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何蕊恩退一步,再一步,轉身,跑離牆邊,奔過卧房、起居室,廊道小廳擺滿盛綻花朵,原來怒放的花朵全在這兒,她像一隻小鳥快樂揮翅飛越花海。她的心以一種狂亂節奏跳着,大門廳的羅馬牆鏡照出一張紅熱臉蛋。怎知熱?

那不過是個鏡像,但她就是知道——好比孿生子,一個發燒,另一個也體溫上升。她燒燙的肌膚、燒燙的臉龐,眼睛周圍一層粉紅薄暈,期待的神色像發情。

站在另一道門前,她全身都在顫抖,舉不起手來按門鈴。門卻是有感應般地自動敞開了。

居之樣斜站在玄關,咀嘗一顆一顆早餐水果——沾了優格的洛根莓和覆盆子——那模樣十足一個渾蛋,俊美的渾蛋。

他沉睇着她。她沒穿鞋,全身上下僅着一件男性襯衫,棕金色的,帶點紅澤的棕金色,那顏色適合她,適合她的性感身軀。

可他更樂意脫除它,弄丟也無所謂,就像言語不存在也沒關係。

眼神交會之中,他始終吃着洛根梅、覆盆子,用牙齒切咬、用舌頭咂吮。她乳房一陣飽脹,凸頂襯衫布料。彷佛,他吃的不是洛根莓、覆盆子,是她的乳頭。

最後,他唇角濕紅,像個吸血鬼,丟棄無味的白瓷盤,靜而無聲地緩踏步伐靠近她,用那雙灰藍眼眸拉引她走進門內。

他一探出手,她也揪住他胸口的T恤布料,踮腳尖,仰首承接他降下的吻。

鮮甜清酸的氣味湧入她口中,這就是他的早餐嗎?她是他的早餐嗎?不,應該是,他是她的早餐。

何蕊恩展開舔咬,野啖嘴裏溜來滑去的漿果芳息。都說漿果飲可以解暑熱,她正需要!

唰地扯開她遮身的襯衫,居之樣不在意衣扣叮咚叮咚落——這跟他不見了的襯衫,與不見了的貝雷帽、半片式眼鏡一樣,倘若女人穿戴着它們出現,讓他扒除,他不在意它壞了、毀了,或滾到不見光的暗處去了。

只要這個女人在他手中變得光溜溜,怎樣都好,他可以再被揍得滿臉鮮血。他來這座島,三天兩頭地受傷,習慣了。

兇悍的吻,像是獵人處理獵物,血腥中當然有甜美!

她要細細地、深刻地品嘗她的早餐!他也還沒吃飽喝足!饑渴是不需要言語的默契,他俯低臉龐,吻住她嫩白圓潤的乳房,她抓着他的頭髮,像一隻小母豹拖咬一頭比自身龐大的獵物,將他拉向卧室。

尋找一張荒原玫瑰花叢般的床——野獸交合的聖地!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他們隱然是天造地設的,最適合的那一對,他這輩子僅可跟她這樣,她也只能這樣跟他。

他們的歌聲也契合,身體膠黏得像一體,變得不是男人與女人,而是那個不可能分開的陰陽太極符號。

居之樣抱牢何蕊恩抓着床帳為重心支點的嬌軀,持續撞擊,使她搖顫地往前又往後,像悠晃垂在單杠下的吊環。鋼橫杠上開滿野玫瑰,青鳥藏在花團里,窺視他們交歡,鳴啼古老春之歌。

春天才開那麼多花,春天動物才發情,不對,統統不對,加汀島、無國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開花,滿街滿城的花,野玫瑰、扶桑花,還有緬梔花和番紅花……陽光下的花,雪地里的花,人類發情不分季節、不分夢與醒。

他瘋狂進出她柔濕的谷地,把握春夢成真的每一次,深鑿她、掘探她,令她嘩嘩湧泉。

像瀑布衝倒岩壁樹,何蕊恩再也撐不住、拉不住,長腿軟跪,雙手鬆開床帳,趴伏在地,四肢壓着滑落的襯簾。他追擊着,跪低的身形,將她的臀托得更高,黏着她,硬挺滾燙地恪入她身體裏。

夠了……她嬌泣着,美顏淚水、汗水雜混,喘吟得說不出話。

也是。他們昨天決定不說話了——見面不說話,做徹底的肉慾派,看不到彼此的臉,他才從葫蘆洞裏出聲勾引她過來。

這可惡的俊美渾蛋、色情狂!他靈巧的手移至她的覆毛處,像他稍早拿起覆盆子、洛根莓那樣,兩指掐弄她濕滑的珠蒂,忽輕忽重,那技巧——弄瘋她、弄暈她、弄得她欲生欲死的技巧——似一串語言,在告訴她他要吃了她,如他食用沾着濃稠優格的覆盆子、洛根莓,他要一口吃了她!

何蕊恩藕臂朝後伸,抓他結實的臀,指甲掐陷在肌肉里,深深地、狠狠地,她才是吞噬他的人,她才要吃了他,讓他逃不出緊絞的捕獸器。

居之樣一個抽頓,顫抖地扣抱何蕊恩,側身翻倒,果然發出受傷野獸的粗重喘息聲。

鳥鳴高昂,青色飛影逃過八點兩刻晨陽撒進來的網子。她與他躺在肉眼難以分辨的紅銅色日光中,他貼着她的背、她的臀,長腿與她纏迭一塊兒,用一種在荊棘海寒冷深夜睡覺必須取暖的姿勢摟抱着她。明明他們已經渾身汗,體溫燒燙,還在激情高潮里沸騰,這熱度高得可以烘釀覆盆子、洛根莓發酵成酒。

她早醉了。他仍嫌不夠,不放手、不退離,吻更是一個一個落在她發上、她頸側、她頰畔,讓她感受到那糅合漿果氣味的暖息。

她醉着,睡了,夢見他唱——

Ibuiltmyhousebesidethewood

SoIcouldhearyousinging

「MeineKaiserin……」

何蕊恩睏倦地躺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睜開眼睛時,一隻長尾青鳥停在她面前的枕頭上,歪扭着頭看她。

「你怎麼在這兒?」應該在夢裏才對!她說:「你會講話嗎?神奇的鳥兒——」

青鳥轉正頭,拉展雙翅,伸長脖子,嘎叫一聲。

「你好,睡美人。」

何蕊恩眨眨眼。

「我不是什麼神奇的鳥兒,我是聰明的鳥兒,你不會以為我是居之樣那個笨小子變的吧?」怪聲怪調,青鳥鼓翅起飛。

何蕊恩跟着撐起趴卧身子,回首望去。

那青鳥跳上一個人影的左肩,悠然自得地繼續理羽。

何蕊恩呆了一下,拉着被子坐起身。「杜罄舅舅?」

杜罄站在床尾凳旁,咧咧一口白牙,高舉的手臂將床帳撩壓在床柱上。「嚇到你了嗎?笙笙的美麗女兒——」

何蕊恩急促地搖搖頭,羞窘化作一股高溫,悶紅她絕倫的臉蛋。

「我以為是居之樣那小子偷懶,睡到過午還未起床……」杜罄笑了笑,放下床帳,說:「你要不要和舅舅吃個午茶餐?」

何蕊恩頷首,看着映在野玫瑰紋飾床帳上的剪影漸漸褪離,而後傳來開關門聲。她匆匆檢視自己——很糟糕!哪有這麼糟糕的大明星?一絲不掛被長輩抓個正着,丟臉至極!

她掀掉被子。這國王尺寸的大床,只有她一個人。她移近床緣,撥開過床帳,下床,裸足一頓,踏着什麼東西,低頭瞧,是那雙珍珠編結高跟涼鞋,整整齊齊擺在床側踩腳凳旁邊。

是居之樣放的!何蕊恩胸口熱熱地,趿好鞋,走往浴室,未開門,先喚道:「居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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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花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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