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完海鮮回到家，已經九點了。
“舒爸不在家嗎？”薛允翔開門后看見屋裏沒開燈，便問道。
“老爸今去台喝喜酒，明天才回來。”舒心脫掉鞋子後走上二樓。
舒爸今晚不回來？那表示，今晚他和舒心兩人單獨在家？薛允翔心頭突然像失了方向的馬一般，胡亂跳個不停。
“我先回房洗澡，剛才去南寮海邊吹風，現在覺得全身都是沙子，黏答答的。”舒心回房間前對薛允道。
薛允翔呆立好久，直到發現自己對着舒心的房門發愣，這才回過神走回房間。
舒爸從來不在外過夜。一向，家裏都有他坐鎮，舒爸總是坐在客廳那一張他專屬的沙發上看棒球賽，安穩得像塊巨石，也安穩地阻隔掉他日漸浮動的心。
十八歲的舒心現在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一六七的身高，加上長年運動的關係，有副堪稱魔鬼般的勻稱身材，有時她穿着短褲在客廳走來走去，她那小巧圓翹的臀部及結實修長的美腿，常令他目不轉睛跟着她的身影打轉，完全無法控制。
有時，他甚至心虛的以為舒爸已洞悉他不正經的想法，所以要坐鎮家中，以防他有不當的舉動。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一見女生穿着暴露就會衝動的男生，也不像他們班上男同學喜歡看女星寫真集或日本女裸照，一直以來，只有舒心會讓他神魂不定。
今晚，他要理智點，他可不想讓舒心以為他是個色情狂。
洗過冷水澡后，薛允翔走到客廳拿了瓶冰可樂，坐在舒爸的位子上，漫無目的地轉着電視頻道。
“阿翔，你洗過澡啦？”舒心穿着無袖上衣及短褲出現在客廳。
薛允翔看她一眼，隨口應了一聲，趕緊調回視線。
“怎麼不把頭髮擦乾？這樣很容易感冒喔。”才說完，她就走去柜子拿了條幹毛巾過來幫他擦頭髮。
薛允翔全身僵硬，不敢動彈。
“阿翔的頭髮比我的還粗還硬耶！”舒心一邊擦着頭髮，一邊低柔問着：“聽說這種發質的男生，脾氣也比較倔強哦？”
好半天薛允翔都沒反應，舒心好奇地低頭一看，發現他已閉上眼。
舒心瞧着他假寐的模樣好獃，突然玩興大起，從他側面探出頭，想也沒想，就伸出舌尖在他臉頰用力一舔！
他陡地睜大眼，立刻轉頭與她的臉對個正着。
“你用什麼弄我的臉？”他摸摸臉頰，還濕濕的呢。
“我？沒有呀！我正在好努力的幫你擦頭髮呢。”為表清白，她又故作忙碌狀地在他頭上東搓西揉。
“少來，才不相信呢。”他盯着她的唇，心跳不自禁加速，她剛才可是用她的丁香舌偷偷舔他？
“喔，對了！”她立刻故作想起狀，“我剛才看到一隻大蒼蠅停在你臉上耶，該不會這是它－－凡停過必留下痕迹？”
還想騙他？他拿起剛摸過臉的手故意在鼻前聞一聞，馬上作出可怖狀。
“啊，好臭喔！真的是蒼蠅的尿尿，臭死了！”
“臭？怎麼可能？”她才剛刷過牙呢。
“不然你聞聞看，真的好臭喔！”他捏着鼻子，五官全皺成一團。
“真的嗎？”
難道她有口臭而不自知？她半信半疑地走到他面前，正要低下頭來聞，卻猛然被攔腰一抱，拉坐在他大腿上，下一刻，他動作迅速，捧住她的臉，如法炮製，在她臉頰上舔了一圈。
“哈哈！君子報仇十秒不晚！”他笑得開懷。
“哇！耍我！”她猛然抓起他的衣服擦乾自己的臉，“你口水積了幾桶啊？我滿臉都是耶！可惡！”
“這種本事不是每個人都有！”他得意的笑道。
“少囂張！”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捧住他的下顎，從下到上直線掃過他的唇、鼻子，然後到額頭。
完成壯舉后，她笑得十分燦爛，“怎樣？我的橫掃千軍不錯吧？”
當她的舌尖掃過他的唇時，他感覺到自己全身莫名顫抖了一下。
“是嗎？看看我的萬夫莫敵！”
他伸手探進她頭髮里定住她後腦勺，舌尖從她額頭開始，與她剛才舔他的方向相反，由上而下，眉毛、眼、鼻、唇、下巴，無一不肆虐掃過，當他玩笑似地像個小老鼠般輕輕啃着她光滑的下巴時，她因為微微搔癢而不禁咯咯笑了起來，紅唇彎成一條美麗的虹橋。
他抬起眼，不掩迷戀地深深望進她帶笑的美眸，毫無預警地，他停在下巴的唇突然急轉直上，直接覆上那一條虹橋，牢牢攫奪她的微笑。
但他也很快撤退，視線隨即緊緊盯住她。
他第一次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以前再怎麼嬉鬧玩笑，他也不曾如此大膽越過這條界限，雖然他早就想要這麼做。
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生氣，只是傻傻地瞧着他，表情似乎不知所措。
好極了！她仍側坐在他大腿上，沒逃開也沒賞他一巴掌，好現象！薛允翔心裏樂極了！
他抓起自己衣服乾淨的一角，手勁輕柔地擦乾她臉上的濕痕，直到她臉上都乾淨了為止，但他的視線不自覺停駐在她粉紅的嫩唇上。
“好軟好可愛……”好想佔為己有！
一向從容鎮定的舒心聞言，竟然羞赧地低下頭。渴望立刻如浪潮般急速湧來，薛允翔再也無法剋制滿腹情意，他偏過頭對準目標，正確無誤地吻住那一角粉嫩。
她閉上了眼，沒有拒絕。
於是，他不斷用舌尖勾引她后瓣，試圖叩門進人；當她終於微啟紅唇，他立刻趁機直搗而入，吻遍她唇內每個角落，完全不掩他的奔放熱情。
好久之後，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但一看見她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他既滿足，又擔心她的反應，只能偷偷打量她，不敢先開口。
“阿翔？”
“嗯？”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表情。
“你為什麼會接吻？”舒心抬起頭，顯得羞澀又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會？”他有點搞胡塗了，“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從哪裏學會這樣子舌吻？”她繼續問道，表情十分正經。
“啊？這個……”這問題倒教他臉紅了，難不成要老實說他想吻她已經想很久了，所以常常注意電視上、還有電影裏許多接吻的鏡頭？
“你有接吻的經驗嗎？”她又問道。
“什麼？”他還停留在前一個問題，因此來不及反應她下一個問題。
她仍有耐性。
“你吻過別的女生了嗎？”
“吻過……”他腦袋瓜馬上回復正常。“怎麼可能！除了你，我誰也不想吻！”
“我是你的初吻嗎？”她一臉認真地問。
他毫不猶豫點點頭。
“你不高興我親你嗎？”他遲疑地瞅着她。
下一秒，只見她攬住他的脖子，傾身迅速在他唇畔牢牢印上一吻，微笑同時在她臉上漾了開來，像太陽一般燦爛亮眼。
“現在你也是我的初吻了！”她笑得十分甜蜜。
他愣了一愣，繼而臉上有鬆了一口氣的快樂笑容。
他一直好喜歡她，相處愈久，感覺愈清楚。但她待人一貫溫柔和氣，常讓他摸不清她對他的好，是出於友情還是同情，這一刻，他終於確定她的心意。
“那我可以再吻你嗎？”他雙手佔有性地攬住她，眼神凝住而柔情。
她抿唇一笑，笑容里有着不言而喻的喜悅。
他的唇迫不及待地吻上等待中的紅潤柔軟。
男女兩唇相接是－－兩情相悅的表達；心與心的互訴情衷；剛與柔的親密融合；情感的濃度無須言語，纏綿的接觸早已說明一切。
今晚，一個吻讓他們倆似朋友似親人的曖昧感情終於明朗化。
他知道她也喜歡他，如同他喜歡她那樣，是情人間的那種感情！
“你為什麼讓我吻你？”他抱她入懷間，想聽她親口說。
舒心直直望入他的眼眸，臉上凈是柔柔的微笑。
“說呀！”他掩不住快樂，輕摩着她的鼻尖低問：“你喜歡我，對不對？”
舒心低下頭，臉埋進他的胸前。
“說嘛，我要親耳聽你喜歡我！”他環抱住她，仍在她耳邊緊迫盯人。
她只是低首，在他懷裏一逕的笑。
“說呀，快說呀，我要你說，快點！”他不停在她耳垂、脖子上輕輕吻着。
好久之後，她小聲、清楚的話語傳至他耳里。
“我、喜、歡、你。”
薛允翔猛地站起身，一把抱起她旋轉着，快樂大叫：“舒心喜歡我！舒心承認喜歡我了！耶！我最喜歡最喜歡舒心了！”
舒心緊緊摟住他，看着他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她臉上有着縱容的笑容。
“放我下來啦！”她有點頭暈，但仍微笑着。
他沒放下她，仍緊緊將她抱在胸前，表情變得既認真又緊張。
“舒心，給我五年！等我畢業退伍后找到工作，我們就結婚！你要做我的新娘，你是我的！”他固執地盯緊她。“你會等我嗎？”
舒心凝視他好幾秒后淺淺地笑了笑。
“你才剛滿十八歲，這麼快就要決定你的未來嗎？”
“你別管我幾歲，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嫁給我？”他語氣極為認真。
“那還是好幾年之後的事……”
“舒心！”他快速地啄吻着她的唇說道：“從你要我為你取暖開始，我心裏一直只有你，到現在都沒變過，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舒心盯着他好久好久。
“也許以後你會後悔的……”
他猛然抱緊她，緊到她感到有點痛，但是她忍着沒說。
“你不會知道在我的生命里，你對我有多麼重要！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會變成怎樣，也許早就死了也說不一定。”他深情流露，一字一句輕聲道：“你已經成為我的一部分，我不要失去你；在有生之年，分分秒秒我都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很確定這一輩子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
舒心咬着下唇，她的手不自覺輕柔地撫摸他剛硬的短髮，表情陷入沉思，好片刻后，她臉上神情大為不同。
“五年後，如果你仍然要我，”她停頓一秒看向他，唇角輕揚起一抹溫柔，“我就是你的。”
他靜默好幾秒，神情逐漸釋放出如陽光般明亮的快樂笑容，他知道他的舒心一向信守承諾，她答應了！她答應要做他的新娘！
耶！耶！他幸福得想飛上天！薛龍翔抱着她在屋裏四處飛奔起舞，而舒心只是滿臉微笑地望着他，一點也不制止。最後他抱着她雙雙倒在長形沙發上。
低頭凝視着這一張他永遠看不厭倦的美麗面容，多年來，不管他做了什麼，對他總是溫婉縱容，每每思及此，他心底的愛意便滿滿地要決堤而出，想牢牢將她包圍，想要一輩子好好愛她。
好愛她喔！漲滿胸間的濃濃情意讓他充滿虔誠與溫柔地覆上她微笑的唇。
兩人躺在狹窄的沙發上，身體避免不了短兵相接，而唇與唇的擦撞火花，更讓彼此熱情快速升溫，情難自禁地，他終於全面覆上她的身子，胸對胸，腹對腹，兩人的高度配合得天衣無縫，嵌合得如此緊密，慾望在瞬間如排山倒海般湧來。
在一切快要失控前，薛允翔一躍起身，拉起她冷靜地送她回房。
“今晚舒爸不在，我們各自睡比較好。”他站在門口一段距離說道。
舒心點點頭。倚在門板上看着他，默然不語。
薛允翔深深呼了一口氣，匆匆轉身走回房間。
躺在床上，他輾轉翻來覆去，熱情仍在他體內翻攪，讓他無法入睡。
剛才如果沒有煞車，他跟舒心會不會一路直奔本壘？
幾個月前，他去同學家慶生，所有女生離開后，一群男生便起鬨着要看A片，而同學的爸爸收藏的各式A片立刻得到大伙兒的熱烈迴響，從來沒看過A片的他，掩不住好奇心下也跟着一起看。
他已經忘了片名，也不記得整出內容在演什麼，但是有一幕男主角倒了葡萄酒在女主角身上，然後細細地吻遍女主角每一寸肌膚，那一刻，女主角滿臉的濃烈情慾，教他深深難忘。
那一幕總讓他忍不住幻想舒心在他懷裏的模樣，是不是也如此春情蕩漾？
最近一看到舒心，腦海便立刻竄起這樣的畫面，他禁不住就血脈僨張，只有舒心可以喚起他如此強烈的慾念。
以後還要在一個屋下共處，他實在沒把握能保持紳士風度多久。
舒爸也許早就感覺到他和舒心之間的情愫，才會嚴禁兩人睡在一起。
國小以前兩人經常睡一起，升上國中后舒爸才發下禁令，不準兩人同床。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仍趁舒爸睡了之後，半夜偷偷溜進舒心房間，清晨再悄悄離開。他已習慣為她暖被，而她也習慣有他當抱枕，十年來一直如此。
此刻他真不習慣沒她在身旁。
睜着眼瞪着天花板掙扎許久，最後他一躍而起，決定順着自己心意走。
他站在舒心的房門前，正在想要如何開口時，房門卻在此時打開，舒心站在門口，手上環抱着一個枕頭。
“要去哪裏？”薛允翔打量着她問道。
“我睡不着。”她抿唇一笑望向他，接著說道：“想去找你。”
他垂眸盯着她好片刻。
“我們還是按照平常的習慣一起睡好了。”他邊說邊拿走她手上的枕頭。
兩人一起爬上床，她習慣性地鑽進他胸前，將腳跨在他溫暖的小腿上，而他則伸出手臂讓她枕在其上。
兩人很自然地如往常一般聊天，薛允翔開始找一些比較安全的話題，他把今天社團發生的事告訴舒心，而舒心則靜靜聽着，偶爾提出她的看法。
他們又聊到今天在餐廳里遇到的星探。
“真搞不懂這些星探，有這麼多人想進入演藝圈，他們怎麼不去找那些有興趣的人，非要來煩我不可！”提到這件事，薛允翔就覺得討厭。
“這是他們的職責，有興趣不代表有條件，可見你有這樣的條件，他們才會三番兩次來找你。”舒心知道來找過阿翔的星探至少就有六、七個。
“條件？我不覺得……”他一挑眉，以手支額看向舒心，認真問道：“舒心，你覺得我怎樣？”
舒心也側起上半身，托着下顎仔細看他。
他的濃眉下是一雙清澈分明的深邃眸子，深褐色的瞳孔，加上長睫毛，以及深刻的雙眼皮，這是一雙極吸引人的漂亮雙眼；飽滿高挺的鼻子恰如其分的位在適當位置，而厚薄適中的唇竟然帶着健康的淺紅色，還好他刻意晒黑了皮膚，不然他漂亮的五官加上原本略白的膚色，連女人都要嫉妒他的美麗。
小時候的他，常因為長相太漂亮而被男同學欺負、女同學戲弄，導致他後來變得冷淡，與人相處總是保持距離；加上他長年練習跆拳道，培養出一股冷靜內斂的氣質，有着十八歲男孩少見的沉穩。
他表面冷淡漠然，但她知道，只有她看得見他另一種面貌，那是一個熱情、敏感、佔有欲強的他，有時像個大男人般十分霸氣，有時也像個孩子般愛賭氣……
“我一定讓你很着迷，不然怎會痴痴瞧着我，對嗎？”他的臉湊近了她，一臉的驕傲得意。
“你對自己很有自信嘛！又何必問我？”她淺淺一笑，不跟他爭。
“我只在乎你眼中的我，我的自信來自於你。”他托着下顎，興緻盎然地瞧着她，“你愈愛我，我就會愈有自信喔。”
“傻瓜！”她輕輕刮一下他的臉頰笑道：“有那麼多人喜歡你，除了學校、社團，道里也有，如果你有機會進演藝圈，會有更多更多人喜歡你，那時候……”
他點住她的唇，一臉嚴肅。
“那個圈子太複雜，我沒興趣。”他伸手將她攬近自己。“你不相信我只要你嗎？而且，除了你，我不習慣、也不想抱着別的女生睡覺……”
“阿翔……”舒心突然打斷他的話。
“怎樣？”他攏好她的秀髮，將散到臉旁的髮絲塞在她耳後。
“我覺得應該要開始戒掉跟你一起睡的習慣，不然……”
他的手頓時僵在她臉旁，“為什麼要戒掉？”
她抬眼看了他的表情一眼。“九月底我要去台北念書，到時候我們就不能睡在一起了。如果現在不戒掉，以後怎麼辦？一起失眠嗎？”
他眉頭隨即緊皺起來。
“我都忘了你要去台北念書！”該死！他只想到為她考上而高興，忘記她同時也要離開新竹北上。
突然，他心情變得其糟無比。
舒心拍拍他的臉，“我周末放假會盡量回來找你。”
“那也要相隔五天才能見面！”他賭氣地撇唇道。
“我們還可以通電話。”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方法。
“通電話又看不到你！”他自個兒開始生悶氣。為什麼自己要比她晚讀二年！不然他也可以考個台北的學校，兩人就不必兩地相隔。
舒心看着他的反應，十足像個得不到糖的孩子，她想笑又覺得窩心。
“你一定要想我！”他額頭抵着她的，霸道地要求：“一定要！”
“好。”她柔聲答應。
薛允翔聞言，一言不發緊緊凝望着她。
“你會多想？”他沙啞着問，最愛她溫柔的神情。
舒心抿着唇，望着他一直微笑不語。
“一定要想着我的臉、想着我的聲音、想着我的身體。”他快速撲向她，將她整個人緊緊抱在他身下，在她耳邊不斷低喃：“想着我的擁抱，還有我的吻……”
語聲末歇，他已經牢牢覆上她的唇；他的吻如烈焰般來得狂猛又灼熱，彷彿要將她整個人融進他體內，永遠成為他的一部分，再也不分開！
他濃烈的愛有時讓她害怕，卻又無法不沉浸其中，像飛蛾撲火，明知危險，卻仍禁不住飛撲向美麗的烈焰，焚燒殆盡也不顧一切。
而此刻的薛允翔只想要如何留住她！
他不要她離開，他想永永遠遠把她留在他身邊。
“我要你。”他抬起臉堅決地說道，這不是問句，而是宣示。
這一刻，他全豁出去了，什麼也阻擋不了他要她的決心！他要她的人完完全全屬於他，他要先佔有她的身子，再接收她的靈魂，她的身與心全都要是他的！
他需要一些明確的保證，保證她是他的，他沒辦法忍受她那麼久不在他身旁，他會因思念發狂而死！
他十分清楚舒心不會拒絕他，她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而今晚，他會攻佔到底，絕不罷休，直到她完完全全成為他的。
心意已定，他立刻大舉入侵，攻佔這一向無人進入過的禁區。
夏夜一向撩人。
晚雲弄巧，飛星暗渡，迢迢銀河廣布夜空，浪漫的夏夜總能輕易撩撥起某種情愫，讓人惹火上身而不自覺，火苗一旦延燒，直至蠶死絲儘力休。
初入禁區，兩人都生澀，並沒有預期中的歡愉。
“下一次我會做得更好！”他埋首在她頸間，不太敢看她。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好差勁，明明看到她咬住下唇忍住痛楚的表情，身體停不下來。
“我知道。”她輕聲回道，溫柔的手輕撫他的髮絲。
他抬起頭看她，她仍是那柔情似水的神情，沒有一絲不悅。
“還有，我竟然忘了做安全措施……”這一點他事後才想起，雖然她若懷他的孩子，他會高興死了，但他不希望是在她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發生。
“沒關係，”她停頓數秒，小聲道：“這幾天是安全期。”
他聞言，整個人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我一心只想得到你，沒有想到這麼多，對不起。”他緊緊抱住她柔軟的身子，感覺自己愈來愈愛她，愈來愈無法離開她。
舒心只是微笑地環抱住他的腰，柔順地窩進他懷裏。
“雖然你已經給了我，但我還是不放心你離我這麼遠。”他緊皺着眉，不安心的感覺一直盤據他心頭，突然－－“乾脆我重考，也去台北的學校念書好了。”
舒心驚訝地瞅着他，對他語出驚人感到不可思議。
“這一年你要重拾課本嗎？”她靜靜地問。“這太浪費時間。”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瘋狂，但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守在她身邊。
“舒心，怎麼辦？我已經可以想像九月之後，沒有你，我會如何悲慘！”他捧住她的臉，在她臉上唇上印下無數碎吻而煩惱的。
“我不會變心。”語氣雖輕柔，承諾堅定。
“舒心，我愛你……”
小倆口竊竊着情人間的親密話語，濃濃的情意包圍着兩人。
聊着聊着，兩人相擁入眠，終於沉沉進入甜美的夢鄉。
清晨。
一聲輕微的聲響驚醒了一向淺眠的薛允翔。
是什麼聲音？他看了眼鬧鐘，才六點。
舒爸去台中不可能這麼早回來吧？再仔細豎耳傾聽，周圍一片安靜。
可能自己多心了。薛允翔轉過身將舒心攬進懷裏，正準備多睡一會兒再起床時，突然門外響起腳步聲。
是舒爸！當警訊至薛允翔腦中時，他立刻爬起身，舒心也馬上被驚醒，但來不及了。
房門突然被打開，舒爸出現在門口。
“舒心，快起床，我買了早餐回來……”
話聲乍然嘎止，房裏三個人全傻眼了！
舒爸原本滿臉的笑容倏然僵住，薛允翔和女兒在床上的畫面完全映入眼帘，兩人一絲不掛，再白目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舒爸臉上立刻佈滿了憤怒、難以置信、背叛、還有各種的複雜情緒，他把早餐狠狠擲向牆邊，向前跨一大步，把薛允翔揪下床，結實的拳頭一拳又一拳不停地狠狠揮過去，甚至抬起腳用力端向薛允翔，毫不留情，個頭不輸他的薛允翔並未反抗，任他拳打腳踢。
“爸！住手！別打他了！”舒心捲起被子跳下床，心疼地看着薛允翔唇角流下血絲，她整個人擋在他身前對老爸喊道。
舒爸臉色鐵青地瞪着女兒。
“你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他氣得聲音都沸騰了。“你們居然背着我搞出這種下流事……”
薛允翔擦掉唇邊的血跡站起來辯駁道：“我們是因為相愛才在一起的……”
“相愛個屁！”舒爸氣瘋了，他大吼：“你還未成年，懂什麼愛啊？虧我待你不薄！臭小子，你居敢碰我寶貝女兒，看我不把你打死才怪！”
說完，他又向前要揮起拳頭。
“爸，是我自願和他在一起。”舒心護在薛允翔身前，一貫的溫婉卻堅定。“你若生氣，打我消氣好了。”
舒爸抬高手，卻怎麼也打不下去。從小到大，這個寶貝女兒是他捧在手心養大的，他何曾對她動氣過？更別提打她。
舒爸看着女兒衣衫不整站在薛允翔身邊，臉色更加難看。
“穿好衣服出來，我在客廳等你們！”他撂下話后便氣沖沖走出房間。
房內陷入一片沉寂，薛允翔轉身面對舒心。
“後悔嗎？”他遲疑地問，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心意動搖。
舒心靜靜拿起他的襯衫幫他穿上。
“我爸雖然很兇，但他很疼我，我堅持沒事，他不會對你怎樣，別擔心。”她微微笑，神情自若而鎮定。
“我不擔心自己。”薛允翔面容凝重，“你後悔給我嗎？”
“為什麼部這種傻問題？”她踞起腳尖，出人意料地主動在他唇上親吻一下，然後才轉身迅速穿上衣服。
薛允翔猛然將她摟進懷裏，神情十分開心。
“知道你不後悔，我好高興！”
她微微一笑推着他。
“趕快穿好衣服，讓老爸等太久，我怕他會衝進來殺人。”
一會兒后，兩人聯袂走了出去，果真看到舒爸吹鬍子瞪眼，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準備要衝進房間罵人。
舒爸一看到他們兩人，馬上氣呼呼地坐回自己的老位子，翹起二郎腿，怒目瞪着薛允翔還有女兒；剛才等他們的幾分鐘裏，他心裏已經有了腹案。
舒心先開口：
“老爸，我已經滿十八歲，我可以自己負責，你不要責怪阿翔……”
舒爸大力拍桌子，唬地站了起身。
“舒心，你太教我失望了！”他既傷心又憤懣地瞪着女兒。“還沒成年就隨隨便便跟男生上床，你居然還有臉敢說要自己負責！我平時怎麼教你的？你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女孩子家不在乎自己的純潔，不自愛自重，以後誰會珍惜你？你跟外面那些沒家教的野女孩有什麼兩樣？！”
舒心知道人在生氣時絕不會有好話，所以她靜默着沒回話。
但薛允翔聽不下去，他不喜歡任何人侮辱舒心。
“你不要這樣罵舒心，她並不隨便，一切都是我的錯。”他簡單扼要地表白。“這件事我會負責。”
“好！你要怎麼負責？”舒爸冷眼瞪着他。
“將來我一定會娶她……”
舒爸一聽，火氣立刻全冒上來。
“‘將來’你會娶她？將來是什麼時候？等到我女兒年紀一大把嗎？你這叫什麼負責？我怎麼知道你將來一定會做到？如果你沒娶，我女兒不就給你白佔便宜嗎？不行！”
聰明的舒心馬上猜到舒爸的意圖，她馬上出言制止：
“爸，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決定，你不要……”
“我不能再信任你做的決定！”舒爸一臉堅決，“他別以為偷吃就可以不付出代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他直指薛允翔的鼻子厲聲說道：“舒心以後可是台大高材生，人漂亮脾氣好，我女兒樣樣條件不輸那些名門淑媛，以後會有多少條件好、背景優的男人要追我女兒，我女兒的潔身自愛會讓她一輩子享福不盡，受盡老公寵愛！現在呢？因為你，沒有好男人會要她！這全都是你的錯！”
薛允翔頓時沉默，看了一眼舒心，他決定不退縮，要爭取到底。
“你希望我怎麼做？”付出任何代價他也願意。
“兩條路讓你選。”舒爸抱着雙臂嚴厲說道：“第一是，我也不要你負責了，你馬上離開我們家，永遠不許踏進我們家一步，也不準接近舒心……”
“我不要！”薛允翔馬上打斷。“第二條呢？”
舒爸眼底揚起一抹得意，但很快垂下眸子，不讓他們看見他的欣喜。
“第二條就是你馬上跟舒心結婚，等退伍后就接下道館，並且……”
“老爸！你明知阿翔對接下道館沒興趣，何苦用這種方式強迫他？”舒心了解阿翔，也知道這是老爸長久以來的心愿，但她不想逼他做不願做的事。
“我還沒說完！”舒爸擺擺手繼續說下去：“阿翔必須要入贅我們舒家，好讓舒家能傳宗接代下去……”
“我不同意！”舒心轉身就走，她不要留在這裏聽老爸胡說八道。
“我願意！”薛龍翔斬釘截鐵地應允。
舒心難以置信地轉回頭。
“阿翔，你不必理會我老爸！”她語氣堅定地說：“我如果不嫁，他不能逼我，你不必委屈自己。”
薛允翔溫柔地凝視她。
“跟你結婚本來就是我這人生最重要的目標之一，現在不過是把我的計劃提早幾年。而且，任何事跟娶你比起來，代價實在不足為道，我覺得非常值得。”
“但是你對經營道館並沒有興趣，而且入贅這種事……”
他搖搖頭打斷她：
“興趣可以培養，反正還有好幾年的時間，這並不是問題。至於入贅，當初我父母丟下我時，並不在乎我這個兒子對薛家的意義，姓氏只是一個代稱，對我並不重要，我不在乎。”他近乎冷漠的說。
舒心深深凝視他；這個世上，若要找出了解他的人，非她莫屬，而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不在乎。她不要他這樣做！
舒爸高興極了，情況完全如他所料，阿翔果真為了女兒而接受一切，連原先死都不肯答應的道館也接受，也不枉費他之前拚命訓練阿翔。雖然不甘願女兒這麼早就被阿翔佔盡便宜，但女兒跟着阿翔，他絕對可以放心，這結果讓他十分滿意！
“既然阿翔願意負責到底，那我們就找個時間先為你們公證結婚，至於請客嘛，請個幾桌就行，我有一些好友……”
舒心嘆了口氣，老爸總是這樣，想法太天真又簡單。
“老爸，你別忘了，二個月後我要到台北念書，我不可能天天通車上學，所以接下來的四年我會在台北租房子住，難道你要我們剛新婚就分隔兩地嗎？”舒心語氣不疾不徐，試圖讓老爸改變主意，“至於畢業以後會如何，還要看我未來發展而定。也許就此在台北定下來，總而言之，未來一切都是未知數，阿翔也是。他現在還在念書，或許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你現在把他的未來全定死，要他照你的路走，你這樣做對他來不是很不公平嗎？”
舒心的話提醒了薛允翔，一想到再三個月舒心就要離開，他的心情又壞透了！
雖然台北、新竹不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但總不如現在天天都能見面，而且大學裏豺狼虎豹一狗票，加上他的舒心又是如此美麗動人，一定又像以前那樣有一堆不知死活的男人跟在她後面死纏爛打，他又不能天天守着她，萬一出狀況，遠水救不了近火，她的舒心被別人搶走了，那他怎麼辦？
絕、對、不、可、以！
他想也不想就衝上前，緊緊抱住舒心。
“舒心，你就是我的未來！不要考慮了，我們結婚吧！”這是他唯一能綁住她的方法，雖然自私，但他顧不了這麼多，他不要冒失去她的險！
“臭小子！你給我放手！”舒爸怒吼道，拚命地拉開阿翔的手，企圖扯開他們倆。“你們還沒結婚呢，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吃我女兒豆腐，快放開她！”
舒心望着薛允翔出神。
“我答應五年後嫁給你，不是現在。”她低頭輕語。
舒爸一聽，杏眼圓睜。
“笨女兒！你都是他的人了，還等什麼？我從小看他長大，他個性實在，對你也真心，你就別再挑了！”道館接棒人跟好女婿一樣難找，他可不會輕易放手。
舒心忍不住閉上眼，老爸真會幫倒忙啊！
果真！
“舒心！你說過不會變心，除了我，你休想跟別的男人！”薛允翔一臉殺氣地佔有性摟住她的腰。
“我會嫁給你。”她靜靜回道，直到他冷靜下來，她才緩緩說下去，“但我希望是你成年後，成熟思考下的結果，婚姻走下去是一生的攜手相伴，我不要你一時衝動而做出後悔的決定。”
“你不相信我要娶你是長久以來的願望嗎？絕不是一時衝動。”他的神情頗為傷心，似乎她的話傷了他。
舒心垂下眸子，一切事情全脫離了原來的軌跡，計劃總是不敵變化。
“我不贊成入贅。”姓氏是祖先留給後代的一分珍貴傳承，而且結婚應該要平等對待，她不冠夫姓，當然丈夫也不必改姓，這一點她要為阿翔堅持。
“我不在乎啊。”薛允翔無所謂道。
舒心望着他，“我在乎。”
“我們舒家就你一個女兒，若他不改姓，以後誰來傳宗接代？”舒爸急壞了，明明這傻小子就答應了，女兒怎麼笨得把胳臂往外彎呢！
“老爸，如果只是傳宗接代的問題，你要的只是孩子姓舒，對不對？”舒心從容問道。
“沒錯！”舒爸完又立刻補充：“當然也要是你生的，有我們舒家的血緣。”
舒心耐性解釋：“這很簡單，以後生小孩，約定好姓舒就成了，沒必要非要阿翔改姓不可。”
舒爸愣了幾秒，突然恍然大悟。
“對喔！去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他張開了笑臉，總算放下心上多年來的一塊石頭。“還是我女兒聰明過人。入贅這一點就取消，這下子你沒問題了吧？”
夾在兩個男人中間，她似乎不答應都不行。
舒心望向阿翔，他刻意不看她，眼神定在遠處某點，似乎不願意給她壓力，但他僵硬的神情，竟讓她想起多年前縮在牆角的那個小男孩；深藏心底的那根細弦，再度被撩撥起，串串音符在她心中回蕩，那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樂章。
沉思片刻后，她揚起一貫溫柔微笑。
“我們結婚吧。”
只見薛允翔一個箭步走向她，結結實實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我會給你幸福！你一定不會後悔的！不會後悔的！”他高興地瘋狂叫道。
我怕後悔的是你啊。
舒心遲疑許久，終究把話吞了回去，閉上眼，溫柔地靠在他肩上。
就這樣吧，是好是壞，讓天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