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清駕著車火速地奔到凌氏總公司,他隨意的將車堵在凌氏一樓的大廳門口,不理會欲來趕人的警衛,他匆忙的下車,踩着浮躁的大步直往總經理專用電梯走去。
“呃……總經理!”接待小姐與警衛一臉愕然地看着一身休閑打扮的凌清。
凌清步伐沒停的跨進電梯,直上二十五樓。
到了二十五樓,他便不停歇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開門!媽的!給我開門!”他大掌用力地拍打着上鎖的門板。“該死的!開門!
把夏彥交出來!”他火大的咒罵,並抬起長腿猛力地踹著門。
沒多久,他聽見門後有人開鎖的聲音。
“你來了,凌清先生。”一名全身黑衣黑褲的男子將門打開。請進!”
“他人呢?叫他出來!”凌清陰沉地問道。
“少爺不在這兒。”男子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說。
“告訴我!他在哪裏!”凌清咬牙道。他現在已狂暴得想殺人了!
“少爺要我把這個交到凌清先生手上。”男子拿出一個小小的影牒片。
凌清邪冷的半眯雙眸,接過那影牒——“你好,凌清!呵……如果說“初次見面”好像有點怪,畢竟我們長得几子一模一樣,每天照鏡子就如見彼此,呵……很有趣的情況!你說是嗎!”
凌清看着二十寸螢幕上,與自己幾乎相同的臉,不禁緊鎖眉頭。
“我先簡單自我介紹,我是凌冱,你的哥哥。我要你帶著凌清老頭……呃……應該說是“祖父”以及凌氏所有產業的讓渡書,在後天晚上七點鐘到這個辦公室來,我要你用凌氏來換夏彥,若是你不願意也可以不來,我不介意接收你的妻兒,畢竟我當“你”
有一陣子了!呵……”凌冱狂猖地笑了起來。
“可惡!”凌清猛地將電腦掃落於地,火光一閃機體應聲短路。
他憤怒地起身,離開辦公室。
☆☆☆
凌清開著夏彥的車,回到凌家。
“唉!是少爺呀!您換了車……我還以為是外面的人!門口的警衛詫異的看着搖下車窗的凌清,少爺一向是開著跑車回來的,沒想到他今天居然開著這麼“家庭”味道的休旅車……害他差點誤認為是走錯的路人。
“開門!”凌清沉聲命令道。
“喔!喔!好!”警衛慌忙地按下大門開關。
凌清將車駛入種滿銀樺樹的車道,沒多久到了一處似車庫的亭廊,他將車停好,快步進入古色古香的宅第內。
“爺爺!”凌清邊闖邊吼,彷彿狂風般在室內呼嘯著。
“少爺!老太爺正在午休!”管家周華聽見凌清雷動般的巨吼、慌忙地從里處出來。
“周叔!我有重要的事要找爺爺,麻煩你通報一下。”凌清態度堅決強硬地說著。
“少爺,你先坐一下吧!早上凌沖少爺才來找過老太爺,我想、一時半刻老太爺也起不來,您不如留下來用餐吧!”周華為他斟了杯春茶置於桌上。
“周叔,我一定要見爺爺,現在!”凌清揮掉桌上的熱茶,高聲強調。
“少爺……”
“我現在就要見爺爺!”凌清站起身,欲往內院闖去。
“少爺……”周華為難地攔阻著。
“是阿清來了嗎!”沙啞老沉的男性嗓音由內院徐緩來。
“爺爺!”凌清看着祖父,等不及他遲緩的腳步,便快步迎上。
“怎麼有空回來!合併案都談攏了!凌政撫著下巴的山羊鬍,關切地詢問著。”
“老太爺!”周華上前扶著凌政坐上太師椅。
“你下去吧!”凌政揮退周華。
“爺爺,您是不是該告訴我有關凌冱的事!”凌清雙眼定定地看着凌政。
“是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凌政勃然大怒地斥道。
“他找上凌氏!”凌清沉着地回答。
“什麼時候的事!”凌政臉色紅脹的怒問。體內血液沸騰不己。壓力逐漸上升,彷彿要衝破了血管。
“這半年來待在凌氏的“凌清是他!”凌清冷冷地說。
凌清對於祖父在聽聞”凌冱”——這個名字的激烈反應,深感疑惑,隱約中某種詭異的分子正在擴散,縈繞在他身旁。這種感覺彷彿群妖亂舞般,讓他疲乏卻又無法擺脫。
“什麼!”凌政激動地咆哮。”你在說幹什麼!這種事為何現在才講!你跟那該死的雜種在玩“乞丐王子”嗎?你要氣死我……”
“雜種!”凌清挑眉低喃。“他不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嗎!”雜種,多麼難以了解的辭彙。
“閉嘴!你沒有兄弟!”凌政大聲的怒斥着。“你聽著!你沒有兄弟、沒有母親,他們都該死,懂嗎?”
“您瞞了我什麼是不是!”凌清冷冷地問著。
“沒有!你這是和祖父說話的態度嗎!”凌政怖滿皺紋的大掌用力地拍了一下堅硬的桌面。
凌清閉了閉眼,冷靜地道:“後天晚上凌冱會到凌氏,他要見您。到時候我希望您可以把所有的事告訴我。”語畢,凌清轉身欲離去。
“站住!你給我說清楚,你是怎麼讓他掌握我們凌氏近半年的。這半年你又死到哪兒去!”凌政滿臉通紅,青筋暴露,情緒失控地質問著。
凌清回身,看着他,只是淡淡地說:“所有的事,後天晚上我會做個了結!”然後,他便大步離開。
“凌清!回來!你要氣……咳……咳……”凌政傴僂著身子,劇烈地喘咳。
“老太爺!老太爺!”周華聞聲而至,慌張的扶起凌政。“徐媽!徐媽!請黃醫師來!”
☆☆☆
“霄兒……”夏彥躺在床上喃語著。
“媽咪!媽咪!阿姨活過來了!媽咪!”一陣如卡通般的童稚嗓音劃破空氣中的寧靜。
“別亂話,阿姨只是在睡覺。是醒過來,不是活過來!”一陣輕細的女性柔音帶著笑意說著。
“是喔!那我可以摸摸阿姨嗎!”柔軟的童音渴望地求道。
“可以呀!”女人答道。
“你醒了嗎?阿姨!”
“嗯……”夏彥感受到有抹如絲又如絮的柔滑感,輕輕觸着她的臉。
她微微勾起嘴角,如蝶兒拍動翅膀般輕顫著睫羽,徐緩地睜開眼。
“阿姨!”
一張如花般粉嫩綴紅的女娃臉蛋,帶著甜甜的笑靨出現在她眼前。
“你是……”夏彥干啞地問。
“你醒了,要不要水?”
夏彥看着床邊另一名身材姣好、臉蛋清妍殊美的女人,怯怯地道:“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女人對她笑了笑,倒了杯水給她。“我們跟你一樣是被軟禁在這兒的。”她將小女孩摟到懷裏。
“軟禁?”夏彥顰蹙了一會兒,隨即憶起自己遇上凌冱的事。“他呢?凌冱呢?”
“爸爸出去了!”女人未答,小女孩便搶先答道。
“岳谷!”女人低聲斥喚。
“嗄?媽咪什麼事!”小女孩天真的轉身看着母親。
“你是凌冱的妻子?”夏彥訝異地問。
“我跟他沒關係!”女人急忙答道。
“可是她剛剛……”夏彥不解地看着小女孩。
“她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女人擁緊小女孩強調道。
夏彥凝視了她一會兒,默默地點點頭,跟前的女人,有着和她似的神情……“阿姨!你肚子餓不餓!你睡了好久,都沒吃東西,媽咪說你的身體裏有寶寶住着,他會不會餓……”小女孩關心地問,小手輕輕撫上夏彥的腹部。
“是啊!你昏睡了一天了!”女人柔柔說道。
“我的孩子……”經她們一提,夏彥慌張的撫上肚子。
“他沒事的!那人幫你診療過了。”女人淡淡地說。
夏彥安心地嘆了口氣。“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我不清楚!我自己也是囚犯。”女人苦笑道。“你餓了吧!我煮了點蔬菜濃湯,我去幫你盛來!”女人放下小女孩,轉身離開卧房。
“謝謝!”夏彥柔柔地道謝。
小女孩看着她,藍眼骨碌碌的轉個不停。“阿姨你跟媽咪一樣漂亮,是不是也跟媽咪一樣會做菜!”
夏彥笑了笑,緩緩地坐起身。
“啊!不行的!阿姨不能坐,要躺着!爸爸說過,阿姨最近都要躺着!”小女孩緊張的揮著小手,手忙腳亂的要她躺下。
夏彥拗不過她,便躺了回去。
“呼……”小女孩誇張地拍著胸脯喘氣。“阿姨,我上床陪你好嗎!”她體貼地問。
夏彥點了點頭。小女孩欣喜的脫掉鞋子,爬上床躺在夏彥身旁。
“你叫什麼名字!”夏彥側身,撫着她的臉頰問道。
“歐岳谷!我四歲了!”小女孩驕傲地答道。“阿姨的寶寶叫什麼名字?”她好奇地問道。
“阿姨的寶寶叫凌霄。”夏彥微笑地對她說。
“凌清!跟爸爸一樣的凌清嗎!”歐岳谷疑惑地問著。
“你爸爸……”
“我爸爸他叫凌冱!可是媽咪不准我叫他爸爸,媽咪說我沒有爸爸。可是爸爸又說我是他的孩子,因為我的眼睛跟他一樣!”歐岳谷指著自己那雙乾淨澄澈的藍眼道。
“你爸爸是藍眼珠!”夏彥訝異地問道。她見過凌冱明明和凌清一樣有着一雙森黑髮亮的眼瞳呀!
“是呀!跟我一樣,可是他出門時眼睛總是黑黑的,爸爸的比較神奇可以變來變去,我的一直是藍的!”歐岳谷手舞足蹈地說著。
夏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精緻的小臉。
“谷兒!”凌冱手持托盤進了來。
“爸爸!你回來了!”歐岳谷快速地跳下床,跑向凌冱。
凌冱將托盤放在一旁的圓桌上,蹲下身抱起歐岳谷。
“爸爸!阿姨醒了!”歐岳谷細嫩的小掌撫着他略有鬍渣的下顎。
“嗯!你今天有沒有聽媽咪的話!”凌冱吻了一下她粉嫩撲的臉頰問道。
“嗯……沒有!谷兒今天下乖!”歐岳谷垂眼搖首,慚愧地低語著。
“哦!你怎麼壞?”凌冱挑眉問道。
“媽咪不准我叫你爸爸,可是我沒聽話……我一直叫你爸爸……我是不是壞小孩!
我不聽媽咪的話……”歐岳谷說著,便掉下淚珠。
凌冱皺起眉,將小女兒更往懷裏摟。“你是最乖的孩子!”
“那谷兒可以一直叫你爸爸嗎?谷兒喜歡你當爸爸!”歐岳谷吸吸鼻子,一雙大眼期盼地問道。
“當然可以!谷兒是爸爸的寶貝!”凌冱動容地答道,大掌不停的撫著女兒小小的腦袋瓜。
“爸爸!爸爸!”歐岳谷高興地摟着他的頸項叫道。
“小谷兒!我的女兒!”凌冱低啞地呢喃。
“爸爸!谷兒喜歡你跟我一樣藍晶晶的眼睛,你什麼時候要變回來!”歐岳谷撒嬌地問著,燦亮的藍眸直盯凌冱深沉的黑眼。
凌冱笑了笑,吻吻她的小鼻子,道:“你先去和媽咪吃飯,爸爸跟阿姨講幾句話,待會兒就變藍眼睛給你看,嗯!”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
“嗯!”歐岳谷甜甜的笑了笑,吻了吻凌冱的臉頰。“爸爸!谷兒在外面等你!”
凌冱點點頭,看着心愛的女兒蹦蹦跳跳地出去。然後轉過身端起原來的餐盤走向夏彥。
“吃點東西吧!”他將熱湯放在床邊的小几上。
夏彥緩緩坐起身。“你的身體狀況最好能躺則躺!”凌冱話中有話的警告道。
夏彥睜大雙眸,以眼神詢問着他。
“別擔心!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只要你多卧床休息,待胎兒成熟點后再將胎盤移至一邊,你一定能順產的!”凌冱冷冷地陳述著。
“為什麼會這樣!”夏彥問道。
“你的身體虛寒,子宮有點小小的毛病!”凌冱簡單的回答,“多吃點補,體質改善,就不會有問題!”
“我的孩子……”
“他沒事的。生命力旺盛得很。”
“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她撫著肚子問。
“明晚凌清會來換你的!”凌冱淡淡地說。
“要是他不來呢!”夏彥有些落寞地問著。
“他會的!”凌冱有十足的把握。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夏彥抬頭看着他。
“因為我知道他愛你!”凌冱冷笑道。
夏彥身軀一震,木然地盯着他冷笑的臉。
“吃東西吧!孩子需要能量。”語畢,他旋身走了出去。
☆☆☆
今晚,夜顯得異常地沉,凌清家的司機開著車載了凌政、凌清與管家周華,正往“凌氏總公司”前進。
一路上,車內始終沉悶,除了老人遲重的呼吸聲外,凌清全身散發的寒冷氣息,更使得前座的管家與司機莫不膽戰心驚。
到了凌氏,凌清率先下車,不理會身後的凌政與周華,便逕自搭電梯上了樓。
“你來了!”凌清一入內,凌冱便旋過皮椅。
“夏彥呢?”凌清看着與自己有着相同外表的凌冱,表情沒多大變化,只是直言問妻子的下落。
凌冱從皮椅上站起,優雅地走向他。“等一切告一段落,我自然會告訴你,她在哪兒的?”
“拿去!這是你要的!”凌清將一隻黑色的皮箱丟給凌冱。“告訴我,她、在、哪、里!”他有些沉不住氣地咬牙道。
“她沒事!等老頭來了后、聽完故事,我會告訴你,該去哪兒領回她。”凌冱訕笑着。將皮箱放到辦公桌上,打開它翻閱著裏頭的文件。“好極了…現在凌氏是我的……”
“你作夢!”沉重的老人怒斥聲,隨著凌政的出現而入。
凌冱與凌清同時看向凌政。
凌政霎時一震,錯愕地看着眼前一模一樣的兩人。
“太爺!您不要緊吧!”周華扶著凌政坐往一旁的沙發椅。
“怎麼?我只做了小小的改變,你就嚇到了嗎!”凌冱將指頭壓上眼球,緩緩地取下兩片薄巧的隱形眼鏡。“呵……沒想到這樣就能改變我的遺傳基因!呵……我戴了十幾年了……,他抬眼,冷冽的藍眸銳利地掃向凌政。
“你……”凌清有些震驚地看着他。
“這就是我倆最大不同的地方,而這對藍眼睛也成了他將母親和我趕出凌清家的借口!”凌冱義憤填膺地指控凌政。
“住口!你這個雜種!”凌政氣得直發抖,兇狠地咒罵著凌冱。
“爺爺!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母親是你趕走的!”凌清低沉平穩的嗓音中,隱含震驚、不信任的情緒。
“住口!她不配做你的母親,她是不知羞恥的女人!她是跟男人跑的!”凌政怒吼道,血壓急速上升著。
“太爺!您彆氣呀!”周華在一旁安撫著。對於當年的事,他略知大概”也知道錯是在太爺,只是他一個奴僕又怎能左右主人的決定呢!
“該住口的是你!”凌冱大聲吼著,如冰的藍眸始終帶著仇恨凝視凌政。“母親因為被你趕離父親身旁,終年鬱鬱寡歡,最後甚至自殘身亡!是你!是你害死我母親的!
到現在你還想說謊!你騙了凌清近三十年還不夠嗎!”
凌政臉色怒紅,龍頭拐杖往前擲向凌冱。“你這該死的雜種!誰准你在這亂說話!”
凌清在凌冱面前俐落地揮掉拐杖,黑眸森冷地看着凌政。“告訴我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凌政大掌一拍,怒視著凌清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從小教你的……”
“別讓我恨您!我要聽實話!”凌清終於爆發,大聲怒吼。
從小,他一直相信母親是不貞不潔、克夫棄子、愛慕虛榮的壞女人,更將對她的認知套用在所有女性身上,可是事實呢!到底誰才是最大的騙子!到底是誰在說謊?”
到底誰撒謊?
誰才是他該厭惡的撒謊動物!
祖父?還是女人?
“凌清!你竟然為了那雜種的話跟我反目!你這大逆不道……咳……咳……咳……”
“太爺……太爺……”周華焦急地拍著凌政的背脊。“少爺,你們就行行好吧!太爺的身子是不能受刺激的!”他哀求地看着凌冱與凌清。
“我就是要他死!以祭我母親在天之靈!”凌冱陰狠決絕地咬牙道。
“少爺……即使當年太爺真的做錯了,他好歹也是你的祖父,你難道不能看在他已年邁多病的情形下,寬恕他的罪過嗎!”周華好聲好氣地勸說著。
“你要我寬恕他害死我母親、讓我顛沛流離的罪過!我從來就沒當他是我祖父,你要我如何寬恕他!再說,他可是害死我父母的真正兇手!”凌冱逼人地。
“你說什麼!爺爺害死父母!”凌清半眯黑眸,邪冷地呢喃道。
“雜種!你住口!少跟凌清胡說八道!”凌政厲聲駁斥道。
“說下去!”凌清不理會老人,冷聲地命令著。
“別聽他胡扯!凌清!”凌政顫聲道,垂老傴僂的身子已不再威風凜凜。
“說下去!”凌清大聲吼道。他知道祖父隱瞞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今晚,他非得弄清楚一切始未。為何凌冱的存在被隱瞞?為何凌冱被視為雜種?為何?為何?有太多的為何了!
凌冱凝視著凌清。“他是怎麼告訴你的!母親不貞、克夫棄子、愛慕虛榮、與男人私奔是嗎?”他的語氣輕蔑卻又悲切。
凌清不語,只是神情凝重地看着凌政。
凌政臉色忽然閃過一陣蒼白,強辯似的說:“她生下你這個藍眼雜種就是最好的證明!”食指顫抖地指著凌冱。
“呵……呵……是這樣嗎!”凌冱冷嗤道。“你為何不提提你曾愛戀過的藍眼少女露琳!”
“你……你在說什麼!”凌政雙手揪著心口,怒眼瞪視凌冱。
“誰是露琳!”凌清皺眉看着凌政異常的神情。
“少爺!您就別再問了!”周華適時出聲阻止。
“我來告訴你吧!弟弟!”凌冱冷冷地。
“住口!住口!他不是你這雜種的弟弟!他是流着凌清家高貴血統的凌清!”凌政出聲干擾著。
“別忘了父親也將我命名為凌冱!”凌冱硬聲強調道。“你沒有資格質疑我和凌清的關係。”
凌政的身軀驟然一癱,恍若一瞬間遁入土堆中的死人般噤了口。
“沙露琳是我們的外婆,她是一個具有外國貴族血統的混血少女,也是當年為了逃避凌政而遠嫁他人的女人。我的藍眼便是來自她的遺傳。”凌冱像在訴說著一個遙遠的故事,淡淡地說著。
“而凌政自從露琳遠嫁后,便因愛生恨、誓死報復,他用計整垮外公的公司,讓母親從小失怙、嘗盡人間疾苦,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兒子、我們的父親會愛上露琳的女兒,甚至將她帶離貧苦、娶她為妻,在異國快樂地生活。
“直到我倆出生時,父親才帶著母親回到凌清家見他的家人。當凌政看見母親的長相時,著實已明白她是“仇人”之女,因此,他開始計劃著如何將母親趕離。
“於是他利用我的藍眼,將母親冠上不貞的罪名,把我和母親一併趕出凌清家,父親因為要尋回我和母親而意外身亡。從此後,我們分隔了近三十年,而母親也因為長期思念你和父親而自殺身亡。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凌冱憤恨地看向凌政,彷彿正以銳利如刀的藍眸刨刮他般。
“住嘴!這一切都是露琳!她不該嫌貧愛富、不該棄我而去,更不該與那該死的狗雜種生下女兒的!是她、是她對不起我!”凌政瘋狂地吼著,神情如惡鬼般瞪着凌冱的藍眼。
“外婆根本沒有愛過你,何來棄你而去!該死的人是你,你當時已是有婦之夫還去糾纏外婆,外婆為了擺脫你,才與外公離開國內、遠走他鄉的,沒想到你不但不罷手,還弄垮外公、害死外婆,最後連我們的父母你都不放過!”凌冱將所有恩怨仇恨全然揭開。
“這就是事實嗎!這就是事實嗎!你怎麼可以騙我那麼久!騙我那麼久!”凌清狂暴的怒吼。
“凌清……”凌政對他伸出衰老、顫抖的手。
“別碰我!你騙了我!騙了我!”凌清揮開凌政的手,猛然奪門而出。
“凌清!回來!你不可以丟下爺爺、丟下凌氏!凌清!咳……喝……咳……喝……”
凌政劇烈地喘咳起來。
“太爺!太爺!太爺!”周華驚慌失措地叫嚷着。
凌冱提起皮箱,冷冷地看着他。“現在凌氏所有產業是我的了。希望我明早不會再見到你在這辦公室內。”
“你……該……該死的雜種……喝……咳……”凌政氣得眼睛都快暴突,全身的血液沖向腦門。
凌冱撇嘴笑着。“都快心藏病發了,還能罵人!還是快去醫院吧!我是有能力救你啦!但是我不想弄髒我的手救我的殺親仇人!”語畢,他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太爺!太爺!”
辦公室內傳來周華慌張的叫喊與凌政粗重的喘息。
凌清狂奔出凌氏后,便如同行屍走肉般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
他覺得,自己近三十年的歲月,簡直可悲荒謬到了極點!他一直以為不貞、克夫棄子的那個母親,竟是個為愛而亡的痴女子!而那個他敬重、養育他、教導他的祖父,竟是個撒謊、欺騙、邪惡的偽君子。
天吶!他好痛苦!好痛苦!
凌清頹然的倒向身後商家的櫥窗倚靠着。
“凌清!”凌冱開著車,停在商家前的車道上。“快上車!我帶你去夏彥那兒?”
凌清雙眸一亮,是啊!他還有夏彥!還有夏彥!只有她,只有她一直沒有背離他,只有她才能撫平他內心的痛!她一直守着他的!從十八歲那年一直到她當他的秘書,乃至失憶時的那段日子。一直是她在守着他,一直是她,他的彥兒!他的妻子!只有她是真切的對待他的!
她是他的夏彥!他的愛妻!永遠不會背棄他的人!
凌清迅速地上了車。“帶我去!快點帶我去找她!”他極度渴望能擁着她溫暖的身子,告訴她:他好愛好愛她。
凌冱踩下油門,飛快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