了好幾年,從沒離開過?”

“不是我,是我跟我的家人一起在這裹生活。”

“都沒人來救你們?”顏蓁不可思議的問。

“救?為什麼?”

難道他們不是另一個魯賓遜?不是跟自己一樣,也是發生船難而被迫留在這裹的?顏蓁疑惑的想。

他啞然失笑,“你不會以為我們是受困於此的吧?”顏蓁又習慣性的不答反問。

“不是?你不會在告訴我,你們是移民到這裹來的吧?”

“聽你的語氣,好像對這裏很有意見?”

顏蓁被他領着走在一條先前她沒發現到的小道上,原來這裹是有路的,並不像她先前所想的亂草叢生。

“這也不能怪我啊!這裏真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沒水、沒電,你們是怎麼活過來的?”

“本能啊!人的本能是無限大的。”

這條路的盡頭讓人眼睛着實一亮,天啊!簡直就像桃花源記襄,那個與世隔絕卻讓人深深着迷的純樸世界嘛

原始的木屋被一片林木及果園團團圍住,地上遍佈着各式不知名的野花,這副景緻讓顏蓁頓感一片錯愕,這地方實在美得出奇

“這裏可以博得你的好感?”

“當然!這裹美得就像一幅畫。”很快的,顏蓁見到了女主人,一個完全農家村婦的打扮,卻掩不去另一份優雅高貴的神態。

見了顏蓁,她很自然且熱情的給了顏蓁熱烈的擁抱,“歡迎、歡迎,你可是我們這裹第二個嬌客呢!”

“那麼請問你們第一個嬌客現在在哪裹?”

“顏蓁,我在這裹。”

房裹有人揚聲喊着,顏蓁馬上循着聲音找去,很快的,喬登一副凄慘的模樣進人她的眼底,只見他的左腳裹着厚厚的一層紗布,懸吊在半空中,身上也有稀稀落落、大大小小的傷口,這下子,他可真是十足的病人樣。

她急切的走過去,緊握着他的手,“怎麼會傷成這樣?你是被野獸追了不成?”

“哪來的野獸啊?我是掉到一個大洞裹面,就成了這樣子啦!還好克里夫就在附近,是他救了我這條命。”

克里夫夫婦兩人此時也走了進來。

“別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們在那裹設了陷阱,也不會讓你摔了進去。”克里夫太太一臉歉疚,“你們夫妻倆就在這裹安心住下來吧!船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夫妻?顏蓁一臉不解的看着喬登,他聳了聳肩,一副不干我事的樣子。

只見克里夫太太熱情的把盥洗用口叩、換洗衣物都準備好了,往茶几上一放,“你們梳洗一下,晚餐很快就準備好了。”

“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別客氣。”克里夫說完,把門帶上。

喬登把那隻受傷的腳放下來,大吁一聲,“你知道嗎?那位太太她一定要我把腳跨到那麼高的地方去,不准我放下來,害我差點腦充血。”

“人家也是為你好呀!”

“我知道他們心地善良,可是我真的沒骨折,偏偏他們就是不相信。

一為了證明他的所言不差,喬登還下床走了一圈,卻沒料到才走沒幾步,就見他哎喲一聲,整個人往地上一坐。

“你沒事吧?看你!就知道逞強。”顏蓁伸出手,準備拉他一把,卻沒料到他的體重太重,反而連累她也往地上一跌,兩人跌在一起,而她的身體還不偏不倚的往他左腿傷口上一坐,疼得喬登哇哇大叫。

顏蓁自知闖禍了,趕緊往旁邊一挪,語氣焦急,“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只見豆大的汗珠沿着喬登臉頰而下,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痛得不得了。

“對不起嘛!喬登,我也不知道你這麼重,拉都拉不起來。”顏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從地上扛起來,讓他重新坐上椅子,“嘩!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重耶,真不知道克里夫究竟用了什麼辦法,把你拎回來這裏的。”

“我自力救濟,單腳跳來的。”

“是嗎?”顏蓁不相信的問。

“當然克里夫也助了我一臂之力。”

見他滿臉汗水,顏蓁拿了條毛巾幫他擦汗,誰知道喬登怕癢,一邊躲着,一邊哈哈大笑求饒着,“別擦,你別擦了吧,我怕癢啊!”

“嘿!你是小孩子嗎,還怕癢怕成這樣,羞不羞啊?”

好不容易把毛巾奪過來,喬登笑得很壞,“難道你不怕?好吧!讓我來試試。”

“你幹麼呀?”

所謂有仇報仇,沒事練拳頭,喬登的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呵癢呵得顏蓁無處可躲,整個人癱掉似的,一點招架力氣也沒有。

她的笑聲也同樣止不住,“你住手!快住手啦!”

“求我,拜託我呀!或許我可以考慮手下留情。”

“好啦!拜託你,求求你,別再呵了啦!”

喬登很滿意的停止搔癢,顏蓁卻還在一旁縮着身子笑個不停,她的笑,美得有如盛開的花朵,嬌艷欲滴,他在一旁簡直看傻了眼。

他痴痴的、深情的擁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語,“嫁給我吧,顏蓁。”

喬登的聲音雖然輕盈,帶給顏蓁的卻是無比的震撼,她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你要我嫁給你?現在?這裹?”

“是啊!你成年了吧?有婚姻自主權啦?”喬登一副很自然的樣子。

“當然有,我看起來有這麼小嗎?”

“你看起來的確不怎麼大。好啦!我的這項提議很有建設性吧?”

“在這裹舉行婚禮?什麼準備都沒有。”顏蓁有些不可置信。

“怎麼會沒有?克里夫夫婦就是最好的證婚人哪!”

老天!這人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在異國,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他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的提議。

石琳給了許嘉碧一個措手不及的答桉,“我和飛鵬?你在開哪一國的玩笑呀?”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就是因為不像,所以我才納悶嘛!”石琳心念一轉,“為什麼是由你來告訴我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應該由他親自來告訴我,他喜歡我啊!”

“你認為他敢來嗎?:冱種事,打死他都不可能親自由他說出來的,許嘉碧心想。

“所以你來幫他當說客,替他將這件事說開?”

“當然不是。”

不是?何飛鵬沒要她來,難道……“你該不會是自告奮勇要當媒婆的吧?”

“我沒這麼閑!”許嘉碧把那杯“尋夢天使”一飲而盡,“我把話挑明了說吧!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我會來找你,因為他現在正為你盡忠職守,萬死不辭的完成你托負給他的使命,他人不在國內。”

“你在告訴我,他親自去找?”

“這讓你驚訝了嗎?”又一杯“尋夢天使”下肚,許嘉碧的話更辛辣了,“現在你終於知道你的魅力有多大了,是不是?我想慈禧太后都沒你這般威儀,可以教飛鵬這麼誠惶誠恐。”

石琳不語,只是緊盯着眼前這個就差沒噴出火漿的女子。

她是誰?飛鵬的副理而已嗎?如果真是如此,她有什麼立場、有什麼資格來過問根本不屬於她職權範圍之內的事呢?更何況是在飛鵬不在國內的這個時刻,所以,可能且惟一的理由是——她喜歡他!因此她必須面對、必須在乎、必須對付有可能成為她頭號情敵的人,而選在這個時候出現。

“今天你是來殲滅情敵的吧?”石琳向來有話直說,她從來就不愛玩猜心的遊戲。

“你果然厲害,難怪可以把飛鵬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玩弄他?喂!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我幾時玩弄他了?”石琳有些不悅了。

“由來已久了,我都快不記得到底有多久了。”許嘉碧點着煙,姿態十分優美,“不要否認,別說你不知道他對你的一片深情,除非你是白痴,否則你不可能感受不到。”

“我當然不是白痴,不過,我也確實不知道你所謂的一片深情指的是什麼?”

“還要我一一明說嗎?”許嘉碧的話中有些諷刺。

“當然,我自認沒有玩弄他,甚至,我還幫他介紹女朋友。”

“這就是你高明的地方,不是嗎?明着,你是幫他介紹對象,卻藉着這樣,分分秒秒的吊著、操縱着他,好用來證明你在他心目中佔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對吧?”

“你,你這人真的很莫名其妙!”平白無故招來這頓羞辱,石琳當然光火。

“無話可說了?你是因為心事被說中才這麼生氣的吧?”許嘉碧的話也愈來愈咄咄逼人。

“我沒有什麼心事,你也沒說中什麼。如果你來的目的只是要我跟何飛鵬保持一些距離,那麼你可能是白跑了,因為我自認跟他之間,已經有了非常安全的距離。”

“錯了!這不是我來這裹的目的。”

不是?難道還有更過分的要求不成?石琳猜測着。

許嘉碧接著說:“我要親耳聽見你說你一點也不愛他、一點也不眷戀他、一點也不渴望、不希罕他。”

“這些與你何干?”

“當然有關係!難道你還不了解嗎?你就像是鬼一樣,如影隨形在我和他之間,如果沒有你,說不定我們早成丫神仙眷侶,你不知道自己的破壞力有多強嗎?”

這話題應該是很嚴肅的,卻沒料到石琳聽完了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許嘉碧被笑得莫名其妙。

“我笑,原來像你這麼精明幹練的女人,也有這麼愚蠢的時候。”

“你什麼意思?”

石琳止住了笑,“我的意思很簡單,何飛鵬並不愛你,就像我並不愛他一樣,你們全都白費力氣。”

“你胡說!”

“是嗎?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裹明白,我是不是你們之間的障礙,你更不會不清楚,看清事實吧,許小姐!如果他愛你,一切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如果他不愛你,不是問題的問題,也會把你弄得筋疲力竭。”

許嘉碧無語,她的沉默是因為石琳一語道出了她的痛處。

是的,她跟飛鵬根本沒有未來,這不幹第三者的事,不會是石琳、不會是任何一個女人,這點她早就已經心知肚明,她來這裹無疑是自取其辱。

表情瞬息萬變的許嘉碧,讓石琳看傻了眼,見許嘉碧又把第三杯“尋夢天使”拿了過來,她不禁出言勸道:“一醉不能解千愁的,還是保持一點清醒吧!”

保持清醒?很好!造句話不是她常掛在嘴邊告訴飛鵬的嗎?許嘉碧心想。

“你不愛他,是不是可以把他讓給我?”許嘉碧的語氣已經變成懇求。

“讓?對於從來就不曾屬於過自己的東西,你要我怎麼個讓法?”

“那麼,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他的生活裹再出現,不要在他眼前再出現?徹底從池生命裹消失?或許……”

“或許他就不會再戀着我?或許就有機會讓他愛上你?”石琳真的被打敗了,:厄樣是行不通的,小姐。”

“總是個機會,你不也說了,反正你並不愛他,所以對你來說,並沒有任何的損失呀!”

“損失可大了,他是我幾十年的朋友耶!”

“我就不是嗎?我把所有的青春歲月孤注一擲,他卻把自己下注,賭着你會不會有一天愛上他?結果呢?我們兩個都是輸家。”

“十賭九輸,你沒聽過嗎?”

“聽過,但是做不到。”許嘉碧的眼底盛着淚水,“愈睹愈大,愈賭心愈不甘,誰能甘願一片深情換來的是一場空呢?”

石琳被她的凄楚模樣給嚇着了。原來再好強的人遇上了愛情也一樣無助、一樣

軟弱、一樣的驚惶失措。愛情真是如此教人水深火熱?或許吧!人生沒到最後,誰

知道自己的愛情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石琳無奈的想。

暖烘烘的麵包味和杏仁香,早已牽制住顏蓁和喬登的鼻息。

克里夫太太在廚房裹忙來忙去,顏蓁在她的身後問:“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還好,克里夫太太不是很客套的那種人,這讓顏蓁自在了許多,她隨着克里夫太太指的方向看去。

“你可以幫我到果園裹摘些紫蘇、萵苣和桃子。”

這個簡單,顏蓁信心滿滿的往果園走去。萵苣和桃子當然可以輕易的認出來,至於紫蘇呢?長什麼樣子啊?她在果園裹東看西瞧,就沒看見有長出紫色的植物。

“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嗎?”喬登眼裏有一絲頑皮,“我猜,你一定在找一種叫紫蘇的植物,是不是啊?”

“你都知道啦?這也不能怪我,台灣有長這種東西嗎?”

“沒人怪你,所以我這不就來幫你拔了嗎?”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家事你還行嗎?該不會婚後我只能天天吃便當吧?”

“吃便當有什麼不好,你不會不愛吃便當吧?:冱可好,都已經論及婚嫁了,連愛什麼、不愛什麼,吃什麼、不吃什麼還搞不清楚,這樣子是不是有些好笑

喬登也看出她笑裹的含意,他柔聲道:“這些事都可以慢慢了解的,更何況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啊!是不是?”

“你也認為我們之間了解得不夠?”

“了解永遠不嫌多的。沒有人一下子就可以了解另一個人,這些是需要時間,而我,願意在你身上花下這些時間,這份心你能懂嗎?”

顏蓁深受感動,她情不自禁的圈着他的頸子往他唇上一啄,喬登回敬她的可是深情又細膩的親吻。、

就在兩人吻得渾然忘我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輕咳聲。

“我已經把腳步聲弄得很響亮了,可還是敵不過你們這麼投入。”克里夫手上抓了一大把的紫蘇,若無其事的往回走。

這些天的相處,他們才知道,原來看似農夫村婦的兩夫妻,其實是藝術家。克里夫在這個島上從事陶藝創作,每個月有固定的船隻來把陶藝品帶走,順便帶來這裹所需的日用品以及糧食。

這裹的早餐特別的豐盛,他們說,一日之計在於晨,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呀

“喔!對了,我忘了說你們有訪客在等着。”克里夫突然回過頭來說。

訪客?他們兩人面面相覷,顏蓁馬上就聯想到,“你完蛋了,一定是亞格妮找來了。”

“怎麼可能?她還沒這本事吧!”可是除了她還有誰?喬登馬上說出另一個可能的人選,“不會是石琳吧?她跟你不是情同姊妹,所以你行蹤不明,最着急的應該就是她嘍?”

嗯,不無可能!顏蓁心想着點頭。

“我們這裹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不過那對夫妻看起來有些怪異。”克里夫提示道。

夫妻?所以不會是亞格妮,不會是石琳,那麼……還會有誰?突地,顏蓁發出驚喊,“慘了!這下子是你爸媽找來了。”

喬登馬上否認,“不可能,他們一直都在英國,沒有理由會突然在這裹出現,不會是你爸媽吧?”

“我?那更不可能啦!他們早八百年就解散了,怎麼可能會連袂出現在這兒?”

所以,這代表着什麼意思?喬登決定豁出去了,“管他是誰,反正也逃不掉,而且,他們有心找到這裹來,可見也是用心良苦。”說著他便拉着顏蓁一同去見來者。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對夫妻竟是何飛鵬外加一個亞格妮!當四個人眼神交會時,裹面有太多的驚恐、詫異、憤怒等情緒交雜在一塊兒,把這個樸實的地方,渲染得有如戰場一般,隨時有一觸即發的危險。

喬登和顏蓁不約而同的問着另外兩個人,“怎麼會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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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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