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彤雲打電話給世傑,要他早一點回家……
今天是七夕,牛郎織女見面的日子。
為了給世傑浪漫的驚喜,她趁世傑公出和客戶談事情時,先溜到他家,在閣樓上準備了許多精緻的餐點,她忙了一下午,又切、又洗的準備他愛吃的菜,有百合炒牛肉、薑絲桂花蚌、清蒸石斑等,像個幸福的妻子等待丈夫;最後再鋪上小碎花桌巾,一對水晶燭台,把整個閣樓妝點更有氣氛。還有一個鐘頭,世傑就會回來了。彤雲坐在窗檯邊的躺椅上,一邊欣賞夕陽西下,一邊等待。
這是老天給她的補償吧,她奔波一輩子,從沒享受過家的溫暖,直到和世傑相戀,自己的人生,才又有了希望。
小時候母親把她丟在車站,她不懂,愣愣地望着母親坐上火車離去。原以為母親只是去買糖,沒想到一等,就等到天黑。她又怕、又渴、又餓,一個人蹲在站牌邊哭泣。鐵路站伯伯看她可憐,收留彤雲幾天,然而母親遲遲未歸,最後才被送到孤兒院。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不乖,惹母親生氣才遭到遺棄的命運。這也是為什麼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後,會毅然決然到美國去討回母親的青春、討回父親的含冤、討回自己失去的幸福。她堅毅不服輸,是為了保護母親,是為掩飾自己的自卑,昨日種種,如戲。
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覺有了睡意……
樓下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彤雲。
隨之而來的吵鬧聲,是立人、沈莉、世傑,還有一位不知名女子的哭聲,她不敢冒昧下樓,深怕打擾他們。
愈來愈大的爭執,攙雜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世傑,你說,你到底準備怎麼做?是不是你也被韓彤雲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沈莉惡毒的把彤雲比做狐狸精,還冠冕堂皇的說是為了雨柔。“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你竟然要為了一個壞女人放棄雨柔。”
“沈莉,你不要攪局,這件事世傑自有盤算。雨柔,你先別哭。你不要相信沈莉胡說八道。”
立人把沈莉推開,企圖阻止她的質詢和諷刺,他很清楚沈莉的一貫伎倆,一定是她把雨柔給拐來的。
沈莉得理不饒人,繼續數落彤雲。她很清楚,這場仗她自己一個人未必勝得了彤雲,但如果加上雨柔,她有把握讓雨柔和彤雲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世傑看着雨柔,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撫。
他疼愛雨柔,把她當成親妹妹,但事以至此,真叫人兩難。他茫然與彤雲之間的感情,更受到男性自尊心的作祟,他一輩子優異,現在如何認錯,叫他承認當初信誓旦旦要來報仇,現在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才是他目前最大的心結。
“我胡說八道,雨柔,那你自己去問世傑,認不認識韓彤雲?”
雨柔當然知道是單家不能提的禁忌。
但她不敢問。
沈莉用激將法,讓世傑在自尊心與責任感的驅使下與彤雲決裂,這樣她才能趁虛而入。至少除掉了韓彤雲這根眼中釘,要解決雨柔就容易得多了。
立人看不下去沈莉的跋扈,跳出來仗義執言,要她住嘴,不要攪局。
“我不要攪局?立人,枉你和世傑多年交情,你不但不阻止,還私下幫韓彤雲。真不知道那女人用什麼伎倆,把周圍的男人一個一個都給降服了,這一點我沈莉倒是甘拜下風。”她把立人也拖下水。
“你少血口噴人,含沙射影,我和彤雲可是清清白白的。”
“是嗎?上個禮拜,我好像看到你們親密的樣子嘛。”她得意地看着立人的緊張,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這就叫愈描愈黑,一箭雙鵰;一來可以報復立人心向彤雲,老是和她作對;另一方面,她刻意把彤雲塑造成水性楊花的女人,讓世傑早早死心。
“要不是你故意當著彤雲的面,對世傑擺出親昵的舉動,刺激人家,她也不會心情不好。我只是看不過去,以朋友的身份安慰她罷了。”沈莉指的就是那天把世傑逼出去攤牌的時候,她在公司裡布了眼線,逮到彤雲和立人的小辮子。
“‘朋友’?‘安慰’?”沈莉不屑大笑。“哦,原來只要有女人心情不好,都可以躺在你的懷中得到慰藉,或者這項福利只有韓彤雲可以申請專利。所以世傑,你以後要小心,不要讓韓小姐不愉快,否則人家馬上琵琶別抱。”
立人正欲反擊,世傑已不耐地怒吼着。“夠了,統統住口。”
“世傑,你難道忘了彤雲怎樣陷害書懷嗎?你不要怪我多事,我只是不希望你踏上書懷的後塵,讓鵑姨,讓你父親更痛苦。”沈莉改換溫柔的語調,軟硬兼施,挑動世傑的弱處。
“不要再說了。”世傑阻止沈莉繼續挑撥。
暴風雨後的寧靜,四個人都各自陷入沉思。
雨柔一點也插不上嘴,只能坐在一旁啜泣。沈莉盯着世傑,想看看已經達成了幾分。立人擔心世傑中了沈莉的圈套,即將對彤雲採取殘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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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頂樓,彤雲腦中一片混亂,她不相信這是真的,難怪乍見世傑,覺得有些熟悉,原來他和書懷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她的心隨着他們的爭吵而冷卻,她不敢相信知道世傑對她竟沒有情愛,只有仇恨。
彤雲呆坐着,不知過了多久,“世傑是來報仇的”,不,這不是真的,她心裏吶喊。她覺得整個頭要炸掉了,心緊緊地抽痛,身體不住顫抖,她沒有辦法繼續思考,只意識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她的眼前不斷浮現、翻滾、擴大,幾乎要把自己給吞噬了。她想大哭,卻發不出聲音,只任眼淚簌簌滑下,像決堤的水,無止無盡……
夜色漸漸暗下,她忘了精心策劃的晚餐。期待與喜悅,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知坐了多久,前塵往事如潮水翻湧上。
樓下的世傑早下了逐客令,立人送雨柔,沈莉自己開着紅色跑車回去,世傑帶着一瓶酒,逕自回書房。
彤雲悄悄下樓,痛苦地瞧瞧書房門縫下透出來的燈光,她滿是絕望,離開這塊傷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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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傑在書房裏憶念着彤雲,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小女人,早在第一眼,他就深深地被她迷住了。
今天這個局面,他不是沒有料到過,他不想傷害雨柔,更不願意傷害彤雲。但他背負着的,不單單隻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單家的事。這一點,叫他難以抉擇。難道他來錯了?
可是,不來,他又如何擁有這麼一段幸福呢!
喝完一瓶Wiskey,世傑走到彤雲最喜歡的閣樓。
他怔住了……
小矮桌上鋪着碎花桌巾,透明的玻璃瓶里散發著香水百合的清香,一座精緻的燭台,幾道他喜歡吃的菜,此刻正孤伶伶、生冷冷地映在眼中,旁邊還有一個心型的蛋糕,蛋糕上寫着情人節快樂。
今天是七夕,被雨柔和沈莉一攪和,早就忘了彤雲要他早回來的事。萬事俱備,只欠佳人?
不妙!彤雲一定聽到了剛才的爭吵,世傑心裏不由生起一陣恐懼,彤雲受得了這個刺激嗎?
一連串的擔心與問號,世傑立刻撥電話找彤雲,果然沒有人接。
他能想到的朋友,只有雅如。
“雅如,彤雲有沒有和你聯絡?”世傑打電話過去,又怕泄漏太多,徒然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與緊張。
“沒有哇,她下午就請假了,不知有什麼事。我看她神秘兮兮、眉開眼笑的,還以為你們又拍拖去了。怎麼,你的織女丟了啊?”
“我今天一下午都在外面談生意,沒進辦公室。不知道她上哪。”
“也許她只是去買東西吧!你們也真是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分鐘不見也不行啊!”雅如還不知情地調侃這對佳偶。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給我個電話,好嗎?”
“好啦,沒問題。”雅如完全沒放在心上,彤雲還會去哪,她現在可是標準的重色輕友,整顆心只裝下靳世傑,大概是有要緊的事,才會突告失蹤吧。
世傑打電話給立人。電話沒人接,大概是在雨柔那,看來彤雲也沒有和立人聯絡。
台北的夜在熙來攘往的人車中,仍像往常一樣擁擠、熱鬧,但彤雲卻孤孤單單,不知該走向何方。她失魂、落魄,只想找個溫暖的地方停靠。遊盪了三個多小時,已經凌晨兩點了,她不敢回去,怕面對世傑。她知道這個時候,世傑早已發現閣樓上的秘密。還是找家旅館,打發這漫長的夜吧!
彤雲在昏沉中走進旅館,一進房間已心力交瘁地躺在床上,她哭着,想着,在模模糊糊的,睡着,醒着。
她夢到世傑與沈莉親熱擁吻、夢到書懷滿身是血向她索命……
“不,不要……”彤雲從噩夢中哭醒,枕頭上着着實實濕了一大片,她,全身發冷。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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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到公司,世傑先看到彤雲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她果然沒來上班。夜他打了一晚的電話,又到她家門口守候,一直到清晨,他真擔心彤雲出了事。
“彤雲失蹤了。”世傑急忙打電話到立人的辦公室。
“怎麼會呢?難道你昨天真的去找她攤牌?”
“不,我還沒有說,但你們走後我才在閣樓上發現彤雲準備了一桌的菜。”
“什麼?在閣樓上?那、那、那……”立人緊張的說不出話。
“不用‘那’了,我看,她都知道了。”
“怎會這麼巧呢?”
“也許是天意吧!”
“你有沒有去找她?”
“我打電話,也到她家等,屋內黑漆漆的,看來她根本就沒回家。”
“你有沒有試試看雅如那兒,或其他比較熟的朋友?”
“我問過雅如,她也不知道,至於她有什麼比較熟的朋友,這我並不十分清楚。”
“會不會出事?要不要先報警?”
“我想,她只是暫時避開我們。”
“我聽說台灣治安不好,她單身在外,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我想不會吧!”其實被立人這麼一說,世傑也開始有些擔心了,他還是壓抑住心裏的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進來的電話都是公事,完全沒有任何音訊。世傑在辦公室內沉思,想着彤雲的美、彤雲的刁蠻、彤雲的嬌羞,一切都是這麼真實,宛如昨日,如今卻都消失了。
不到下班,世傑已無心坐在辦公室,才步出辦公室,望見面前空出來的座位,心中百感交集,不禁自問:“這是我想要的勝利嗎?”為什麼勝利的果實,這樣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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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四天了,依然沒有彤雲的消息。
雅如知道事態嚴重,已經快發瘋了,雖然她早在三天前就“以下犯上”質問靳世傑,但着急也無濟於事。她真有些後悔,平常給彤雲太大的空間,如今回想起來,才發覺自己對彤雲的了解相當有限。彤雲的過去、彤雲的家庭、彤雲的交友,竟一概不知。
“如今只能禱告,希望彤雲沒事。”雅如想着。
世傑推掉許多的約會,脾氣變得更加暴躁。
一陣電話聲響起,劃破空氣中凝冷的氣氛。
“世傑嗎?”
“是的。”他心不焉,一時沒有察覺是鵑姨。
“世傑,我是鵑姨,剛剛聽護士說,書懷可能有希望復元,可是我不太明白醫生的意思,你幫我打個電話給湯瑪士醫生,問清楚到底機會有多大?我們該怎麼做?我好緊張了,你父親又不在,我一時也不知道要找誰幫忙……”從國際電話傳來鵑姨興奮的聲音,她盼了這麼多年,終於露出一線曙光。
“鵑姨,你不要擔心,我這就和醫生聯絡。”
“不管有什麼消息,你要趕快告訴我,我等你的電話。”
“好,鵑姨再見。”
“再見。”
世傑立刻撥電話了解狀況。醫生告訴他,書懷最近的狀況似有起色,手指頭已經有反應了,但要讓他蘇醒,恐怕需要一點刺激。就像一個人失去記憶,也許會在某個猛烈的撞擊下,突然清醒。書懷當然不必用這麼殘忍的方法,但他需要一個能喚起他的心的奇迹。
解鈴還需系鈴人?
這個答案,他不願意去想。
這是天意,逼他徹底放棄;為了書懷,為了單家,也許應該讓一切回歸零。把彤雲帶回美國,讓她喚醒書懷。至於這段感情,只有埋在心裏。
世傑下定決心,忍痛犧牲彤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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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不是辦法。
彤雲鼓起勇氣打電話給立人,請他約世傑見面,該來的總是要來。更重要的,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期盼世傑會重新接納她。
“立人,我是彤雲。”
“彤雲,你在哪裏?大夥找你好多天,擔心得要命。”立人大叫,差點電話筒都掉下來了。
“對不起,讓你們操心了。”
“別這麼說,沒事就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需要透透氣,但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毫無音訊,大夥都很擔心,不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
“我了解,只是世傑他……”
“唉,你也別怪他,這都是命運的捉弄,他有他的負擔。你不知道,這些天他就像吃了炸藥一樣,看什麼都不順眼,全公司都戒嚴了;他老兄無心上班,三天兩頭不見蹤影,這會兒你回來就好了。”
“只希望不要弄巧成拙。”彤雲苦笑。
“你放心,他還是愛你的。”立人想盡辦法勸彤雲,旁觀者清,他看得出世傑對彤雲的用情,但層層的壓力,會逼世傑做出什麼,他卻沒有把握,看來只有先勸一個是一個了。
“你幫我約世傑,今天晚上七點,在他家裏見面好嗎?”
“當然沒問題。下次,千萬不要再一聲不響離開,就算要走,我也可以幫忙安排去處,我一定會保密。”
“我知道,謝謝你。”
掛上電話,立人馬上急電世傑。
世傑望着牆上的鐘,走到六點半的位置。從下午接到立人的電話,他就坐在閣樓上等待,煙灰缸里的佈滿了未抽完的煙蒂。
一下午,他不斷武裝自己,企圖把對彤雲的愛,一點一點的攪碎、摧毀,他搬出書懷的痛苦,警告自己要冷酷、要冷酷。
彤雲站在門外,等待指針走完最後一分鐘,才鼓起勇氣按門鈴。
怎麼會這樣呢?
彤雲整個人瘦了一圈,雖然她刻意擦了粉,企圖遮掩嚴重的黑眼圈,但還是透露出滿臉的疲憊和絕望。
世傑心抽痛,他強壓着抱她的衝動,冷淡地領着彤雲坐下,他不帶感情地說著:“你不假而休,把公司搞的一團糟,我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現在已經請金蓓蓓暫代你的位置了。”“對不起。”沒有關懷,沒有思念,機械化的語調,彤雲心涼了一截,昨夜千百次想像今天見面的情節,卻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開場。
“有什麼話要告訴我?現在可以說了。”不冷不淡的話,世傑點支煙,氣定神閑地抽着。
“世傑,我想知道書懷的事,想知道你的心意,我要親口聽你說。”哀莫大於心死,彤雲心一橫,打開天窗說亮話,就算要死,也不過是伸頭一刀頭點地,她不要這樣不明不白的氣氛。
“書懷的事?我的心意?你還有臉問?我的心意就是要掀開你的真面目,在那清純的背後,到底是心如蛇蠍的黑寡婦?還是熱情如火的蕩婦?”他故意提醒她在床上的激情,羞辱她。
“世傑,不要這樣說,不要傷我,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彤雲哀求,企圖喚回那記憶中溫柔、善體人意的世傑。
“真心?很抱歉,你弄錯了。我相信你在五年前也對書懷說過同樣的話,不是嗎?”靳世傑狠狠直視彤雲,那雙銳利、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冷箭,將彤雲的心射的千瘡百孔。
世傑用充滿恨意的語氣把彤雲背叛書懷,書懷墮落,發生車禍的事一一說出。
“我可能會愛上你嗎?在你把大家害得這麼慘之後,我會愛你嗎?你太天真了。”
“世傑,我知道你的壓力,但你怎麼能忘掉我們曾經……”彤雲不好意思提及,初夜。
“你是說上床?”
“我……”彤雲痛苦低下頭,表示默認。
“我跟你上床,就表示愛你?告訴你,這不過是計劃中的一個步驟,你不也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樣子嗎?我想你也沒吃虧吧。哼!我看過的女人多得是,論技術,你還不如沈莉,她才是叫男人慾仙欲死的尤物呢!你呀,摸兩遍就膩了。要不是為報仇,我可不會浪費精力在你的身上。”
一個好女孩,會把自己最珍貴的獻給心愛的男人。
彤雲的初夜,是對世傑無怨無悔的付出,現在竟被眨得一文不值。彤雲的心絞痛,她以為那些激情,可以喚醒世傑,他曾經那樣溫柔地愛撫她一寸肌膚,為什麼現在只有無情的嘲弄?“不,你不是真心說這些話傷我的。”彤雲臉色慘白,淚水直落,激動地抓着世傑。
他嫌惡地甩開,發狂的怒吼。“韓彤雲,你不要忘了,我是為什麼而來?請你聽清楚,我不愛你,我對你只有‘恨’——”發狂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他不是因為恨而失控,他是因為愛得太深。儘管有這些悲劇,他還是愛她,這才是叫他發狂的原因。他多麼希望帶彤雲走,離開這一切的恩恩怨怨。
“你騙我,你騙我——”彤雲無力怒吼,像只斗敗的公雞,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沒有愛,還有什麼好爭的呢?
“我的目的就是要來‘騙’你的。哈!哈!哈!”他心如刀割。
她不能怪世傑無情,這是她一手造成的。當初為復仇而傷害書懷,雖然在最後關頭收手,但人算不如天算,她又怎麼知道繼之而來的命運卻更慘?
彤雲冷笑,她只是在自己騙自己,妄想世傑會原諒她。此刻,她清醒,也絕望了。“那你打算要怎麼處置我?”三年的賣身契,也是計劃的一步吧,她知道世傑不會輕易放過。
“你還欠我兩年多的債,這段期間你得去美國贖罪。如果你運氣好,喚醒書懷,那就聽候書懷處理;如果書懷不能清醒,你就得留下來照顧他。”
“那你呢?”
“我會去監視你,如果你想打壞主意,小心付出更高的代價!”
我已經付出了代價,還有什麼好在乎。“好。你真的要把我推向書懷?如果你不後悔,那麼我答應你,到了美國,我就恢復五年前的身份,與你恩斷義絕。”彤雲痛苦地說著,做得到嗎?她懷疑。
“那好,兩個禮拜后出發,這段期間你不必再到公司了。”
彤雲虛弱起身,走出門外,她的心已滴不出血,她的眼已流不出淚。她覺得整個人被挖空,靈魂出殼,像一具行屍走肉。她強忍着,不讓自己倒下去,以維持最後的一點尊嚴。
世傑看到彤雲搖搖欲墜的樣子,心更痛。但,他的理智不斷地警告自己要撐下去,未來還會有更多的考驗,為了大家好,還是要忍。
他將頭一轉,把眼光從彤雲的身上收回,他在心裏無言的吶喊。“雲,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