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索命

劉勝水再次在夢中驚醒。已經是凌晨三點鐘，窗外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似乎潛藏着一直巨大的怪獸，將整個世界的光明都吸入其中。往窗外極目遠望，似乎能看見幾個人影在慢慢的活動，劉勝水感到心跳陣陣加，但隨即想到，那不過是巡夜的保安員而已。

遲必達至今還沒有消息，肯定是已經出事了。居然有人能打敗遲必達，劉勝水又開始睡不着了。他感覺自己那個漏洞百出的計劃開始不停的腐蝕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自信。這次，他真的後悔了，要是一開始知道劉叔被阮青龍殺掉的消息之後，一貫冷靜的他還能在冷靜一點兒，後面的事情也許會好辦許多。

張兆龍是劉勝水的多年故交，他是劉勝水一手扶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而他也確實沒有讓劉勝水失望。在遲必達失蹤后，孫振宇也從監獄裏消失，劉勝水大為驚恐，他突然感到，也許孫振宇就在最黑暗的角落裏等待對自己的伏擊。傳說，孫振宇是一個高手，張兆龍曾經在劉勝水的授意下多次對朱雀團進行打擊，但都被孫振宇化於無形之中。

有一次，聽說孫振宇還親自參與了街頭的打鬥，此人出招不按章法，這次惹急了他卻讓他跑了，今後後患無窮。早知道，應該拍張兆龍早早殺掉他——張兆龍是劉勝水已知的所有人中武功最高的，高得有點兒離奇，劉勝水不知道張兆龍的一身功夫是怎麼修鍊的，但他知道，張兆龍的功夫很好用！

中午，在得到劉躍進被劫走的消息的同時，劉勝水也得知，阮青龍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張兆龍出手，他很放心。他回想起十多年前自己初次和張兆龍合作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的張兆龍，還沒有爬到現在的位置，只不過是泉鋼的一個小小的業務員而已，每天都在忙忙碌碌的過活。這樣的小人物自然不會引起劉勝水的重視，但有一天中午，劉勝水親眼目睹了張兆龍下水救人的過程，頓時大吃一驚，一定要把他招致麾下。

那天，因為有人落水，身為公務員的劉勝水不得不停車指揮救援，他心裏也沒底，生怕這次自己躲過去了反而被記者拍到，上報紙有損自己的威名。於是，他在現場許以豐厚的報酬，叫人下水救人，而這時候，現場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個年輕人，居然連外衣都沒脫就直接跳進了水中，而且……像後來滿天飛的武俠電視劇中絕世高手一樣，那個人踩在水上，雖然沒有那麼悠閑但走的相當沉穩，幾乎違背了科學常識。雖然還沒有猛到可以提着一個人在水上跑，儘管救人成功后回來的那個年輕人氣喘吁吁，也是渾身濕透，但劉勝水一眼就看出了他身懷絕技。

當時的劉勝水還沒有感覺到張兆龍的功夫有多強，但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和顏悅色的請張兆龍吃飯，在席間刻意招攬，張兆龍也是感激涕零，表示願意效犬馬之勞。

在後來的日子裏，劉勝水越來越佩服自己的當時的英明，張兆龍展示出的武功是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一個境界，他可以輕易擊敗武警中的高手，三秒鐘之內打得自負武功不錯想要來中國挑戰的韓國跆拳道高手滿地找牙。同時，他表現出的才能也遠遠過了一個打手的水平，他冷靜且高深，總能給劉勝水最好的建議，也能執行劉勝水最不願做出的決定。

十多年裏，張兆龍一直扮演劉勝水的影子，但這個影子的威風比劉勝水要強許多許多，他有遠見、清醒的頭腦和蓋世的武功，是一個成功男人想要的一切的一切。但劉勝水沒有！夜半被驚醒，劉勝水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就算這次熬過去了，下次也不一定會熬過去。

瞿金鵬一定會找自己的麻煩吧，不過，也顧不了。這麼快對劉躍進動手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劉勝水的意識告訴他，劉躍進一定知道了什麼。二十年前，劉勝水出於自身原意萬般無奈之下出賣了朱雀團的行蹤，本來他心想以朱雀團的戰鬥力，就算遭到伏擊也沒什麼，誰曾想直接導致了朱雀團的全軍覆沒，直到今天，他也有種寢食難安的感覺。

陷害劉躍進，只是權宜之計，當然，這個計劃要是最後成功了就是長遠之計了。一開始，劉勝水對孫振宇示好，心想只要瞞過了孫振宇，在做掉劉躍進，歷史就會被徹底的修改。想不到，孫振宇居然一點點產生了懷疑，而自己隨後的昏招更是讓孫振宇有了不小的疑心。

不過真正讓劉勝水下定決心和孫振宇一戰的理由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張兆龍向劉勝水提出，他想要山寨公司，讓山寨公司成為自己家的產業。對於四面受敵的劉勝水來說，這個要求他不能拒絕，於是，他連最後勸勸孫振宇的念頭都沒有就立刻下手。

要是早知道宋敬雄也是站在孫振宇一邊的，劉勝水應該會多加考慮，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劉勝水只能寄希望於警方能早日抓住孫振宇。只要能抓住他，什麼帽子都可以隨手往他頭上戴，靠着輿論的力量，兩天就能把他打垮，但如果再讓他跑了……

天還沒亮，劉勝水一個人抽着悶煙，他現在情緒很是煩躁不安，正琢磨着要不要給張兆龍打個電話，請他出手幫忙先把孫振宇解決再說。劉勝水相信張兆龍的實力，就看他願不願意了。

正鬱悶着，自己家的房門突然咚咚咚的響了起來，頓時讓劉勝水渾身一陣冷汗。他雖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說，但虧心事做多了，還是覺得有一天會遭報應。夜半三更，突然傳來敲門聲，不管是誰都要一陣膽寒。起初，劉勝水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沒有吱聲，敲門聲也停了下來。但在幾秒鐘的沉默后，沉重而有節奏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敲門人似乎特意營造了一種危險的氣氛，讓劉勝水驚得不住的抖。

沉默，還是沉默。劉勝水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上，手不停哆嗦着，他感覺自己的神經正在一點點的崩潰。電話近在咫尺，他一度想報警求援，但還沒有下定決心，外面的敲門人終於開口了。

“劉勝水，你還要躲嗎？”

一個聲音從門縫裏擠進來，聲音又尖又細，讓劉勝水感到一陣徹骨的涼意。

孤獨！孤立無援的孤獨！他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朱雀團在面對無數蜂擁而至的越南軍隊時那種難以言表的孤獨寂寞和滔天的怨念！

“你是誰！”

外面沉默。

“你是誰！”劉勝水幾乎歇斯底里，但外面依然是沒有聲音。

“你來做什麼？”

外面的人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堅定而低沉的說道：“索命！”

劉勝水從沙上彈起來，抄起電話，按下了11o的號碼，而與此同時，門拴出吱嘎一聲，居然斷掉了！一個人緩步走進來，他的身體隱藏在黑暗中，像來自遠古的遊魂一樣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