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毒?”妍琴皺起眉:怎麼會?清派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會使毒?是想要她的“死”看起來更真實嗎?可是不應該啊……“大夫,他到底會不會死?”明老爺不耐,直接問道。
大夫搖頭:“明老爺請放心,二少爺受傷不甚重,雖然中毒,但也不厲害。
我開個方子,拔一拔毒性,再將養幾天應該就會好。““哼!每天出去東跑西顛招災惹禍,這是報應!”明老爺冷哼一聲,聽兒子無事,轉頭教訓兒媳,“妍琴,你也給我乖乖在家待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半年總往外面跑!以前是皓宇不在,我也不想多說什麼。現在皓宇在家裏,你還不留在家裏服侍丈夫?都嫁了兩年多了還沒消息,你們這些小輩氣死我了!”
切!雖然皓宇受傷是因為她,但這傢伙憑什麼這麼教訓她?老虎不發威就把人家當病貓?他們明家強娶在先,丈夫離家在後,怎麼看都是他們有負於她吧?
搞這麼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是頭腦混亂!
心裏雖然這麼想,妍琴表面上還是唯唯諾諾應着。聽明家二老抱怨這個抱怨那個,就是沒有半分關心自己兒子的意思,心中怒氣不禁上升——哪裏有這樣的父母,兒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又中了毒,他們居然開口閉口都是訓斥,言下之意是這兒子真過分,竟然沒在死前留下一個孫子——兒子是次要的,他們不在乎。能不能傳宗接代才是他們關心的吧!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皓宇,他緊皺的眉頭讓她忽然心生憐惜:這傢伙,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能成為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雖然有些老奸巨猾,也有商人的唯利是圖,但大體上還是不錯的男子,尤其是在那種時刻還捨身救她。
說來還是很感動的,想她一生長到大,爹娘對她幾乎是完全不理會的,小姐知她,也不會做這種蠢事。至於她的兩名姐妹——嘿嘿,她們能管好她們自己,她就謝天謝地了。總之,她身周的人都是怪人,也大多沒有心思分到其他無關人身上。而她在他們心中,就是無關的人。因此,不曾有人,用自己來保護她。
所以要去找清算帳啊!這麼一名男子,竟然被他派出的人傷到了,並且中了毒。清真是過分,難道沒有告訴手下不要傷及無辜嗎?大大小小也算是朝廷人士,保護子民是應有之義好不好?
妍琴想着,覺得眼前不停罵著的明家二老實在讓人忍不下去。她側頭想着,不知道如果自己起身罵他們一句然後離去,會不會氣死這兩人。
她壞心地想着他們兩個可能氣成鐵青的臉,忽然很想嘗試。如果能被休也是正好吧,順便為自己丈夫出氣,也算是報答他保護她受傷——雖然可以預見的是他肯定不需要這種報答。
好!就這樣!妍琴站起來,正要開口——“二弟!爹,娘,我聽說二弟受傷了,他怎麼樣?”焦急的聲音,關切的眼神。妍琴停住了欲出口的話,難得,這個家裏,竟然還真的有一個人是真心關心她那個夫君的。
“死不了。”明老爺掃了明皓凡一眼,“皓凡,你在這裏看着你弟弟,等他醒了讓他以後少出去惹事,我可不想找人給他收屍。”說完,竟然和明老夫人一起走了出去。
妍琴恨恨看他們背影一眼:“哼!什麼父母!”
她聲音雖低,明皓凡還是聽到了,用奇異的眼光看她一眼。妍琴低眉斂目——不能讓明皓凡對她起疑心,這個家裏,只有他武功高過她。萬一他察覺到什麼,她就慘了。
唉,誰叫她心軟呢!
“清!你給我說明白!你是怎麼選人的!”妍琴闖入一處宅子,如入無人之境地闖到主房,進來就是一句,“怎麼找那麼莽撞出手不知輕重的人來行刺!
居然還在刀上喂毒!小姐要是知道肯定會生氣的——““二姑娘,你在說什麼?”眼前男子無辜地看着她,不怕死地問了句,“小的聽不懂。”
“你聽不懂?”妍琴抓住清前襟,眯起眼,“清,我雖然讓你派人刺殺我,以此脫身,但我可沒說過你可以誤傷明皓宇吧!做這種事情要派可靠機靈的人,笨到能誤傷別人的程度,做戲也不會取信於人的好不好?居然還在刀上喂毒,簡直是把我爹的叮囑都拋到一邊了……”
“二姑娘。”清撓撓頭打斷她,緩緩說道,“二姑娘,我……根本沒有派人刺殺你啊。”
“沒有?”妍琴挑眉,“怎麼可能,那刺殺我的人是誰?”她是杜妍琴啊!
除了清,還有誰會派人殺她?根本不可能嘛!而且那些人見到傷錯人了不都跑了么?她以為他們必然是清派來的,如果是真的強盜,傷了皓宇之後怎麼會說“糟了,怎麼傷到他了”之類的話?
“二姑娘,我還沒來得及找全刺殺你的人,這種事情不能莽撞,我就算想動手,也會提前跟你打聲招呼的。”清說道,“而且就算是我派人刺殺,又怎麼會在刀上喂毒,冷大人最恨兵刃帶毒了。”
“不是你——他們是真的要動手!”妍琴一咬牙,“有人想殺我!”
“二姑娘?”清愣了下,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只殺我,不殺皓宇,他們是針對我來的!只是看到我露了一手功夫,不敢再動手而已!”妍琴明白過來,“是誰,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人來殺我……還是,他們要殺的是妍琴?“對,他們要殺的人應該是妍琴,可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賢良妻子,為什麼有人要殺她?
——賢良妻子、那些人傷到皓宇說糟了……他們不應該傷皓宇,只針對她……“想跟妍琴搶丈夫是嗎?因為皓宇說過不納妾,所以就乾脆讓他妻子消失是嗎?”妍琴冷笑一聲,“不管你是誰,想對我冷水下手,就要承擔後果!”
“二姑娘,你是說有人要殺杜姑娘?”清問道,“那你不是很危險?二姑娘,你趕快離開明家吧,沒必要為了杜姑娘冒險。”
“哼!對我動手,我什麼都不做就離開?”妍琴——冷水斜了他一眼,“冒險?清,我是誰?”
“二姑娘,冷水啊。”清回答道。
“我爹是什麼人?”
“侍衛統領,冷然冷大人。”
“我娘是什麼人?”
“侍衛副統領,冷夫人。”雖然頭銜是副統領,但冷夫人武功決不在丈夫之下。之所以是副手,只是因為她是女子罷了。
“我的武功都是誰教的?”
“冷夫人所授。”
“那你認為我有什麼危險呢?雖然我功夫沒雪那麼好,但這武林之中,還沒有多少能勝過我的吧!”冷水說道,“我就不信我打不過那些人——竟然敢刺殺我,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還真以為他們是萬能的了!”
“二姑娘,那些人是針對杜姑娘,不是你。杜姑娘現在已經成婚,你也沒有必要再扮成她掩人耳目。”清說道,“小姐和大姑娘如果知道二姑娘有危險一定會擔心的,二姑娘……”
“小姐知道我不會有事的,雪根本就不會擔心小姐以外的人。”冷水勾起唇角,或許啊,論起對她的關心,還是她那個丈夫最多呢,“我既然幫妍琴,就要幫到底。清,你不用勸我,這點事情我應付得了。”
“況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想奪明家家產,背後定然有人策劃。那個人一定和鎮天幫有關。”冷水看清,不意外他臉上的關切神色,心中微微一笑:在這些人心中,小姐的安全遠遠比其它重要,“清,你說過鎮天幫下令殺綉女,你不怕小姐出意外嗎?”
“小姐身邊有大姑娘,應該沒事吧。”清說道,面有憂色,“她現在在蘇州,一切都好。”
“但有鎮天幫,還是有危險。”冷水說道,“江湘綾也不會死心,若她知道雲弄影就是小姐,她一定會再使手段的。我在明家,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呢。”
“那二姑娘你小心些,明皓凡武功很高。”清提醒,“萬一他發現你身份,找你詢問小姐下落就糟了。”
冷水一笑:“放心,明皓凡不是壞人,不會強逼於人的。如果他會的話,早在小姐走的時候,他就該逼問我小姐下落的。當時我是一個丫鬟,他況且沒有強迫我什麼。現在我的身份是他弟妹,他更不會拿我怎樣。”
“可二姑娘,杜姑娘畢竟是明皓宇的妻子,萬一他發現了——”清還是擔心。
“不會的啦,反正他以前也從來沒有在乎過他的妻子,不是嗎?”冷水說道,“清你放心,他武功很弱,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清停止擔憂,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小姐曾經說過,二姑娘機靈有餘,心機不足。雖然聰明,卻總是把事情看得太簡單,對他人缺少提防。
小姐關照過他照顧二姑娘的,他不能負小姐所託。
冷水是趁皓宇還沒醒過來的空擋溜出去的,本來是想向清要來解藥,就可以直接給他服下,不用讓大夫開藥拔毒那麼麻煩。可她當時竟然完全沒想到,刺殺他們的人可能不是清。
唉,這下子,她就欠他一個情了。說得嚴重一點,她是欠他一條命啊!那幫人是衝著她來的,而她以為他們是在做戲,根本沒想着要抵抗。如果不是皓宇救她,等她發現對方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就太晚了,多半不死也會重傷。所以雖然不想承認,可她確實是被他救了的,即使他的武功比她爛得多。
當然那些人來殺她多半也是因為他的關係,但她畢竟還是被他救了的。而且那些人要殺的是妍琴,她若不是貪着他帶回來的茶葉,可能早就跑了,也不會在這時遇上危險。
冷水走回器宇軒,迎面遇上瓶兒,一臉擔憂,見她回來,驚喜叫道:“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姑爺找你呢!”
“哦?他醒了?”冷水連忙走入皓宇房中,“皓宇,你怎麼樣,你身上的毒要不要緊?”
“我沒事。”皓宇倚牆半坐着看她,明亮的眼底有幾分溫柔,“你去哪裏了,我醒來見不到你還以為……”他頓了頓,“以後不要這麼讓我擔心了,妍琴……“啊?冷水傻了傻,他的態度也太……奇怪了吧……“我……我只是出去一趟……”所謂欺硬怕軟就是冷水這樣的了,對方怎麼凶怎麼嚇人她都能以平常心態面對,還可以說幾句氣死對方的話。但一旦對方變溫柔,她就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不可以自己出去,妍琴,別忘了有人要殺你。”皓宇伸出手,輕輕碰觸冷水臉頰。冷水傻獃獃任他碰着,他的聲音低沉響起,“要你跑還那麼慢,你知道當我看到他們追上你的時候,我心裏有多緊張,真怕你出事啊……”
他、他、他——他在說什麼?
冷水瞪眼看着皓宇,腦子成了一團糊:這傢伙,不是應該損她兩句罵她怎麼跑得那麼慢嗎?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溫柔?轉性了?
“我……我很好,我沒事……”她結結巴巴回答道,“倒是你受傷了,我……“雖然不甘心,可是:“謝謝你救了我,抱歉害你受傷……”
“說什麼話,你是我妻子,我不救你還能讓他們傷了你不成。”皓宇微微一笑,蒼白卻有種奇異的吸引力,“對了,那些人沒把你怎樣吧?你我是怎麼逃出來的?”
“他們傷了你還想殺我,正在這時有一名大俠路經此地,就救了我們。”雖然說這種話可信度實在不怎麼高,但她還能扯出什麼來?“他把我們送回府上就走了,我剛才出去就是想找找他,至少道聲謝,但他已不見蹤影。”
“都是我,大哥武功那麼高,我偏偏偷懶不肯好好學,你嚇到了吧?”他輕輕撫過她臉頰,“做丈夫的竟然要別人來救自己的妻子,真是沒用啊!”
呃,如果他知道其實是她嚇跑敵人的,是不是更會覺得自己沒用?
“哪有,你救了我啊。”冷水對他笑着,“不顧你自身的安全,上去替我擋了那一刀啊,否則那位大俠出現的時候估計我也死了。所以,救我的人是你沒錯啊。”
皓宇也笑了:“妍琴,自年前見你以來,你只有此刻還有點賢良淑德的樣子。”
“切,賢良淑德值幾個錢啊!一點用都沒有!”冷水對這幾個字非常過敏,當即皺起眉頭,“賢良淑德不能讓丈夫不納妾,賢良淑德不能讓丈夫不休妻,賢良淑德不能讓丈夫不尋花問柳,賢良淑德不能讓丈夫留在自己身邊……你倒是告訴我賢良淑德有什麼好處?除了讓別人稱讚之外還有什麼用!淚流給自己,還要一臉笑容縱容負心男子,賢良淑德,狗屁!”
“哈哈……”皓宇大笑不止,可能觸到傷處,又咳了起來。冷水連忙扶住他:“你傷得很重,毒又未去,不要這麼誇張地笑啊!”
“還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我害你受傷——”
“我說是你的錯,是指你說話逗我。”皓宇抓住她的手,“妍琴,你知道這樣活力十足的你看起來有多耀眼嗎……”
“我?”冷水淡淡笑了笑,“我從不曾耀眼過。”她向來只是陪襯,在她兩名美極的姐妹身邊的時候。
哦,對了,現在的她,用的是別人的臉。
“是啊。”皓宇點點頭,“以前的你看起來總是很畏縮,再美的容貌也讓人看了不喜。但現在的你就不同了,你臉上的光芒,能讓人忘了你的相貌到底如何。”
冷水覺得自己臉紅了,慶幸他看不到她臉色,卻不知自己發紅的耳根早出賣了她。這個男人啊,不愧是做生意的,想表現溫柔的時候,這種肉麻的話可以毫不猶豫出口。
“好啦,你好好養病,我去給你拿粥來喝。”冷水起身,為掩飾心中羞澀,“你想要些什麼?我去拿。”
“我想喝茶。”皓宇目光幽深看着她,“帶着清香,看起來很普通,卻讓人回味無窮的……茶……”
這傢伙太可怕了吧!他他他……他怎麼能這樣!
冷水不敢和他目光相觸,落荒而逃。逃到門邊忽然想起來,回頭對他說:
“啊!對了!大夫說你這段時間不能喝茶飲酒,以免促發毒性。”
“怎麼會?”皓宇皺眉,“酒倒是應該戒,但茶不是可以清毒嗎?為什麼不可以喝?”
“平時喝自然是可以清毒的,但你現在身上中毒未去,兩者很可能有什麼衝突,還是不喝為妙。”冷水笑着說道,“忍耐一下吧,我會弄些好飯好菜的。”
“你做?”皓宇揚眉,似是懷疑。冷水笑着點頭:“當然是我做。”
欠人家的情就要還,她向來乾淨利落。伺候人對她來說是駕輕就熟的事情,她們姐妹沒有人不會做飯——不,不是為了出嫁之後操持家務,只是為了照顧好小姐。
說來,這是她第一次做飯給“外人”吃啊。這個,身為她丈夫的“外人”。
吃過晚飯,冷水收拾碗碟便要離開,皓宇握住她的手:“妍琴,讓瓶兒去做,你陪我聊會兒天。”
啊?又聊天?可她真的是怕了和他聊天,常常聊得興起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是對他不加防備吧,所以總是衝口而出一些話,然後後悔。這傢伙精明得很,她這麼多次失言,他肯定有所感覺了啦!
她一猶豫,皓宇馬上注意到:“哦,你今天也受了驚,我實在不該拉着你說話的。你回去早些睡吧,幫我拿本帳簿就好。”
兄……兄弟……“帳簿?難道你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大夫說不要讓你太辛苦,你乖乖睡覺就好。”帳簿帳簿,他居然要在養病的時候看這種東西,簡直要人命啊!
“可我白天睡多了,根本沒有困意,又不好拽着你聊天。”皓宇對她說道,“而除了帳簿,我也實在沒什麼可看的……”
“你可以看書嘛!不用看那些勞什子的詩書經卷,你要是想看的話,我到街上去買些傳奇或者……”她嘿嘿笑了兩聲,“呃,你該知道的……”
“艷情小說?”皓宇一轉念,問道。冷水倒爺不羞澀,大模大樣點點頭:
“嗯,聽說最近有本叫做《奇情錄》的不錯,你想看的話我出去買……”
“妍琴……”皓宇無奈,“哪裏有女人出去買這個的道理?你也太驚世駭俗了吧?”
“嘿嘿,世俗本來就是要被驚駭的,我管那麼多幹嘛。”冷水笑着,“你到底看不看?現在天還不是很黑,我出去還來得及。”
皓宇搖頭:“這麼晚了,不安全。你要多小心一點,剛受教訓還不夠嗎?”
他握她手的力氣重了些,“妍琴,不要讓我再擔心了。”
她才不需要他擔心呢,切!
心裏這麼想着,臉上早就熱成一片。冷水低下頭:“那我和你聊天好了,聊些什麼?”
“隨便你,你喜歡說什麼都好。”皓宇溫柔說道。
……實在是太不自在了……他這個樣子,讓她連胡扯的念頭都不好意思興起。
“那我給你講茶經吧,我小時候最崇拜的人就是陸羽哦,我一直希望能走遍天下嘗遍世間好茶,探訪各地水質。”冷水說道,說起茶,她自然是滔滔不絕,“然後自己也寫出一本茶經來,畢竟陸羽一個人走的路有限,而且從他而後,茶業上有了很多改變……”
冷水說著,心下也在盤算。徽州確實產茶沒錯,歙州早春、華英、來泉、勝金、紫霞、蓮心;休寧白岳、黃芽;績之雲霧茶……至於黃山,更有許多不知名植物可入茶。但三年來她早便把徽州逛熟了,徽州諸茶,不出她所知之外。
蔣德帶來的茶讓她堅定了離開的打算,下一個目標自然是南下。等到皓宇病好了,她找個機會逃跑吧……誒?怎麼好像沒有皓宇的聲音?
冷水回過神來,低頭看床上男子已沉沉睡去,忍不住一撇嘴:“真是的,我於茶道研究可是很深的,如果是一名懂茶的人聽我這番話,定然神采奕奕。”
這傢伙居然睡過去了,太不給人面子了!她起身,便要離去。
“喂!放開我的手啦!”握得好緊,她竟然掙不開——當然也不是掙不開啦,只是無法在不驚動他的前提下掙開他的手。
“娘……”她聽到他低低的聲音,臉上表情頓時精彩無比:她才芳齡二十,不要這麼恐怖好不好……“爹,娘……你們、你們為什麼不能看我一眼……雖然我不像大哥那麼會念書,可我會做生意啊……”皓宇緊緊抓住她的手,“我在這裏……你們看我一眼啊……”
冷水一滯。被他握住的手萬鈞重,絲毫動不了。她見他糾結的眉頭,抿起的嘴唇,心下一嘆。她沒有放開他的手,也沒有坐下,而是上了床躺在他身邊。
他的氣息包圍着她,她用空閑的手在他眉心一點:“傻孩子。”
閉上眼,雖然沒有淚水,卻忍不住酸澀。他和她,曾經都是不被需要的孩子呢。
那麼,就彼此需要,不是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