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太原王氏
“哈赤額,大單于睡了沒有?~”於扶羅和呼廚泉可不敢不經通報就進入大單于的金帳內,二人只得在帳外假裝向羌渠單于的侍衛哈赤額詢問
哈赤額也是一個彪形大漢,每天晚上都由他站在大單于的金帳外守夜。於扶羅從小就很奇怪,象哈赤額這樣的男人,是如何在父親夜夜**的狀態下兢兢業業地站了十多年的崗,難道他是頭羯羊不成?
“少主人~”哈赤額右手撫胸,微微欠身,“請稍等,我這就稟報大單于~”說罷哈赤額轉身進了帳篷,須臾,就見哈赤額肩膀上扛着一卷羊皮毯子從帳內出來,“大單于還沒有睡下,二位少主人請進~~”說罷哈赤額扛着羊皮毯子邁着大步離開
於扶羅和呼廚泉進了金帳,此刻帳內除了二人自幼就聞習慣的膻味之外,還隱隱多了一股與金帳內格格不入的幽香。兄弟二人四下看了一眼,只見父親羌渠用一條大毯子胡亂裹着身體,卻不見剛才還在帳內的女人
“打攪為父享樂,如果沒有什麼大事,一定叫你們兩個挨鞭子~”羌渠笑罵道,眼中卻是普天之下每一個父親看兒子時的慈祥
於扶羅趕緊將碎羊皮呈上,“父親,白馬銅這條草原毒狼向漢人出了挑戰~”
羌渠接過碎羊皮一看,搔了搔頭,“一對一的決鬥?這是咱們草原的規矩,漢人會接納么?”
呼廚泉笑了笑,“我想的倒不是漢人會不會接納,而是我們能否乘機挑撥那個反賊出身的將軍和屠各部大戰一場。對於漢朝皇帝來說是削弱了叛軍,對於我們來說是削弱了異己~”
羌渠隨手將碎羊皮丟進身邊的火盆里,笑道:“白馬銅不是傻瓜,這樣一對一的較量,萬一出了問題,可以解釋成私人恩怨。但是本單于卻不會讓他這麼輕易過關,於扶羅,你立刻派人前去雒陽,找張讓、和趙忠二人探探口風,隨便向朝廷訴訟,要求朝廷出面調解。”
於扶羅微微皺眉,隨即恍然大悟,“如果朝廷下了不允許武力解決問題的話,那咱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挑起戰爭的罪名按在白馬銅身上。只是那位反賊將軍會如何打算呢?”
羌渠笑了笑,“如果那位反賊將軍比我的牛群聰明的話,他應該能看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呼廚泉,你立刻派人去那位將軍那裏,表明我們的立場和態度。”
呼廚泉有些不解,“我們的立場?”
羌渠板起面孔,“一直以來,漢庭都接我們的兵和鮮卑、烏桓以及羌人交戰,難道我們就不能利用漢朝的兵馬來為自己剷除異己嗎?”
呼廚泉這才明白過來,“父親的意思是要聯合這位漢朝的將軍一起對付屠各部?”
“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羌渠說道:“如果那位將軍不是比牛還笨的話。對了,這事還是你們親自去一趟~~不要假手於人~”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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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當沙律虎穿上自己的盔甲,手拿利劍和盾牌出現在白馬銅面前的時候,白馬銅愣住了,這是什麼盔甲和武器啊?
只見沙律虎手中的盾牌是一面碩大的矩形凸面方盾,盾牌的正面塗著紅漆,用金黃色和藍色在紅漆的底面上勾畫出一條類似蛇的動物。手裏拿的,是不同於匈奴刀也不同於漢人繯刀、甚至不用於西域人彎刀的一種兵器,這種兵器比白馬銅見到過的所有刀或者劍都短,而且刀頭帶着彎鉤。沙律虎的頭盔把他碩大的腦袋整個保護了起來,這種金屬頭盔頂部帶着馬匹鬃毛一樣的紅色羽毛飾物,在頭部有寬寬的類似荷葉邊似的帽檐,面部有許多鏤空的、網格狀的窟窿,可以讓佩戴者看到前方。沙律虎的右臂整隻胳膊都被一種白馬銅從未見過的、有許多條狀金屬片組合而成的臂甲所包裹,而左手乃至整隻左胳膊都是**的。與之相反,沙律虎的右腿小腿有脛甲保護,而左小腿只纏繞了一些破布條。持此之外,沙律虎幾乎全身**,只在襠部用一大塊麻布護住**和生殖器,並用一條帶有金屬鉚釘的皮帶將麻布牢牢捆在身上
“沙律虎~~在你們的國家,男人都是穿成這樣戰鬥的嗎?”白馬銅看着這古怪到極點的扮相,忍不住笑問
“我的國家?”沙律虎忽然露出一絲哀怨,“我的國家在許多年之前就被若滿人毀滅了~~”
“若滿人?”白馬銅好奇地重讀了一遍
“對~~就是在波斯還要向西的國家~~”沙律虎揮舞了一下手裏的彎刀,“我被賣做努力,成為了一個格拉底艾特,我們格拉底艾特不同於軍人,我們從成為格拉底艾特那刻起,就只是為了主人的榮譽、觀眾的歡呼聲甚至是自己的自由而戰”沙律虎高高地舉起雙手,像是在享受人們癲狂的歡呼
“格拉底艾特?”白馬銅又皺了皺眉頭,心裏暗道這西域人鬼花樣還真多,光名字就這麼長。“沙律虎,如果你勝利了,我會賜給你自由~~”白馬銅正色道
“我會為了您無往而不利的”沙律虎欠身說道
“你真的以為我會以一對一的方式來解決與漢人的糾紛嗎?”白馬銅顯然對沙律虎的忠誠很滿意,卻對他的智慧表示出些許不滿
“主人?”沙律虎直起了身子,使得他比白馬銅之間的高度差更加明顯了
白馬銅笑道:“不過,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準備,我是不會枉費你的一番心機的。你只要做好你的分內事——將每一個對手打倒,那就夠了~~”
正說著,白馬銅身後一陣沙沙地腳步聲,幾個身穿鱗甲,頭戴鐵盔的匈奴武士出現在白馬銅身後,“領,我們的軍隊已經集合完畢。”
“左大都尉,你領一萬人馬進攻馬邑縣城。三天後出”
“遵命~”
“右大當戶~你領一萬人馬攻打雁門關~~兩天後出”
“遵命~”
“左大當戶,你領一萬人馬攻打婁煩縣城。兩天後出”
“遵命~”
“右大都尉,你領一萬人馬隨時監視王庭的動向~”
“遵命~~”
“最後沙律虎,你與我一起前往忻口關~~”白馬銅露出一絲狡黠地笑,“我失去的東西,都會百倍奪回來。不管對方是欒提部還是漢人的反賊將軍~~”
就在白馬銅調兵遣將之時,李勛這裏卻來了兩位客人。第一位是現任護匈奴中郎將王柔,另一位乃是新上任的雁門太守王弘。王柔字叔優,太原晉陽人。王弘是太原祁縣人,他們都是王允的同郡宗親。
他們的到來令李勛很意外,第一是自己與二人素未謀面,第二是自招安以來,朝廷從來沒有過問過自己的任何事情,更別說派官員前來探訪視察。這次不但來了,而且一來就是兩個。
王柔生的高大魁梧,方面圓眼,加上一身戎裝,顯得威風凜凜。而王弘則是麵皮清白,頭戴進賢冠,身穿灰藍色曲裾,一副儒生的打扮。
“不知兩位王公造訪,有失遠迎~~”李勛心裏沒底歸沒底,但是嘴上的客氣還是要的
王柔與王弘見到李勛其實也很驚異,在來廣武縣之前,王柔和王弘對李勛的了解全部來自傳說。有說李勛三頭六臂,銅頭鐵身的;又說李勛每天白天吃一副人腦,中午吃一顆人心,晚上吃一副人肝下酒的;也有說李勛用三百名童男童女的屍骸練就邪術的。可現在一見,這傳說中的反賊頭子居然是一個斯文有禮、風度翩翩的年輕少年。更為重要的是,王柔和王弘一路所見,都是忙着春耕的農夫,和協助農夫忙碌的兵丁,原本荒蕪的郊野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了數不清的村莊,與他們沿途經過的大漢其他郡縣的田地荒蕪,村社凋敝、斷壁殘垣、百姓流離大相逕庭。路上遇到的人,不管是否頭裹黃巾,都對李勛無比崇拜,無比尊敬。在有的地方,甚至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
王柔與王弘對視了一眼,王柔開口道:“敢問李中郎,是不是在晉陽城內,將一批價值不菲的貨物贈送給了一個名叫王晨的後生”王柔年近不惑,管那二十來歲的王晨叫後生,一點都不佔他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