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

時間流逝一向不隨人的意志為轉移,越快樂的時光過得越快,反而是艱苦歲月漫漫。對書歌來說,大學之後的時光,甜蜜處掩蓋了之前的許多年。只是過得太快了。明明昨天才剛入學,在路過社團招新時被承頎拉住,開始了兩人的糾葛。怎麼今日春暖花開,承頎就快畢業了呢。

將近三年的時光,雖然說兩人大部分共處時間都在家裏,不過學校仍是經常一起的場所。現在承頎要畢業,書歌雖然知道是難免,心中卻有了悵惘。

承頎當然不用找工作,他家公司在B市有分公司,他畢業之後至少會在B市停留一年,為了書歌。承頎的原話是:我絕對不會離開書歌身邊。

大四不找工作的話,就輕鬆許多。承頎志不在專業而在商,書歌有考研的意向,他不用。所以到了下學期,就只需要實習了。

實習很忙,承頎根本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實習,而是開始着手工作。大概確實有很多方面是完全不熟悉的,承頎忙得早出晚歸,連雷打不動的定期交流感情也常常忙得沒有時間。

即使如此,承頎還是抽出時間來關心書歌。其實兩人之間,書歌明顯是比較強壯的那一個,而且他生活狀態相對穩定,按理來說沒有什麼值得操心的地方——認識承頎之前的那麼多年,他不是也一個人活下來了?

“餓得面黃肌瘦瘦到皮包骨,也算是活下來。”承頎不屑地撇嘴,知道如果沒人管書歌,他絕不會善待他自己。

書歌笑笑,承頎對他的照顧有些太過了,有的時候倒感覺真像是養寵物一樣,從吃到住,沒有一處是承頎不關心的。兩年多下來,書歌感覺自己都有些被寵成廢物了。雖然打工的本能還在,但生活上,漸漸習慣了被照顧被關懷,甚至連吃飯,都習慣了承頎的手藝,估計再也回不去鹹菜就饅頭的三餐了。

在忙碌之餘,承頎也不忘記給書歌做飯,連菜都要保姆買好送來,省得書歌自己盡買一些很便宜的不新鮮的食材。幸好大三課程也比較少,不用擔心書歌為了賺錢弄到筋疲力盡睡眠不足。

可書歌仍然睡眠不足了。

齊阿姨打電話過來,告訴他說小穎又發病了,醫生說非開刀不可,但成功率不是特別高,只是50%多一點。而手術費的數目,卻是非常可觀的,至少五十萬。

書歌當然沒有這筆錢,齊阿姨也沒有。兩人所有財產加在一起都到不了十萬,就算賣了齊阿姨家的房子,也還不到二十萬。還有三十多萬,又到什麼地方去籌?書歌絲毫沒有想起其實這筆錢根本不用着落在他身上,長時間的幫助使他有了一種錯覺,那就是這倆人是他的責任,尤其小穎。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他只是個普通學生,沒有任何能力去弄到這一筆數目。

去偷去搶都是不可能的,倒是去借……以書歌的性格,其實是寧可想其它出路也不會去借的,他是不欠人的那種人,否則也不會去幫黃紀穎。

但是承頎不同,承頎不是外人,他和書歌幾乎是一體的。書歌清楚知道,如果自己跑去賣命打工或者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最心疼的人,絕對是承頎。

而他愛他如此,又怎會忍心見他心疼?“三十五萬么……”承頎聽到這個數字,微微皺了下眉。“是。我知道是比較大一筆錢,我在想辦法。”書歌回答。

“錢倒是不多,只是時間不對。”承頎說,表情有些為難,“你能等我兩個月么?我現在用這麼一筆錢有點問題……”“兩個月等不了。”書歌搖頭,“我自己想辦法。”“這怎麼可以。”承頎阻止他,“你無非就是做苦工拚命,或者乾脆把自己便宜賣了……我要是能讓你這樣才怪。”“什麼叫便宜賣了?”

書歌氣惱,瞪他。“啊,你誤會啦,我是說你隨便找家公司簽個什麼賣身契之類的……當然你要到我們公司來我是很歡迎,不過我現在處於完全憑自己努力階段,我爸真是的,說要考驗我能力,連附卡都封了,裏面至少有一半是我自己賺的錢……”承頎說著抱怨着,“不然這點錢有什麼關係……”

他想了想:“反正錢不多,我找個人借一下好了……”“可以借么?”書歌眼一亮,問,“幾分利?多長時間?”“我朋友,利息和時間應該都好說。其實過了這兩個月我就能換上了,你不用擔心。”承頎說。“我的意思是,你幫我介紹一下,我來借,可以么?”書歌問。承頎笑了笑,就知道書歌會這樣:

“你我之間,還要分彼此么。”書歌也笑了。書歌在錢上,還是盡量和承頎分清,這種借錢的事情自然要他自己來。

承頎朋友倒也真的不要利息不限時間,只是讓書歌簽了個借條。承頎笑着說等到能支配自己的錢馬上就還他,到時候就輪到書歌欠自己了。

“欠債還錢乃天經地義之事,不過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錢,可以拿你自己抵債~”在家裏,承頎笑嘻嘻抱住書歌,語氣微挑,說。

“你這大膽淫賊黃世仁……”書歌作勢呵斥,被他亂動的手弄成笑聲,忙向一邊躲去,“喂,大白天的……”

“白天又怎樣,色狼又不是月亮下才變身的。”承頎笑着說,繼續抱人啃。

錢的事情解決,書歌出了市區,到黃紀穎家裏看她母女。B市好醫院很多,不過這些錢不算太多,只能保證找個不錯的主刀。書歌面臨期末考試,實在沒辦法抽身,何況齊阿姨也不需要他幫忙。

大三的考試,幾乎完全沒有公眾課,但是對專業考得更深。書歌一向都是一等獎學金得主,考前當然也要拼搏一下,於是忙得昏天暗地。忙到沒有什麼時間親熱。相對而言,這一段時間,是承頎實習結束準備畢業的時段。畢業設計完畢,只用等着答辯。他根本不在校內住,別人忙着處理東西啊打包回家啊之類的,他就什麼都不用,當然就閑下來了。

一邊幫忙指導書歌的功課,一邊動着歪腦筋。書歌又好氣又好笑,怎麼也不讓這傢伙得逞,糾纏過頭就一腳踢開他讓他準備畢設的答辯去。

這樣時間匆匆,答辯順利通過,一切都搞定,眼看就是離校日。離校前一晚,承頎下廚做了一堆書歌喜歡的菜,還拿了一堆啤酒,說是要慶祝。“是你畢業,應該是我為你慶祝吧,怎麼搞得好像你幫我慶祝一樣?”書歌失笑。承頎現在手藝非常好,是兩年多練出來的,想想當初只會炒個蛋的樣子,好像很久以前的事情一般。

明明是書歌做飯比較好,承頎卻硬是要自己動手。家務也明明都是書歌擅長,可一向是少爺的承頎非要承擔大部分的事情。兩年多來,竟是承頎把書歌照顧得無微不至。對一向獨立的書歌而言,這樣的感情和寵溺,是從未有過,也不敢幻想會擁有的。

怎樣的幸運,被這人喜歡。“要給我慶祝嗎?”承頎抓住書歌的話,馬上接上,“那今晚……”他表情頓時變得色迷迷,書歌早習慣他這樣,想到這段時間都沒做,他肯定比較鬱悶。明天就畢業了,自己也沒什麼禮物可送……他要就由他。兩個人在一起,不能總是一方忍讓付出。

結果第二天一早,承頎精神抖擻,書歌遲遲不起。男人和男人的性愛畢竟有違自然,即使在一起這麼久,書歌還是有些不適應,何況昨晚承頎索求得很厲害,大概是因為有段時間沒做吧,激烈得像是要不完,又像是做完這次就沒有明天了似的。

迷迷糊糊中感覺承頎的手在臉側撫來撫去,書歌皺起眉,眼還不願睜開,嘟囔一句:“承頎,不要鬧……”

“吃完早飯再睡。”承頎說著,扶起書歌,讓他靠在被上,拿粥慢慢喂他。

書歌實在太困,就着他的手喝完,竟然都沒睜眼。承頎小心喂他,等他喝完之後把碗拿開,在他唇邊輕輕吻着,把米粒什麼的吻掉。然後把人重新放倒,細心蓋好被子。

“上午要忙畢業那點事,晚上系裏有個送別晚會,票我放在桌子上了,別忘了去。”承頎把票放到桌上,站在床邊看了書歌睡臉一會兒,起身離開。

送別晚會上其實有一大半都不是畢業生,即使有畢業生,也大多不是B市本地人。畢竟只有已經辦好一切手續,就等着坐火車的人才有這時間來看這東西。

不過也還算熱鬧。要離校的學生情緒本就比較激動,送別的人也有些控制不住。大家都是一個系的,平日學長學弟接觸很多,有些關係好的,其友好程度也決不下於同班同寢朋友。這一要分離,都是依依。

晚會主要由大三學弟學妹們組織主持,畢業生坐在最前面的貴賓席觀看。化生系的送別晚會還是比較出名的,貴賓席的票也就珍貴起來。貴賓席里,倒有一小半不是畢業生。

因此書歌在其中並不是很顯眼,雖然身邊坐着的承頎很引人注目。燈光昏暗,承頎還能伸出手去握書歌的。書歌想到他就要離校,心頭悵然,也就由他。

台上節目熱鬧,大部分是搞笑,一旦稍微煽情一點,下面女生就抱頭哭成一片。氣氛這東西想來是可以傳染的,連男生表情都開始傷感起來,整台晚會快到高潮。

“我出去一下。”承頎對書歌笑了笑,站起身來。書歌對他點頭,也笑了下。

承頎看着他,陰暗光線中,他表情似乎有些奇怪,笑容也不太正常。“至少你還留在本市,想回來還可以回來看看。”書歌只當他也臨別傷感,側頭對他笑着,伸手輕輕握了下他的。

離開學校進入社會,即使是承頎這樣無所畏懼的人也會有些茫然吧,書歌可以理解。但是無論如何,兩人至少一直會一起,不是么。

周圍已經太傷感,書歌不想讓承頎也失去控制,於是笑得自然。兩人共處這麼久,他相信承頎能明白他的意思。

承頎握緊他的手,用了下力,然後鬆開:“再見。”轉身,從眾人中間離席出場。

書歌微微地怔了下,覺得他有點失常。但看看周圍,又有幾個“正常”的。

這種時刻,本來也不是冷靜的時候。還是看節目吧,四周氣氛太壓抑,看看台上,笑一笑多好。過去的書歌哪裏是會被這種壓抑影響到的人,在他看來,人和人相識交往分離本就是很自然的事情,無不散的宴席,又何必為此傷感。

四五年之後,誰還記得誰是誰。

可是承頎是例外,如果和承頎分開……想到這種可能,心就疼起來,痛到難忍。

就算分離,五年十年,也不會忘記的。甚至這一輩子,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這樣的愛他。更不會有第二個人,會這樣的被他所愛。

書歌搖頭,怎麼忽然想這些莫名其妙的,承頎絕不會離開自己。就他那黏的程度,就算拿刀子來鋸,大概都無法從自己身上鋸開呢。

是被周圍氣氛感染了,竟然冒出這些無意義的想法來,真是奇怪。

回過神來,精神集中回台上,發現晚會即將進入尾聲。主持人也被台下感染,很激動地說:“下面是一段剪輯,是攝影社的同學照下的T大各個角落,是大家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這一段視頻也被收錄進畢業生光盤裏面,希望學長學姐們離開校園之後,偶爾點開它,還能想起在T大的生活……”

他話語一頓,走到一旁一揮手,屏幕上出現畫面,聲音也隨之出現。

“嗯……不要……”屏幕上畫面比較昏暗,聲音先傳進大家耳朵。大多數人就是一愣,有些人想:難道大學生活總結,竟然是從a片開始?不過那也不對啊,明明是男人的呻吟聲。畫面漸漸清楚起來,果然是一個男人,全身光裸躺在床上,一雙手在他身上遊走,但是那人顯然避開了攝像頭,看不到他的臉。

“啊!”台下女生們大喊起來,有些捂住臉向外跑去,有些繼續看着。屏幕里那男人雙腿被分開,然後……“快關上!誰放的?快把它關上!”主持人先反應過來,這種鏡頭怎麼能公開放映,這裏是學校又不是黃片電影院。他第一個反應是負責播放的那位點錯了,點成他筆記本裏面的某個片子——不過一般男生電腦裏面也不會有這種片子吧?

在前面擺弄電腦負責播放的仁兄根本沒反應過來,主持人跑過去飛快按下強制關機的時候他還在嚷嚷:“你怎麼這樣我的本啊……”

屏幕上還在繼續,男人表情似苦似喜,雖然儘力不大聲呻吟,卻還有細微而勾人心魄的聲音出來,讓台下的人聽得面紅心跳。

忽然有一人喊:“啊!是葉書歌!”他喊后,台下靜默了片刻,隨即竟然是大家齊聲“嗯”了一句,還有人轉頭問:“葉書歌是誰?”

書歌雖然經常出沒學生會,但他為人低調,通常是捧本書到一邊坐着。尤其在場的很多還是大一大二學生,不認識他的不少。

認識他的,很多人就往他這邊看過來。在呻吟聲中指指點點,告訴不認識他的那些人,他就是屏幕上那個人。

屏幕忽然一片漆黑,是主持人跑到控制室去,終於把它停掉。為了控制方便,這場晚會是用筆記本控制,總控制室只負責燈光。但是不知道什麼人把總控制那裏的放映打開,結果筆記本起不了作用。

場內已經炸開鍋,一片沸騰。全場人經過指點都知道書歌是誰,所有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書歌卻沒有感覺到。他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屏幕上的人是他,第一聲聲音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是在他和承頎的家,在承頎挑選的床上,是承頎買的床單。視頻里,是他和承頎。

他心頭一陣空茫,連眼前都是白霧一片。手死死地緊握,指甲把手心都摳得出血。剛才這隻手還握住承頎的,他用力捏了他一下,然後起身走開。承頎呢?

手裏是空的,一無所有。承頎呢?心裏空蕩蕩的,除了承頎,什麼都沒有。

可是他人呢?起身,身體是僵硬的。手腳都木住了,卻還能走路。

書歌從人群之中走了過去,經行之處,大多數人都飛快地退開,尤其是男生。

他很容易就從密密麻麻的學生中走了出去,到多功能廳外。天已經黑了,教學樓內燈火通明,照得眼前一片鬼影重重。四下看去,都是黑白一片。黑白的樓,黑白的牆,黑白的桌椅,黑白的人。而惟一彩色的存在,不在。

他找不到承頎。教學樓的走廊,人來人往。可是,他找不到承頎。那天之後,承頎就失蹤了。也算不上失蹤,只能說,從書歌的世界裏消失了。

不再回家,書歌去找過,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在,但是證件什麼的都沒有了。

打手機,手機是接聽狀態,但是永遠沒人接。去承頎原來住的地方找,發現那房子已經沒人住了。連潭萌朴冬,他都找不到。

他知道承頎父親公司的名字,跑過去問,得到的答案是沒有這個人。而學校那邊,承頎已經畢業,去向原則上是保密的。何況書歌怕連累到承頎,並不想自己去問。

他現在在T大,已經是人盡皆知。每一次在校園裏出現,都有路人指着他不知說些什麼。所幸T大學生至少還有斯文人的皮,不至於衝上來罵一聲無恥。

但那眼光已經夠了。現在的書歌已經不如以往堅韌,那樣冷水浸過一樣的鄙夷眼光幾乎讓他受不住。每次見到,都只能落荒而逃。但是,又能逃到哪裏去。

還好這一段時間是考前複習階段,他完全可以縮到屋裏不去學校,但是以後怎麼辦?每當他出現在班級里,班上男生都遠遠坐開,像是他身上有什麼東西一樣。

那些人的行動並不是很明顯,如果是以前的書歌,多半不會發現。但和承頎在一起之後,書歌敏銳程度大增。即使他寧可什麼都不知道。

連導員都找他一次,說考完試之後和他談談。其實有什麼可談的,那樣的鏡頭暴露在眾人面前,別人看不到他對承頎的愛,看不到他因為愛而交出自己的甘心,看不到他愛得虔誠愛得深切愛得絲毫不作偽。

他們只能看到淫蕩的聲音和表情,只能看到赤裸的身體和不雅的姿勢,只能看到骯髒的交合。

出了這種事,也許學校不能待下去了吧?雖然校規沒有說同性戀不得就讀,但是在幾百人眼前出演GV,學校也不能不管。

可是只剩最後一年,付出的時間金錢怎麼辦,沒有文憑怎麼找工作?承頎應該在大公司吧,難道自己要去做體力活,被他養着?書歌搖頭,牙齒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承頎已經消失了,自己還在想什麼呢?一天比一天絕望,最開始還能自欺欺人,到現在,想騙自己都不行了。

那視頻,是承頎拍下,到送別晚會上放的。沒有人可以在家裏裝攝像頭,那視頻裏面沒有承頎的臉,連身體都做過處理。只有他,赤裸着敞開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前一刻還是被捧在手心的珍寶,后一刻人跡杳杳留下這東西。為什麼會這樣?

相識三年,在一起兩年多,承頎可以說對書歌好到極點。即使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書歌都不想去相信這是承頎所為。

自己稍微不快,承頎就緊張得什麼似的。那樣的他又怎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或者,是他父親?前陣子承頎連卡都被他父親封了,是不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和承頎的事情?

這麼想着,感覺好多了。書歌躺在床上,兩眼盯着手機,心亂作一團,不知多少念頭滑過。

此刻的他憔悴得嚇人,本身就吃不下東西,又沒有承頎在身邊,他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東西。睡覺更是不行,身邊少了個人,徹夜都只能睜着眼睛看天花板。

明天就開始考試了,可現在他哪裏還有心思複習,滿腦子都是承頎。床震動起來,書歌一驚,才聽到手機在響。鈴聲很熟悉很熟悉,他馬上撈起手機,聲音有些顫抖:“承頎?”“明天早上9點,碧海公園裏,滄浪湖心迴廊。”承頎聲音冷冷響起,說。“明天?明天有考試啊?”書歌一怔,“承頎你在什麼地方,你還好吧?你——”“隨你來不來,惟一一次機會,如果你想見我的話。”

承頎說,聲音完全沒有感情,一點也不像是那個糾纏書歌耳邊不停念着我愛你的他。

“啪”一聲,電話掛斷,溫柔女聲提示音響起。書歌木住,手機緩緩從手中滑落,心也落下,直墜入最冷的地底。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恨一個人 上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恨一個人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