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
不恨天涯行役苦,
只恨西風,吹夢今古,
明日客程還幾許,
沾衣沉是戩寒雨。
——蝶戀花納蘭成德
幾日下來,易戩寒夜裏熱情如火,與她激情纏綿到天快大白,然後才離去;白天,她卻從不曾見過他。
她的疑惑漸漸擴大,雖然每次天蒙蒙亮時,她都想把他瞧個仔細,然而,她卻每次都累得沉睡過去。
與公婆一塊用過午膳后,在回新房的迴廊,她忍不住地問春兒。
“春兒。”她一回頭,看見春兒手裏緊握着神符,連忙護到胸前,站得遠遠的。
“什麼事?”春兒的手可是握得緊哩!那是她向一位得道高僧要來的神符,可驅百鬼、治百妖,但就不知道治不治得了杜凝芙?
“怎麼了?”杜凝芙見她全身不住地打顫,蹩着柳眉,對春兒伸出手。
“你要做什麼?”春兒驚駭地倒退,跌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病了?”
“呸呸呸!你才病了!”春兒狼狽地爬起來,斜睨着她。
“別以為老爺、夫人維護你,你就囂張得意了,也不知道你是施了什麼妖法,才會讓夫人那麼疼你,夫人以前也不曾那麼疼過已故少夫人,她一定是中了邪術!”
“已故少夫人?”
“我今天稱呼你一句少夫人全是因為禮教不能廢,我的意志力可是很強烈,絕對不會被你所迷!”
“你說的已故--”
春兒逕自打斷她的話,“少將軍畢竟是理智的,以他對你的冷淡,你就該了解自己是不受歡迎的。”
“少將軍在哪兒?”杜凝芙輕嘆了一聲,並不怨怪春兒的無禮。
“不告訴你。”春兒眼兒一轉,萌生一念。“少夫人,觀煬樓就在不遠處,你自個回房.我還有事兒。”說完,就轉身跑掉。
“春兒.等等!我不知道,我會迷路的!”她着急地提着羅裙追去,但終究跑不過春兒,沒一會兒就靠在廊柱下氣喘吁吁的。
“糟了,這裏是哪兒?”迷亂地走出迴廊,她忽地聞到一陣梅香,不禁笑開了臉,穿過白玉拱門,眼前的景象煥然一新。
時下的宋人對於園林十分喜愛,幾乎家家戶戶都愛煞了這種養花種樹的習性,形成汴京城內到處充滿花香,園林造景達到空前的繁盛。
眼前一片盛開的梅園,在冬末時節,仍開得絕世風華,教她
痴迷地走進梅園小徑。
“少夫人。”
“少夫人。”梅林間突然傳出一聲聲的嬌喊。
“真沒想到府里有這麼一大片的梅樹,是誰栽種的?”她嘆道。“是少將軍?”
“是他?”每回想起他,她的臉頰就不由自主地發燙。“少將軍要提醒自己,時時刻刻擁有一身鐵骨和堅忍的心。”
“他為什麼要忍!”
“是誰?’北面的八角亭合理忽然傳出一聲粗吼。
杜凝芙嚇了一跳,忙問:“那是誰?”
但那片梅樹彷彿失去說話的能力,各個都閉起嘴,閃人了。
“喂!你們說話啊!”
“誰膽敢闖人?”易戩寒殺氣騰騰地抓起她的皓腕,在看到是她時,心中着實震驚了好半晌。
“放手,我立刻就走!”仰起頭來,她不期然的望見一副難看至極的瞼,她駭然地怔住,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易戩寒冷冷地眯起眼,既然被她撞見,他也沒什麼好掩飾的了。
“不許昏倒!”見她怔然的樣子,他粗聲喝令。
杜凝芙睡了眨眼,眼前的男子石臉頰上有着被火燒傷的痕迹,皺巴巴的,膚色又暗沉,看起來挺嚇人的。
“一定很痛吧?””她脫口問道,對於美醜早有超然的看法。
“你的臉、燒傷時肯定痛得死去活來。”
他揚高濃密的眉峰,鬆開雪白皓腕,她似乎還有話沒說完。
“每次煎魚,油會噴得我手心手背都痛,那已經疼極了,我很想像你的痛。”
她的水眸中略帶歉意,似乎覺得不能替他感同身受,她覺得自己有錯。
一截寒涼的北風拂面吹來、杜凝芙冷不防打了一個噴嚏。
“過來。”他又粗暴地拉着她的手.穿過梅園小徑。走進覆著琉璃瓦的八角閣。
這裏應該會比較暖和,他邊這麼想,邊惱怒地橫着劍眉,這樣的縝密心思,一點也不像他。
“你在畫梅!”她驚喜地發現石桌上的畫,忍不住拿起來端詳着,清峻的筆法、脫俗的神韻;寒梅妝點得動人萬分,她不斷地逸出驚嘆。
“別碰!”他皺着眉頭,不喜歡有人闖入他最原始的心扉他伸手拿畫,卻不期然地掠過她冰涼的小手,而她就像是觸了電似的逃開,不過,這個舉動卻惹怒了他。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故作姿態!
他故意從她的身後抱住她,抓住她冰涼的玉手,放入人掌中暖和。
“你、你做什麼?”她吃了一驚,忙着要逃開。
“沒看見我正暖着你的手嗎?”他灼熱的鼻息吹上她的耳畔,伸出舌頭,往她耳背舔了一圈。
“不可以!放開我.救命呀!來人呀!救命……”她掙不開他的力道,索性拔聲尖叫,但願行人會聽見。
易戩寒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她這是在叫人看他們夫妻親熱呀!
“你盡量叫,梅園可不是閑雜人能進來的地方。”
“我是閑雜人,你快放我走。”她惶然不安地扭動身體,不想去感受身後的男人體熱,卻怎麼逃也逃不開。
“你是少夫人.怎麼會是閑雜人、”他將粉紫色的絲緞一拉,
低頭吻上她雪白的香肩,大掌更是不客氣地在她胸脯上放肆。
對了,她是少夫人!
“原來你知道我足少夫人,那還不快放開我?要不然我立刻把你對我的無禮告訴少將軍,看他怎麼懲治你!”她加重語氣壯膽。
他似乎被她的恫嚇嚇住了,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杜凝芙見機不可失.立刻逃到石桌的另一邊。
“下流!”她面紅耳赤地罵著。
怎料,他卻忽然狂肆的大笑。
“你…你笑什麼?別笑了!”她不高興的想制止他。
怎能不笑呢?原來她還不知道他是誰,這麼迷糊的女人,撩起他想逗逗她的興緻。
“想告狀、那還得看你逃不選得出去?”
“住手……手……”杜凝芙所有的力氣全都化作無力的破碎的言語,他怎麼可以他明知道她是少夫人啊!“我是……少夫人啊!”
“你說過了。”他邪氣的一笑.將她壓倒在石桌上.畫紙發出細碎的聲音。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娘子真正的美麗,她有一雙修長勻稱的腿,白皙如雪的肌膚,而他最着迷的是她那冰涼柔嫩的觸覺。
他向來不愛與人接觸,但她卻顛覆了他這個習慣。
“不要·我不能對不起少將軍!”她淚眼婆娑地哭喊。
眉宇間難得舒展開來,那是他愉快的象微。
“不好了,不好了!”王總管老遠就大喊不妙,一時問忘了這裏是梅園,闖了進來。
易戩寒迅速地將杜凝芙藏於身後,不讓人瞧見她迷亂的嬌顏和雪膚。
“王總管,你是新來的嗎?退下!”他疾言厲色地斥喝。
“但是少夫人!”王總管傻眼了,梅園向來禁止任何人入內,就連將軍和夫人都不能隨意進出,若非這時出了大事,他
王總管還想保住性命呢!然而,少大人怎麼會在這裏?少將軍難道不生氣嗎”
杜凝芙抓到良機,拼了命地向王總管使眼色;但王總管也學着她眨了左眼、眨右眼的,一點也不明白少夫人在暗示他什麼?
“幹什麼?眼睛抽搐嗎?”易戩寒怒顏問道。
王總管才想到正事,着急地說:“不好了,蕭將軍來了。”那個蕭中誠一來准沒好事、之前就有好多個例子可循了。
“他來做什麼?”他危險地眯起冷眸,對王總管說道“叫他在議事廳候着,我辦完事就出去。”
“是。”’王總管正要退下。
“面具準備了沒?”
“準備好了,在偏廳。”
“下去吧!”
凝芙輕蹩柳眉,看着他冷驚的臉,喃問道:“面具?”
“在這裏等我,不準跑,聽到沒?”易戩寒丟下話,看着她迷惑地微啟櫻唇,忍不住在她唇上烙印下一個吻,才甘心的轉身離去。
而杜凝芙則在見到他快要走出梅園時,才偷偷地跟了上去。
柱凝芙差一點跟丟了,也差一點走過頭,直到這緊閉的廳內傳出聲音,她才悄悄地縮在門后。聆聽裏頭的對話。
她這可不是偷聽喔!只是那名登徒子臨走前對王總管的交代,她覺得確必要弄清楚。
“戩寒,恭喜你,娶了房好媳婦”蕭中誠虛假地咧嘴等.語氣中有着濃濃的嘲諷。
汴京城這一個月來最轟動的大事,當屬易戩寒鬼將軍迎娶杜凝芙這名妖女了。
雖然易戩寒盡量低調、不鋪張,但是,這對空前絕後的配對實在是太引人注目.弄得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聽說杜凝芙的妖味甚重,不易被人馴服,當今也只有鬼將軍能制伏她,算來兩人成親也是美事一樁。
“謝謝。”易戩寒冷淡地回應,懶得跟人打官腔。
“戩寒,你對我也太見外了成親是何等大事,怎麼不通知我?”
“不必勞駕,不過是成親爾爾。”他的語氣淡漠、眼神冷酷,絲毫不為成親而喜。
杜凝芙在門外愈聽俞迷糊.這個登徒子也成了親?但是那位蕭將軍口中的“戩寒”,不正是少將軍的名字嗎?
她真的摸不着頭緒,方才在梅園中調戲她、連她是少夫人的身分都不懼、不怕的他,在府內的地位應該很高,否則不會膽敢對她放肆。
蕭中誠故意狐疑地挑高眉,好心的關心詢問:“怎麼你似乎不開心?尊夫人想必是國色天香、艷冠群芳、但你看似不在乎。咱們兄弟一場。說來聽聽。”
杜凝芙美不美他是不知道,也沒見過,但是看到易戩寒依舊冷酷的模樣,肯定長得不怎麼討人喜歡。
這也難怪,一個妖女能有多美的仙姿?
易戩寒被問得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蕭將軍還有事嗎?若無正事、有下先告退了。”
這麼直接的逐客令教蕭中誠面色鐵青,但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打發的人。
“事實上,我是來傳皇上口諭的。”蕭中誠依舊掛着虛偽的笑,神色十分得意,有誰像他這麼有本事,才幾天的工夫,便成為皇上跟前的大紅人,連太監總管都沒有他親近皇上
“什麼口諭?”
“再過一個半月便是‘花朝節’,往年在這個節日,皇城大內都會舉辦大型的‘撲蝶會’,由皇上親自主持,召告天下人春神已至,百花竟放。今年山我來擔任安排節目的重任,皇上下令,由我全權負責,朝野上下都得盡全力配合我。”
杜凝芙眼睛為之一亮,二月十五日是一年一度的“花朝節”。
“花朝節”簡單來說就是百花的生日,這一日,百花大都開齊了、爭妍鬥豔、美不勝收,是一年中最教她心儀的節日。“還有一個半月,現在說太早了。”
易戩寒皺着眉頭,透露出參與的意願不高。
杜凝芙心中卻急了,她多麼希望他答應呀!或許她能有此榮幸,隨他一起人宮,看看皇城大內是如何慶祝花朝節的?
“不早,有些事要提早安排,還有重任要倚重你、少將軍。”
蕭中誠故意把將軍二字加重,分明是要令易戩寒有在朝為官的自覺。
“咦?他也是少將軍?”杜凝芙杏眼圓睜,不知不覺地脫口而出,奇怪?她沒聽說少將軍有兄弟呀?
“誰?”離廳門較近的蕭中誠一聽見有異聲,踢開廳門,伸手立刻將杜凝芙抓起,扣住她纖細的雪頸。
“沒想到堂堂宣宸府會
有這麼不知檢點的竊聽賊!”
“啊!”杜凝芙被突如其來的魔掌嚇得尖叫。
“放開她!”易戩寒一見是杜凝芙,心口一驚,立刻出言喝阻。
談起殺人,蕭中誠恐怕比起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許多犯了軍紀的士兵,都是蕭中誠下令處死的。
“說!你是哪裏來的姦細。”盯着杜凝芙的頭頂,明知是個女人、蕭中誠還是加重了力道。
“我……”杜凝芙蒼白的唇又開又合,芙蓉貌難受地揪在一塊。
易戩寒大跨步上前.拉開蕭中誠的手臂,將杜凝芙擁到懷裏。
“咳咳-一咳-一”杜凝芙面色蒼白地在他胸前乾咳,鼻間聞到熟悉的男人味,仰首望入藏在面具后的眼眸,焦急的問:“你是少……少將軍,我的夫君?”
“誰也讓你離開梅圓的?”他不悅地皺起濃眉,一隻手不由自主地輕拍她的背,讓她順順氣。
“面具公子是登徒子、登徒子是少將軍,少將軍也就是面具公子……
她的心一片狂喜,望着他的臉,王頰倏地生起紅雲,更是動人。
原來她心下一直愛慕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夫君啊!
“你不該離開梅園。”口氣中雖是責備,但他貼心的舉動卻是出奇的溫柔。說到這點她就有氣,鼓着雙頰嗔道:
“難道我還要留在那裏,等登徒子輕薄我嗎?”
他的眉頭舒展開來,薄唇微勾,她實在是太後知後覺了。
蕭中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知道哪件事最令他感到震驚?
出生入死了那麼多年,再有大大的喜事或戰事捷報,易戩寒永遠是置身事外的漠然表現,連做勾個唇角,騙騙人也不曾有過,而今天卻教他見識到了。
外傳杜凝芙有張妖氣十足的臉,有時猙獰、有時妖媚,但如今一見,那些以訛傳訛的評語,全都大錯特錯。
天仙也不見得有這般的姿容,尤其是她那受驚的楚楚可憐樣,明知是易戩寒的夫人,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為她心蕩神馳,這樣沉魚落雁的美人,配上易我戩寒實在太暴殄天物了。
蕭中誠毫不掩飾他的驚艷,易戩寒立刻旋過身,用高大的身軀擋住他放肆的目光。
柱凝芙的美只有他能擁有,誰都不準打她的歪主意!
“戩寒,不為我介紹一下?”蕭中誠輕浮地說。
“她是我的夫人,杜凝芙。’他冷聲介紹,目光冷冷的瞪着蕭中誠。
“大嫂,在下蕭中誠.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兼大將軍,幸會。”蕭中誠不死心地走到杜凝芙面前,厚顏的自薦。
杜凝芙毫無戒心,因為他與易戩寒在朝為官,還有,他明知道她是杜凝芙,神色竟沒有畏懼嫌惡,應該不會是壞人。
所以,當易戩寒冷着臉欲將她隔開,她不自覺地推開他俊拔的身體,此舉惹得易戩寒的面色更加陰冷。
“蕭將軍。”她甜甜地對他一笑.聲音有如黃鶯出谷。
“在下剛才冒犯了大嫂,多有得罪,請大嫂罰我,打我幾巴掌。”
說著,蕭中誠驀地上前拉起杜凝芙的柔荑,就想往自己臉上揮去,掌下的玉質觸覺怕是他一輩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他的唐突嚇了杜凝芙一跳,一時間竟忘了掙扎。
易戩寒卻被胸口熊熊怒火給燒光了理智,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往蕭中誠的胸口打出一掌,力道拿捏得剛好讓他退出三步之外。
“王總管,送客!”易戩寒怒聲叫道,拉着杜凝芙的手步出議事廳,氣呼呼地往北苑而去。
蕭中誠震愕地撫着胸口,心忖,不過是摸了一下,他生什麼氣?
還出手打了他這個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他是不知死活,要考驗他蕭中誠的狠毒羅?
他追出門外,朝着憤怒的背影叫囂道:“易戩寒,你好樣兒的,要在美人面前逞英雄,我就讓你在美人堆里翻不了身!”
蕭中誠氣得發抖,王總管見狀,立刻趨上前去。“蕭將軍,請回。”
“請什麼請?我話都還沒說完!”這回鳥氣他不討回就誓不為人,蕭中城眸中閃過詭譎的目光,對王總管惡聲說:“你家主於向來都是這樣待客的嗎?”
“這……其實少爺已經很給蕭將軍面子了,通常有客到,少爺是不見客的。”
王總管臉色儘可能和顏悅色的說,心裏卻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問候過一遍了。
“打了我一掌還叫做給我面子,那我倒要好好地還他這份人情!聽着,去告訴你的主子,我蕭中誠可是奉皇上諭令辦花朝節的,他若是不想被砍頭,就乖禾地照我的安排去做!要美人,我就讓你要個過癮!”
蕭中誠打着壞心眼兒,他的眼睛可沒瞎,不會看不出易戩寒對杜凝芙的在意,而那正中他的下懷,他倒想看看這對鴛鴦有多恩愛!
“芙兒,你來得正好,我叫小碧煮了一鍋糟鮑魚,端了一碗過來.你就趁熱吃了。”
柳氏正想親自到觀煬樓一趟,怎知還未上觀場樓,就看見兒子媳婦迎面走來。
“娘”杜凝芙笑了笑,易戩寒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樣子,一個勁地拉着她走。“少將軍是娘。”
易戩寒狂驚的眼中已容不下任何人,包括他的親娘。
“戩寒兒,這麼急,要去哪裏?”柳氏茫然地看著兒子和兒媳婦從眼前像陣風般掠過。
“娘,你不用親自端來,過一會兒,我自己過……”杜凝芙嬌柔的聲音消失在迴廊轉角。
“夫人,還要去觀煬樓嗎?”小碧問。
“當然不去,你沒瞧見那小倆口有多恩愛嗎?”柳氏的笑意漸深,剛才兒子是多麼自然地緊握看媳婦的小手,那麼親密的接觸,她才不會去破壞呢!
“小碧,咱們回去,別打擾他們了。”她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