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歐冶子
我反手摸着振動不止的金箭,心裏大驚,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以前金箭從未有過這
樣的反應,如今怎麼會自己跳動了?我按住了裝着金箭的盒子,但它還是跳個不停,
小光現以後她就站在我身後,摸了摸盒子,但盒子裏的金箭跳得更加厲害,就差破
盒而出了。小光驚訝地將手縮了回來,她和我一樣驚奇,但金箭跳了一分鐘左右就停
了,彷彿一直靜靜地躺在盒子裏。
“怎麼搞的,這把箭……”我喃喃自語,想取下箭看個究竟,但我卻看見有一個人飄
過了我的眼前。
“你也看到了?”小光看到我睜大了眼睛,於是就問道。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眼前忽然湧出很多人,他們都都飄來飄去,面容凄慘,全是死
后的模樣。范里在一邊安靜地望着這群鬼魂,他也覺得納悶,但誰都猜不出是怎麼回
事。我們曾在貴州的金竹峽谷看見過電磁礦石記錄下的歷史場景,但此時看到的絕對
不可能是歷史記錄,因為飄着的人全都血肉模糊,全都凌空行走,真實世界哪有這種
事情。
“難道十號井的傳說是真的?”小光看着這面場景說道。
“我剛才就說看見了,你們還不信!難道他們真的挖到了陰間,把鬼都放出來了?”
韋龍蠱惑人心地說道。
許少德在一旁恢復了平靜,他又像沒事一樣的走過來,但還是沒有開燈。我忽然覺得
許少德和鬼差不多,怕光,流的血是綠色的,還有假死狀態,哪一個都是不尋常的反
應。但許少德一直在我身旁,他若有反常,又是怎麼有的?仔細揣摩了一番,就只有
在大連的那晚,爺爺離開的那一晚,許少德和一個與他模樣一樣的人站在樹下很久,
莫非他是在那時候生了什麼事情?
鬼魂遊盪的景象只出現了幾分鐘,然後就消失了,我們一聲不吭地看着,全都忘了搜
尋倖存者。我堅信不可能有鬼魂存在,當眼前的這一幕實在令人費解,若不是鬼魂又
能是什麼?金箭剛才為什麼會顫動,難道它如辟邪之物一般,遇邪就會抖動或者閃光
?可是,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碰到死人,以前它一直都很安靜。范里也說絕不可能是鬼
魂,恐怕和這口十號煤井有關,我也認同他的看法,金箭忽然動起來,肯定和十號井
脫不開關係,也許十號井哪裏生了變動,因此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們在井道又找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轉到另一條井道里,但這條井道卻不同於其他井
道。因為它沒有任何井道的建設,甚至鐵軌都沒接進這條井道,我們先前也遇到過幾
條這樣的井道。韋龍說他們重新挖掘十號井時就現了很多這樣的井道,估計是幾十
年前的挖掘沒有挖好井道,他們現在只是邊挖邊修井道,所以沒有馬上把未完工的井
道弄好。未完成的井道沒有積水,我們的腳浸在礦水太久,已經冷到了骨頭裏,所以
就盤算着進去休息一下。
井道里的牆壁全是山石泥土,但沒有金色的龍淵牆,看來那面神奇的龍淵牆並不是沿
着煤井延伸的。井道里有幾個人躺着,裏面沒有淤積的礦水,也沒有坍塌,我激動地
看着那幾個人,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我們都鬆了口氣,全都說總算找到倖存者了
。
可是,我們前腳剛邁進去,走在最前面的范里忽然大叫道:“快把燈都滅了,快!”
范里忽然要我們滅燈,我一聽就懵了,煤井裏不見天日、無光無亮,連我們都給煤粉
染得黑不溜湫的,這要是滅了礦燈,我們不成了瞎子嘛?我看了一眼小光,心想她穩
重點,先看看她怎麼說。誰知道小光比我還緊張,看見我看向她,竟然還問我道:“
要滅燈嗎?”
我頓時無語,但還是聽范里的話,馬上關掉探照礦燈和頭上的礦帽燈。許少德他們也
6續關掉,這條井道一剎那被黑暗吞噬,別說看不見別人,自己都好像消失在了黑暗
中。一切都很安靜,范里輕聲囑咐我們別出聲,大家全都握着手在井道邊上,過了一
會兒就有一些怪異的聲音遊盪在黑暗裏,聲音就如一個人在拖着沉重的箱子似的。
雖然看不見任何事物,但總感覺有一個龐然大物在壓過來,讓人無法喘氣。那聲音由
遠及近,稍微停了一會兒,又由近及遠。我們都鬆了口氣,但井道的盡頭忽然閃了一
道光,一聲大叫還未喊成,那聲音就消失了。我們面面相覷,范里還不讓我們打開燈
,但盡頭處的燈光卻還未滅掉。那燈光一動不動地浮在黑暗中,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可是井道里躺着的人卻不見了。我們剛才走進來時,看見幾個人躺在井道里,這裏沒
有積水也沒有坍塌,我們還慶幸找到了倖存者,結果一轉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了。他們
全都是假死狀態,不可能昏睡了還能到處溜達,若是忽然醒了,黑暗裏他們能跑這麼
快嗎?
地上有很明顯的拖拽痕迹,但這痕迹太過巨大,根本不是拖着人產生的,也不是人力
能及的。范里交代再忍忍,千萬別開燈,他帶着我們往盡頭走去,好在盡頭處有道光
線,我們不至於完全看不見路。每一井道都很長,這條井道雖然沒有修建,還是原始
狀態,但也有幾百米。我們一邊走,一邊猜測剛才生了什麼事情,范里兩耳不聞,
置身事外。
韋龍一路驚嘆,他在煤井工作這麼多年,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希奇古怪的事情
。我和他一樣,也感到詫異,一條煤井裏怎麼會有如此古怪的事情,於是就輕聲問范
里剛才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為什麼要把燈關了,他卻答道:
“不知道。”
韋龍覺得自己被糊弄了,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你不知道還叫我們關燈?”
“你急什麼,現在不是好好的,聽聽他怎麼說。”我替范里開脫道,他這人不會胡來
,關燈自有他的道理。
范里看着我們,好一會兒不說一句話,最後才道:“你們聽我的不會有錯。”
“又來了,老范,你有話直說,別老憋着,你就不怕便秘。”許少德急道。
“說吧,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他們會明白的。”小光對范里說道。
我一聽小光的口氣,敢情她也知道,范里也太重色輕友了,他從沒告訴我。范里一直
神神秘秘,我和他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也不了解他,就好像從沒認識一樣。范里望了我
們一眼,最後竟然說:“我是歐冶子……”
我聽到這裏渾身都涼了,歐冶子是戰國初期的越國人,是劍的鼻祖,若從他誕生那一
年算起,如今豈不是有兩千歲了?范里看起來就2o來歲,頂多接近3o,怎麼可能是歐
冶子?范里看我驚疑的表情,一下子竟有些慌張,小光在旁邊幫腔,說歐冶子沒我想
的那樣。
歐冶子這位鑄大師是真的存在於歷史中,但歐冶子並非嚴格意義上的人名。冶,就是
鑄造的意思,冶者,則由此引申為鑄造青銅的工匠。銅劍在東周時開始盛行,所以當
時的鑄劍者被人們稱為“冶”。“歐”同“區”,關於“區”,清代學者朱駿聲明確
指出,區即甌越,是古越足的一支,居住在現浙江南部,當地有一條河叫甌江。
歐冶原意並不是人名,而是越國的青銅鍛造者,因此專家推測“歐冶”並不是某一個
人專有的名字,而是泛指甌越之地的鑄劍工匠。後來,在這些工匠里出現了一位卓越
的人,技壓全族,人們便將整個族稱給了那個人,但歐冶子還是全族每和人都能用的
,只不過在民間傳說中,“歐冶子”逐漸被演繹成一位獨一無二的鑄劍大師,大家也
忘記了整支鑄劍一族。
“那你是其中之一?”韋龍難以置信,雖然他不清楚歐冶子是誰,但是他知道那是幾
千年前的事情,最後他還不忘加一句話,問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沒……滅
絕?”
“要是滅絕怎麼會有我?”范里答道,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歐冶子的事情,事
隔千年,後代對於祖先的事情不可能知道得太仔細,除非有一些很特別的原因。范里
說,歐冶族人為了鍛煉寶劍,經常出走神州,在每個地方都有取材之處。據說,那位
最為卓越的鑄劍者在一處現了幾條龍,還有一些神奇的材料,因此煉成了許多寶劍
。但那幾條龍不是普通的龍,它們生活在地下,見光就會狂,吞噬一切。雖然他也
不相信有龍,更不相信龍會在地下,而且是在煤井裏,但剛才出現的龍淵牆讓他不得
不相信。也許黑暗裏的東西就是龍,也許不是,但老祖宗的經驗總歸有用,聽話的孩
子不會摔跟頭。
“那剛才把人拖走的……是龍?”許少德問道。
范里沒有回答,我們已經走到了井道的盡頭,這條井道有鐵軌,是被修建過的。地上
灑了一堆的紅色鮮血,鐵軌有一大段被掀到了一邊,角落裏還有一支手電。看起老有
人在這裏遇害了,只是黑暗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莫非真的是龍,可是龍怎麼會在地
下,不是應該在水裏或者天上嗎?范里左顧右盼,這才讓我們打開礦燈,把周圍看一
看。
可是現在井道里只有我們,沒有別人,但地上的那支手電十分特別,它不是採礦所用
的類別,而是一支來自美國的進口貨——Inova愛諾華。這個牌子是1991年創立於美國
羅得島州的放射能公司生產的,在九十年代能用上這個牌子的都不是一般人,更別說
在煤礦里挖煤的工人們了,何況他們都有礦燈,沒必要去用美國貨。
“這裏還有其他人?”韋龍看得明白,他知道這不是煤礦工人的東西,所以當下就覺
得奇怪。
“會不會是把電房炸了的人?”許少德把玩着愛諾華手電,愛不釋手。
“不可能吧,既然需要照明,那為什麼還用手電,直接打開煤井裏的燈不就好了?”
我說道。
“而且剛才這裏是沒光的,肯定有人提着手電走到這裏,說明還有清醒的人,那人不
是橋天煤礦的。”小光肯定道。
范里默不作聲,他盯着煤井的盡頭,神情凝重,好像那裏會鑽出嚇人的東西。誰知道
,我們的光線可能太亮,盡頭處真的竄出了一個東西,但仔細一看,那東西是個人,
並不是龍。那人慌忙地奔跑,邊跑邊回頭,似乎後面有東西追趕他。范里趕緊叫我們
逃開,我又不願意見死不救,那人的穿着不是煤礦工人的,他肯定和炸電房的人有關
。我想留下來問清楚情況,但怎想這人的身後忽然跑出一條龐然大物,一下子就將那
人吞進肚子裏,血從它的嘴裏濺到老遠的地方。
我驚訝地抖了抖身子,隱約看到一條金黃色的東西,當看清楚它的輪廓時,馬上就在
心裏叫道:“我的媽呀,歐冶子不是一個變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