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論是高貴奢華,或是雕樑畫棟,都不足以拿來形容宛國王宮。
泛着黃金色光輝的地板與廊道是由金箔鋪成,牆上的燈火是雞蛋大的夜明珠,廊柱與圍欄到處嵌鑲着龍鳳、花卉、仙人和雲彩等等圖飾與浮雕,而御花園裏則種滿來自各地的珍奇花卉,一年四季都宛如仙境,更有專人餵養羽毛豐美的鳥兒作為陪襯。
儘管這些令人眼花撩亂的華美裝潢,已經耗盡天上人間的一切,但還是比不過邵王替愛妃們蓋的宮殿。
因為朝臣們知道邵王好美色,所以常獻上風情不同的美女進宮,而邵王每戀上一個女人,就大興土木幫新來的妃子蓋宮殿,因此邵王的後宮是歷代皇帝中最美、花費最高,不過也是謎團最多的。
之所以成謎,是因為邵王的獨佔欲非常強烈,他從不許外人進入妃子的宮殿,所以外頭對後宮的各種猜測與傳言也就愈來愈多,謎團更是一層裹過一層,讓人像在霧裏看花,什麼也瞧不見。
不過……今天卻開天闢地頭一遭,邵王破例了。
他讓一批殿前武士踏入了後宮。
這事的起因是由於前些日子,邵王在妃子的宮殿裏遇刺,雖然他大難不死,但受他寵愛的妃子卻因此香消玉殞,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所以邵王決定找個最好的護衛,來保護他心裏最寵愛的妃子。
因此,邵王辦了場御前比武,挑了一群年輕力壯、功夫高明的帶刀侍衛,首開先例讓他們踏進後宮。
而風長陵就是這群帶刀侍衛的其中之一。
與其他被選出來的高手一起,他們被蒙住眼睛,以避免他們記熟了通往後宮的路徑,手上再綁着繩子,一個接着一個,由後宮的老太監牽着繩索末端,拉着侍衛們走進後宮。
通過彎曲不知幾回的長廊,穿過高聳的圍牆,一群人總算來到飄滿花香、充滿雀鳥啼囀的仙境。
一群人在玉瑄宮前停下了腳步,再讓老太監幫着拆去蒙眼布條,霎時,出現在這群侍衛面前的,是座開滿各色花卉的華麗宮殿。
「春櫻爛漫舞風華,足踏青蓮躍九天,秋風颯颯和琴瑟,雪染白裘入千眠。」
一陣媲美鳥兒歌唱的悅耳歌聲,配上鈴鐺的清脆聲響當伴奏,融合為完美的天籟,傳進了侍衛們的耳里,也同時吸引了所有人,讓他們的視線循聲轉往花園裏的一高台。
一個身穿白色華服的舞者,在高台上翩然起舞,那美妙的歌聲來自他的喉間,鈴聲出自他繫於腳踝上的舞鈴,配合著他輕盈的舞步,不時地發出悅耳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這個舞者的來歷,但他眼波之間的流轉,以及眸光里的嬌媚百態,卻足以勾動每個人的心。
那雪白的肌膚令冬霜失色,紅唇讓爭奇鬥豔的百花為之低頭,在半空中隨着起舞而飄動的黑髮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在空氣之中翻滾,宛如一道黑色波浪,而他纖柔的身段,更令舞蹈的動作看來宛若飛躍的天仙。
風長陵被勾住了目光,他的雙眸隨着高台上的美人移動,而與他一同進宮的侍衛們,也個個都被吸引住,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美人居然還火上添油地往這群侍衛拋了個媚眼,甚至露出一抹嬌笑。
所謂艷比花嬌,也許指的便是像台上的美人這般吧,因為風長陵從沒見過比這個美人更漂亮的人了。
只是……因為他穿得有些暴露,在那薄紗輕裹的衣飾下,風長陵只能看見一片的平坦,所以他很清楚這個有張如花美貌的舞者是個男人。
但也正因為他是男人,風長陵才感到更不可思議。
為什麼?明明就是男人,竟生得如此水嫩美麗,那膚色如冰如雪,甚至隱約透出一層粉嫩的桃紅色調,而他的舞和歌,更是完美得能將人們的魂魄都給吸走……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比起這些,最詭異的是他居然被眼前的男人勾去了心神。
甩甩頭,風長陵轉頭往一旁綻放的花朵望去,希望能讓自己清醒一些。
而在高台上的舞者可沒漏看了風長陵的反應,瞧着風長陵明顯忽略他的舉動,像是對此事感到不滿一樣,用力地踏了下高台。
伴着樂聲舞動修長的雙腿,讓舞鈴再度發出清亮高音,隨後便極盡所能地扭動着腰身,揮舞着纖白臂膀,讓渾身上下散發出比剛才更加魅惑人的風韻,甚至像是刻意要勾起風長陵的反應一般,還將手裏的薄紗往風長陵拋去。
紗巾飄落、不偏不倚地垂掛上風長陵的前額,半是蒙面地遮去了他的視線。
風長陵將薄紗拿下,反射性地抬頭望向舞者,原以為他只是作弄自己,卻沒料到舞者竟對着他投以一抹艷如嬌花的笑容,那唇色看起來柔嫩得宛如春露洗禮過的花瓣,讓他的心口狠狠地一震,甚至是令他感到有些暈眩。
這男人……是在對他示好嗎?還是他多心了?
風長陵搖了搖頭,閉眼轉身,試圖讓自己狂跳的心鎮定些,怎麼說對方都是男人,還是邵王宮裏的舞者,不管他的身分是什麼,也不管他對自己拋下薄紗的原因為何,總之,他是不該盯着那舞者瞧的。
雖然風長陵心裏這麼想,但其他一同進宮的侍衛可與他大大不同,雖然沒能得到美人青睞,獲得薄紗饋贈,但是他們可不在乎。
因為他們的視線早被釘在舞者的身上,將他自頭至腳無一不漏地打量過,那一雙雙的眼裏所訴說的,就彷彿是想要撲上前去,將台上的舞者全身剝得一絲不掛,再抓進自己懷裏加以搓揉摟抱的感覺,更像是想將這美人生吞活剝、拆吃入腹,其慾念可說是不言而表。
而方才帶着這群侍衛進宮的老太監看見大伙兒的反應,僅是以平淡的表情,開口吩咐道:「幾位是御前比武的勝者,而眼前的美景,就是大王給各位的獎賞。」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侍衛們又驚又喜的眼光,大伙兒二話不說便往高台奔去,一躍而上,毫不考慮地開始拉扯舞者的薄紗衣裳。
也沒理會舞者是否在掙扎或反抗,數雙手臂又摸又扯地像是要將那付纖細的身軀給撕裂開來,頓時衣裳盡碎,侍衛們更是迫不及待地脫起自己的衣物想與美人溫存。
只是風長陵面對這樣的情況卻顯得有些不忍,他聽着身後侍衛們的放肆笑聲和吆喝,雖說是獎賞,自己也對美人心動,可他倒是萌生了退卻之意,而剛才被美人吸引的感覺也頓時冷卻下來,讓他禁不住輕嘆。
依舞者那般纖瘦的樣子,若讓這群人粗魯對待,下場大概好不到哪裏去,王上怎麼會賜這樣的獎賞給他們?對舞者來說豈不是太過殘忍了些?原本他還以為這美人是王上的寵妓呢。
「怎麼著?你不過去嗎?」老太監看見風長陵背對着高台動也不動,索性走近他詢問道:「我說你啊,莫非是不滿王上的賞賜?否則怎麼不跟大伙兒一塊兒享樂?」
「我……」風長陵很快地轉頭瞟了高台一眼,再度轉向老太監應道:「下宮不是不滿意王上的獎賞,只是下官甫進宮內,尚未成就任何功勞,所謂無功不受祿,他日若有為王上效命之舉,再收下王上的賞賜吧!」
他原是想讓舞者少一分苦難,讓那纖柔的身子少點來自他的折騰,因為他自認力道不輕,真的放肆慾望上前的話,只是在舞者身上加諸痛苦,換取自我的享受。
只不過,沒想到風長陵才剛婉拒這份獎賞,身後卻突然傳來凄厲的叫聲。
起初他以為是舞者因為受不了侍衛們的粗魯對待,所以才出聲求救,可是無論他怎麼聽,都覺得聲調比較像是侍衛們的低音。
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事情的始末前,緊跟着第二聲驚叫傳出,然後接上了一整群人慌張大吼的咆哮聲,所以這迴風長陵可真的確定了,慘叫的人確實不是舞者。
「怎麼回事?」風長陵稍稍轉身,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侍衛們會進出驚叫聲。
當他一轉頭,卻看見凌空飛來數枝利箭劃過眼前,在完全避開舞者的情況下,對準了侍衛們不停地攻擊,就算有人身手利落想逃開,箭也會再度飛來,硬是止住侍衛的腳步,貫穿他們的身軀。
鮮紅的血像花瓣在空中飄落,落在地上烙下腥紅的印子,混雜着泥沙的血跡,在亂步踐踏下變成暗褐赭色,將眼前的華麗宮殿染上了戰場的色調。
「這、這是為什麼?」風長陵愣住了,儘管自己並不在無數飛箭的攻擊範圍之內,但這一幕幕明顯的殺戮卻教他無法理解。
他們不是王上親挑的侍衛嗎?為何卻突然遭到攻擊?而且……
風長陵看着一樣落在攻擊範圍外的舞者,他臉上的嬌意已然褪色,正以淡漠的表情望着這幕鮮血飛濺的場景。
爾後他拉拉已經破爛又沒什麼遮蔽作用的衣服,像是對侍衛們的粗魯行為感到不悅,但是從頭到尾,他沒露出半點的同情和驚訝,彷彿這是應該而理所當然的情況。
至於風長陵身旁的老太監,拍拍風長陵,用眼神示意他別輕舉妄動,而看着這場殺戮戲碼的表情則與舞者一樣,呈現出一臉的漠然。
「真是一群不知分寸的傢伙。」
在所有的侍衛都咽了氣,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之後,一旁的樓台上才傳出人聲。
風長陵有些錯愕地抬頭往聲源望去,因為這樣的聲調他並不陌生,在他視線所及之處,只見邵王的身影赫然出現。
他將手邊的弓箭交到一旁的太監手裏,然後才邁開輕鬆而優閑的步伐下了高樓,對於一地的死屍,他卻漠不關心地越過,彷彿剛才的慘劇與他完全無關一般。
「風長陵見過王上。」風長陵雖然很想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主子都現身了,他再有疑問也只能先跪再說。
「朕只賜他們眼前的美景,讓他們有幸見到這玉瑄宮的美麗之處,可這群人竟膽敢動朕的愛妃!」
邵王沒理會跪在地上的風長陵,彷彿這個侍衛低賤的讓他不屑一顧,他只是走上高台,扶起模樣有些狼狽的舞者。
「就說了這法子不好,您看他們是怎麼對我的?」舞者不悅的皺起眉頭,靠在邵王身上抱怨。
「可這方法,不也幫你找到了一個信得過的護衛嗎?」邵王摟着懷裏的美人走向風長陵。
風長陵此時終於明白了邵王的用意,原來剛才的獎賞,只不過是在試探他們這群人的效忠程度罷了。
這……他該慶幸自己因為對舞者心軟而沒有上前與其他人一同「分食」嗎?
低垂着頭,風長陵為自己一時的慈悲鬆了口氣,因為他並不是完全對這個美人沒興趣,而是不忍如此欺凌,不過這番話是萬萬不能對王上說的。
瞧着近在眼前的華貴衣袍,那很明顯是邵王的;而另一雙腿,看來白皙柔嫩、膚色淺如霜雪,又透出幾分淡淡桃色調,想必就是剛才的舞者吧。
說實在話,以一個男人而言,他是很想擁有這個美麗舞者的,畢竟美人誰不愛?而且剛才舞者的秀麗舞姿和嬌笑,也確實勾動了他的心神,只不過……他可是皇帝寵愛的對象啊。
「把頭抬起來吧。」邵王揮了揮手,示意風長陵抬頭。
「是,多謝王上。」風長陵依言抬頭,在見過剛才的場面后,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緊張而戰戰兢兢,但是……
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抬眼,竟會讓他望見了舞者的微笑。
不似方才刻意的魅惑,更不如先前的艷麗,卻宛若春花綻放、夏花燦燦,遠比他剛才偽裝出來的嫵媚感,還要來得吸引人。
這才是美人真正的面貌吧!只有在寵幸他的王上面前,才會展露無遺的美麗。
霎時,風長陵竟感到一抹失落了。
斂起發愣的眸光,風長陵低聲應道:「剛才多謝王上的賞賜,眼前景色確實是從未見過、美如仙境,風長陵剛才不懂王上話里真意,若有得罪,還請王上寬恕。」
聽着風長陵的應答,邵王挑眉露出了詭笑。「怎麼?這話的意思是你和躺在地上的死人一樣,以為朕是把舞妃賞給了你們?」
「是。」風長陵感覺自己的額上正在冒冷汗,但是面對殘暴的邵王,他認為自己還是實話實說來得安全些。「因為……王上身邊的人,比起這座宮殿更美,所以才令長陵誤會,還望王上見諒。」
這是心底話,雖說宮殿的華美令人讚歎,但是與舞者的靈活身段和纖柔軀體,以及那柔媚的笑意相較之下,卻根本算不得什麼,也難怪邵王會想出這般手法來試探侍衛了。
畢竟若這美人是邵王要他們保護的對象,也是邵王極為珍愛的寵兒,那麼招來一班懷有異心的侍衛,確實等同於引狼入室。
「既然如此,為何你沒和他們一樣衝到高台上去?是因為你嫌朕的愛妃不夠漂亮?還是對男人不屑?」
邵王冷澈又帶點陰險的眸光落在風長陵身上,如此表情任誰看了都明白,這是邵王的另一個試煉,倘若風長陵的答案無法令邵王滿意,就等着人頭落地。
「長陵認為王上的妃子很美,美到連周遭的一切都無法與之相比,甚至讓人足以忽略他是男是女,但就如剛才長陵所言,長陵甫進宮內,無功不應受祿,所以長陵是認為受之有愧,才不敢懷有二心。」風長陵感覺自己的呼吸聲在邵王的壓迫下,似乎變得沉重起來,就連吞吐氣息都有些困難。
「哦?這麼說……你也想要朕的愛妃?」邵王鬆開了身邊的美人,彎下腰來與風長陵平視。
「是……是的!」狠狠一咬牙,風長陵強迫自己點了頭,「長陵不是不想要王上的愛妃,而是不想與其他人分享,就如王上願為妃子打造宮殿、保護妃子的道理一般,長陵寧願以死護衛,也不想將美人與人共享,所以,長陵今後將以命相搏,誓死為王上保護舞妃。」
是了,他願以死相護,只因這美人勾走了他的心神,那一瞬間的情動來自何處,他並不十分明了,但是……動心,卻是無可質疑的感覺。
「很好。」邵王笑了起來,沒因風長陵也戀上身邊的美人發怒。
「你喜歡他,才會豁出性命保護他。」伸手一拉舞者,邵王將人往風長陵的方向甩。
「啊!」失了重心的美人自然往前一跌,直往風長陵身上撲去。
「小心!」風長陵反射性地伸出雙臂,將舞者摟進了懷裏,甚至以手臂護住他的秀髮與臉蛋,只是他卻沒料到,自己那半跪的雙腿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衝撞,使得他重心不穩而往後跌去,背部因此狠狠地撞上了地面,就連後腦都無可避免地傳來一陣疼痛。
「咳、咳咳……」風長陵緊緊地將舞者摟在懷裏,片刻都不敢放鬆,就擔心擦花了美人水嫩的肌膚,或是讓塵土染上了那秀麗的臉龐,只是全心保護舞者的自己,卻撞得頭昏眼花,連視線都在瞬間模糊了一下。
雖說這一撞,弄得他七葷八素,可擁着柔軟身軀的感覺卻騙不了人,風長陵環着纖腰,感覺自己彷彿抱住了一朵剛自天上飄落的春花,軟的像羽毛,又似花瓣那般輕柔。
「你沒事吧?」舞者壓着風長陵的胸口撐起身子,吐着輕柔的音調道:「謝謝你護住了我,不過……你還好吧?」
「不,我沒事。」風長陵只感覺到背後傳來抽痛,可聽着耳邊的軟聲軟語,卻是怎麼也吐不出示弱的語句來。
勉勉強強地睜開眼,風長陵試着找回自己模糊的視線,只是沒想到在數度重迭之後,眼前迷濛的影像,竟重新交織成一幅名喚天仙的畫與景,而且距他如此之近。
「沒事就好,不然我可過意不去了。」
這天外來的飛仙給了風長陵一個微笑,這是不屬於邵王或是方才想佔有他的侍衛,僅為風長陵綻放的柔情。
「是……是,多謝關心。」風長陵沒料到自己會摟上這名根本不可能屬於他的美人,霎時間心裏的波動更是洶湧起伏,無法平靜。
「你是因為我受傷的,我當然關心了。」舞者伸手挑開風長陵的前發,雖然無法替救命恩人看看撞上地板的後腦,但還是輕輕揉着風長陵的太陽穴,希望能讓他舒服一些。
「不,長陵消受不起,您這心意……長陵心領就好。」風長陵只覺得自己被舞者這一碰,頓時全身上下都緊繃僵硬起來,原因不為其它,而是因為他內心那份頓生卻無來由的渴望。
對於這個美貌、這個柔音,他起了慾望,不是想佔有,而是想擁有的慾望。
「不只是心領……」邵王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接着又賜下讓人意外的命令,「朕要你愛上他,風長陵。」
「咦?」風長陵稍稍撐起身子,原是想扶美人起身,卻沒料到邵王竟然吐出這樣驚人的命令來。「愛……要我愛上舞妃?」
這是什麼道理?他不懂啊!
這美人明明就讓王上為了他而甘願射死一班不夠定心定性的侍衛,怎麼這會兒卻又……
「沒錯,朕要你愛上他,珍惜他的性命超過自己的,所以你可以接受他的示好,也可以和他親近,不過你得記着,他是朕的愛妃,是屬於朕的,你可以愛他、也必須愛他,卻不準碰他!」
強人所難的命令和邵王的狂笑聲,一同回蕩在染血的庭院裏。
邵王要的,是一個會打從心裏護着他的愛妃,願為他的美人捨命,同時還要懂得分寸,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護衛,而眼前的風長陵,就是這樣的人選。
風長陵露出錯愕的表情,他沒料到邵王居然會用這樣的方法來保護他的愛妃。
雖然殘忍,卻比什麼都有效。
畢竟,有什麼力量比死心塌地的愛還要來得更強?
今天即使是身手再高明的護衛,都有可能被人收買,但若是一個深愛着舞者的護衛,卻會一輩子忠誠。
良久,風長陵吐出不知該稱為嘆息還是悲慘的笑聲,他瞧着懷裏的美人,再看看邵王,這明明是個令人為難的抉擇,他卻應答得毫無怨尤,甚至沒有半分猶疑。
「長陵願意發誓,今生今世為舞妃而活、而死,氣盡……方休!」
拿命來換取與這個舞者的相伴、相處,卻永遠得不到他的愛意,或許就像輪迴永世的可怕刑罰,但是風長陵卻點了頭。
不為什麼,只是他冀望能再多看一眼美人的笑容、美人的柔情,哪怕要他傾盡生命,只要能夠多伴着他一些時候,那他……或許已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