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不起，我不該在這時候離開你的。”東方旭坐在床邊，心疼的握着后月嵐微微發燙的手。
收到消息后，東方旭把事情交代給其他人，而後發狂似的連夜趕回將軍府，愛馬烈焰甚至因為連續超速飛行而耗損了不少零件，一回府便急忙送去維修。
“是我自己不夠小心。”后月嵐露出慘白的笑容。“我應該回到內院來的，那麼即使我被擄走，木偶也不會因而……”說著，淚水再度湧上眼眶。
“不許你這麼想，這不是你的錯。”東方旭將她摟進懷裏，試着安慰她。
“不！是我！是我毀了木偶的生命……我沒能好好保護木偶……是我的錯！”積壓許久的淚水在東方旭的懷中像潰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你想得太多了，錯的人不是你，你已經儘力在保護木偶了，更何況木偶也不一定會死去啊！”東方旭輕拍着后月嵐的背，試圖止住她的淚水。
“不可能的，從來沒有木偶在培養槽外成長的例子，外界的環境對他們來說是種太大的傷害，未成熟的木偶不可能適應的。”
“小美人，沒有先例不表示無法培養成功啊！那隻能說從來沒有人讓木偶在培養槽外成長而已，或許木偶也可以在我們的環境下成長，只是沒有人實驗過罷了。”
“真的有這個……可能嗎?”這個推論成功的止住了后月嵐失去理智的悲觀，她帶着淚的臉龐從東方旭的懷中探頭。
“問我？被稱為有史以來最天才的木偶製造者可是你后月嵐哪！”東方旭體貼的吻去她的淚。“好好休息，等你恢復體力后我再帶你去看木偶。”
“不！”后月嵐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我現在就要看木偶。”
“小美人，你累了一整晚，不如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看吧。”
“不，我現在就想去看木偶！”她堅持着。
東方旭輕嘆，而後他抱起后月嵐，“好吧！我帶你去看木偶，但是只有一刻鐘，等一下你就得回房休息，可以吧?”
后月嵐合作的點點頭。
東方旭抱着她來到暫時安置木偶的房間，那兒原本是客房，現在已經打掃乾淨，用來放置木偶。
“我已經讓秀清替木偶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我想木偶現在應該還在沉睡。”東方旭把后月嵐放到最靠近床邊的椅子上，然後輕輕的掀起床邊的簾帳。
映入后月嵐眼裏的，是木偶露在鵝黃長衫外，如似昂貴瓷器般乾淨無瑕的珍珠色肌膚；黑亮柔順的短髮像滲入星子微光的宇宙夜空，帶着淡淡的光芒；玫瑰色的唇瓣微微上揚，像是在深沉的睡眠當中尋到了美麗的夢境，令人連碰觸都不舍。
看起來如此像天使的孩子，卻是后月嵐精心製造的合成人類，也就是世人通稱的木偶。
“是個……男孩子？”后月嵐愣愣的問着，那一晚太過混亂，所以她也沒看清楚木偶的長相，但是從木偶穿着的外衣看來，顯然是個男孩。
“嗯……這個嘛……”東方旭不知在猶豫着什麼。
“不是嗎!”后月嵐疑惑的看着他，“他身上的是男裝沒錯吧？”
“事實上，根據秀清告訴我的，他……沒有性別。”東方旭決定不再隱瞞，反正後月嵐遲早會知道事實的。
“什麼?!沒有性別?!”后月嵐睜大了眼，她看看東方旭的認真表情，再回頭看看床上的木偶，“你是指……”
“這個木偶沒有任何一種性別的特徵。”
“不！怎麼會……”后月嵐搖着頭，她勉強支撐着自己爬上床，用顫抖的雙手解開木偶的衣服。
事實正如東方旭所說，這具軀體是中性體。
“果然……”后月嵐面對着木偶光滑潔凈的身體，幾乎崩潰，“早產了……所以沒有來得及成長完畢……”
“早產？”東方旭面對這個聽似熟悉卻令人極度不解的名詞，有絲迷惑。
“早產就等於失敗了。”她的淚珠滴落在珍珠色的肌膚上。“通常早產這種事只有成長異常的胚胎才會發生，而那樣的胚胎幾乎都是因為照顧不當而引起，其結果也都是變成怪物。”
“你是說……這孩子會變成怪物?”東方旭走近床邊，他不敢相信，這麼漂亮的孩子竟有變成怪物的可能性存在。
“我不知道……”后月嵐搖搖頭，頹喪的靠在床沿的柱子上。“就好像人類的胎兒早產一樣，我無法預測接下來的發展。”
“那麼，可以將木偶再放回培養槽里去嗎?”
“不行的，木偶一旦在中途離開培養槽，就好像離開水裏的魚，已經活不了了，而且木偶的皮膚組織打從離開培養液的那一刻起就會開始變化，所以已經無法回到水中生活的狀態了。”她無力的闔上眼，像是失去了體內一切的力量。
東方旭彎下身子與她平視，憐惜的撫摸着她的臉頰。合成人類的知識遠遠超過他所學範圍，他無法幫上后月嵐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只是給她安慰，做為她的支柱。
“我該怎麼辦？我不想看着這孩子死去……我不想！”后月嵐把雙手攬上東方旭的頸項，企求一份依靠。
“這孩子不會死的！”東方旭摟緊她纖細的身子，彷彿這樣就能將自己的力量灌注到她失去動力來源的軀體。
“這孩子還有呼吸呢！別太悲觀了，小美人，或許我們還可以找到辦法延續他的成長。”他想盡各種說辭想鼓勵后月嵐。
聽見他的話，后月嵐突然從懷中抬頭，“你剛剛說什麼?木偶還在呼吸?”
東方旭肯定的點頭。
她回到木偶身旁，低下頭將耳朵貼上木偶的軀體，從胸口傳來的穩定脈動，說明了木偶還存活的事實。
“還活着……還活着！”后月嵐驚喜的感受着那份鼓動，激動不己。
原以為早產的木偶既然連性別都未出現，那麼一定沒有使皮膚組織進化的能力，如此一來就無法自空氣中獲取氧氣而導致死亡，方才因為情緒的失控，使得她沒有注意到木偶竟然還在“呼吸”的反應，所以她認為木偶已經回天乏術，但是沒想到……
“快帶我到水語閣去！我得替這孩子做個檢查，萬一有什麼狀況出現才不會無法應付……”后月嵐已經忘掉了自己身體的狀況，滿腦子都是木偶的相關資料。
“不準！”東方旭雙手交叉在胸前，皺着眉頭，湛藍的眸子明顯的散發出否定的訊息。
“東方旭！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刻，快點幫我把木偶送到水語閣去！”
“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累了一整晚又哭了一整夜，不好好休息怎麼可以？”東方旭展現了他難得的霸道，“還有，剛才我就說了，只給你一刻鐘，等會兒就得回去休息，你也答應了不是嗎?”
“這我知道，但是木偶現在的情況非比尋常……”
話還沒說完，東方旭已經出言反駁，“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是非比尋常！”
雷響般的聲音遠遠蓋過了后月嵐的發言，除了吵架那一次，她從未看過東方旭表現得這麼霸氣，她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氣了。
“你幹嘛發那麼大脾氣，嚇死人了。”后月嵐有絲不悅的噘着嘴，東方旭的聲音把她的腦袋震得嗡嗡作響。
“因為我生氣，氣你竟然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我明白你擔心木偶，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倒下去了，以後要由誰來照顧木偶呢？”他揉揉眉心，試着平撫怒氣。
“我知道了。”知道東方旭是好意，所以對於他的怒氣，后月嵐沒有多加反抗，她乖乖的爬下床，讓東方旭將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抱起往門口離去。
看着她眷戀木偶的眼光，東方旭不禁停下腳步，他搖搖頭又嘆口氣說道：“再給你五分鐘，讓你幫這孩子取個名字。”
“真的嗎？謝謝你！”后月嵐高興的捧住東方旭的臉頰，在他的唇上“啵”了一下作為回禮。
“真是拿你沒辦法，想替這孩子取什麼名字？”東方旭把后月嵐放回座位上問道。
“嗯……”后月嵐注視着木偶姣好的容貌，下定決心說道：“我要把木偶當成女孩子，我要叫她語龍。”
“她，這孩子沒有性別的，而且語龍應該比較適合男孩子吧。”
“沒關係，我要叫她語龍。”
“為什麼?”東方旭不解的問道。
“龍是東方古國的吉祥物，我希望這樣可以帶給這孩子一點幸運，讓她順利成長，而且這孩子是在水語閣出生的，所以叫她語龍。”
“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是，為什麼想給她定性別?”語龍現在還是中性，叫什麼名字都無所謂，但如果以後長成一個男孩的話該怎麼辦？
“我想她也許還殘留着受外界影響而改變性別的能力，如果持續用對待女性的態度來對待她，或許可以幫助她的成長。”
“為什麼想讓語龍成長為女性?”東方旭不解。
“因為這張臉長得太漂亮了，如果讓她當男人只會增加犯罪。”敢情她還沒把玉蓮王爺想染指自己的事忘掉。
“說得也是，那麼從今天起，就叫她為語龍。”東方旭說著，向後月嵐伸出手去，“我們可以回房了吧？小美人。或者該說是……語龍的娘？”
“原來你把我看得那麼老?二十四歲的我會有十二歲大的孩子嗎？”
“可是你的身份很吻合啊，而且有了親情的幫助，說不定語龍會成長得更快哦！”東方旭露出一抹柔笑。
“拜託，沒有父親哪來的小孩？”后月嵐睨了他一眼，精神彷彿已經恢復了一半。
“我很樂意配合。”笑容在東方旭的俊秀臉龐上漾開來，笑得好生燦爛又像帶着某種深遠的含意。
“情況怎麼樣了？”東方旭看着后月嵐在房內走來走去，卻完全不了解她在忙碌些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改變。”后月嵐正透過一個硬幣大小的分析儀檢查語龍全身的細胞組織，她擔心語龍的細胞不夠安定，隨時有突變為怪物的可能性。
“她會一直睡到完全成長為止嗎？”
“就原本的情況來說應該是這樣的，但是現在沒有了培養液與保護膜隔離，她會直接接受外來的資訊，所以受到任何太大的刺激都有可能吵醒她。”后月嵐放下分析儀，揉着發疫的雙眼。
“聽起來還真像睡美人的童話。”東方旭看着闔眸沉睡的語龍，打趣的說道。
“那你要不要考慮去當她的王子？金髮、藍眼，和童話書上的多麼符合。”
“噴、嘖、嘖，空氣中有好濃的酸味喲！”東方旭伸手騰空揮了揮，唇邊還掛着一抹不甚正經的笑容。“你又在吃醋了嗎?”
“你那個‘又’是什麼意思?自大又自戀的東方將軍！”
“問你嘍！元宵燈會的晚上，好像有人因為珞珞的事在跟我打冷戰。”他沒忘了小美人那晚的反應，雖然後來因為蘭妃的事情而暫時擱下，而小美人也未曾再提起，但是他想對她說清楚，免得日後旁生枝節。
“那有什麼辦法呢？誰要東方將軍的魅力無遠弗屆，豈是我一個小小的后月嵐阻止得了的？”后月嵐的話像帶刺的針，巴不得在東方旭的身上多鑽幾個洞出來以示警惕，免得他老是很沒自覺的對其他女人太好，到頭來惹得一身腥，甩都甩不掉。
她並不討厭珞珞，但她也明白，這種曖昧不清的情況再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事的。
“那可不，打從半年前開始，除了你我再也沒注意過別人。”東方旭肯定的說道。
“胡說，半年前我們又不認識，而且那個時候我還是男裝打扮。”
“我迷戀的不是你的人，更非你的容貌，半年前令我着迷的是你的心。”他伸手在她柔嫩的臉頰上來回摩挲，溫柔的微笑像和煦的朝陽，傾訴着過往的記憶。
“半年前，我受命暗中追查你的行蹤，為了飄忽不定的你，我跑遍每個你出現過的地方去調查，想從和你接觸過的人口中問出你的模樣，但可惜的是，沒有人肯告訴我。”
“沒有人？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喜歡你，所有與你相處過的人們都視你為朋友，其至當你是家人，所以他們堅持不肯透露你的行蹤，連長相都不告訴我。”
“這和你迷戀未曾相識的我有什麼關係?”她不解。
“因為我好奇。”東方旭的手指纏上她柔順的黑髮，“我好奇你是個怎麼樣的人，為何有那麼大的魅力？所以我喬裝成旅人潛入村民之間，從他們的談論中，我認識了好多個你。”
“什麼意思？”她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太特別的事。
“孩子們說你像親切的大哥哥，有時又像溫柔的姊姊，偶爾還會充當教育他們的父母。對村裏的少年、少女來說，你是良師，更是益友……這麼多的形容讓我渴望見到你，迫切的希望經由自己的雙眼來確認你的存在。”
東方旭傾身向前，在聽得出神的她的額上烙下一吻，“半年後，我終於找到了你，用我的雙手、以我的雙眼，確定你的存在，探索你令我着迷的心。”他停頓了下，帶笑的臉龐泛起一絲孩童般的頑皮。“我只能說，我很慶幸你是個女人，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后月嵐眨了眨眼，催促着他說下去。
“否則的話，我可能會變成和玉蓮王爺一樣的變態哦！”他飛快的捧起她的臉蛋，偷了她一記香吻。
“東、東方旭！”后月嵐對他突如其來的偷襲只能報以羞紅的雙頰。
“感動嗎？”東方旭張着故作無辜的藍瞳笑問。
“算你及格了。”后月嵐把臉別過去，企圖隱藏逐漸泛起的燥熱。
“走吧，我帶你去看烈焰，它已經被送回來了，如果它願意讓你騎的話，我們可以抽個空來趟飛行。”東方旭拉起她離開房間，直往馬廊而去。
維修后的烈焰比起上次所見到的更加漂亮，紅色鬃毛彷彿熊熊燃燒的火焰，果真是馬如其名。
“好漂亮……”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撫摸烈焰，那份柔軟的觸感實在不像匹機械馬。
“看來烈焰還挺喜歡你的，否則它是不會讓你碰它的。”東方旭走到烈焰身旁，輕拍着它的背。
“我和機械都挺投緣的。”后月嵐輕聲笑道。
這時候烈焰突然低下頭去，用頭頂去摩擦后月嵐的手臂。
“它好像願意讓你騎了。唉，看見美人就昏了頭，果然是匹公馬。”東方旭輕快的跨上馬背，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準備起飛。
“這怎麼可以怪烈焰呢?寵物的個性像主人嘛!”后月嵐跟着跨上馬背，照樣拍拍它的脖子表示打招呼。
烈焰仰起頭髮出應合般的嘶聲，而後便輕快的拍動翅膀躍上高空。
時間流逝，接下來的一個月在平靜中安然度過，語龍也穩定的成長，由原本脫離培養槽時的十二歲成長為十四歲，速度快得驚人，但是由於她的細胞並未出現異狀，所以後月嵐也沒有抑製成長的打算，因為以語龍的成長時間來算，她也差不多該到離開培養槽的時刻了。
“她的樣子變得真多。”這一天，東方旭依舊一如以往，陪伴着后月嵐到語龍的房間替她做檢查。
黑亮的短髮現巳長至肩膀，臉上的線條也變得細緻許多，不再是稚氣孩童圓潤的臉龐，而是邁入少女時期的瓜子臉蛋，唯一沒有產生變化的，大概就是她的性別了。
“因為快到成熟階段了。”后月嵐放下手裏的儀器，她將語龍的一切資料核對了一次，但是得到的結果仍然和一個月之前完全相同。
語龍沒有任何異狀產生，只是繼續保持她的熟睡狀態。
“她還要多久才算完全成長?”
“如果是在培養槽里的話，應該再過一個月左右吧，但她現在是在普通環境下成長，所以我也無法斷定。”后月嵐坐在床沿，凝視着她照顧了數個月的木偶。語龍對於她來說，早已不算是木偶，她可以是女兒，也可以是妹妹，更是她的家人。
“通常要在培養槽里待到幾歲才算是完全成長？”東方旭陪着她坐下，把手搭上她的肩膀，他看得出后月嵐對語龍的依戀，如今要她將語龍送到宇宙去等於是要她的命。
可是那一天終究會來到的，只要他還頂着天河之國的將軍這個頭銜，皇帝一定會命令他送語龍到殖民地去，到時候……唉!順其自然吧！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
“至少要待到十六歲才會完全成長，但也有十四歲便完全成長的例子，所以我實在是無法確定。”
“那麼等到語龍成長為成熟體，她就會醒過來了嗎？”
“理論上是的，但……也有可能就此一睡不起了。”因為沒有在培養槽外成長的先例，所以後月嵐身邊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資料。
“那我們就耐心守候着她吧，她一定會醒過來的。”東方旭輕聲安慰道。
“可是……”
“怎麼了？”東方旭看着她一臉的為難，問道。
“我不知道……”后月嵐搖搖頭，“或許，她一直未曾醒來的原因是為了我。”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我不希望讓她到宇宙殖民地去。”她把頭靠上東方旭的肩膀，“如果她醒了，你就沒有理由拒絕將語龍送到宇宙殖民地了吧？”
她很清楚，皇帝那邊仍然沒有放棄這個木偶，而東方旭為了保護她們，承受了不小的精神壓力，她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但是她現在又無法獨自保護語龍，所以根本不可能離開東方旭。
“如果我一定得送語龍到宇宙殖民地去，那麼我保證一定會把她再帶回來的。”東方旭握緊后月嵐的手，堅決的說道。
“我相信你會做到的。”她那如玫瑰色的唇瓣在臉上笑開來。
“那麼答應我，從今天起不許再想這件事了，不然萬一語龍一輩子不醒來，就這麼變成一個老太婆怎麼辦？”東方旭輕輕按了下她的鼻尖，半開玩笑的叮嚀道。
“知道了，你別老是偷襲我的鼻子好不好？都快被你按塌了。”
“那我可以偷襲別的地方嗎?”東方旭把臉湊近，笑得詭異極了。
“什麼……唔……”嘴唇冷不防的被東方旭堵住，讓后月嵐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四片交疊的唇瓣在瞬間擦出火花，讓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的東方旭無法自制的掉入甜蜜的溫柔鄉，綿密的吻不停歇的由臉頰移注白皙的頸項，令后月嵐感到力量彷彿正一點一滴的流失。
“不要……不要開玩笑了……”后月嵐緊張的想推開東方旭，奈何她的力量遠不及他，自己反而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後倒下。
幸好這張床還挺大的，否則語龍的腳可能會被后月嵐壓到。
“我不是在開玩笑……”他濃厚的男性氣息吹拂在耳邊，引得她一陣酥麻。
“還說不是在開玩笑……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后月嵐緊抓着襟口，以防止東方旭的偷襲。
“這裏有什麼不好?床很寬敞，又沒人來打擾。”東方旭好像完全把語龍的存在給忘掉了。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啦!”看東方旭一副認真的模樣，后月嵐的心裏開始發毛。“你……你不是認真的吧?”
“你說呢?”藍眸里迸發出情慾的火焰，像要將后月嵐吞沒一般的熊熊燃燒着。
“不……不要!”后月嵐死命的拒絕。
“為什麼不?你討厭我?”
“不是的!這明明就是兩碼子事嘛!”她說著，唉!果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說個能讓我接受的理由。”東方旭依舊維持原本的姿勢貼在後月嵐身上。
“這還需要什麼理由啊?這裏是……這裏是語龍的房間哪!”后月嵐氣急敗壞的提醒。
東方旭轉過頭，看了眼沉睡當中的語龍，確定她沒有張開眼睛后，他把視線調回后月嵐臉上，“放心吧，語龍不會那麼巧在這種時候醒過來的。”
“這個也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語龍在旁邊這件事……”后月嵐又羞又急，用雙手不停的捶打着東方旭的胸口，“你這個笨蛋!色狼!差勁!可惡透頂……”
“我知道了，是我不對，小美人，別打了啦!”東方旭的腦袋被后月嵐一罵總算是暫時清醒了點，他明白是自己太性急，既然是理虛的一方就該好好道歉。
“你知錯了?”后月嵐還掛着淚水的黑澄大眼不怎麼相信的眨了又眨。
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再次勾動東方旭的心弦，他忍不住低下頭在後月嵐的前額與紅唇上連香了幾下，一副打算捲土重來的模樣令后月嵐再度失控的大叫，“東——方——旭!”
東方旭意猶未盡的從瀑布般的黑髮當中抬頭，頗為失望的喃喃自語道：“何必那麼緊張，語龍又不會介意……”
“對呀，我不會介意的!”
陌生的清脆聲調突然自兩人之間冒出。
“難道……”東方旭和后月嵐彼此交換着眼神，很有默契的同時往同一個方向看過去。
一雙陌生的金色眼瞳鑲在兩人熟悉的面孔上，齊肩的黑髮襯得那張笑臉像只偷腥的小黑貓，玫瑰色的唇勾勒出最完美的角度，吐出來的字句卻令人絕倒——
“怎麼不繼續啦？我不是說了不會介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