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沐蘭事後回想,覺得自己當時的表情一定相當可笑。
她只差下巴沒掉下來。若說巧合,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快點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傑森·季的名字在股票雖然具名氣,但還不至於讓人一看到他就認出他來,更別說他甚少使用的中文字了除了家人外,可能只有幾個親近的親戚知道,這女人怎麼會知道?
“你……母親讓我順道幫你送點東西過來。”她愣了一愣,收拾震驚的心情,趕緊挖出背包里的醬瓜罐頭。“這些都是給你的。”
他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兇器”,很清楚知道那正是造成他額頭高聳的原因。仔細看了一下,確實是他母親慣用的容器,罐子裏有的是醬瓜,還有的是他最愛的蘿蔔乾。
“你怎麼認識我母親的?她怎麼會請你送東西給我?”他母親從來沒有如此煞費苦心過,通常他也只有每年感恩節回去團聚,才有機會吃到母親的料理。
見他接過她手中的罐頭,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唉──誰教她理虧,先傷了人家呢!雖說是奇遇,但這種見面方式不免讓人尷尬啊!
“我是在三藩市機場認識季媽媽的,還受了季媽媽的邀請,到你家小住幾天。因為我接着要到紐約,聽季媽媽說你在紐約工作,我就自願幫她順便送點東西給你。”她倒是坦率,雖然自己也因為這種有點主動的方式感到赧然,但她可不習慣把那些企圖窩在肚子裏。朋友就曾說過,她這種個性在新聞界跑,早晚要惹禍的。
唉!朋友說的沒錯,她之前不就惹禍了?明明是男友偷吃,離職的卻是她啊!
“是這樣啊!”他的聲音雖然沒有之前冷,但也暖不到哪去。
沒想到人長得雖然真和照片一樣讓人印象深刻,個性卻一點都不可愛!
她偷偷在心裏嘟嚷着。“東西送到,我任務也達成了,咱們就此再見吧!”看來是很難再見面了!唉──現實畢竟跟浪漫的故事扯不上關係啊!她說著轉身就要走。
“謝謝。”一個僵硬的聲音拉住了她的腳步。
她緩緩回頭,宛若聽錯了一樣。“哦……那個,不客氣。還有,很抱歉砸傷了你。”她鞠了個躬,轉身再次踏上歸程。唉!天氣愈來愈冷,希望那個破爛旅館有暖氣才好,否則她可死定了,雖然有帶冬衣,但只有一、兩件,根本不夠禦寒哪!
她的腳步不知不覺加快了,卻發現身後還是有腳步聲出現,她回頭一看──
“你怎麼跟着我?小心又被我當作歹徒痛打一頓!”見到他跟隨在後的高大身影,忽然感覺清冷的夜有了點安全感。坦白說,剛剛雖說是虛驚一場,她可也是嚇得冒出汗來了。
“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在外面走不安全,我送你。”他的聲音少了點僵硬,多了點人氣。其實他的嗓音很不錯,如果說話時溫度別那麼冷,鐵定更迷人。
“我……住在靠近中國城的地方耶,還有好幾條街呢!時間晚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會小心的。”她看了看四周稀少的人煙,開始覺得冷了起來。怪怪,難道是愈晚愈冷嗎?顯然她大大低估了紐約冬天的溫度啊!畢竟是來自溫暖的台灣,很難去想像這裏的冬天有多冷。
“既然知道還有好幾條街,幹麼還打算自己回去?既然知道時間晚了,為何獨自逗留在街頭。”他走近她,嘴裏吐出的霧氣幾乎就在她眼前。
她頓時覺得壓迫感很大。這傢伙大約發號施令慣了,很討厭人家質疑他的決定哦!她悄悄退了一步。“也不想想我是為什麼混到這麼晚?我可是去給你送東西啊!”明明說不過人家,她只好扯這種謊,“牽拖”到他身上去。
“所以我說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又硬了起來。
看來這人有着牛脾氣!“好吧!”她轉身就快步走,最好趕緊擺脫這頭牛,以免兩人莫名其妙又起口角。
季尋沒有說話。但無論她腳步多快,他都能輕輕鬆鬆追上她,半點也沒有費力的樣子。反倒是不在賭什麼氣的她,走得都要冒汗了。
二十分鐘后,終於抵達了她放行李的小旅館。
“好了,就是這裏。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她抿着嘴不悅地看着他。這傢伙腿真長,可惡!
“我們進去吧!”他看到這家小旅館時皺起眉頭,但依然幫她開了門。
“你幹麼跟着進來?”她走進並不寬敞的大廳,轉身問他。沒想到這男人還挺雞婆的。
“你怎麼會找這種旅館?”他說話的語氣好象在談論蟑螂一樣。“幾樓?”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進電梯裏。
沐蘭倒抽口氣,氣恨地閉上嘴不理他。
“不說?難道要我每一樓都按?”他說著就要動手。
“等等!”開什麼玩笑,她住在頂樓,讓他全按了,不知幾點才到得了房間啊!“二十三樓啦!”悶啊!
他的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忒地刺眼,不過也讓他整個人亮了起來。
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幾分“姿色”。
兩人悶着頭不說話,電梯嘎啦嘎啦地緩慢上升,沐蘭還擔心它會忽然罷工呢!終於,“當”一聲,二十三樓到了。“到了,你可以──”滾了!
“把東西收一收,去找別的地方住。”
他的聲音是那麼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害她以為自己神智錯亂了。
“這裏很好,你幹麼叫我換地方住?”就算電梯有點舊、房子有點老,這附近治安有點糟,她也沒必要接受他的“命令”啊!
“你告訴我,這裏哪裏好?這裏根本就不安全。既然你是我母親的朋友,我有義務注意你的安全,你以為我吃飽閑着沒事幹嗎?這種天氣,我也恨不得快點回家洗熱水澡呢!”
“你……”算你有理!可她也不甘就這樣照着他的支使去做,畢竟這男人的態度真的不是很好。她沐蘭就有這個激不得的壞毛病。“你千方百計要我搬出去,難道你願意提供你的住處?否則這麼晚了,還要拖着我去哪裏找旅館?再說,我可負擔不起高級旅館的錢。”誰不知道這家旅館很破爛?但她旅費有限,可不能隨便亂花的。
“我幫你出旅館錢。”他接過她手中的鑰匙打開房門,房內的簡陋讓他再度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自己要在紐約玩多久,你能幫我出多少旅館錢?如此一來,這幾罐醬菜的代價也太昂貴了吧?”哼!男人就愛裝闊。
他愣了一下,發現房間根本沒有暖氣。
見到他為難的表情,以為他正在盤算,她趕緊加把火,打算讓他放棄“勸退”的動作。“所以除非你讓我住你家,否則我不要搬!”她將背包往床上一扔。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今天竟然發揮他少有紳士風度送她回來;然後見到她這沒腦袋的女人如此置自己的安危於度外,他竟然跟着惱起來了!
“好吧,你快點收拾行李,我只等你十分鐘。”他的聲音再次變得僵硬。
“什麼?”她的臉再次寫滿驚訝。“你真的要讓我住你家?”
“是的,但只有今晚,明天開始我幫你出旅館錢,你去找安全一點的地方住。”他大剌剌地在她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一副不耐煩卻準備等她的模樣。
她愣住了。這傢伙玩真的耶!
算了!她一冷靜下來,發現這房間根本連暖氣都沒有,聰明的話就不要太逞強。“我們可以走了,我行李根本沒拆。”她拉出自己的大行李和一件手提行李。
“你沒有厚一點的外套了嗎?”他挑剔的目光掃過她看起來一點都不保暖的薄外套。
“我……不冷!”她根本沒有,頂多是比這一件稍微厚一點,但在他面前她就是忍不住想逞強。
“隨你。”他冷冷地拋下一句,拿起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沐蘭只好嘟着嘴跟上去。
※※※
出租車將他們順利地送回他的住所。
她雖然嘴裏不承認,但住進這個寬敞舒適的房子,又洗了個熱水澡之後,那種被寒冷侵襲的痛苦已經完全不見了。
她穿着他借給她的新浴袍,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客廳留了幾盞暖暖的燈,壁爐的火暖暖地燒着,而他正在廚房裏。
她踱進廚房,發現他正在拆那幾罐醬菜。
“你現在就要煮嗎?”她忍不住看了眼他額頭上的傷,發現他似乎冰敷過,因為已經沒有之前腫了。
季尋抬起頭來,那剛洗過的頭髮了幾綹在眼前,看起來有種性感的魅力,教她的心跳偷偷加快了幾下。
而季尋也被她現在的模樣給迷住了。寬大的雪白浴袍下,她的身子顯得那樣的羸弱,這女人一開始給人的強勢感覺讓他錯估了她。此時她將那頭又長又直的頭髮放下來,柔柔地披散在身後,讓人感覺是那麼的溫柔,忍不住都想要呵護起她了。
“你冷嗎?餓不鋨?我正打算弄點東西吃。”他的聲音不再只有僵硬跟冰冷,低沉的嗓音像是醇厚的葡萄酒,暖過人心。
“我來做吧!你一定想念母親的手藝吧?這幾天我雖然沒能把你母親的手藝學個十足,但也學到了點功夫;再說是我害你頭上腫個包,算是我的賠禮。”
“想不到你也有不露出爪子的時候啊!”他調侃地說。
“完了,讓你發現我的秘密了,小心我放毒殺你滅口。”她瞇着眼,故作兇狠樣。
他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一直有些僵持的兩人,在這一陣笑聲之後,竟然也能開始和平相處了。
手腳俐落的沐蘭很快地做了幾道菜,好在最近習慣了用美式廚房,否則她一定會手忙腳亂的。
“好吃嗎?”她小心翼翼看着他吃了口菜脯炒蛋,整個心跟着吊高了起來。
他面無表情。“還能吃啦!”他聳了聳肩。
她有點失望。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挾着菜吃,沒想到轉眼間滿桌子好幾道菜就這樣見了底。
“你怎麼吃這麼快?”她都還沒吃幾口。再說,這種風捲殘雲的方式真的只是“還能吃”嗎?“可見你真的餓很久了,晚餐肯定沒吃吧?”
他晚餐真的沒吃,但他吃東西從來也沒這麼快過。她的手藝真的不錯,母親的醬菜也讓他回味無窮。“醬菜很好吃,你的手藝也很不錯。”
她聞言不禁抿起嘴偷偷地笑了。
“沒想到你也會害羞啊?”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羞紅的臉蛋瞧。
她賞了他一個白眼。
“喂,你在紐約做什麼工作啊?我看你住的房子很不錯,似乎混得挺不錯的哦!”她的好奇心又起了,這個屋子確實不錯的。在紐約要買這樣一層高級公寓,肯定要花不少錢。
那落地窗外面還有個露台呢!從那邊可以看到紐約市的風景吧!如果在下雪的日子從屋裏看出去,鐵定更美了。
“你都還沒自我介紹,就開始調查我的工作啦?”他的嘴角含着笑,話里的僵硬已經不見蹤跡。
“是啊!”她驚呼。“我姓沐名蘭,叫沐蘭。”
“木蘭?你該不會也代父從軍吧?”對於這部曾被迪士尼動畫拿來當題材的中國故事,他也不陌生。
“不是那個木!是沐浴的沐,多了三點水。”她索性寫給他看。“你看得懂中文嗎?”
他的反應是揚了揚眉。“你以為我白疑啊?”
“哪有──很多華人第二代都不認識中文字啊,即使會說,會寫會讀的也不多啊!”她辯解。
“我母親從小就親自教我們中文,即使很小就離開香港,我還是有點印象的。就連廣東話、閩南語,我雖少用而不大會說,聽卻是沒問題的。”
“真的?”真令人沮喪,她甚至不會說廣東話呢,沒想到這個移民的假洋鬼子──竟然比她厲害。
“為什麼你看起來有點失望?”他故意取笑地問。
“哪有?”她趕緊否認。“我是說你挺厲害的,難怪能在紐約混得這麼好。”
“你連我做什麼行業都不知道,怎麼知道我混得好?”他感興趣地問。
“你以為我白疑啊?”這一回換她罵人了。“看你身上穿戴的,還有你住的房子,我有那麼笨嗎?觀察兩個字你認識嗎?”真是瞧不起人!
“哈哈!”他發現她動不動就挺激動的,實在很好玩。“我是個基金操作經理,我在華爾街工作。”
“你說你是靠炒股票賺錢的?”她對於這個行業當然不陌生,畢竟她之前專跑財經新聞。
“是啊!”他點點頭。“你對股票也有研究?”
“沒有啦,只不過這跟我的工作有關係,我多少要研究一下。”她可沒真正進場玩過股票,畢竟散戶永遠是輸家的道理她不是不知道。
“哦?是什麼工作呢?”
“我是記者,專跑財經新聞的。”她回答。
“記者的工作都做些什麼?”他沒想到兩人竟然這麼有話聊。
於是兩人的話題從財經一路聊到藝術、戲劇等,聊到了深夜,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這真是一個特別的夜晚。
※※※
“傑森,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陪我的啊,我不管!”女人妝搶精緻的臉上漾着怒意。
季尋看着對面女人嬌貴的模樣,忽然感覺耐性又在消減了。
蜜雪兒是個美麗的女人,但她的性格可真教他失卻耐性。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我的工作的挪不開,同樣是看‘西貢小姐’,我已經買今天晚上的票了,你就將就一下吧!”他按捺着性子說。他知道蜜雪兒一向都只有被男人捧在手心的分,難免有幾分驕氣,此時他忽然想念起沐蘭那種坦率的性格。
一想到沐蘭,他不禁笑了。那女孩實在很鮮,生起氣來不免會做意氣之爭,但坦率得可愛。不過那天之後她就搬走了,也不肯讓他幫忙出旅館錢,趁他去上班就自己離開,只留了字條說會找安全的旅館,還要他別擔心呢!
他季某人啥時當過人家的保母了?!這沐大小姐還不大領情呢!說不定還嫌他雞婆。她若知道想讓他“雞婆”的女人多如繁星,她的表情應該會很好玩吧?!
“你專心一點好不?傑森!”蜜雪兒看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痕,讓她不安了起來。“你該不會交了新的女朋友吧?”她知道傑森的女性緣很好,但她沒聽過他同時擁有兩個以上的女伴啊,難道傳言有誤?
“你想太多了。”他的目光跟着冷了幾分。“失約的事情我很抱歉,今天晚上我請你看歌劇,看完戲后我們一起用餐。”
“這樣就算了嗎?我不管,你下禮拜無論如何要挪出幾天時間,陪我出去度假!”她顯然還不夠了解季尋,看不出他彬彬有禮的表面下蘊藏的不耐煩。
“我告訴過你我下周很忙。”這女人是聽不懂人話是嗎?
“不行,你若不肯,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我也不稀罕你請看戲了!”她別開臉去,打算拗到底。
可惜她錯估了傑森·季。
“那好吧。”他淡淡地說,站起身來取走桌上的帳單,就這樣邁開大步離開她。
蜜雪兒愣了一愣。他真的就這樣走了?!
她的臉色變得青白交錯,下一刻她追了出去。
“傑森,你是什麼意思?”她着急地在餐廳門口逮住他。
“如你的意,我們到此為止,謝謝你過去幾星期的陪伴,蜜雪兒小姐。”他微微頷首,轉身就要走。
“不!你不要這樣,我是開玩笑的!”她抓住他的手臂。
“可惜我不是開玩笑的。”他有禮地撥開她的手,邁開步伐離開她跺着腳的身影。
緩緩吐出胸口的氣,他伸了伸懶腰,抬頭看了看難得的溫暖陽光,感覺心情異常的快樂。
他徒步沿着百老匯大道走下去,沒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抓住了他的目光。
“你差不多一點,先生!你插隊買走了我最後一張票,竟然一點歉意也沒有?”沐蘭的聲音挺響亮的,想不注意到她都不成。
“是又怎樣?你如何證明我插隊?”站在沐蘭前面的美國男人又高又壯,體積至少有兩個沐蘭大,不知道這女人怎麼有勇氣跟人家爭得面紅耳赤?
“全部的人都看到了!我大人大量可以不跟你計較,只要你把我的票賣給我,我就走。”沐蘭還挺執着的呢!
季尋搖了搖頭,趕緊走過去,以免等一下這位小姐會說要跟對方單挑。
“怎麼回事?”他趕緊插嘴。
“是你!”沐蘭轉頭看到他,眼睛一亮。“你來得正好!我跟你說,我在這裏排了半天隊,這傢伙竟然插隊,那也就算了,他還買走我最後一張‘西貢小姐’的票!”她好不容易站在售票亭前排了三小時的隊,這傢伙竟敢搶走她最後一張票?!
基本上百老匯的劇院都會把當天演出還沒賣完的票,集中到幾個售票亭販賣,這個位於時代廣場的售票亭也是其中之─。每天都有無數的紐約客跟顴光客在這邊排隊買票,無論是下午場次還是晚上的場次,都是人潮眾多。因為這可是搶便宜的好機會啊,只要一半的價格就可以買到票,誰不心動呢?!
這也就是沐蘭為何會花上三小時排隊的原因,更是她會站在這邊跟人家吵架的原因。
“西貢小姐嗎?你想看這齣戲?”那天晚上兩人也聊到這齣戲,難道她真的接受他的推薦,打算看這部精彩的歌劇?
“是啊!我就……”沐蘭說話間轉頭一看,發現那沒用的男人已經乘隙脫逃。“人呢?!竟然就這樣逃了?”可惡!
季尋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到處追那個沒品的人。
“你幹麼阻止我啦?這樣我明天又得來排隊。”她嘟着嘴巴,惱怒地看着他。
他笑笑不說話,拿出風衣里的兩張票在她眼前抖了抖。“送你,足夠彌補你的損失了吧?”
她接過他遞來的票,攤開一看。“西貢小姐?!哇啊!”她眼睛亮了起來。“你怎麼有?”
他聳聳肩。“本來是要跟朋友去看的,約會在不久前取消了,所以送給你。”
“幹麼送我兩張?難道你不想跟我去看,所以乾脆送我兩張?”她皺起眉頭。
“你說呢?”他拉了拉她長長的頭髮,今天她沒有盤起頭髮,他喜歡。“我是怕你不肯跟我去看,所以才送你兩張,以免你嫌棄我。”
“我哪會嫌棄你?”她嘟起嘴,好似被他冤枉了。
“沒有嗎?那怎麼有人等不及我下班,就收拾行李自己跑掉了呢?難道我不是被嫌棄了?”
“哪有啊,我是為你好耶!你再讓我住下去,小心我賴上一、兩個禮拜。”她是怕自己住慣了那麼棒的房子,再也無法忍受小旅館。
他但笑不語。
“那麼我們晚上一起去看‘西貢小姐’?”她靈動的眼停留在他臉上。
“小姐都這樣盛情相邀了,我能拒絕嗎?”他攤了攤手。
“哇啊──好勉強啊!”她皺了皺鼻子,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