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短短兩個月,杜露逐漸察覺自己的生命出現變化。

冬天在巴黎已經過得差不多了,這幾日,天氣開始轉暖,她的身體狀況百出、日益虛弱,頭暈、睡眠品質差已是常事。

“咳……惡——”清晨總是一陣嘔吐感催醒她。

她掀被下床,一手捂唇一手抹胸,飛快跑進浴室,屈跪在馬桶前,不住地嘔吐。

一大早,胃裏鬧鬼般胡亂揪扭、翻騰,劇烈痙攣,吐上個把小時都不足為奇。幾乎要到吐出心肝肺腑的地步,不舒服的感覺才有了平緩,她也無力地倚向冰涼的牆,靜靜坐在瓷磚地,若有所思地撫着平坦的腹部。

“肚子不舒服嗎?露小姐——”突如其來的關懷,出自年邁者的嗓子。

杜露緩慢地抬眸,看向門邊。“米歇爾太太,早安……”氣弱地開口,縴手抹抹蒼白的美顏,勉強似地掛上笑容。

“您不舒服呀?”米歇爾太太踩進浴室,朝她走來。“要不要緊哪?”

“我不要緊。”杜露搖搖頭,扶着牆起身,一陣暈眩衝上腦門,嬌軀不穩地晃了下。

“小心!”米歇爾太太急忙扶住她,擔憂地數落。“還說不要緊,瞧瞧您,都站不穩了上讓您病者,我怎麼跟先生交代…

“我真的沒事,你不必扶我啦!”杜露低語,柔荑輕輕格開米歇爾太太的手臂,纖瘦身軀飄然地搖擺,宛如喝醉了酒。

米歇爾太太隨即又攙住她。“都暈了,還沒事!”

“我只是坐太久,突然站起來,眼前黑了一下而已——”杜露垂眸搖首,推拒老人家的攙扶,逕自走出浴室,披上睡袍,斜卧在壁爐前的躺椅里,嗓音懶懶地說道:“我真的沒什麼事。”

“真沒什麼事,您幹嘛坐在地上撫着肚子?”米歇爾太太擰了條濕毛巾跟出來。“瞧您,滿臉冷汗。”她低喃着,將毛巾敷上杜露的美顏。

杜露張眸,接過毛巾。“我自己來。謝謝你,米歇爾太太。”

“您甭客氣了。”米歇爾太太和藹一笑,轉身將門口的餐車推到落地窗旁,熟練地在方桌上布菜。“您還是多吃點飯吧!否則,先生回來,看到您被我照顧得反倒消瘦,我就難對他交代了……”

杜露猛然站起,美眸透着嬌怒。“他不回來,你不需要什麼事都跟他交代!”莫名不悅的語氣,隱隱透露着某種情緒。

米歇爾太太眸光閃了閃,神情變得俏皮且促狹。“原來您想念先生啊!”恍然大悟的語調。

像是哪條神經被掀了一下,杜露愣着,好半晌,才蹙眉咬唇坐回躺椅。

也不知是怎麼了,從奧地利回巴黎后,她幾乎失了自我與主張。再多的傷心和負氣,竟抵不過他在雨里徹夜等候的身影——

那日,從奧地利回來,江百川忙着處理於采憂奔喪未果的事;杜露則深深陷在被“已婚的他”欺騙的絕望痛苦裏。

她無法冷靜,在下雨的凌晨找阿中訴苦,但一見着他,所有的怨懟委屈全成了眼淚。她一徑的哭泣,最後什麼狀也沒合便離開阿中住的地方。

回到住處時,一抹雨中孤影倚着她家庭院的樓花鐵門

“你又徹夜未歸了。”當時的江百川說話仍舊優雅,只是被淋濕的俊顏,有着令人不解的陰騖。

“我又不是你的妻子,還得為你等門嘛?”她垂下哭紅的雙眼,將傘撐得低低的,與他稍稍擦肩錯身,往碎石步道彼端走。

“我是有這個打算——”江百川迅速探手拉住她,讓她不穩地掉了傘、跌進他懷裏。“我要你為我‘等門’!”沉定、魔魁般的嗓音不容人拒絕。

她抬頭仰望他,皓齒咬着紅唇,柔情的眉目透出倔強,想掙開他,可他不準。

“我要回台灣處理事情,”江百川眸光炯亮森黑,專註凝視她,大掌像在記憶她絕美容貌般細細輕撫。“搬到我公寓裏,等我回來。”他沉沉地命令,唇重重吻住她。

指尖接觸到他冰冷的體溫,杜露激動得說不出話,心裏明白他在此等了許久——甚至,強勢的他,是來捕捉她,教她不能再逃。

“以後,我一到巴黎就要見着你!”他宣誓般地強調,長臂一攬一舉抱起她,緩步走入雨幕籠罩的街道里。

那日起,她像個被“金屋藏嬌”的女人,在他的豪華公寓等人來寵。愛情當前,什麼自尊與矜持,幾乎難以顧及,就算痛苦,她終究選擇陷溺於他的懷抱里。

“可以用餐了,露小姐——”米歇爾太太的嗓音傳來。

杜露截斷思緒,定神沉吟了一會兒,才從躺椅上起身,移至方桌前。

“米歇爾太太——”看着桌上的餐食,杜露不由自主地顰眉。“我只需要開水和白麵包,其它食物以後就別再準備了。”最近這些日子,只要聞到油腥味兒,她就噁心、想吐,早餐中的培根、蛋、奶製品,幾乎碰不得。

“那怎麼行!您這些天老是這樣!”米歇爾太太拔高聲調,花白雙眉一高一低蹩扭着,單手叉腰,擺着嚴厲管家的架子。“我是不反對您想念先生啦,不過東西也是要吃的呀懦小姐

杜露搖搖頭,輕柔的嗓音里含有淡淡嘆息。“我睡不好、胃口不佳,跟他無關。”纖白素手下意識地又撫着小腹。能說與他無關嗎……應該不是那麼無關吧!

“您無關,我可有關了!莫非您不喜歡我做的菜?”米歇爾太太的語氣突然激昂些許。“連您也這樣!采憂小姐莫名不再回這兒住,讓先生忙着處理,現在——您也要教人擔心呀!”她拉起圍裙,假裝拭淚,一面偷瞧杜露的反應,一面傷心般地退向門口,欲離去。

杜露見狀,心軟地坐下,拿着刀叉,切下一小塊培根,在唇邊徘徊一會兒,仍是吃不進口/‘對不起,米歇爾太太。辜負你的用心了,我真的有些不舒服……”喝了口水,她依舊只吃白麵包。

”哎——”米歇爾太太嘆了口長氣,走回桌邊。“算了,您既然不舒服,也別勉強了;可記得去看醫師哦,否則,我可得請醫師出診……”

“我會的。”杜露急言搶白。起身進衣物間更衣,準備到協會去。“我得去報到了——這陣子有項重要的工作。”

米歇爾太太點點頭,熟練地收拾方桌。“那您晚餐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露小姐白天沒補充的,她只好待晚上好好幫露小姐加強。

杜露從衣物間出來,手裏拖着登機箱。“協會應國外生態組織之邀,跨海展覽歷來的傑出攝影作品,我奉派領隊前去,得離開巴黎一陣子……”

“您要出國?”米歇爾太太驚呼。“怎麼沒先跟我說呢?先生呢?他知道嗎?”這露小姐怎麼跟先生一個樣的作風,來去也不先知會,真教她措手不及!

“你別擔心,我跟他會見面的……”杜露神情悠揚地淡淡呢喃。穿戴妥切后,便離開了這幢-金屋”。

應台灣生態關懷團體之邀,巴黎國際生態暨地理協會,首度來台舉辦攝影展。

展覽開幕當晚,主辦單位一方面順應展覽時勢,一方面為歡迎遠道而來的朋友,特地在飯店裏,舉行關懷全球人文。生態保育的募款酒會。

主辦單位廣發邀請函給各大企業財團,但盼豪門名流能響應、重視文化史跡與生態環境的保育。

橫跨政、商兩界的名門望族——江家,亦在受邀之列。

“杜總監,”台灣保育團體的理事主席,神色歡喜,急急走向正與人交談的杜露。“請跟我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杜露微笑頷首,將手中的酒杯放回服務生的托盤裏。“一定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她溫柔地斂下眉眼,輕提裙擺同理事主席前行。

“是一位長期經援本團體的貴人。”理事主席邊走邊解釋,將杜露帶到外頭僻靜的露台。

露台上,三三兩兩的賓客談笑風生,一對坐在圖形咖啡桌的男女,男的突然站起,繞至女士背後,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覆女士裸露的雙肩。

杜露看清夜燈下的女士容顏,心裏湧起一股矛盾的冀盼——女士是杜露這輩子不想再遇着的人,但此刻,杜露竟覺得遇到女士,也許能見着他……

“杜總監,這位是江夫人——古怡童女士。”理事主席熱絡地為兩名美人介紹彼此。“江夫人,杜總監是巴黎來的美學專家…”

杜露失神在夜風中,幾乎不知自己何時已到達該與古怡童面對面的地步。

“江夫人是我們這些民間保育團體最大的資助者!她對人文、生態活動的提倡不遺餘力……”

“理事主席過獎了。”目空一切的眸子無焦距地對着杜露,古怡童淡淡開口。“我和杜小姐一見如故,是否能與她單獨聊聊?”

“當然,當然!”理事主席連忙點頭。“你們慢聊。”客氣地退開進入酒會現場。

“你好,杜小姐,”久久之後,古怡童終於對杜露開口。“請坐。”

杜露回神,沉吟地凝視她。只見她背後那名一直站在陰影里的男子,緩緩彎下身於她耳畔低語,而後拉高她肩上的西裝外套,便退至其它桌面,讓兩名女士好好談談。

杜露閃過異色,像是驚詫又像尷尬的表情。

“很驚訝吧!”古怡童幽幽對上杜露的美眸。“陪我來的,不是江百川!”

杜露沉默地坐下。

古怡童逕自喃語。‘他從來不會和我共同出席公開場合,當然,除了結婚典禮……不過,那天行完禮后,他還是為了一筆家族生意,讓助理送我回新房……”頓住語氣,纖指玩弄婚戒,彷彿那套在指節的終身承諾,隨時可以自她手上脫落。

杜露皺凝眉心,美眸直視她戒上那顆冰冷鑽石。它銳利的光芒,不像什麼永恆堅貞的誓言,卻像在諷刺一段偽裝似的幸福。

“幸福美滿不會是我們共有的生活,”古怡童繼續說道,音調和美顏一式地漠然。“他是個絕情的男人,凡事利益擺優先,我們的婚姻全是考量雙方家族利益的結果……”

“江夫人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杜露打斷她,眼睛低垂,不想看她,原本紅潤的唇已咬得泛白。

“你可別誤解,以為自己是我婚姻生活里的變量。古怡童冷漠的嗓音突然高了起來。“你根本稱不上是我和江百川之間的‘婚外情’!”

杜露猛然抬首,微顫的眸光掠過難堪與憤怒。“江夫人,請你放尊重點!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第三者’!"

“你當然不是!”古怡童衝口急言。“如果江百川不是絕情的人,如果我還對他有情意……你才能是個‘婚外情、第三者’!你最好別以為我們三人之間,有什麼感情糾葛!江百川是個絕情人!”彷彿有意要杜露認清什麼般,她強調最後一句話,然後,優雅地起身走向落座隔桌的祭先佑,在他的護衛下離開。

古怡童並不是在屈辱杜露,但她的話纏繞在夜風裏,卻使杜露感到無比的寒意。她急急站起,掌心摩挲手臂,慌亂地由露台的階級離開酒會。

嘰——

煞車聲在飯店門口的斜坡道響起,一輛高級轎車差點撞上杜露。

杜露失神地僵凝身子,美顏一片蒼白。沒一會兒,轎車後座的車門打開,男人下車,挺拔的身軀斜倚車門看着她。

感受到男人灼熱的視線,杜露回神抬眸。“想要我嗎……”思念了兩個月的男顏映入眸底,她莫名激動起來。

江百川沒開口,伸手拉她入懷,很快地坐回車裏。

“直接回住所。”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對象不是杜露,而是傳音器里、暗色玻璃前的司機。

杜露自他胸膛仰起美顏,水亮閃爍的雙眸定在他臉上。“我能給你什麼利益?”她啞聲問道。心裏忘不了古怡童說他是何種人。

江百川冷靜如昔,沒回她話,炯亮黑眸似有思念地緊瞅着她。

杜露很淡、很無奈般地一笑,美眸底開始積蓄淚水。“你是真的想要我嗎?出自於感情的想要我嗎?”些許晶瑩感在眼角泛開,她紅唇微啟,定定凝視着他。

江百川眼神轉沉,不發一語,大掌探進她的小禮服內,握住一隻豐盈,掌溫如同無聲的語言,熨燙她的肌膚。

杜露流下淚,用力地擁住他。“我可是……我可是真的愛……”言未盡,唇被一股強勢的氣息封住。

江百川低頭,深深吻她,舌尖直竄她喉間,攫取她來不及說出口的愛語。

思念的急切,讓他在得知她來台的消息后,放下正簽談的合約,將家族重視的一筆大生意丟下,直接前往舉辦生態募款酒會的飯店。

“我好想你……”像夢喃般,她緊閉雙眸,嗓音細弱地在他唇間呢喃。“為什麼回來這麼久,不儘快到巴黎?”皓齒咬一下他的舌尖,淚顏埋入他頸窩。

吹拂頸邊的芬芳氣息逐漸平緩,江百川托高她的小臉兒,熱切地吻開她垂閉淚流的美眸。“別睡,讓我好好看看你。”將她抱坐在自己的長腿上。

杜露張眸,卷長如羽的睫毛,輕輕刷過他的唇,玉臂微微挪動,找到兩人最契合的位置。

杜露嬌喘起來,恍惚的絕美臉蛋兒暗暗沁出歡愉。江百川抑着呼吸,大掌撫着她頰邊的淚水。

“我的神思、心靈熟悉你的一切,要你的全部!"他沉言。不管感情,無論肉體,他們都是相連的。

“少總裁——”行駛中的車子停了下來,司機的聲音由傳話器發出。

江百川看了一眼窗外的景緻——他的住所到了。

“啊——’他低低呻吟一聲,秀眉輕蹩,十指交纏於他頸后。

他抱着她,逕自開車門,邁着不若平日優雅的略急步伐,進人停車場的電梯裏。

他幾乎是直闖卧房,將她壓上床,無法再按捺地卸除彼此的衣物。

“為什麼只有一個枕頭?”喘息定后,杜露注意到,雙人大床上的水藍色真絲寢具,少了一顆枕頭。

江百川撫着她疲憊的小臉,淡淡答道:“你枕着我的胸膛就行。”緊緊擁着她,唇輕柔地吻着她已合上的美眸。

她恬靜地趴在他身上,沉默得連呼吸都難以察覺,像是墜入夢鄉了。

“古怡童也枕着你的胸膛嗎?”久久,她張眸,抬顏瞅他,輕顫的翹睫沾有晶亮淚珠。“古怡童也是嗎?”她再問。不稱“你的妻子”,以保全自己對他的獨佔。

江百川沉沉看着她。“我跟她——”頓住語氣,將杜露壓回胸膛,才續道:“除非‘必要’,否則我們不會睡在一起。”略帶保留,他並不願對她談及古怡童。

“‘必要’?”她輕喃,貼在他腰側的纖指緊緊抓握成拳。“跟我……也是‘必要’嗎?”心裏的酸澀逐漸轉為疼痛,她居然在害怕他的回答。

江百川抱着她,半坐起身,長指托高她圓巧美麗的下巴,側轉她的美顏,對向窗台上,那個罩着透紅水晶百合的水藍特殊器皿,幽幽沉沉地低語:“你認為是什麼‘必要’呢?大掌交疊在她小腹上,灼熱的唇輕觸她嫩白耳垂。

杜露深深吸了口氣,垂閉雙眸,小手抓開他的大掌,嗓音微弱顫抖地說:“你是個絕情人。但——誰都明白,再怎麼輕蔑、看淡感情,男人仍有‘必要’的肉體慾望該發泄,不是嗎?”

江百川額際一抽,猛地扳轉她的嬌軀,雙掌壓住她的皓腕,讓她躺在柔滑的床被間。“你跟怡童真見過面了?”深折眉心,他的眸光閃了閃。晚間,他正與他人締結商約,古怡童莫名掛了通電話告訴他,杜露來台,而且她已見過杜露了……

杜露不語,別開絕色的容顏,埋進他的枕頭裏。

“以後,你不須再見她。”他沉聲說道。“我們之間與她無關。”

“你這是在保全她的尊嚴,還是在輕慢我?”杜露轉回美顏,啞聲低吼,心裏是那麼地委屈、困惑——到底他倆之間,只是單純的感官刺激?她只是他的洩慾對象?

“一個絕情人用不着保全她什麼!”江百川神思深沉地強調。他與古怡童從來只有疏離,他不會管她、干涉她如何,但他不允許她傷害杜露。

杜露的胸口一陣抽痛,鼻酸地流下淚。“所以,我們之間只有身體的誘惑——一見面就上床?!”絕望地瞅他一眼,她掙開他的雙掌,自他身下翻離床鋪。

她怎能不感到委屈、心寒——他承認了自己真如古怡童所言,是個“絕情人”,這豈不表示她杜露僅是他生理需求時的一個對象而已,難道這不是在輕慢情感細膩的她嗎?

“江百川,”她背對他,異常冷靜地叫他的全名,纖足一步一步走向窗檯,帶淚的美眸凝視那座結合兩件水晶藝術品的“水中火百合”,幽幽低語。“你在凌遲我的感情、我的心……”

她的話讓江百川不悅地下床,大步走到她身後,扳過她赤裸嬌軀,銳利的眸光幾乎將她貫穿。“我以為,我在車裏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低頭吻住她,靈舌懲罰般地狠狠攪進她唇內,採擷她的芬芳。

杜露倔強地閃躲,粉拳用力捶打他光裸的胸膛,拒絕他的纏吻。江百川像是要吸盡她的氣息與靈魂,密實吻着她不放。直到她因缺氧而暈眩地站不住,他才離開她一點,雙掌托起她的臀,讓她坐在窗台上,身體擠進她修長的雙腿間。“我不想重複要你的決心,”他就着她紅艷嬌喘的唇,強勢地哺言。

“如果只是為了獲得肉體上的纖解,男人毋須忍受夜晚勃發的疼痛,等待兩個月。”

杜露嗚咽一聲,藕臂環在他頸后,疲憊地靠着他的肩。“只是兩個月……你知道我承受多少痛苦嗎?”包括每早的心

“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罷,”江百川捧起她淚濕的臉龐,短暫、深切地吻她一記,然後,情慾濃濁的眸光與她相凝。“什麼也別多想,現在——只須這麼愛我。”

像窗外的夜色一樣,他們的關係悄悄變化了——

唯一不變的,是最初悸動的感情,今生,就算再有任何身份羈絆,他依舊要她。

伴隨者那最後的嬌吟尖喊,杜露虛軟的身子撞倒了“水中火百合”——

燦爛的水晶飾品落了地,火百合掉了瓣,水藍器皿裂了一線,完美的結合,似乎多了不好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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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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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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