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那片你沒有選擇的天空

讀書考試的日子，總希望自己最沒有把握的那張試卷會有一部分是選擇題，那麼，即使不知道答案，至少也可以猜。離開了學校，不用再考試，卻害怕人生的諸多選擇，不想承擔選擇的後果，可也無法不選擇。

選擇了A，有時會想：跟B一起的人生會是怎樣？

選擇了B，不免會想：跟A一起的人生會是怎樣啊？

可是，既然選擇了其中一人，那就永遠也不會知道跟另一個人一起的人生有什麼不同。只是，有時還是禁不住會去想。幸福的時候會想，不幸福的時候更會想，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許多年後的一天，重又看到了當天沒有選擇的A或是B，時間把這兩個舊戀人的外表和心境都改變了，見面那一刻的心情，無論是當時己惘然，還是恍如昨日，彼此心裏想的也許是同一件事情：

「這就是人生吧？」

就是啊！這就是人生，你永遠不知道那片你沒有選擇的風景。

一個人的晚飯

一個人吃晚飯，總是難免的吧？要是那天只有我一個人，我會留在家裏。我不喜歡到外面吃。

在這個城市，適合一個人吃晚飯而又出色的餐廳為數太少了。中菜絕對不適合。雖然我可以點一尾清蒸活魚、半隻南乳燒雞和一個青菜，然後再來一碗蝦仁雞蛋炒飯，但是，這種吃法太像一個下班晚了不想回家吃飯的男人了。西餐嗎？西餐的情調永遠是為兩個人而設的。比較適合一個人吃飯的是日本餐廳的壽司吧枱或是迴轉壽司，可是，一想到要穿好衣服離家，我就覺得納悶。

我寧願窩在家裏。一個人可以吃得隨意些，打開冰箱看看前天有什麼剩菜或是有什麼可以生吃的，盡量使用烤箱和微波爐烹調，如非必要，決不開火煮食，以只需要洗最少的碗盤為原則。夜裏一個人站在洗碗槽前面洗碗可不是一種享受。

要是家裏剛好有幾片帕瑪生火腿和半個橙肉香瓜，那真是太幸福了。不然，可以煮一碗湯麵、做一個大蝦色拉，或者烤一隻法國小春雞，然後開一小瓶不錯的紅酒。

一個人的晚飯，能夠用手吃的東西盡量用手吃，不必拘泥儀態。我會放棄餐桌而選擇沙發，盤腿坐在那兒一邊吃一邊看盤片。要是盤片全都看完了，電視節目又太難看，那就翻出舊的盤片。《犯罪心理》(CriminalMinds)絕對值得重看，用它來送飯挺深沉的。

一個人的午飯我會盡量吃得簡單清淡，吃一根玉米或是一碗麵條、幾塊餅乾。到了晚上，一天將盡，眼看又老一天了，豈能不縱容一下自己？

一個人的晚飯，是自由的盛宴，也是品味孤獨的時刻。

你是我的救贖

是不是愛有多深，恨也就有多深？

當一個人對你說，他對你既愛且恨，或者說，當你對一個人既愛且恨，那應該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當你深深愛着一個人的時候，你的歡笑多一些，還是眼淚多一些？

愛一個人，是不是也曾無奈地接受他給你的苦？

兩個人在一起，絕不是為了痛苦，開始的時候，總是快樂的，痛苦是後來的事。

當一個人對你說，愛你很痛苦，你聽到的一刻，也許難免有點竊喜。不是想他受苦，而是覺得有一個人愛你愛到這種程度。

《大圓滿法》說，生、老、病、死苦，愛別離苦，輪迴六道苦各有苦。

愛一個人就難免會為他受苦，愛的是親人或戀人也是如此。牽挂是苦相思是苦，失望和傷心是苦，得不到是苦，沒法相守是苦，生離死別是苦。有時候，你不想承認，你也曾恨他，甚至巴不得再也見不到他。

然而，有一天，驀然回首。你會發現，那個人好像給了你許多痛苦，卻也是你的救贖。

是他讓你了解人生，是他讓你了解愛，是他讓你知道愛一個人是可以這樣的，是他讓你面對自己內心的那個缺口，是他改變了你，也惟有他，能夠讓你擦着熱淚微笑。

不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而是救贖有多深，愛恨就有多深。

留下的紅絲帶

一個女人過着什麼生活，就會有什麼男人愛上她。

她過着放浪的生活，那麼，愛上她的，也會是喜歡那種生活或是過着那種生活的人。

她過着多彩多姿的生活，那麼，喜歡她的，也是熱愛多彩多姿生活的男人。

她過着沒有明天的生活，愛上她的人，也過着沒有明天的生活。

她過着頹廢的生活，會把頹廢的男人都吸引過來。

她追求刺激，那麼，追求她的男人，也是追求刺激生活的。

她認真地過活，愛上她的，也會是認真的男人。

她喜歡有目標的生活，沒有人生目標的男人，哪敢追求她？

我們的生活，已經決定了我們的愛情，就好像一個人一路走來，沿途留下了記號的紅絲帶，那麼，自然會有追逐這些紅絲帶而來的人。

有些女人老是抱怨﹕

「為什麼我喜歡的男人都在別人手裏，沒讓我遇上？」

有些女人則看着別人的男朋友，心有

不甘地想﹕

「我有什麼比不上她？要是我有機會遇到這個男人，誰說他不會愛上我呢？」

她們都忘記了，當一個女人選擇了一種生活的時候，就幾乎已經選擇了她將會遇到的男人和將要談的愛情。

在那種生活以外乍然相逢的，都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