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韓允文公司的產品發表會上，柳悅勤第一次與他一同出席。
兩人一出場，的確是引起不小的震撼。因為與韓允文相熟的人都知道，這位金童雖然擁有最上等的條件，也有不少仰慕者，但他向來是女人絕緣體，通常這種場合不是單身赴會，就是帶着私人秘書一起換個地點加班。這次身邊居然有美女陪伴，如何教人不驚訝。
當然，在場也有不少認出柳悅勤的身份，“知性美人”雖然是美人胚子三大美人中最少露面的，但是在場的女性，有百分之八十全都進過美人胚子，當然不可能不認得她。
科技界的金童跟知性美人湊成一對，這是多麼教人震驚的消息啊！
“反應很熱烈。”韓允文帶着柳悅勤不着痕迹的繞了會場一圈，好讓大家都看到。
“比我想像中的熱烈很多。”柳悅勤保持着合宜的微笑，向朝着自己打招呼的朋友點頭致意。“我沒想到會看到這麼多熟面孔。”
科技是她沒修到的科目，本來想說產品發表會應該就是一群像他這樣的男人，沒想到這麼多人，還有媒體前來採訪。
“媒體是在計劃之中嗎？”她悄聲詢問。
“當然。”韓允文早就設計好了，自家公司每次有新品上市，哪一次沒有大批媒體前來採訪的，只是這次希望他們在產品的報導外，能夠多加上一點花邊新聞。“我相信他們不會漏掉這則新聞的。”
“透過媒體，散播得更快。”柳悅勤不禁佩服起這個男人的行動力，做事果然不拖泥帶水。
“家父有閱讀財經新聞的習慣。”韓允文暗笑。“我已經交代秘書，要他們跟幾家相熟的報社說，在報導之外刊登我們兩人的合照。”
“意思是我有上報的可能嘍？”柳悅勤笑得更為動人了。
她可不希望報紙上刊登出的照片不夠符合“知性美人”四個字，這樣可是自砸招牌。
“是一定會上報。”韓允文摟着她站到一旁。“等會兒我會上去主持，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
“我說有問題的話，能跟着你一起上台嗎？”柳悅勤面對他，悄悄的眨了眨眼。“放心吧，我會照顧自己，保持良好的形象。”
“任何問題都不用回答，讓他們來問我就行了。”韓允文注意着會場上的情況與時間，不希望因此而耽誤到工作。
“科技方面的東西我也不懂。”對於他的獨斷，柳悅勤只能如此回答。
韓允文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是在說笑還是怎麼了。
“你還好嗎？”
他覺得她的語氣有絲怪異，可她的笑容明明還在臉上。
“很好。”柳悅勤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對勁。“有人找你。”
韓允文回頭一看，是秘書。
“總經理，時間差不多了。”秘書將手上的報告交給他。
“好。”韓允文接過，轉頭看向柳悅勤。“我先上去做個簡介，你自己看看是要做什麼吧。”
“好的。”柳悅勤大方的給了韓允文一個甜笑，在秘書面前，表現得親密一點比較好。
韓允文被她的笑給弄亂了心神，不明白她又是哪兒不對勁，怎麼突然笑得那麼……誘人。
“快去吧，大家都在等呢！”這人怎麼又呆了，沒看到一旁的秘書一副不知道該不該拉他上台的樣子嗎？柳悅勤微推了他一下。
韓允文點點頭。“你等我一下。”
“是。”柳悅勤溫柔應是。
韓允文又看她一眼，然後疾步上台。
他一走，柳悅勤心中一松，下一秒卻讓許多以前上過自己課的女人給圍住，完全不給台上賣力說明產品的韓允文面子。
反正她們都只是陪客，誰理什麼新產品。
“悅勤老師，你怎麼會跟韓先生在一塊兒啊？”其中一個女人問。
“對啊，之前問老師，老師都只是笑笑，原來是偷偷跟韓先生在交往。”另一名女人羨慕的說。
即使是現在，柳悅勤依然用笑容帶過一切，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緊跟着女人之後，一些她不認識的人也過來攀談，就是希望能從她這個女主角口中問出些什麼獨家消息。
但柳悅勤只是掛着笑容，有禮的打着招呼，看起來似乎是有問有答，但實際上一點也沒有正面的說到大家想知道的。
這種說話的矇混技巧，她非常的擅長。
******
台上的韓允文做完開場簡介，並沒能馬上回到柳悅勤身邊。
透過人群，他的目光難掩擔心的望向被層層圍住的柳悅勤，雖然她臉上帶着笑容，但是看着一旁七嘴八舌的嘈雜模樣，連他這個在暴風圈外的人都忍不住興起厭煩之意，她受得了嗎？
“允文？”韓允文的好友殷之宇喚了他幾聲，就是不見他回答，乾脆動手推了推他，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見着那名令大伙兒意外的禍源。“不會吧，這麼放不下心？”他打趣的道。
“不是。”韓允文收回目光，發現自己下意識的擔心落入別人眼中，反而有了另一層意義。
不過也好，這也是他今天的目的。
“不是？你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殷之字嗤笑着。“講真的，什麼時候找到這個大美女的，怎麼從沒聽你提過？”
“她是我未婚妻。”韓允文決定消息就從自己的好友開始傳出去。
“什麼？”殷之宇瞪大眼，死盯着眼前的人，就怕他說的是假的。“你手腳會不會太快了？先前不近女色，現在突然就冒出個未婚妻來，再過兩天你會不會跟我說你結婚了？”
“你太激動了。”韓允文看着身邊一個個極為偽裝着什麼事也沒發生的客人，再將目光放回那位大嗓門先生身上。“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相較於他的漫不經心，殷之宇豈是驚訝而已。
“你說實話，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啊？”他認識的韓允文，可不是這樣子的一個人。
“沒什麼，我年紀也到了，身邊正好又有合適的對象，這樣的發展很正常。”符合父母的“正常理論”。
韓允文又不自覺的往柳悅勤的方向著去，發現她正從容不迫的與身旁的人交談，並沒有因為那陣紛亂而有所異常。
今天的她，打扮得相當典雅，一襲簡單剪裁的黑色小禮服，襯托着她修身纖細的身段，身上並沒有太多的綴飾。
站在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人群中，她卻一點兒都不遜色，反而將她的氣質襯托得更加迷人。
幫她打扮的人一定相當的了解她，明白過多的妝點只是會隱藏了她那身秀麗清靈的氣質。
美人胚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衣服，成套的珍珠項鏈與耳環，就將柳悅勤的優點全給發揮出來。
感受到他的注視，柳悅勤往他的方向一看，淡淡一笑。
韓允文的心跳了一下，匆匆的調回目光。
“對你來說，根本一點也不正常。”殷之字仍然不相信。
他也不是才剛剛認識他，兩人從在美國求學期間就是同學，回來又一起開了公司，對他的了解豈止於此。
韓允文曾說過，回台灣后一切以工作為重，所以原本女朋友從沒斷過的他在拿到證書的同時也跟女人斷得一乾二淨，從此生命中就只有工作二字。這樣子的他，現在居然在跟他說這樣很正常。
“事實已擺在眼前，你還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看着柳悅勤身邊的人群絲毫沒有退去的跡象，韓允文皺起了眉。“這邊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一步。”
“什麼？”殷之宇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韓允文已經穿過層層人牆，跑到他那“未婚妻”面前去了。
“難道是真的？”殷之宇瞪着好友帶着未婚妻離去，忍不住的喃喃自語着。
可是……他還是很難相信。
******
“我們走吧。”
不用費太大的勁，韓允文來到柳悅勤身邊。因為圍着她的人群在看到他之後，都很自動的往兩旁讓開了。
“不是還沒結束嗎？”柳悅勤小聲的說，畢竟一旁的人可都是全拉長了耳朵在接收着談話內容呢。
“不要緊。”韓允文拉着她直接就往外走。“再待下去，你就會讓人群跟問題給俺沒了。”
真虧她有這份好耐性及好修養，若換成他，被這麼一群人圍着，嘰嘰喳喳的在耳邊吵個不停，他老早拉下臉走人了。
柳悅勤看着他的側臉，直到兩人上了車，才淡淡的一笑。
“你這樣是在體貼我，還是怕我不小心說漏嘴？”
韓允文挑眉，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這很重要嗎？”
不過她沒說，他還真沒想到她剛才不知道有沒有說漏。
“你剛沒不小心說了什麼吧？”
“的確不重要。”柳悅勤露出了個笑容，突然覺得這樣問的自己有點傻，答案不是很明顯了嗎？“放心，我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事實上，她剛剛看似說了不少話，其實沒有半句有關他們兩人。
“嗯。”韓允文看着她平置在身側的潔白修長的手，這才想到自己方才就這樣拉着她出來。
她會在意嗎？
韓允文抬頭看向她的臉，似乎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開車注意前方。”感受到他的目光，柳悅勤伸起左手擋住自己的側臉。“韓先生，我還不想死於意外，即使我有保意外險。”
看着她柔若無骨、毫無飾品的手，韓允文有了個想法。
“我也有保。”韓允文調回目光。
“什麼？”柳悅勤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原本注意着街景的她轉過頭。
“意外險。”允文皺眉。“就你剛剛說的。”
“我知道了。”柳悅勤突然覺得想笑，誰會想到他那正經八百吐出來的字句，居然是接着她剛才的無聊話尾。
韓允文看她一眼，沒再說話，柳悅勤也是。
車子，就在沉默且詭異的狀態下，持續前進。
******
接近子夜，韓允文踏進家門，卻發現客廳里仍有微光。
“還沒睡？”他繞進客廳，就看到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的柳悅勤。“有事找我？”
“這是什麼意思？”
柳悅勤攤開手，掌心中躺着一個方方正正的珠寶盒。
“喔。”韓允文拉開領帶，在她的對面坐下。“動作還滿快的，還可以嗎？”
“什麼意思？”柳悅勤不懂。“為什麼送我戒指？”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裏竟隱隱的浮上一絲期待。戒指……它代表的涵義令人難以不在意。
“我們現在不是未婚夫妻嗎？你手上沒戴任何東西未免太過奇怪了吧。”昨天看到她空無一物的十指，他突然想到這件事。另一方面，他也想為她那修長的手指添上一絲飾物。“而且我的確應該送點什麼給我的‘未婚妻’才是。”
果然是這樣，無論他做了什麼樣的舉動，背後的意義全是為了這場交易的成功性。
柳悅勤真不想承認，她居然會因此而覺得有點失望。
“戒指還喜歡嗎？”韓允文聳聳肩，發現她的沉默，想着可能的理由。
“你挑的？”柳悅勤挑眉。
“不是。”韓允文搖頭。“我對珠寶不懂，沒什麼概念，所以要秘書去跟珠寶店聯絡，讓他們替你挑一個。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退回去換就行。想親自去挑也可以，我讓秘書替你約個時間，如果還看中其他的東西就一併拿，我再讓人送支票過去。”
“你還真大方。”柳悅勤的話中有點苦澀的意味。
說來也真好笑，他這樣的說法才是正常的啊，畢竟兩人又不是真正的情侶。可為什麼她的心裏卻是忍不住會有那麼一丁點的期待，而後等到的都是難以言喻的苦澀。
“還好。”韓允文完全不能體會她的心情。“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讓秘書替你安排。”
“不用了。”柳悅勤搖搖頭，合起手掌。“這個就行了。”
不具意義的道具，沒有花費時間精神的必要，是她想太多了。“咦？”韓允文挑眉，她不是因為不喜歡才找他談的嗎？
“沒事了，我先去睡了。”柳悅勤扯扯嘴角。“晚安。”
“嗯，晚安。”韓允文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的皺眉，而後很快的將之拋到腦後，決定沒什麼好想的。
還是工作吧。對了，父親給的期限好像快到了，該是正式上場的時候。
******
“會緊張嗎？”開着車，韓允文問着一旁的柳悅勤。只因為他們正在前往韓家的路上，而今天可算是柳悅勤這名未婚妻的“驗收”日子。
“不太會。”柳悅勤從窗外調回視線。“有什麼該注意的嗎？”
看着他的如臨大敵，她多多少少被他傳染到了一點。
“沒什麼，我想你應該沒什麼問題的。”韓允文對她有信心。“只要把平常的你表現出來，就是他們理想的媳婦人選了。”
然後，他就可以安然過關。
“會這麼順利嗎？”柳悅勤也擔心起來。
“別想太多，我會盡量陪着你，隨機應變就好。”
車子轉了個彎，正式進入韓家的前院，韓允文很無奈的發現站在落地窗旁偷看的母親。
等會兒要記得跟她說，站的位置太明顯了，讓他這個兒子很難假裝沒發現。
“走吧。”韓允文停好車，對柳悅勤露出一笑。“我父親也許看上去嚴厲了點，但他只針對我，你目前還是客人，他不會吃了你的。”
柳悅勤看着他的笑容，揚起了唇。
“我不怕。”他會陪在她身邊，這點讓她相當安心。
“看你的樣子，的確是一點也不怕。”韓允文的笑意加深，大門已經從裏面拉開。
“少爺，您回來了。”
來應門的是略微緊張的王媽，雖然很想裝出自然的模樣，但目光就是忍不住一直往韓允文身旁的人瞟。
“嗯。”韓允文點點頭，單手扶向柳悅勤的腰。“悅勤，這是王媽。”
“您好。”柳悅勤有利的頷首，露出合宜的淺笑。
“你好、你好。”王媽也露出笑容。“快進來吧，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