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是嗎?」皇甫善冷哼,「若他真的那麼在乎你,為何在成親前帶着你離家,一走就是大半年,連個名份都不給你?」
「兩家老人不在,無人為我們主婚,蒙王因為邊關有事提早去七台,我捨不得他遠離,所以執意跟隨,就這麼簡單。」
「不對。」周靜陽忽然開口。「秋泓姐,別的事情我不和你爭,但是蒙王的事情,我不許別人和我爭。」她坦蕩得如一泓清泉的雙眸直視着皇甫善,「我才是蒙王最喜歡的女人。」
「這倒是有趣,如果我笨一點,會以為你們在爭風吃醋,但我並不是傻子,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在互相庇護。」他用力地拉起劉秋泓。「知不知道你是怎麼被發現的?你家三條街內的所有店鋪我都留了話,只要發現你,就到禮部報告,賞黃金百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嗯?」
她微微一笑,「謝謝殿下這麼看得起我,百兩黃金換我一條命,算是不少。」
周靜陽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不要為難秋泓蛆,你要抓的人是我!」
「哦?你這丫頭嗎?」皇甫善甩開劉秋泓,蹲到她身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我真看不出你有哪裏特別,長得不美,腦袋也笨笨的,就憑着一股傻傻的忠誠才贏得老二的另眼相看,別人都說他對你有私情,我怎麼都不相信他會看上你?」
她無懼地迎視他挑釁鄙夷的目光,「他為什麼會看上我,我無須和太子解釋,你一直高高在上,我以前總是怕你,因為我知道你很不喜歡我,所以我也離你遠遠的,但是現在我不怕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心中只想着如何傷害別人,蒙王說過,這樣的人其實是懦夫。」
皇甫善陡然怒了,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別一口一個你們蒙王,皇甫蒙這輩子都看低我,他以為我不敢殺人是嗎?好,我就殺一個給他看看!我知道他現在就在京城中,既然我抓到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他又一定要抖威風給我看,我倒要瞧瞧他看到心愛的女人瀕死之時會怎樣?來人,把她們吊到城頭上去!」
周靜陽和劉秋泓被人推着分別關進一個小小的鐵籠中,抬出了房門,這才發現她們此時不是在東宮,而是在某座城牆上。
城牆下,她聽到有人大聲喊着,「蒙王有令,此地城防由兵部接手,有阻擋質疑者,一律格殺勿論!」
皇甫善走上前,大聲說道:「我皇甫善在這裏,就看哪個敢殺我?」
他好歹是前任太子,即使被廢也是皇子。城下一時間果然沒人敢上城牆救人,手一揮,他喝令,「吊起來!」
周靜陽和劉秋泓立刻被懸吊在城牆邊上,一根粗粗的繩子就是囚籠唯一的支力。
皇甫善一手持刀,站在城垛邊向下喝道:「去找你們蒙王來!他要救哪一個?就讓他選一個!剩下那一個,就是我送他的登基賀禮!」
皇甫蒙來到城下時,一旁有人將他拉到了角落。
「蒙王,你先不要現身,太子已經瘋了。」
他轉身看清那人是韓聰,不由得大怒,「我是因為信賴你才把我最在乎的兩個人交給你保護,結果你是怎麼做的?誰讓你把她們帶來的?」
韓聰也頗為懊惱,「你知道這兩個女人有多拗嗎?一晚上沒有你的消息,死活都要進城,我攔都攔不住,不過我是有錯,剛才我去打聽你的消息,只不過走開了一下,沒想到就有人告發了她們所在,被太子抓住了。」
「皇甫善要的是我,我單獨去見他。」皇甫蒙沒空和他掰扯其它的事,因為他已經遠遠地看到周靜陽和劉秋泓都被吊在城牆邊上,憂心如焚。
「蒙王,今日之事我有責任,我必然要和你一起解決。」韓聰神情堅決,「眼下太子殿下情緒激動,他自知大勢已去,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您要想憑一己之力同時救下秋泓和周姑娘,只怕很難。」
皇甫蒙靜下心來思忖片刻,又看向他。「依你之見呢?」
「這城牆很高,但並非爬不上去,王爺的人馬已經控制住了城門四周,現在我希望王爺您能從後面和太子殿下說話,引開他的注意力,然後我從正面藉助城牆梯翻上去,只要制住了太子,就可以救下她們兩人。」
他又想了想,點頭道:「好,但你要小心,不要驚動到他,那籠子下面還是要想辦法墊一些東西,萬一墜落,不能讓她們兩人受苦。」
韓聰一笑,「王爺放心,若是她們墜落下來,我會飛身擋在下面。」
「你能兩個人都救嗎?」皇甫蒙也隨着他笑了笑,然後詭異地笑問:「你最想救誰,以為我不知道?」
他一愣,然後苦笑,「竟然沒有瞞過您的眼睛。」
皇甫蒙拍拍他的肩膀,「我虧欠秋泓不少,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一個信得過的人照顧她一生一世,對你,我雖然還有顧慮,但是……倘若秋泓選定了你,我會為她高興。」
「她……還不算選定我,但是我已經選定她了。」韓聰的眼中閃爍着溫柔的光彩。
這光彩他在周靜陽的眼中也見過,不由得為之動容,接着他轉頭遠望着困在籠中的她,大步走向城牆腳下。
「大哥,別來無恙啊!」
皇甫蒙的聲音響起,讓城頭上的皇甫善和兩個女人都同時一震。
劉秋泓興奮地對周靜陽說:「蒙王沒事,看來他已經控制住局勢了。」
她輕輕呼氣,「那我就放心了。」全然忘了自己還身處危險之中。
看了看下面,「這裏大概有十幾丈高,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要被吊在這裏。靜陽,你怕不怕死?」
「怕。」她很誠實地笑了笑,「但是為了蒙王死,我不怕。」
「這籠子是從外面鎖着的,但並非打不開。」劉秋泓小聲地說,「若是下面有個梯子,再給我一把刀,我可以把鎖撬開,從下面跑掉。唉,其實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我有刀。」周靜陽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把短短的匕首。「蒙王說我不會武功,跟着他出來,他不放心,非逼着我帶着這個。」
兩個人的籠子相隔很近,她悄悄地將刀遞了過去,然後仰起臉來傾聽皇甫蒙的聲音。
「大哥,小弟從七台帶了不少特產回來,這幾個月來,對大哥朝思暮想,大哥一見面卻刀劍相向,這是為何?」他笑眯眯地邊說,邊緩緩邁上台階。
皇甫善居高臨下地睨着他,將手中的刀向旁邊一伸,架在繩索上,「皇甫蒙,你就站在那裏說話,不許再上前一步,否則我一刀砍斷它,你的兩個女人都要香消玉殞?」
他果然停住了,「大哥這是何必?先是軟禁了父皇,又抓了我的女人作成脅,城內城外百姓那麼多,讓他們看到了,會怎樣議論您?大哥向來是別人口中心慈手軟的仁義太子,現在這樣像失心瘋似的,何苦呢?」
皇甫善獰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蒙王。從小到大,你總是這樣咄咄逼人,父皇先立我為太子,你便處處和我作對,總算讓你等到今日,可以取代我了,你必然更加猖狂,但是我要告訴你,別以為你就能志得意滿,無牽無掛地坐上皇位。這兩個女人,今日你必然要犧牲一個,是和你青梅竹馬的劉秋泓,還是讓你操心傷神的笨丫頭,你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