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PM1:25
步出大樓,回想剛剛我竟然吻了一隻豬,我只祈禱我的智商不要降低就好…但老爹那邊出現了另一隻豬…
『老爹,找我做什麽?』我一進門咖啡館,就直接坐在吧枱的位置。
『先喝杯咖啡…』老爹並沒有看我,面無表情的調製卡布奇諾。
『喔…好。』
『說過了,你要有心理準備…嗯,這杯先給你…』老爹遞給我卡布奇諾。
今天的卡布沒有熟悉的咖啡香…
『什麽事那麽神秘?OK!我準備好了,來吧…』
老爹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在那邊,自己看吧…』
其實,我一進門就感覺到他的味道,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回頭…
是James…
『他來的對不對?』我皺著眉頭說。
老爹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我卡布放下,它還著熱氣。
『站住!!』老爹隔着吧枱抓住我的手。『你現在過去,跟他好好談。』
『談什麽?沒必要吧?』我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
『怎麽?想打架嗎?』老爹那江湖腔已經好久沒用了,工讀生尷尬的看着老闆。
『沒有…』我放鬆原本在積在拳頭上的氣。雖然憤怒,但不是因為老爹,而是我覺得整件事都是屎。
『那就過去!』
『為什麽你們要*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
『那是為你好,你不明白的。』
『對,我什麽都不明白,只有你們最清楚…』
『你現在先過去,我等一下再教訓你!!』
『…』我不想再回話了,這樣跟老爹頂嘴似乎過火了點。
好長的路,從我的走到James的座位。或許應該說,我們兩個心的距離。我甚至感覺我已經沒有力氣走道那邊,難道他就是夢中河流盡頭,那位我不想面對的人嗎?不是的。
我坐下,並沒有看他…
『你壓根都不想見我對不對?』他的第一句話,喚醒心中好多舊有的情緒。我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那種低沈穩重,空氣都會隨著共鳴的聲音。
『我幹嘛要見你,我又不吃屎…』我還是沒看他。
『你還是沒變…』
『錯!自從離開你之後,我變很多,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清楚的覺得自己要的是什麽?』
『你很恨我對不對…』
『…』
『阿全…看着我…』
你以為James的出現是讓劇情更有可看性?抱歉,並沒有...
第二天PM1:43
「...」我並沒有看他。
「不管你今天怎麽罵我,羞辱我都沒關係,我還是會把該說的事說完再走。」
「...」
「你很恨我對不對?」他說。
「恨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但我可以找出一百種以上恨你的理由。」
「你也曾經說過,你可以找到一百種愛我的理由...」
的確...我的確說過...
「那都是過去...」
「對不起。」我不敢相信,這可能是從他嘴巴中講出最可笑的話。
「啥?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倒是奇迹。還有沒有什麽笑話可以拿出來笑的。」
『沒有用的,你怎麽激我,我還是不會生氣,我還是會把該講的事講完再走。』
『我不知道我們兩人的世界還有交集?真可悲。』
這時,我終於正眼看着他。他身上原有的霸氣不見了,襯衫的鈕扣不再鬆開像浪子一樣,但他身上淡淡的煙味混合著Sport香水,還是沒變。
「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很難再愛上一個人。」
他變了嗎?還是演戲。在他的辭典裏面翻不出這些話的。
「是嗎?總覺得說服力不夠。我離開你之後,是不是便宜了那些原本對你猛流口水的姊妹們?我想你的小老弟通常不會擺再同一個地方太久...」
「我是真的很難過,也很後悔。」
「我以為你早忘了,不知道是誰說『我甩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這句話的痛,連關公刮骨都受不了。
「我還是說對不起。」
「如果你找我的目的就是對不起、對不起,那大可不必了,把時間省起來,多多陪你道上的那些兄弟。我也要走了...」我起身準備走人。
『…』他停了一下,『你還愛我嗎?』
『怎麽可能!這真的很好笑。』
如果這是一題是非題,我會打三角形。
「我明天出國...」
他要離開這個島上?那我們的距離是不是更遠了。
「干我屁事?洗錢,販賣槍枝,還是運送毒品...」
「去念書...」
「念書?不可思議。你是不是在幫派火拚中被搞到大腦,現在精神有點異常?念書?把我打死算了...」我毫不客氣諷刺他,氣憤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好言好語。
「是真的,我明天就走,念經濟方面。」
「就算是真的,你跟我說有什麽屁用,八竿子打不著。」
經濟,我不懂,就算他去念其他五四三,也跟我無關。
「我希望你明天能送我搭機...」
「這種話你講的出口?給我個理由啊?」他是不是發神經了。
都~~都~~
阿傑打電話來...
第一天PM2:05
「我現在沒空,等一下回電話給你...」我不等阿傑回話,把電話掛了。
「理由?我會有理由,只是你不會想聽。」
「對...你也知道我不想聽,你不是很多兄弟嗎,明天大可將排場搞盛大一點。」
「明天只有我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難道...
「我已經不過那種生活了,什麽都放下,只有一個放不下...」
「你唬爛啊,演講稿在哪?拿出來看看,我還可以幫你改改錯字,或修飾一下句子。」我不想聽他放不下的是什麽,我不想讓石頭丟下時,水面有漣漪。
「全,你想不想聽我的感覺?」
「我先說說我的感覺。」我頓時感覺,胸口像快爆炸一樣,因為我怕談過去的事可能會讓我失去理智。「我可以忍受你們像黑道般的生活;我可以忍受你好像有去不完的應酬,我可以忍受在舞廳、夜總會圍繞在你身邊的女人,我就是無法忍受分的莫名其妙。」
「...」沒話吧,那我就繼續*...
「我承認,剛開始在一起,什麽都很美,性也是。漸漸的,我發現,我應該換個方式好好愛你,因為痛苦無時無刻存在着。我好像變成你睡覺時才會想到的寵物。每當看着你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或著像是同志的弟兄,圍在你身邊伺奉着你,想國王一樣。我根本就沒又資格吃醋,只能坐在離你很遠的地方,被人當作是你一個很普通的朋友罷了。我那時候能做什麽?喝酒!把所有的鬱悶都喝進去。」
「我一直知道你很痛苦...」
「睜眼說瞎話!!我看你很享受...」
「我所受的壓力你不知道有沒有感受到...」他低着頭,倒吸了一口煙。「發生Pub那一件事而認識你。也因為有你,讓我想要離開混亂的生活,讓我想放下道上的所有事。但並不是說說就能立刻做到。」
「你現在是放馬後炮嗎?」
「我的痛苦你一定不知道。我們的學歷差很多,身分背景更是離譜。我有一段時間認為你會看不起我,甚至看不起我的生活。我根本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你的家人朋友不可能把你交給我,你也不會想介紹我給她們認識...」
「我並不在乎學歷...」這就是他當時內心所想的嗎?為什麽不告訴我。
「但我在乎。你以為每天交際應酬我很快樂嗎?那是一種痛苦的快樂。我無時無時刻都想你,但卻千方百計想讓你討厭我,讓你恨我。因為離開我,你才有幸福一個老師,和一個老大,不會有結果,傳出去對你來說傷害很大。」
「你要讓我相信,這是我們會分手的原因?」
好亂,我真的好亂...
「我想說:愛你,只好放棄你...」他嘆了一口氣,眼眶似乎積了一點淚水。「如果沒有認識你,我還是在道上混,或者已經躺棺材...」
而我,心已經泣不成聲...
「我覺得一切都很荒謬...」
「我該講的都講完了,我不會期望你會原諒我,我也不求什麽,我只想告訴你:你沒有做錯,都沒有錯。」
「我們那時候可以好好溝通啊?」
「我不想讓你承受任何壓力...」
「為什麽現在才想念書?」其實,我應該知道。
「我已經準備一段時間了,明天終於可以成行。」
「為什麽想找我送機?」
「我也不知道...或許,我希望得到你的肯定...你可以不用來,我只是希望我們都沒有牽挂。」
「...」
「我知道你最近有對象,學歷、經濟各方面都不錯,可以好好把握。」
「你...怎麽知道?」
「分手後,我跟大姐還是有聯絡,是我要他不要告訴你的。雖然我被她罵的像廢物一樣,但事情過後,她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之一,我們之後聊很多,多少知道你的事...你爸的事我很....」
「跟你沒有關係...」
「大姐要我出國前先跟你聊聊...」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換個角度想:報復一個人就是讓他永遠記得你。我覺得你做到了...」James笑着說。
「很好笑...」
「你明天會去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腦筋一片空白...
第二天PM3:15
他說,明天他想等的是一個奇迹...
「我想我應該走了,該講的都講完了...」
我跟James聊了很多,我發覺我們都錯了。錯的毫無道理,我不恨他,但卻更恨我自己,因為我發現,兩個人相愛,竟然可以變的不堪一擊...
「你要我怎麽樣?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堆事...」
「你可以不用接受,也可以繼續恨我,或是...繼續恨你自己...明天上飛機前,我希望有個奇迹出現...」
他拿起外套及帳單,起身往櫃枱去。
「我不懂...」
奇迹?
「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我問老爹。
「先告訴你?你會來嗎?」
的確...
「可是...算了。他常常來嗎?」
「偶爾...有時候跟你大姊一起來,我想你大姊應該也沒有告訴你吧?」
難道老姐想通吃,一個是James,一個是阿傑。
「沒有...那他...那他看過那個白痴嗎?」希望老爹給的答案不要太勁爆!!
「應該沒有,他們還沒照過面...」
還好...
「你不是想教訓我...」我突然記起剛剛老爹說的話。
「對!還好你剛剛表現的不錯,不然我現在可能一拳就打過去,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膽子敢跟我頂嘴。」
「我只是有點惱羞成怒...」
「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愛着他...」我就知道老爹會問,他到底想干麻?
「我...對...我是愛着他...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
「你不是恨他...」
「聽他說完他的感覺,我更恨我自己...」
「啥?我以為你們聊開後,彼此的問題都會解決。為什麽會恨自己?」
「說不上來,尤其他說:愛你,所以放棄你。」
「你想太多了,這不是你來這邊的目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目的?喔...我知道,這都設計好的...」
原來,這是安排好的。想干麻?我得要好好分析一下...
「你如果還愛着他,那阿傑怎麽辦?」
阿傑?我倒忘了...
「說到阿傑,我剛剛掛了他好幾次電話,我先打給他好了...」
第二天PM3:32
我打了好幾次電話給他,哪個白痴都沒接,我想他是不是生氣了。誰理他啊,不接就不接。
我開著自己的愛車,腦袋和手腳卻是分開的。幸好,腦袋雖然想着別的事,手腳卻能反射性的開著車。
我該不該告訴他我遇到James呢?還是就瞞着他?突然,有一種爬牆的感覺,給他戴個綠帽?
神經,我又沒有什麽猥褻的事,干麻想那麽多呢?只是,我掛他電話也不接他電話,他現在會想什麽,我蠻好奇的。或許他不在乎,也或許老姐已經和他報備過了。但,為什麽現在不接我電話,算了,不打了...
第二天PM3:58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他終於打電話過來我劈頭第一句話就問。
「沒有,在開會...」他的語氣一聽就知道他有點不爽。
「真的...」
「你也掛我電話,也不接我電話...」
果然,他就是在生氣。
「我在忙...對了,你打來干麻?」
「我父母今天來,晚上想跟你見見面...」
「哈!跟你父母見面?有點怪怪的...」
「對,我今天打了一個下午的電話就是找你講這件事...」他似乎一直強調這件事。
「你是不是很不爽,你就直接講,不用躲來躲去...」
他如果問,我可能就直接說出剛剛發生的事,我不想讓種整件事看感覺起來像外遇...
「沒事了,跟你媽說,今天晚上你會在我家...」
沒事?才怪,都已經給他機會了,還唬爛。
「真的沒事?」
「我要掛了。你六點在你家等我,我去載你...」
「我要準備什麽...東西...」
他掛了....
第二天PM4:28
車子停在車庫,我卻還在駕駛座上抽煙。憋了那麽久,抽根煙真爽…
我不知道搞出這一套是為了什麽,是不是一場陰謀論?誰獲利了?誰又被犧牲了?
『你要把你自己熏死嗎?要不要接排氣管比較快。』老媽敲敲車窗說。
我趕快把煙熄掉並搖下車窗,老媽隨手拿起旁邊的紙板扇了幾下。
『不是答應了你那口子這幾天不抽煙?』
『這個…』
對,突然想起跟阿傑的承諾,但我有明確的答應他嗎?應該沒有吧,我只是把香煙揉成一團,想做做樣子而已。
『我可會告訴他,要他好好修理你!』修理我?您在講童話故事嗎?
『最好是這樣…』我握著方向盤,有點不是滋味。
『嗯?頂嘴了喔…』
我剛剛不該說那句話。
『沒有…我的意思是說,他今天晚上會來…』
『嘿!嘿!又要來啊!那老媽應該要準備一下哩。』
又來了,我不知道她們兩個姊妹花到底買了幾組保險套?
『不用準備了,我今天要跟他出去…』我實在不想講,因為我知道等一下老太婆的建議又是一大堆。再加上剛剛James的出現,我真的好想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
睡覺?沒錯,我應該好好睡一覺,去找夢中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她搞的鬼。
『要出去約會啊?也好。老媽有個朋友開汽車旅館,氣氛跟格調都不錯,我等一下去聯絡,你們晚上就不用回來睡了。』
什麽人都好,趕快來捅我幾刀,我不會反抗。
『阿母,我講句老實話好不好,你家大女兒是髒東西,不要跟她學那些沒有建設性的對話,OK?他爸媽邀我去他家作客而已…』
『哦~~~也該到丈母娘看女婿的時後了。老媽晚上已經先約陳太太去逛SOGO了,不然我應該是陪你去的。別忘了幫我跟親家母問好啊!』我發現,很多話讓老媽講出來好像變成理所當然。
『…(你那麽興奮幹嘛?我又沒說要讓你跟)…』
『讓老媽好好的幫你打理一下今天晚上的宴會,不能太馬虎。』
『宴會?想太多…很平常的鳥飯局罷了…』
『你的意思就是要很隨便羅?老媽告訴你:第一,你的行為得體。他代表一個人,也是代表他們家的教養,規矩不好,會把老媽的臉丟光,然後…』
(我什麽都沒聽到,我就是要把你的臉丟光…)
『然後就是談吐要得當。絕對不要…我警告你喔…到那邊絕對不要把一些骯髒污穢的話掛在嘴邊,老媽真是後悔,以前沒有讓你念念佛經或靜思語,真是業障,不幸,不幸。第三,動作不要太大,舉手投足要像個有讀過書,有書卷氣息的文人,況且你還是個學有專精,教育英才的老師,當然,你還要…』
不會吧,老媽書沒讀幾本,成語用的可流利。這些通常是老姐拿來諷刺我的話啊,這個妖女教的可真徹底?。
(到底好了沒,不要講了好不好…)
『543…543…543…543…』
因為接下來的話我都聽不進去。所以我們用數字代替。
『對了,那你順便打電話給校長,說你今天有事不能聚餐。』
『啥?校長打來?你怎麽不先跟我說?』我可不想把事業跟感情混為一談。
『還不是要你去檔酒。校長每次都要老媽陪你過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媽不喜歡這種官腔官飯。不是討論政治新聞,就是你的婚姻問題。再加上校長的女兒在老媽旁邊猛獻殷勤,還一直暗示我,要從我這邊多了解你的事,煩死了。也不是說人家女兒不好。只是,要她成為我們家媳婦…我實在不敢想像…』
『不一定,我將來就娶她!!』
『你敢!我就跟你姐搬出去跟阿傑住!!』老媽擺出標準的茶壺姿勢,還是拜天公的那種茶壺。
『我不想理你了,再說下去我可能就變成你們同一掛的---沒水準。』
『老媽現在幫你把襯衫燙好。沒有人品,也要有點門面來修飾一下。老人家說:猴穿衣服嘛A變成人(台語)。你今天就好好表現。』
穿西裝,打領帶,又要*我耍猴戲了…
第二天PM5:32
『我應該知道你有點不爽,何必呢?』
我打電話給老姐,剛剛差一點吵起來。
『你跟James的事為什麽不跟我說?』我緊咬這個問題不放。
『你自己反省一下,你會聽嗎?你會聽有關他的事嗎?剛開始我也很生氣,單槍匹馬沙道沙到他住的地方,賞他一巴掌。事後才覺得沒有那麽簡單。他沒有做錯什麽,我反而有點同情他…』
『同情,真可笑…』
『不是嗎?你做什麽事只會想到自己,有沒有兼顧到別人?有沒有想想現實環境?感情不是編劇,想寫什麽就是什麽…』
『真好,同志之間的愛情竟然就可以廉價買進,也可以賤價出售。』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干同性戀屁事。你有這種想法根本不配當GAY,就算你是異性戀,也是loser。』
『…』被一個異性戀者這樣罵,頓時覺得自己一點價值都沒有。
『他敢犧牲我覺得很偉大,我崇拜他。不像你,是個懦夫。』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就是該犧牲,我們就是要接受,我們就是要當個心服口服的受害者,我們就是不能追求喜歡的目標。』
『你真是死腦筋!!!你的毛病就是在意結果,為什麽不去理解一下其中的過程呢?你要我講幾次才懂!!!』
『我就是不懂,有一個目標,努力的去追求有什麽不對?從小書本就是這樣寫,老師也是這樣教。我也是當老師,我怎麽跟學生講?你說啊?』
『你白痴啊!你的思考邏輯怎麽都只有一條線!!!』
『那你解釋啊?有什麽理由,你要James突然出現找我,代表什麽?』
『那是,因為…因為…我不講了。』
『你看,你們又來了!我告訴你們:我總感覺好像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現在被我發現James的事,其他的一定還有…』
『我要掛了,再見!!!!』
Shit!!!
第二天PM5:45
『你跟你姐在吵什麽?』老媽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那隻肥母豬。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拿着遙控器。老媽正在燙我晚上要耍猴戲的衣服。
『沒事,我要他不要把襪子和內衣褲混在洗衣機洗。』我亂答。
『那應該是你會做的事吧。趕快去洗澡準備一下。』
『….』我沒有任何舉動。
『還有,等一下不要讓別人等太久…』
『…』
『你幹嘛?有沒有聽到我在講什麽?』
『嗯..』
『還有,你也該多學學做家事。廚藝你是還可以,其他像內務的整理啦,還有像現在老媽燙衣服啦,你都要….』
『…』我的眼睛還是盯着螢幕。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魂都飛到阿傑那邊去了嗎?』
『沒有…』
其實,我一直想着剛剛的事。
『你回來就怪怪的…』
『嗯…』
老媽終於放下電熨斗。『你跟他是不是也吵架了,來,告訴老媽,讓老媽來主持公道…』
咦~~這句話還蠻窩心的,聽聽看他想講什麽。
『你又用什麽方法欺負阿傑了!!』原本口氣是小甜甜,現在變成慈禧太后。
當場冷掉…
『他沒有被欺負,我先上樓了…』
我不可能跟老媽說我遇到James,也不想講太多。
第二天PM5:57
『阿傑來了,你到底準備好了沒?』
『我現在就下去了…』
我不知道他已經來了,也沒有事先打電話。依我看,八成氣還沒消吧。老媽一定又要問東問西,我趕快下去。
他還是一臉死樣,坐在客廳不發一語,簡直”帶屎”!!我想老媽應該覺得怪怪的。訝異的是,老媽看着他,好像也沒問什麽。
『伯母,我們先走了,不知道你今天有事。不然應該可以改期的。』阿傑說。
『沒關係,代我向你爸媽打聲招呼。如果阿全亂搞,你在打電話跟我說。』
『不會,他穿西裝打領帶人模人樣,在我家應該相當討喜…』他苦笑着說。
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能擠出這麽點幽默。在一般情況,他如果講這種話,我一定會狠狠的瞪他。但,現在我並沒有看他,也沒有回他話,開了門走出去。
『伯母再見…』
他應該跟在我後面出門了。可是,並沒有。老媽把他拉住。
我就知道,那個老太婆就是憋不住,一定是問我們是不是吵架…我不理他們,直接開車門就進去…
第二天PM6:15
『不講話是不是,那好啊,最好都這樣,就把這邊當冷凍庫…』
『….』
從坐上車,他都沒說話,而且他今天開車超猛,跟我的風格很像。這樣子應該也不錯,受點刺激才會進步。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鬼,總覺得怪怪的,背着他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喔NO,我們只是聊聊天罷了,可是不知怎麽,這種出牆的感覺有點愧疚。但,我是不是太在乎那隻白痴的的感受?
他也沒問我今天下午的事,難道老姐真的跟他說我和James見了面,只是他不想提起?還是他吃醋?喔!那就真的好玩了,又遇到一個佔有欲強的人。我想他現在心裏一定酸酸的,好笑…
或許他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掛電話而賭氣罷了,真是小孩子,裝可愛。
天啊!我覺得我太會亂想,反正所有的事到最後一定有合理的解釋,現在跟他說太多也沒用。
(你就憋吧,自己生悶氣有什麽用,況且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第二天PM6:32
就這樣,接下來的幾小時,我必須跟他的家人相處。說了你們也不敢相信,我以為只有他爸媽。原來,全家大小攜家帶眷都回來了,我才發覺這場飯不簡單,難怪阿傑那麽重視。
『他就是阿全…』阿傑把我介紹給他的家人。
(啥?就這樣,我現在該幹嘛,我手該放哪,剛講什麽呢?…)
他們已經都就定位,我以最快的速度掃瞄目前戰況情勢:
坐在主位的應該是他老爸,留個落腮鬍,黑白都有,應該有點年紀了,看起來不苟言笑,危險,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旁邊應該是他媽媽。MyGod,簡直就是貴婦,珠光寶氣,不過他面帶微笑,看來頗為慈祥…不知道是不是黑寡婦?不行!不行!這樣太不禮貌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的頭腦都裝一些髒東西?
坐在媽媽旁邊的應該是從威尼斯回來的哥哥,留着長發,也沒刮鬍子,不修邊幅,一副邋遢的模樣。看起來應該很隨性吧,跟他接吻應該很爽吧,就像James一樣,鬍渣讓人感覺痒痒的…OH!SHIT!趕快把這種污穢的想法消掉。
接下來跟黑人摟摟抱抱的女人,應該是從奈吉利亞回來的大姊。喔!她還把腿跨着她老公,真開放!雖然她老公很壯,不過我對黑人沒興趣,在此不想多加描述。
在大姊對面的,一看就是從尼泊爾回來的聖僧,穿着傳統的服裝,一副神清氣。而且在他身後似乎有個光環正發出祥和之氣呢!這種人碰不得,我這種髒東西最怕了…
最後剛從廚房走出來的,應該就是開餐館的那位小哥。嘿!嘿!他真的很有型,很有家居的味道,眼睛跟那隻豬一樣迷人。不過,隨後出來坐在他身旁的應該是他女朋友(或老婆)吧。又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他女疼有一看就是只能放在家裏的良家婦女。我想如果成了他家的人,他一定是我先出牆的對象…
又來了,我真他的淫賤…
『大家好…』這是我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會不會太奇怪。
十幾雙眼睛同時注視着我,我不知道他們想在我身上搜尋什麽。我站在原地,雙腳似乎被定住一樣。就好像被公開審判,或者說像是在沙漠國家選奴隸一樣,大家一字排開,站在台上讓底下跋扈的有錢人競標購買,價錢高的就是你的了….
好想回家….
第二天PM6:40
『你好,你好。』只有媽媽出聲,其他人還是看着我。『坐啊!坐啊!把這邊當自己的家,不要太拘束。』
阿傑在他大姊旁邊拉了椅子讓我坐下,也沒講話,他走到我的對面坐下。
不會吧,不坐我旁邊?想放牛吃草?
這一坐,好像就註定我要忍一下,不可以太放肆,好恐怖的飯局,一點都不好玩。
『謝謝伯母,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天啊,我變的也太紳士了吧。講這種話的同時,還必須擠出靦腆的笑容,簡直就是折磨。感覺一切都受到壓抑,所有的動作都受到禮教的束縛…
『聽說你是老師?』他爸爸一開口就對我的職業有興趣。
『小弟不才,幸而忝得教師之名,實則不然…』夠有水準的回話吧,鼓勵我一下。
『不要太拘謹,就把你的本性表現出來沒關係,不用緊張,我們都很好相處…』
本性?當他媽媽講出這句話,客廳就好像發生雪崩一樣,冷到極點
『不…不…會緊張,伯母我還好…』真是丟人!老媽,我對不起你!!
『哈!他好可愛!!』大姊竟然說我可愛,我最不喜歡這兩個字!
大家笑了笑,我偷偷的看着阿傑,他還是帶屎,臉色超臭。而且,再仔細一看,臉上竟然浮現的一行字,寫著:揍我吧寶貝,我就是這種臉,怎樣?
欺人太甚!我隨手拿起桌上的刀叉射了過去,剛好正中目標,當場葛屁!!
當然,這是頭腦想的,沒有真的發生。
『不會吧,我們小老弟竟然可以找到當老師的,希望這一次能夠正常一點。』藝術家轉頭跟我說,『我小老弟不錯,笨笨的,很好騙…』
『不要亂講,吃你的飯。』媽媽說,『不要介意,玩藝術的都這樣,講話沒分寸,喝酒嗎?』
『喝一點…』應該是喝很多才對。
『阿傑,幫他倒一點。,這是你二哥特別從法國帶回來的名酒。』
阿傑倒酒的同時,我們的眼神交會了一下下。
『來,我先敬你!』藝術家第一個挑戰我的酒量,我本來想把在酒國的豪氣拿出來一飲而盡,想一想,還是裝清純比較好,動作不要太大。
『謝謝…』
啊!這酒真強,來頭不小,後座力應該很猛。看來我要有點警覺。
『先吃點東西再喝吧,別這麽早就想把他灌醉,我還有很多事要問呢!』大姊不知想問什麽,還是我現在就裝暈。
『大姊你就不懂了,酒後吐真言啊!趕快把他灌醉,才能挖出一些內幕,來,我敬你。』小哥第二個攻我,我當然也不甘示弱。
『沒什麽內幕啦,我把這杯乾了。』
『那我也不客氣了,來,這杯我陪你喝!!』大姊看起來酒量應該也不錯。
除了那個尼泊爾回來的聖僧,現在他們開始圍攻我,黑人也不例外,我當然不甘示弱,拿出我的看家本領,酒過三巡,我發覺他們真的還蠻好相處的。
我發覺整場飯局會是媽媽掌控著,爸爸的話很少,不過看起來他們是恩愛的一對。喝酒時,爸爸都會先幫媽媽斟酒,情況不對他也會出來幫她擋酒。
如果老爸還在的話…
或許因為職業的關係,大家剛開始聊的都是有關教育的問題,後來兄弟姊妹們互相分享近況,但阿全還是不說話,他們好像也不太想理他。厲害的就在這裏,他們一定覺得不大對勁,只是不想明講,不希望因為他而破壞氣氛,他媽媽果然識大體。
飯也吃了,酒也喝了,現在上甜點,就在這時,讓我很感動。
『小老師,這個送你…』大姊拿出了一個紅色的盒子。『打開他。』
『這個…會不會有點…』我把他打開。
『這條項鍊送你,特別在南非訂做的。不管你們是不是在一起,這一條是我送你的,跟我老弟沒關係,不需要尷尬,我不會幫他追到你!』
『大姊,這個太貴重了…我…』
『你就別羅唆了,趕快收下,還有別的…』大姊指著藝術家說。『你的呢?交出來吧!』
(還有別的?不會吧!)
『在這!』藝術家從桌下拿出一幅加了框的畫,『你看像不像?我要我那個蠢弟弟e-mail你的相片給我…』
不會吧,他是畫我?果然是藝術,幾個筆畫就OK。
『嗯…這個…還蠻像的…』
『換我了…』聖僧拿出一條手鍊。『這是加持過的,帶在身上,一般的髒東西和妖魔鬼怪不敢進身。』
『…真的謝謝您(我就是髒東西,妖魔鬼怪)…』
『唉喔!亂送,人家當老師是很神聖的職業,百毒不侵啦,我和淑蕙送的比較實際…』小哥說。『這張貴賓金卡你拿着,在美國很多精品連鎖和飯店都用的到,連服務都是貴族般的享受。』
『謝謝大家,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有點受寵若驚…』
他們對我那麽好,我反而覺得慚愧,因為我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
『我們兩個老人沒東西,只好把我的兒子送給你了…』
媽媽講完這句話,大家竟然拍拍手…
誰來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