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冰冷冷的感覺,叫水見冬生在清晨醒了過來。
撐着酸酸疼疼的身體,他勉強從地上爬起。看了看四周,還有自己睡了一晚的地面,沒想到那個無禮的刀匠,竟然就這樣放着他不管。
可惡!他非給這個平民一點教訓不可!
拿起長刀,沒去感謝刀匠分了房間給自己,水見冬生怒氣沖沖的推開門板往外走去。
只是踏出屋子的他,意外的沒聽見打鐵聲響,也沒見到那高大的身影在窯邊工作,映入眼中的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孔,一群北野城的武士。
「少主!」武士們一看到水見冬生,立刻上前叩頭。
「昨天在山上找不到您,大家都很緊張,還好您到了這裏。」隨侍水見冬生的武士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早知道離開少主一定會出亂子的,偏偏這個小霸王就是這樣任性,非要他們下山找人問路不可,才會害他們回到集合地點之後,因為見不到水見冬生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少主誤打誤撞,尋到了刀匠的住所,讓他們這群武士不用切腹謝罪。
「你們是來找我的?」水見冬生提高了音調,因為找不到惹自己生氣的罪魁禍首,滿腹火氣只想找自家侍從遷怒。
都怪這些下人辦事不牢,害他昨天受氣又受傷,甚至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正想開口責罵,跪在地上的侍從們卻給了一個令他驚訝的回答。
「事實上,城主也上山拜訪刀匠了。」
就在他們這群隨侍少主的武士們,回城向水見尚敬請罪后,城主並未對他們多加賞罰,反而先問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才下了自己也上山找兒子的決定。
幸運的是,當他們帶着城主循原路上山,也發現了傳說刀匠的住所時,竟從刀匠的口中得知,少主已在前一天先行抵達。
「什麼?父親大人他……」水見冬生愣了一會兒,心情卻在瞬間好了不少。
雖然不曉得父親為何上山,但既然父親也在此地,那他正好找人告狀,要父親好好懲治一下這無禮的打鐵平民。
「父親大人呢?」打定主意的水見冬生,向侍從們問了父親的行蹤。
「城主與刀匠往林子裏去了,不過城主吩咐我們在這等少主出來,然後送少主回城。」武士們說完,便將轎子抬了過來,打算把少主送回北野城。
「啰唆!我想回去時自然會回去!」水見冬生揮了揮手,踏出的步伐沒往轎子裏去,卻轉往侍從們所說的林子。
談話?父親大人和一介無禮平民有什麼話好談的?
該不會是那個男人拉着父親想惡人先告狀吧!
為了不讓刀匠在父親面前多說閑話,水見冬生加快了腳步,趕着尋找父親的身影去了!
「那孩子……給您添麻煩了。」水見尚敬踏着林子裏的落葉,有些歉疚的說道。
面對曾是一代劍豪,卻因故隱居山林當個打鐵刀匠的內司志朗,水見尚敬對其相當敬重,卻沒想到自己的任性兒子,竟然聽說山裏有打鐵的刀匠就一頭熱的衝上山來,在沒弄清楚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什麼人物的狀況下,和內司志朗大吵一架。
聽着內司志朗說起昨日的事情,水見尚敬也只能為自己的兒子開口道歉了。
「麻煩倒是沒有,但是他很像刻意來搗亂的,說實在話,我不知道他上山到底為了什麼。」
內司志朗聳肩,對於眼前人人敬重的城主,他亦以平常心對待,語氣雖然尊重,但講的內容卻是宛如茶餘飯後話題的兒孫小事。
「說真的,情況有糟到需要個孩子上場打仗嗎?」比起水見冬生的問題,內司志朗倒比較擔心這個,因此既然城主本人都在面前了,不如直接問他還比較清楚明白一點。
「雖說是孩子……」水見尚敬聽了內司志朗對兒子的形容,只是苦笑了一下。
因為不管怎麼說,水見冬生即將元服,儘管個性依然像個孩子一般,但再過不久,這個兒子就要是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他生在水見家,就該為百姓做點事,沒理由要別人的孩子上戰場,卻只顧着自己的小孩,不想他犧牲吧。」
讓水見冬生上戰場,其實水見尚敬也是心疼的。但這就是北野少主的義務,不是躲在舒適的城裏享福,而是要挺身而出,守護百姓的生命和財產。
「近來戰況如何?隱遁這裏好些年,我已經不知世事很久了……」聽完水見尚敬的話,內司志朗只是嘆了口氣。
他可以理解當父親的心情,想必要送孩子上戰場,水見尚敬心裏比誰都痛苦,但偏偏他是城主,對於這樣的命運是不能逃也不能躲,否則他就沒資格站在百姓之上、靠百姓餵養。
「到處都是戰事……想要擊敗他人,奪取利益的好戰之徒不少,所以便苦了百姓……」水見尚敬嘆道,不只是北野城內的居民,對他城的百姓,他一樣感到心痛。
「只要不是你主動侵略、仁心尚在,百姓會諒解的,若有需要的話……」話聲頓了下,內司志朗打量着水見尚敬,然後指了指自己住處所在的方向。「反正我就住在這裏,如果是你這個城主,我願意替你鑄刀。」
他並不是全然不幫忙,只是對於水見冬生那個連刀都不知道怎麼拿的孩子,給他再好的刀都保護不了人。
好刀,就該給水見尚敬這樣足以保護人民的城主,這是內司志朗的看法。
聽着內司志朗的說詞,水見尚敬相當感謝,因為這表示着認可,不光是來自於劍豪,也是一名北野百姓的認同。
內司志朗視他為一名稱職的城主!
剛想點頭道謝,水見冬生的叫嚷聲便插進兩人的談話之間。
「你打的刀根本是廢物,父親大人不會用的!」水見冬生不客氣的吼道。
「冬生!」水見尚敬往聲音的方向看去,並開口制止兒子的失禮。
若非不想當著外人的面給水見冬生難堪,水見尚敬還真想當場教訓一下這個獨子。
唉,說來也是北野少主這身分惹出來的麻煩。
雖然水見尚敬請了不少師傅教導水見冬生,可這些人都礙於城主的獨子將來必定成為領主這一點,都沒敢對他說重話,所以才養成水見冬生這樣目中無人的傲慢個性。
「內司大人,還請您見諒……」水見尚敬再度開口,替自己的孩子向內司志朗道歉。
「沒關係,我想這九成九不是你的錯。」
瞧着父子倆天差地遠的性子,內司志朗不用想也知道,水見冬生八成是受了不少人的暗中疼愛,才會養成這般任性的脾氣,不然若是讓水見尚敬親自管教,又怎麼會如此驕傲?
「不,養子不教就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責任。」水見尚敬搖了搖頭,就算他為了北野政務勞心勞力,無暇分神照顧水見冬生,但這也不能當成借口。
「什麼責任不責任的,父親大人為何對這個平民那麼客氣!」讓父親喝阻的水見冬生不滿的叫嚷起來,父親不站在他這邊,好好懲治眼前的男子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說得一副是他這個少主有錯一般。
「若非有這些平民,你這個少主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水見尚敬瞪了獨子一眼,真不明白他聘請名師教水見冬生念書,可這個兒子都念到哪去了?
天下以民為本。不只是為了內司志朗有着劍豪的身分,而是因為他也是北野百姓中的一員,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人民,才是撐起一國的基礎,對其禮遇也是當然的。
為何水見冬生就是不懂?
「父親大人……」
水見冬生張大了眼睛,沒想到父親會當著外人的面罵他,而且還是在惹他生氣,害他丟臉的男子面前!
想必這個看似遲鈍的大漢,一定和父親說了什麼,才讓父親誤會自己,認為他有錯吧!
「父親大人,您不知道這傢伙……」
水見冬生剛想開口反駁、辯解,父親便皺着眉頭,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天生威儀,讓水見冬生不得不閉上嘴巴。
「你現在就跟侍從們回城!」一句命令,教水見冬生不得違反。
「父親大人……」水見冬生委屈的低下頭,眼角卻往害他挨罵的罪魁禍首瞪去,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
「這孩子多有得罪,還請您多包涵。」看兒子依舊對着內司志朗怒目相視,水見尚敬無奈的搖頭,看來只好自己親自出馬,把兒子押回去了。
「他無罪,只是沒人能好好教他。」內司志朗走近水見冬生,伸出大掌往他頭上拍了幾下,「若有人能夠重新教導他正確的觀念,令他明白百姓的重要,我想將來他會是個好城主的。」
只不過依水見尚敬忙碌的樣子,要管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不用你多事!」甩開了覆在頭頂上的大手,水見冬生更加不高興了。「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對我這樣失禮……」
「閉嘴!從頭到尾都是你失禮於人!」
水見尚敬拉住水見冬生,先是向內司志朗點了頭,接着沒管兒子的意願,便帶着吵吵鬧鬧的水見冬生離開。
內司志朗看着水見冬生不時回頭,還用惡狠狠的記仇眼光瞪着自己的生氣模樣,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事情不會如此簡單了結的感覺。
「孽緣難解嗎?」內司志朗瞧着水見父子倆逐漸遠去的身影,那一大一小的背影令他不自覺地吐出了這句話。
雖說那孩子應該不至於公報私仇,暗中找人來對付他,但是有些緣分一旦結下,便是易結難解、千年糾纏不清了……
大隊人馬帶着米和布匹等禮物上山,在水見冬生的指揮下,送往內司志朗的住所,讓平時少有人煙的深山林野瞬間吵嚷起來。
「內司大人。」下了馬的北野少主,難得紆尊降貴的主動上前,向自始至終背對着眾人的內司志朗打了招呼。
「先前晚輩多有失禮,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接受晚輩的道歉。」與初見面時的態度完全不同,這一次水見冬生是恭恭敬敬的表達歉意。
說起來,水見冬生完全沒料到躲在這種地方的刀匠,居然是曾經創了御風流刀法的傳奇人物,是各城都想延攬的一代劍豪。若非父親在回城之後把這件事告訴他,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曉得,自己得罪了什麼樣的角色。
為了彌補自己闖下的禍、惹出來的麻煩,水見冬生特意帶着禮物上山,希望能讓內司志朗原諒自己。
可內司志朗依舊像前回一樣,只顧着敲打手裏的刀身,卻沒打算理會他。
其實就算不開口探問,內司志朗也明白水見冬生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轉變,想來八成是水見尚敬將他過去的事迹隨口說了出來,所以這個小鬼頭才會突然像變了個性子似的回頭討好他,只是他沒什麼興趣花心思搭理打擾了自己生活的麻煩傢伙,否則也不會選擇這片人跡稀少的林野隱居。
不過,他不想理會身後那群陣仗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水見冬生還是個連刀都不會使的任性孩子,說出來的話又毫無建設性,只會顯得北野少主更沒本事、沒涵養罷了,所以他實在沒力氣去當水見冬生的奶娘,像旁人那樣哄他、疼他。
「大膽,少主說話,你竟敢當沒聽見!」侍從見內司志朗沒什麼反應,自然依照平時的慣例,想上前把不知好歹的平民押到水見冬生面前。
可這回,少主卻一反常態,在大伙兒朝內司志朗逼近時,開口制止了侍從們的行動。
「住手!誰讓你們妨礙內司大人工作了?」揮了揮手,水見冬生要侍從別打擾內司志朗鑄刀。「既然大人有要事在身,我們就在這裏等,這才是客人應有的禮貌。」
一段合情合理、煞有其事的吩咐,叫侍從們有些意外,不過既然少主人都這麼說了,他們聽令行事就沒錯,所以武士們抱着滿腹疑惑,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就當他們站直身子,打算繼續陪伴主子等待內司志朗的回應時,後半段的命令又從水見冬生口中吐了出來。
「你們幾個,把椅子搬過來吧,我要在這等!」
只能說積習難改吧,水見冬生……依舊是任性妄為的少主。
內司志朗高高舉起的鎚子突然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他嘆了口氣,有那麼一瞬間,他原本還覺得水見冬生有所改變,正在心裏對這個少年小小讚賞了一番,卻沒想到接下來的那句命令,立刻推翻了他剛才的正面評價。
唉,看來不早些趕這孩子回去,他根本不能專心鑄刀。
就算水見冬生肯等他,但是依小傢伙的耐性看來,肯定等不了多久就會原形畢露,又會耍起任性來。與其等水見冬生髮脾氣,再鬧場上回的風波,然後勞動城主大駕光臨,他倒不如早早把水見冬生轟回家去。
「你找我有什麼事?」有了決定后,內司志朗把刀往旁邊一攔,不然一心二用下鑄出來的刀,只肯浪費了上好的材料。
「當然是向您道歉了。」見內司志朗回頭,水見冬生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叫侍從們把禮物送上。
「由於不知道您的身分,上次才會對您那樣大呼小叫的,希望您別放在心上。」
「你還是半點長進都沒有。」內司志朗對於水見冬生的回答只想搖頭。「你這話的意思是,倘若我只不過是個普通刀匠,你就打算取我人頭以示警惕?」
內司志朗希望水見冬生明白的是百姓的重要性,而不是身分尊卑帶來的差別待遇,不過……要習慣對下人大呼小叫的水見少主明白這事,恐怕是難如登天啊!
「這……」雖然水見冬生很想點頭,因為在他想來,事情就是如此,但面對內司志朗,他知道這個答案肯定會惹得對方不快。
「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心虛的應聲讓內司志朗嘆了氣,果然小傢伙還是不明白他生氣的原因。
「你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我不希望你父親擔心。」內司志朗認定水見尚敬是個好城主,所以他很樂意為城主分擔煩憂,但這個小鬼就免了,早點叫他回城還比較實際點。
「您不原諒晚輩,晚輩是不會回去的!」水見冬生堅決的嚷道。
「等你想通了,我自然會原諒你。」內司志朗對於水見冬生的纏人實在沒轍。「回去多想想吧,別老是給你父親添麻煩。」
「晚輩就是想不通,才上山請您指點。」
老實說,不管水見冬生怎麼想,都覺得問題出在下人身上,都怪那些蠢材沒先打探清楚,才會害他拿崇拜許久的劍豪當平民對待!
這就是水見冬生得到的結論。
「我不是你的師父,要知道為什麼,找你師父去。」他沒閑功夫教水見冬生待人處世的道理,因為水見冬生根本就不受教!
如果真要由他來教導的話,恐怕不出三日,這孩子就會嚷着要回家找父親訴苦了!
「內司大人……」水見冬生突然在內司志朗的面前跪下,「既然如此,就請您當晚輩的師父吧!」
雖然不曉得內司志朗不肯原諒自己的原因,也不明白他的顧慮及想法,但有一件事,是水見冬生確定的。
怎麼說他這個少主都親自上山找人道歉了,所以非叫內司志朗原諒自己不可,
否則就這麼收手下山,要他這個北野少主的臉往哪兒放啊!
得罪了一代劍豪又得不到認同,對水見冬生來說,可不是件小事,因此不達目的,他決不罷休。
「什麼?」內司志朗沒想到水見冬生會冒出這種結論來,「別開玩笑了,我沒空教你,你想學這些道理不如回城跟着你父親好好見習!」
「父親大人忙着北野政務,沒空指導晚輩,所以請您當晚輩的師父吧!」水見冬生用力的在地上叩了個頭,「能拜內司大人為師,一直是晚輩的夢想,如果是您的教導,晚輩一定會認真學習,並牢記在心的。」
「夢想?你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有什麼夢想可言?你所認識的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名號罷了!」內司志朗板起了面孔,想將水見冬生從地上拉起來,他可受不起這個大禮!
「就因為晚輩不知道內司大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更希望待在您身邊見習啊!」
雖然讓崇拜的對象這麼指責,水見冬生是有些不高興,不過如果承認自己有所缺失,就能換得留在山上的機會……
好吧,他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反正他的確沒跟內司志朗相處過,在上山找人鑄刀前,他還不曉得內司志朗是個脾氣硬又愛生氣的人哪!
「算了吧,不出三日你就會嚷着找母親了。」內司志朗可不會傻到對這個小傢伙抱太大的期望,因為水見冬生根本是打從心底里就觀念錯誤,要矯正回來……難呀!
「不會的!」面對這樣的批評,水見冬生皺着眉頭、大聲的吼叫反駁。
說他像孩子一樣會哭着找母親?這是何等的侮辱,他怎麼可能乖乖接受,更何況還是在侍從面前這樣讓他丟臉。
水見冬生站了起來,回身對跟着自己上山的侍從們命令道:「你們全都給我回去,然後告訴父親大人我暫時要留在山上了!」
「少主!」大伙兒一看水見冬生又開始鬧脾氣,除了開口勸阻之外,還真不知道能怎麼處理。「您不回去的話,要我們怎麼向城主交代……」
「隨你們怎麼交代,反正我是留定了!」
水見冬生往前走了幾步,在瞪了出聲反對他的侍從一眼之後,舉起右手習慣性的想要教訓起下人來。
「想留下的話,就先改改你的壞脾氣。」內司志朗知道,要水見冬生改變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時機得抓准。「動不動就對下人發火,遲早給人反了都不知道!」
「你!」雖說想拜內司志朗為師,但第一時間的反應還是最為真實的,所以水見冬生在聽了內司志朗的話后,不是乾脆的認錯停手,卻是回過頭來想和內司志朗爭辯。
只不過他還是忍了下來,咬着下唇,握緊了右手,水見冬生吐出生平第一句違反自身意願的話來,「晚輩……受教了……」
內司志朗僅是挑了下眉,老實說,剛才他多少是想激得這個少主發脾氣,那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把人趕回去,必要的時候就算把人敲暈,他都要送走這個麻煩精。
不過現在看來……小鬼倒還不難教。
怎麼說他至少還學會了口是心非,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等水見冬生當了城主,他就會明白吧!有很多時候,心裏話並不能直接說出口的!
「既然想留下,那麼就先學會禮貌吧。」內司志朗揮揮手,制止了水見冬生很明顯只是在忍住脾氣的回應。「先過來叩頭、喊聲師父,然後找個好理由對你的侍衛交代清楚,說明你留下的原因,再進屋寫封信給他們帶回去,免得你父親擔心。」
反正就算他現在把水見冬生留下,包準不到幾日,小鬼就會溜回城,因此內司志朗根本就不怎麼擔心水見冬生可能要長住的問題。
「是,師父。」雖然聽話的點頭照做,但水見冬生的表情卻是一臉的憤恨。
「你們幾個把信帶回去,就說我拜了內司大人為師,要在山上學習。」依着內司志朗的吩咐,水見冬生寫了信,讓侍從們回城后能夠對父親有所交代,還勉強好聲好氣的與下人說話。
只不過……他心裏卻做着不同的打算。
他現在忍氣吞聲,為的是讓內司志朗同意他留在山上,等過一陣子,內司志朗對他沒那麼排斥之後,他非想辦法讓這個高傲刀匠認同自己不可!
哼!御風流的創始者又如何?名滿天下的刀匠又怎麼樣?就算內司志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代劍豪,他也不允許內司志朗如此看輕他這個北野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