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童如初進門的時候,屋裏的人全都盯着她看。連邵希中也來了!

“如初!”童母一把將她拉過去。“年上哪兒去了?失蹤一整天,大家擔心死了!”

看着母親焦急擔憂的樣子,她輕聲說:“對不起。”

童父優閑地坐在沙發里,蹺着二郎腿瞥了她一眼。“上哪兒去了?沒去上班也不先打個電話跟人家請假,大家都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了。”

童如初看向邵希中。“抱歉,我該打電話的。”

她在心裏微嘆口氣。打電話?她根本沒有辦法打呀!

“不要緊的。”邵希中走到她身旁,眼中透着關切。“我只是很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過來看看。”據自己對她的了解,她是不會無故曠職連通電話也沒有的。

“姐,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童志翔走過去,拉着她一塊坐下來。“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被人捉走了。”放學時,一回到家就看見母親和邵希中一臉憂慮的模樣,當他知道姐姐沒去上班,不見了一整天時,他真是又急又慌,擔心死了。“姐,你到哪裏去了?”姐姐從來不會無故翹班。

童如初環視屋裏的每一雙眼睛,緩緩開口:“早上出門時,在途中碰上吳阿天和他的兩名手下。”她那清冷的眼淡淡瞥向父親,但很快的又移開目光。

除了童父,其他三人均面露憂色,相視了下。

“那傢伙有沒有對你怎麼樣!?”童志翔瞪大研究,扯着嗓門急問。

邵希中微蹙起眉。“你沒事吧?”

由於童母十分欣賞這個溫文有禮的邵希中,心裏早就當他是女婿看待,對於吳阿天有不良意圖之事,自然也告訴邵希中;所以,當他聽到吳阿天找上童如初時,心裏便七上八下起來。

“如初?”童母坐在她另一側,神情滿是擔憂。

童如初輕道:“我沒事。”看見童父逃避似的別開臉,她微微揚起一抹淡不可見的嘲諷笑容。

童志翔握住她的手,急切的直問:“真的沒事嗎?”他不相信吳阿天那隻色豬會放棄輕薄姐姐的機會!

童如初頷首。“我運氣好,剛好朋友路過救了我。”說話的同時眼睫垂下,掩去眼中的複雜神采。

運氣好嗎?她不知道遇上雷·布萊克,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光是想到他,心裏就沒來由地起了一陣慌。

童母伸手輕握住她冰冷的手,神情放心了許多。“還好你沒事。”怨懟的眼直直瞅住丈夫。“改天,我們得向你那位朋友道謝。”

“不用了,媽。”童如初習慣性地咬住唇。

她的奇怪反應使童志翔心生疑竇,遂問道:“姐,救你的人是不是……借錢給你的人?”他直覺地做了這個猜測。

童如初先是沉默,然後,才輕輕點頭。

“他到底是什麼人?”童志翔幾乎是用吼的。

又是借錢,又是英雄救美的,那人肯定也是另有所圖。

不只是童志翔想知道,就連童父、童母、邵希中,也都亟欲探知那人的身份。尤其是童父——他當然想知道這個出手闊綽的人是誰。

“是啊,如初,你快告訴爸那個大貴人的姓名住址,好讓爸親自登門拜訪,答謝人家的解囊相救。”童父滿臉的慈愛,煦煦溫和地笑着,笑臉底下有着一抹算計——能夠搭上貴人,自是有益無害,說不定……那個貴人還會看上自家丫頭。跟有錢人家攀上姻親關係,當然是求之不得。

童如初當然明白父親的意圖,心底不禁起了一陣無力感。“不必這麼多禮的,爸。”看見童父微微不悅的表情,童如初的唇邊淡淡揚起訕笑。“我已經向他道謝過了。”

沉默的邵希中忽然開口:“我想,以後你上下班都由我接送。”他看向童如初,徵求她的意見。“好嗎?”

童志翔立即截話。“我送姐姐上下班就好了。”他也想保護姐姐啊!

邵希中微哂,溫文地道:“你還得上課吧?”

這個提議童母自然舉雙手贊成,但童如初卻是搖頭拒絕。“太麻煩你了。”她一向不愛麻煩別人。

“怎麼會呢?”邵希中玩笑地說:“你若是肯麻煩我,我才高興呢!”

這種間接式的表白,使得童志翔心裏起了一陣微微的不快。

“真的不用這麼麻煩,學長。”童如初仍然婉拒邵希中的好意。

吳阿天不會再來騷擾她了。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她被雷·布萊克帶開時,瞥見那位褐發外國男子走向吳阿天三人,看來他們恐怕會在醫院躺上個一年半載吧!

“如初,你還是讓希中接送比較好,媽擔心那個惡徒還會對你糾纏不清。”童母為了女兒的安全,自然加入遊說行列。

童如初拗不過母親的關切之情,只得無奈地應允。

最樂的自然是榮任護花使者的邵希中了,而帥氣的童志翔,卻是滿臉的鬱悶。

春天,是個容易催人入眠的季節。

嫩芽新吐,花團錦簇,綠意盎然;就連最為不羈的風,也都呈現出溫柔的一面,徐徐輕送舒爽恬靜。

紅日正緩緩西垂,天幕是一層一層的朱橙金燦交錯。

童如初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獃獃的仰頭望着窗外。

邵希中打斷她漫遊的思緒。“你似乎很愛看夕陽。”他發覺她最近似乎常看着暮靄發怔。

童如初將目光拉回,看看他,輕輕搖頭。

邵希中舉起雙手,打趣地說:“別擔心,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並沒有偷懶或摸魚。”

童如初瓷白面容微泛出淡淡笑痕。

“我知道有個地方很適合觀賞夕陽。”他含蓄的邀請。

她搖頭,“我討厭夕陽。”

邵希中頗為失望。雖然心中早有被拒的準備,但當真正聽到時,仍是難掩心中的失望之情。

童如初察覺到他的思緒,淡笑說道:“學長,我只是純粹討厭夕陽罷了。”

“是嗎?”他雙手一攤,有些莫可奈何。

“夕陽,太過沉重、太過凄涼。”她那清麗水眸飄向窗外,回夠頭之後,又續道:“我討厭那種蕭索冰冷的感覺。”

是的,夕陽會令她有種涼涼的感覺;她討厭那種冰涼的惆悵感。

“如初。”邵希中走近她。“你討厭我嗎?”心中對她的愛慕已經難以遏抑,無論如何今天他要如初正視他的情意,不論結果是好是壞。

她搖頭,眉梢沾上一抹輕愁。

“難道這三年來你一點也察覺不到我的心意嗎?”她總是在逃避他的關係、呵護,令他難以接近。

就連她父親那筆龐大債務,她都不願向他開口。而且,多日來的接送,她也都以做着份外工作來報答他的好意;她不願虧欠人情的心性,果真是執行得徹底呀!

他執起她冰冷的手,雙眼定定地注視着她。“你……真的不明白嗎?”他的表情是真摯期待的。

童如初抽回自己的手。“學長,你這是何苦呢!”下意識地,她輕輕搓去他殘留在手上的暖意。

邵希中苦笑了下。

她抬起頭看他。“我喜歡你這個朋友。”這便是她的回答了。

邵希中嘆口氣。“那麼,讓我這個朋友護送你回家吧!”罷了,這早是預知的結果。

兩人走出“悠祥山莊”。

來到停車場的時候,童如初右腳絆了一下,身子微微往前傾,身旁的邵希中沒有考慮地伸手想扶住她。突地一隻從旁橫出來的健臂先他一步將童如初傾斜的身子圈住,順勢帶進一堵寬碩胸膛。

“你……”童如初對上那雙色瞳眸,立即吹皺心湖一片平波。

他總是這樣平空出現在她面前!

雷冷眼掃視雙手橫在空中的邵希中。

感覺到懷中嬌軀微微掙扎的動作,他更加緊摟住她的細腰。

沒有開口,他摟着她轉身便走。

待邵希中自雙色眼眸的魔障中回過神后,這才匆匆跟了上去,開口喊道:“等一下!你是什麼人?”他得將童如初安然無恙的送回家。

邵希中又被方才那雙魔眼瞪住,背脊爬上一股涼意。

“走開!”雷冷冷地丟下一句命令語句。

“學長。”童如初趕緊開口。“他是……我認識他,今天不麻煩你了。”

“以後也不會了。”雷補上一句。

童如初微蹙娥眉。“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以後也不會了?

雷看了她一眼,再看向一臉狐疑的邵希中,淡淡的拋下一句:“現在開始,她不再是這裏的員工了。”不待她抗議,他摟着她坐進黑色流線型跑車,揚長而去。

邵希中仍是眼睛睜得大大的,還沒自雷的魔障中回神。

夜晚,處處充斥着詭譎氣息。

車內,童如初略呈惱怒的清麗容顏倒映在車窗的玻璃上。

“你怎麼可以擅作主張?”他居然替她“辭”了工作!

平靜多日的心湖,竟又因為他的突兀出現與霸道行為而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我就是可以。”他絕不允許那個男人接近她!

童如初負氣的咬住唇不再說話。

“繫上安全帶!”看着她賭氣的不理會他的話,他代她繫上安全帶。“坐好了。”後視鏡中映出後方一輛跟蹤技巧很爛的吉普車。

四隻拿槍逛街的老鼠!

銳利瞳眸很快的將吉普車掃描完畢。換檔、踩油門,黑色跑車猶如箭矢般疾射出去,後方的吉普車立即跟着狂飆起來。

童如初輕撫着差點罷工的胸口。

“不用怕,飛車是很過癮的遊戲。”他淡笑着瞥她一眼。他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伸向右耳碰觸通訊器按鈕。“別壞了我的遊戲。”

通訊器彼端,影子恭敬領命。

原本跟在吉普車後面的灰色跑車裏一隻瞄準的槍管倏地收了起來,影子靜靜地跟在後頭,面容肅冷。

童如初還沒自飛車的失神中清醒過來,就又被一陣尖銳刺耳的巨響給駭得刷白臉。“那是……”她回頭,終於知道那聲巨響是什麼——槍聲!

老天!他們正被人狙殺呀!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擔心,子彈打不進來的。”雷仍是一派優閑。

四隻老鼠的槍法明顯的有待加強。更何況車窗是由組織研製的強化玻璃所製成的,子彈根本打不穿。

一陣狂飆及連續不斷的槍響之後,雷終於將車速慢下來。

“四隻傻耗子!”子彈應該已經用完了。將車子停住,他側頭輕吻童如初的額頭,讚賞地說:“夠鎮定,小可愛。”沒有尖叫、沒有哭喊,一路的沉默……夠勇敢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童如初瓷白的臉上佈滿疑惑。

“我?”他伸手撫上她胸前的鏈墜。“死神。”

邪魅的俊笑令她心頭一震,水眸匆促地別開,彷彿多看一眼,她的魂魄便會被他取走!

“乖乖待在車上,別下來。”他輕吻她頰畔,利落地滑出駕駛座。

一陣尖銳的煞車聲響起,吉普車上跳下四名膚色黝黑的壯漢。

“這麼慢。”雷對着圍住他的四名壯漢嘲諷。

“找死!”為首的光頭男子暴吼一聲,四人一起亮出傢伙。

雷朝不遠的側方做個暗示,他不要影子插手壞了他的玩興。

靜待在車內的童如初看見雷被四名壯漢圍住,心裏有着莫名的擔心和憂慮。

天!他要如何一人應付四個大塊頭?童如初冰冷的手,不自覺地絞緊衣擺。

暗色之中,四道銀燦刀芒齊向被困在中間的雷劃去——

童如初瞠眼捂住嘴,不讓駭然逸出口!

只見雷以一記迴旋踢,利落地掃掉四柄利刃。

“媽的,”一聲低咒,四名壯漢又湊上前。

暗色之中,只見頎碩身形利落地晃動。

瞬間,雷噙着一抹笑,佇立在四名壯漢身後。“雕蟲小技,實在丟人。”他的唇畔勾着嘲諷的弧度。

被嘲笑的四人聞言氣極。“敢玩我們!?”光頭男咬牙切齒地喊道:“咱們上!”

一聲叱喝,他們又圍上訕笑的雷。

“到此為止了。”雷微哂。

一陣哀號響起,四名壯漢相繼倒地。

他對暗處的影子做了個指示——四隻耗子自會有人善後。

走回車子停放處,彎身入內。雷傾身向旁座的童如初,目光掠過她絞緊衣擺的手。“你在擔心我?”

她沉默不語地看向車窗外。

“回話。”他扳回她的臉。

“沒有。”驟跳的心令她慌亂。

“說謊。”他將唇貼上微涼的唇,以強悍的唇舌懲罰她的口是心非。

童如初再一次的告誡自己:雷·布萊克絕不是普通人。

他……很危險!

刺眼的陽光激出斑斕彩光。

床上的嬌柔身軀蠕動了下,濃密的眼睫掀開,童如初坐起身。

昨晚雷·布萊克帶她四處兜風,一直到半夜二點多才送她回來。

但她卻一夜輾轉難眠,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才逐漸睡去。

或許是太過神經質,她竟在睡眠中感受到一股冷然氣息,繼而意意站醒。

下意識地環視屋內,不期然地瞥見窗邊一道身影,還來不及開口,那人便向她撲了過來。

“不——”微張的嘴被合進灼熱的唇舌之中。

雷捧住她粉嫩的臉!深深汲取她口中的甜蜜。待他汲取夠了,才放過那張略微腫脹的櫻唇。

“你……怎麼進來的?”她仍在喘息。

未關的窗告訴了她要的答案。

“你來,有什麼事?”她往後退開,拉高被單遮住質料薄透的長裙式睡衣。

他托起她的下巴,又輕舔她的唇,待他滿意了才開口:“走。”

“去哪裏?”她微蹙娥眉。他為何老是莫名其妙地出現!

“我住的地方。”他的女人就該和他住在一起。

“不。”三歲孩童也知道該要拒絕。

雙色瞳眸危險地眯起,他逼近她。“不?”口氣略顯不悅。

童如初伸手推阻他的逼近。“我不欠你什麼,沒有必要任你擺佈。”她已經付出潔白無瑕的純真給他了。

雷忽然一笑,伸手握住她雙肩。“如果你沒忘記,我可是買下你的人。”

她咬住唇。“我已經交貨了。”他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你有嗎?”他卷繞起她的一綹長發。“我買下你的忠誠,你就得一生對我絕對的服從。”

童如初怔愣住。忠誠?一生服從?

“再遲疑我就在這裏要了你。”不是恫嚇,面對她他是真的慾火高漲。

童如初像遭電擊般倏地起身。他將黑色薄質風衣披罩在她身上,她只能莫可奈何地任他摟着下樓。

清晨六點半,童家三人正在吃早餐,一見到童如初被一名外國男子摟着下樓,全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童志翔在發現童如初衣衫不整時,兩眼暴睜,衝上前咆吼:“放開她!”童父、童母愣愣地盯着他們看。

“志翔,他是……”童如初想安撫家人的驚駭與疑慮,卻不知如何開口。

“我是雷·布萊克,我來帶走她。”說明來意已經算給童如粗活很大的面子了。

“姐,快過來!”童志翔上前一步。

“再過來,你一定會後悔。”雷的瞳眸迸射出兩道冰刀。阻止她離開的人都該死!

“別這樣。”她微皺眉。“志翔,他……姐姐認識他,他是……我的新上司。”

“如初?”童母走向她,神情仍充滿疑慮。

“我是布萊克先生的私人秘書,今天起要住到他家。”她只能這麼說了。為了讓家人放心,她又說:“就是布萊克先生借錢給我的。”她避開雷戲謔的眼光。

童父立刻諂笑着趨上前。“原來是您呀,真是失敬,怠慢了您真是抱歉。”

雷摟着童如初往外走,連看也不屑看他一眼。

“站住!”

童志翔扯着喉嚨大喊追了出去,車子已然揚塵而去。

“你到底想怎樣?”一進屋內,童如初便惱怒地瞪住雷。

雷自身後抱住她。“履行合約罷了。”他要她,就這麼簡單。

“放開我!”她惱怒地扭動身軀。

“你好香。”她的磨蹭蠕動,挑起他體內的慾火。

感覺到他下腹的突然硬挺,童如初慌了起來,臉上熱燙如火。

“你的身子怎麼老是冰冰涼涼的?”他脫去她身上的風衣,低頭吮吻她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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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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