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呼!"子薔深深吸了口氣,房間裏還是像她離開的時候一樣,有着剛剛曬過的氣味。

"你知道我最喜歡這裏的什麼嗎?"按着窗檯,子薔帶着少有的感性。

"昧道。"姚華從後面抱住她,她沒有拒絕。

"你怎麼知道?"

"大家都喜歡這裏的味道,就像是整間房子剛曬過一樣。"

"嗯,對就是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子薔轉過身面對他,現在的感覺太好了,她想要延續下去。

姚華捧起她的臉,吻了下去。"天花板,秘密,就在天花板上。"

"嗯。"這一吻吻得子薔的心又亂了起來,為什麼每次她剛剛覺得他不夠好的時候,就會發生一些事情,讓她又覺得不能任性的離走開?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

姚華將上衣脫下,用身體逼着她,往床上倒,柔軟的床墊承接着子薔的重量,就像一雙溫柔的大手,撫觸着她的身體。

在眼神的示意下,子薔脫去了上衣,病後初癒的胴體,猶如少女的體態,羞赧青澀的表情,更令姚華心動。

姚華爬上了床,輕柔的吻着子薔脅下的傷疤。"痛不痛?"

"嗯。"子薔搖搖頭。"我不懂你。"

"怎麼說?"姚華的吻一路往下,子薔的肌膚依舊讓他着迷。

"你看起來像是對自己很注意的人。"

"是啊。"

"可是,你明明已經那麼不舒服了,為什麼還不願意去看醫生?"

"是啊,為什麼呢?"姚華順着她的話講,子薔的顫抖令他興奮,伸手解開褲帶,姚華跨跪在子薔的身上。

舔!舔!姚華的舌尖,舔着子薔的櫻唇,子薔抖動的更厲害了,姚華重重的吻着她,子薔的唇帶着些冰冷,她好緊張。

"你在怕?"

"我沒有。"子薔扭過臉去,不願承認心裏的陰影。

姚華心裏明白,指端唇邊更是輕柔。"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嗯。"子薔點點頭,為姚華的體貼高興,嘴裏卻還是硬氣。"我說了,我不怕,啊!"

像這樣一步一步慢慢來,從來不是姚華的習慣,在床上,他總是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挑起女人的性慾,只要她們想要,姚華隨時可以給。

但是,看着子薔的恐懼,姚華那裏還能只顧着逞其私慾呢?拖動着鼻尖,姚華讓雙手,扶在子薔的腰側,雙唇,則親吻着子薔的下腹。

子薔全身一震,無從着力的兩隻手,抓擰了床單。

姚華的雙手用力,一舉挺起了子薔的上身,舌尖,則順勢從下往上,終結在子薔的口中。

姚華溫暖的身體與溫柔的雙手,再也不能夠給她安全的感覺,她的雙手往後一撐,站了起來。

但太過柔軟的床墊,卻讓她迎面倒了下去。

姚華跟在她後邊撲了上去,翻轉過來的子薔的臉上,都是淚痕,子薔用雙手指住臉。"不要看我!"

"嗚,嗚。"子薔一邊抽着鼻子,一邊哭出聲音。"我好怕,我還是好怕,不管我說了多少次,想了多少次,我就是沒有辦法不怕。"

"嗯,我知道。"空泛地,姚華喉底升起苦澀,那一天,那個樣子,如果在她的心裏真的一點陰影都沒有留下,姚華反而會擔心了。

"對不起,我,我真的好想要你,我一直都是好愛你的,你知道嗎?"子薔的雙手始終擋在臉上,她不敢去看姚華失望的表情。

為什麼還會這樣呢?那天被救回來之後,她不是已經釋然了嗎?她不是應該早就已經釋然了嗎?

那是一場可怕的意外,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自己的運氣不好,就像有人天生就容易踩到狗屎一樣,她,於子薔,就一腳踩進了屎堆中。

每天子薔都會讓自己再想清楚當時發生的事情,她總是以為,所有的恐懼都是因為看不清,只有隱身在黑暗裏,恐懼才有生存的空間,因為看不清的黑暗,是人類想像力潛生的溫床,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自己的想像還要更恐怖的東西了。

可,她怎麼還是這麼沒有用呢?當初她所擔心的,也就是以後在姚華面前再也無法坦然,那麼,她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早早她就發現了,不管是催眠后的姚華,還是原本的姚華,都是重視愛甚於情的。

如果自己無法滿足他想要的愛,自己也不會得到他能給予的情吧,只是,情或愛,她喜歡的又是那一項呢?

有時候人真的很難不去相信命運,僅管子薔總是任性的企圖掌握自己全部的人生,但,每每在緊要關頭,就是會出現一些令人無法掌握的事情。

小時候因為不喜歡讀書,便在家裏種花,等到覺得玩夠了,想要去念書的時候,爸媽又因為最小的弟弟生病,必須帶着他出國求醫。

當時自己認為或許是時機到了,便接下了家裏的工作,幾年後,小弟終究敵不過病魔失去了生命,父母卻因此看開了一切,深入南美洲的腹地,專心探究着地球上最後的密境,不願再回家。

當時不過廿出頭的子薔,本想賣掉所有的家產,到外地去討生活,這時才意外的發現,原來房子與地都已經抵押成為死去弟弟的醫藥費。

由床墊的波動,子薔知道姚華匆忙的離開了,聽着關門的聲音,子薔抱着枕頭痛哭了起來。

沒想到,就連她的愛情也是這樣的結局,因為意外而結合的男女,在她以為終於找到了終生的目標的那刻,卻發生了令人惋惜的綁架事件。

雖然追根究底,這隻能說是自食惡果,但事情的發生,還是太巧了一點。

咬着枕頭,她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可是,哭有什麼用呢?還是回家吧。

******

想起子薔受的苦,姚華只有自責着,但再強烈的自責也無法寬慰受傷的心,真的只能夠靠時間嗎?

治療師就跟姚華說過,子薔外表看起來雖然好好的,可是受到那麼大的創傷,她不可能完全沒有後遺症,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對做愛會心生恐懼。

唉,都給他說中了嘛。

打開水龍頭,冷水傾盆的往姚華的頭上灌,可惜冰冷的水滴,一點也未能平息姚華心中的火焰。

關上水,姚華呆站在淋浴的簾幕中,他需要的,是更大量的冰涼。

隨手抓條浴巾,姚華快速的衝下樓,坐上停放在後院的電動車,姚華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禁不住的開始抖動。

穿過後院修剪整齊的樹籬,眼前就是姚華的目的地,方整的泳池。

跳入水中,姚華奮力的游着,似乎想把一切的不愉快都游掉一樣。

來回十圈后,姚華漸漸得到了平靜,泡在池邊的按摩缸里,姚華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心裏盤算着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帶着子薔回家。

現在這種情況下,讓她回家或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是……撇開他對花朵的恐懼不說,他那裏會有空閑的時間呢?

掬起一捧水,看着手中的水流自指隙間滑落,大家對小明是不是太好了一點?

當時子薔剛進醫院的時候,小明口口聲聲答應着,要做給大家看,結果呢?兩天,才兩天就弄擰了一個大案子。

更可恥的是,他竟然拍拍屁股就跑了,莫名其妙的留下了一個俱樂部要集訓的消息,人就不見了。

將弄濕的頭髮理理順,反正,他本來也不可靠的,就算他在家,也沒什麼用處,十七號美達,十八號美順,十九號必須審定下一季的企劃,也好,那就十九號吧,企劃案可以在車上審。

對了,這幾天先找個人把子薔家裏的事情調查一下,或許真的只是一場誤會,那麼就可以不用那麼急了。

說到急,眼前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解開子薔的心結,和自己的恐懼吧。

回憶起當時的畫面,姚華忿怒地拍打着水面,在激起的水花中,他彷彿看見了三個人的身影交疊在一塊。

和子薔不一樣,對於處理不美好的經驗,姚華的方法是完全不去想它,漸漸慢慢的,他就會忘了。

在姚華想來,如果老是去想着那樣的情況,對自己的精神只是更大的折磨,嘆了口大氣,顯然,這兩種方法都不很好,至少,兩個人都沒有辦法不去介意那一幕。

吁,長長吁了口氣,天空的雲彩像是拉長的麵糰,小時候姥姥總是做出這樣形狀的麵疙瘩給他們吃。

捲雲?姚華對於自己還記得它們的專有名詞而感到自傲,從小就跟着父親學做生意的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學習經商以外的事情。

他所學的每一件事都得是跟做生意有關的,結果呢?

沒有什麼結果,就是過日子嘛,姚華冷漠的想着,如果自己跟小明一樣,可以過着那樣逍遙的生活,會不會就是催眠過後的自己呢?

子薔,她真的愛上的,應該是藏在自己心底那個輕鬆自在的姚華吧。

無意義的拍打着水面,看着水光被自己的掌心帶成一片薄幕,等下,就去醫院求診吧,老是這樣吐下去,也不是辦法。

******

背着小包包,那是子薔惟一的行李,裏面還剩下個幾千塊,足夠她回到花東老家了。

坐在姚華家裏的大車裏,子薔聽挺謝王伯那位不苟言笑的老人家的,不是他幫忙弄車的話,子薔就只能靠着兩條腿下山了。

只是,他,應該會告訴姚華的吧。

拉開黑綢的窗帘,窗外天氣晴朗,以前她想都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坐在這樣漂亮的車子裏,更何況,現在還是驅使這樣高級的車子呢。

緊緊的抱着小背包,一眼瞥見姚華放在椅子上的雜誌,子薔拾起翻了翻后,便放到自己的包包中。

就當做是特別的回憶吧,誰知道以後還見不見得到他?

看他剛剛離開的那麼急,一定是很生氣吧,如果這個病根怎麼都好不了,那她待在他身邊,就只有做女傭的分了。

看他那個樣子,肯定不會讓一個女傭坐進他的車裏的,不過,在這裏工作也是不錯的。

那麼大一個院子,只有樹沒有花,怪可惜的,那王伯跟自己頗投緣,也許,在被姚華嫌棄了之後,她還可以在裏面混個園丁做做,也是不錯的。

車子逐漸下了蜿蜒的山路,子薔知道快要到山下了,到了山下,她就可以自己叫車,這麼大的一輛車開到市區?想想她都幫它痛。

對了,回家前得先到小咪家一趟,先把她的鑰匙交給管理員伯伯,奇怪,她好像總是跟管家之類的伯伯投契,嗯,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小咪家,那是她又愛又怕的地方啊,強迫自己笑出來,不要到天台就沒事了,嗯,不,自己會那麼放不開,或許就是因為沒有"舊地重遊"過。

緊緊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子薔需要多一點的力量,有誰可以給她力量?有誰?

"停車!"透過對講機,子薔交待着,到這裏已經可以了。

在司機的服務下,子薔下了車,隨手招了輛計程車,說明了小咪的住處,今夜,或許再在她那張大床上睡一覺,也是挺不錯的。

******

小咪的房門前,今天挺熱鬧的,十六樓不算小的公共設施里,竟然滿滿的站着都是人。

而且,都不是好人。

有穿洞的,有染髮的,有刺青的,少數幾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卻是面目猙獰。

可喜的是,他們都沒有喧嘩,安安靜靜的守在門外,像在等着主人回家。

由累積的垃圾量看來,這個活動進行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其實這裏的人只是全部人數的一小部分而已,大部分的人都在天台上觀望着門口。

這些人彼此之間並不交談,若是偶爾聽到零星的談話,也不過是尋常不過的問候。

管理員上來過三次,每次的勸退都無功而返,這些人既不吵,又不鬧,就連便溺都很規矩的到天台的房間裏。

整棟住戶中,除了幾戶剛好碰到同一班電梯上下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在這上面,聚集了這麼多的人。

這些人的目標,當然就是,小咪。

不知道是誰從開始傳的,若是有人能把咪姐帶到明簾幫老大眼前去,就可以得到一千萬賞金。如果能把咪姐身上的一樣東西帶過來,便可以得到一億的賞金,只是到底是那樣東西,沒有人知道,因此,大家只好到這兒來碰碰運氣。

聽說咪姐為人海派,好講道理,從來不會為難兄弟,在黑白兩道都挺吃得開,因此,只要知道消息的,都過來了。

大家都是一樣的心思,遇着了她,讓她從這些人裏面選出一個來,再請求她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讓剩下的人爭。

這個協議是大家十天前就決定好的,只是沒有想到,十天了,咪姐竟然一次都沒有回過家。

昨天聽到另一個消息,說是咪姐出國了,因為這個緣故,今天到這兒的人才變少了些。

轟轟轟!

開始運作的電梯吸引了幾個人的目光,但大多數人還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看書的看書,玩電動的玩電動,看電視的看電視。

幾天的經驗下來,大家大概都明白了電梯可不是一個人坐的。

數字燈慢吞吞的閃動着,十,十一,十二。

聽着一群人小小聲的報數,大家的目光也跟着被吸引了過去,根據他們的了解,十三、十四樓的住戶流行走樓梯,所以,過了十二樓接着就是十五、十六樓了。

而十五樓住了三戶上班族,現在並不是上下班時間,莫非?

十四,十五,大夥的心,隨着燈箱的燈越來越緊張,當電梯停在十六樓的時候,可以聽到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氣。

電梯的門緩緩的打開,出來的,是一個年輕女子的窈窕身影,手上掛着一串小咪的招牌工具,鑰匙。

"咪姐!"十幾個大男生一起叫着,嚇得子薔差點又回到電梯裏面。

靠近電梯的男人大概早料到了會有這個可能,在見到子薔后,很快的按住電梯。

樓上的人顯然聽到了樓下的叫喊,爭先恐後地沖了下來,一時之間,原有的秩序完全被打亂,子薔害怕的縮回到電梯裏面。

好在那些人雖然大聲,但沒有一個人走進電梯,因為在電梯口,那個按住電梯的大漢正用他巨大的身體,擋住了身後的人潮。

他歪着臉看着子薔,又看了看。"小咪?"

子薔用力的搖頭。"我不是。"緊張的回話讓她的聲音都啞了,重重的咳了幾聲,子薔又說了一次。"我不是。"

壯漢將目光落在子薔手中的鑰匙上。"這是她給你的?"

子薔注意到他的目光,趕快點頭。"我是她朋友,她把房子借給我住。"

"她去哪了?"

"出國,兩個月。"

"那個國家,什麼時候走的?"

"墨、墨西哥,一個多月前。"那個壯漢不像是流氓,倒像是警察,一句一句的問話,卻令子薔心安定了不少,至少,這些人看起來是沒有惡意的。

扶着電梯站了起來。"你幫我跟他們說,我不是小咪!"

帶着激賞的眼光,壯漢多看了她兩眼,不錯嘛,很有膽識。"你叫什麼?"

"子薔,於子薔。"其實子薔並不像他想的那麼勇敢啦。

"安靜!"大漢將身體轉了個面,這樣可以面對多一點人。

這時在他身邊的人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有幾個已經悄悄的往外跑了,這個舉動讓場面更混亂。

"大家不許動,裏面的不是咪姐,是薔姐!"薔姐,嘿,她什麼時候有了這個名號的?

"咪姐一個月前到墨西哥了,薔姐是她的好友,我們現在來請薔姐跟我們說幾句話!"

子薔嚇得腿都軟了,要她跟大家說話,老天爺,饒了她吧。

在壯漢的幫忙下,大家圍成一個圈,把她團團圍在中間,人群中有不少見過小咪的,立刻證實了兩人的不同。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裏,原本擠得水瀉不通的廊道上,現在只剩下小貓兩三隻,其中,當然還有那個壯漢。

子薔注意到壯漢朝着另外幾個人使了使眼色,那幾個就乖乖的下樓了,變得空蕩的廊道上,面對壯漢的眼光,子薔心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老天爺,千萬千萬,千萬,不要,再來一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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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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