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茜……”一聽到有人走進來,康德立刻喜出望外地站起身。

但是事與願違,來者不是導致他昨夜失眠的人。

“你來做什麼?”飛舞的眉眼唇角登時凝滯,他板著臉蹲下去。

“我來我家的溫室又不犯法。”徐青霞半抬那隻沒做過家事的小手,沿路用玉尖撥弄着一旁的花葉走過來。

這女人是禍水,還是少惹為妙。

康德藉着放盆栽轉移陣地,與她空出適當的距離。

“陪我去看電影吧。”徐青霞再走近。

“沒空。”康德又踱至另一邊的花架,把兩人的間距再拉遠。

“翹一天班又不會怎麼樣。”徐青霞不死心,又跟進遊說。

和她多說無益,康德步伐再度邁開。

“你……你給我站住!”又不是在玩捉迷藏,徐青霞忍不住大叱。

“纏着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康德定眼看她,直接挑明。

“你怎能那麼講啦。”徐青霞立刻恢復平常的嗲態,上一秒鐘那個粗野的潑婦彷彿與她毫無干係。“你人過來一點兒才好談話嘛,咱們犯不着如此生疏啊。”

“你若沒有其他的事,對不起,我還有工作要忙。”康德發出逐客令。

“喲……”徐青霞捏細了嗓子,一副“我很好勾搭”的笑。“你該不會是在氣昨晚那個吻沒好好享受吧?不然這樣嘍,我現在再讓你吻個夠。”

說著,她仰高下巴,半迷雙目,嘟着唇瓣等君來采。

“呃……”康德啞口無言。

主動的女人他是見多了,但似她這般寡廉鮮恥的倒是少有。

好吧,既然她不肯滾,那他閃總成吧!他工具一放,準備溜人。

“好哇,你儘管走呀。”徐青霞裝作很專心地剔着手指甲,塗上胭脂面龐載滿獰笑。“如果屆時有人因此而受罪,你可別心疼喔。”

只要是她徐青霞想得到的東西,即使是不擇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你想做什麼?”康德猝地煞步轉身,嚴厲的目光如刀刃般射出。

徐青霞懾地退一步,隨即忖及她已抓到他的弱點,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我也不曉得耶,可是……你信不信我單是一句話,就能讓我姐被我媽打得皮開肉綻?”

“你……”一直維持平和的臉色霎時刷陰。

好可怕的女孩呀!在甜美的糖衣下,竟裹着如此惡毒的心腸!這樣的人和善良的徐培茜,真的是流着同一種血緣嗎?

“當然,這一切就必須視你的表現而論嘍。”徐青霞嬌媚地繞着他轉,骨子裏卻大燒妒火。

她難得遇到這麼好的貨色,憑啥是被毫不出眾的姐姐奪標?

“表現?”想到每日一大早就會在花圃中奔忙的徐培茜,今天卻遲遲不見蹤跡,他不禁開始擔憂了。

“對,表現。”徐青霞一語雙關地眨着勾魂眼。“你只稍把我伺侯得服服貼貼的,呵呵,我要是一開心、心情一愉快,就會無暇管其他的事喔。”

原先是她不想睬他,才讓那個醜女人佔了便宜,如今只要她多放點電,他很快就會和從前那些人一樣倒戈的。

“我相信搶着伺侯你的男人一定很多,你為什麼非我不可?”康德凜着眉峰,這是什麼世界?這是一個純樸鄉下、未成年小女孩說的話嗎?台灣的國民教育到底在教些什麼?

“因為他們都沒你來得有個性,何況我沒事找條哈巴狗粘在屁股後面,那多無趣呀!”徐青霞振振有詞。

人就是這麼賤,太容易到手的往往不懂得珍惜。

“我只是個孤兒,你媽知道了會怎麼說?”他不曾動手打過人,但如果她是他妹妹,他會把她吊起來揍。

“傻瓜,我怎會讓她知道?”徐青霞彷彿中了笑彈似的笑得前仰后俯,她做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

待笑夠后,她壓沉音量,以指輕划他的胸椎部分,還故意微傾前襟,要貼不貼地傍在他的身上,好讓他垂眸就能觀到她良好的發育。“你不覺得咱們偷偷進行,彼此滿足,這樣不是刺激多了?”老天,他真是百瞧不厭,且越瞧越倜儻,她越來越喜歡他也越來越欣賞他,唉!就可惜他沒錢沒勢,只能當情人。

真希望每天睜天眼看到酌是他健壯赤裸的身體……噢,這光是幻想,她遍體就巳在燥熱了呢!

“刺激?我看你只是輸不起吧。”康德冷笑,依他的修養家教,他未嘗對異性這般無禮過,徐青霞算是讓他破了例。

“你那話是什麼意思?”一聽到”輸”宇,徐青霞怒氣沖沖從陶醉中跳出。

“你不能忍受我為什麼會對你姐比較好,更不能接受有異性喜歡她卻不喜歡你。”康德一語直刺要害。

“是又怎樣?”心結被人洞悉,徐青霞惱羞成怒。“事實本來就如此,她長得沒我美,她身材也沒我好,我哪一點兒不如她?”

“心地。”一談到徐培茜,他的聲音、他的微笑,全放得好柔好柔。“你的心地不如她,她有豐富的內在美,你沒有。”

“心地?”徐青霞嗤之以鼻。“心地值幾毛錢?你少在那邊假高尚,男人有幾個人會去注意女人的內在美?我呸!”

“再說下去你只是在自取其辱。”她中毒已深,康德希望她知難而退,不想再浪費唇舌。

“橫豎你不是不願做我的男人嘍?”徐青霞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你說這話,不覺年齡太小了嗎?”康德蹙額。“等你想通了,我會很樂意做你的‘朋友’。”

“你……”徐青霞憑着一身媚功,到哪兒都深獲男人的歡迎,幾時受過這般待遇?她當下氣白了臉,恨恨警告。“你不怕你那位有着豐富內在美的人受折磨?”

“大不了我帶她走。”狗急也會跳牆,何況他是早就想這麼做。

“那你也要看她走得成、走不成?”徐青霞意有所指地獰笑。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她一根寒毛。”康德眯着眼,鎖着眉。

從他牙關間廝殺出一字一句,裹着零下四十五度的酷冽凌厲。砸得人渾身凍寒,陰森毛冷的疙瘩直自腳底顫上去,徐青霞登時花容變色,震驚地僅能發出單音。“你……你……”

他是真的愛上徐培茜那個蠢貨,他是真的愛……不——她絕不允許!

那個蠢貨只能用她丟棄和玩厭的廢物,就連身上穿的衣服也一樣,以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這個規則是不容任何人更改!

“你看着好了,我會得到你,不管你怎麼抗拒,你終究會是我的,到時你一定會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的!”徐青霞怒目圓睜地奔出溫室。

威脅不成反讓人威協;哼,她得不到的別人也甭想得到,她要毀了他,她若是讓這對狗男女好過,她就不姓徐!

徐培茜揉揉小巧的腮幫子。

頰側的熱脹感似乎已褪了許多,也沒剛剛那麼疼了,經她冰敷過,上面的紅腫應該也沒那麼嚴重了吧?

唉,都對她自己不夠機靈。媽連輸了好幾圈,心情當然不好,而她卻心不在焉,老是丟三落四又打翻東西,會挨巴掌是意料中的事……

“啊!你終於來啦?”康德搬花出采,恰好發現她坐在溫室外發獃。

“呃……我……剛來。”徐培茜期期艾艾,因為昨晚偶然撞見的爆炸性情景,她仍未準備好該用什麼樣的面目去面對他呀。

“你有沒有怎樣?”汗濕的俊臉焦灼地跳到她眼前,他抓着她的手腳,掀開衣服猛看。

“什麼有沒有怎樣?”徐培茜被他唐突的行為弄糊塗了。

“好險。”他低喃,她的手腳上沒有被打的痕迹或瘀青,表示徐青霞方才只是在嚇唬他。“你今天怎會這麼晚來?”

“對不起,我媽的牌局才結束。”她一夜未合眼,如今隱隱作痛的腦袋仍有些昏眩,兩耳還會嗡嗡鳴響呢!

“我沒有怪你啦,我只是……”他只是害怕她是否又被徐母毆傷,所以無法前來,他接着擔憂地左顧右盼。“你剛剛來時……沒遇到你妹妹吧?”

“我妹妹?沒呀,怎麼啦?”徐培茜覺得莫名其妙。

“沒、沒事,沒有就好,我隨便問問、隨便問問。”這麼說徐青霞還來不及搞鬼嘍?康德當下鬆弛繃緊的神經。

“是嗎?”女人的第六感是很靈敏的,徐培茜相信他不是隨便問問而已。可既然他不願說,她也無權管轄,畢竟她和他本來就沒有什麼,即使他當著她和別的女人親熱,亦不干她的事,她何必庸人自擾?

“你臉色好差呀,昨天人看起來也像是發燒似的……噢喔,你該不是被我傳染感冒啦?”康德操心地探她的額溫。

還是瞧她順眼!她的裝扮和前腳才走的徐青霞相較,簡直是樸素得可以,然而從她身上所散發的祥瑞之氣,卻是任何胭脂霓裳怎麼也妝點不出。

“我很好,只是睡眠不足罷了。”他溫柔的目光總叫徐培茜招架不住,她搖頭避開他的關懷。

她的閃躲反倒讓她遮掩半晌的傷處無處遁形,康德難以置信地扳過她的頰。

“你媽真的又打你了!?”那暗紅的痕迹顯示她再次被摑耳光,他怪自己粗心大意,方才怎會沒檢視她的臉呢,原來徐青霞不是說說而已。

“唉……呃……是我不好,我惹她生氣,所以……”徐培茜支吾其詞,為母親的過失找理由,要不然她受創累累的心靈會撐不下去。

“跟我走,我們離開這兒。”康德深鎖眉宇,心疼地包住她的手,他再也不要放她回家受欺凌,他不懂蒼天何以忍心任她如此善良的女子遭此不幸?

“可是……我能去哪裏?”好丟臉唷,她的手居然比他的還粗……

徐培茜不好意思,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藏起來。

“去哪裏都好過在這裏,不是嗎?”康德看透她的自卑,他從她的身後挖出她的雙手,憐惜地托到唇邊啄着。

“不……不要……我的手……很醜。”徐培茜面朱耳赤,再度想撤退,不過這次他很堅持。

“誰說的?它們很美。”他不顧她的抗拒,握住她的兩手翻來翻去。

哪個女孩不愛美?現今富裕的生活環境,又有哪個女孩願意故意把手摺磨成她這樣子?

“這些全是你勞命養家的證據,我見了只會心疼,怎會嫌棄呢?”他攤開她的掌心到她的眼前,叫她自己瞧仔細。

“你……”徐培茜哽咽。

從來沒有人用他那樣專註的眼神瞅着她,每每在他和煦的眸中,她見到了另一個有自尊的她,他讓她覺得被重視;他讓她覺得她很特別;他讓她覺得世界之大,而他只看得到她一個人……

可這一切會不會僅是她的錯覺?他和青霞不是有——

“我知道說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但你自個兒的妹妹,你應該比我了解,昨晚的事,分明是她陷害我。”康德料到她的顧忌,他以大拇指輕柔磨蹭那些原本不該屬於她手上的硬塊,用行動來表達他的寵意。

“但……”他說的沒錯,青霞的個性她比誰都清楚,她從小就吃了不少虧。

況且一直都是這樣。

凡是她心愛的、喜歡的,青霞就會想盡辦法破壞或搶奪,甚至以此為樂,尤其是朋友,不論男女老幼,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舊事不斷重演再重演。

因此,她早就學會了心如止水、疏離人群,以消極的方式來保護自己免於遭到眾叛親離的痛。同時也學會了封鎖情緒,不讓青霞勘察到什麼,否則她受的傷害就會越深。

唯獨他的事,她不曾有這麼強烈的霸佔心;她不願像往常那樣把他讓給青霞,也不想失去他,她好希望他抱她……已如止水的心湖,儼然懸在高處任風吹拂的旗旌,始終搖晃不定。

“跟我走。”康德曉得她有些心動。

“不。”徐培茜經過三思后,艱澀地吐着否定的答案。“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她們對你又不好,你何苦待在這兒受虐?”康德不懂,她不是沒有謀生能力,如今又有他的陪同……他真的不懂。

“因為她們是我的親人,我唯一的親人!”徐培茜被逼得毫無退路,不禁痛聲嘶吼,然後抱着自己,涕淚漣湎地道出她的悲哀。“我什麼都沒有,我僅有她們啊……”

“不,你還有我。”鼻腔內酸不溜丟的,康德凄惻地摟着她,希望把溫暖傳給她。“我會照顧你、保護你,不讓你遭到一絲委屈。”哪怕路人瞄到這一幕又要說啥閑話,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已打定主意要帶她脫離苦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現在心亂如麻。

“沒關係,你慢慢考慮,我只要你記住,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長相左右伴着你。”她這般痛苦不是他樂於見到的。

“我不知道……”徐培茜喃喃搖首。

“今天附近這幾家的盆栽,就讓我去送吧。”康德在她頭頂上烙下一印,然後上車。

望着她猶豫不決的臉蛋在後視鏡中越縮越小,他緊抓着車的方向盤自責不已。或許他太心急了。

原來“貪婪”會招致這麼多的怏怏不樂啊!

徐培茜洞見癥結地嘆息。

她以往一向別無所求,故也就沒有所謂的“得”與“失”,如今她舍不下親情,又不願放棄阿康,在兩難這間,才會困擾不已。

“唉——”她垂頭又一嘆,捧着另一盆景踱到室外。

因為漫不經心的關係,她全然沒注意到她把許多不該搬進來的花搬到了溫室,而不該挪出去的花,卻有好幾盆被放置在室外。

“哎呀!”

“哎呀!”

滿腹的苦惱被迎面來的衝力給彈散,同樣的哀聲亦由正前方相互呼應,徐培茜尚未站穩,對方已劈頭斬來一頓大罵。

“要死啦?你沒長眼啊?”徐青霞憋了一肚子的氣,正愁無人宣洩。

“青霞?”徐培茜很訝異會看到她,通常她此刻不是在睡,便是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有幾次徐培茜還撞見她和男人在溫室里鬼混,不過這些媽都不曉得,徐培茜不忍讓媽心目中的安琪兒幻滅。“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就撞這麼大力,若是故意,我小命不就甭想要啦?”徐青霞得了便宜還賣乖,嫌棄地拍拍她碰到的衣裙,彷彿上面多污穢般。

“對……不起。”徐培茜一味地道歉。

“阿康呢?”徐青霞引頸朝溫室內瞧,根本不當她是一回事。

“他去送貨了。”徐培茜據實回答。

“什麼?可惡……”徐青霞剛去街上逛了一圈,越想心越不甘,所以又繞回頭來打算力挽狂瀾,沒想到男主角居然不在,那她不是英雌無用武之地嗎?一溜眼就瞄到旁側謙卑、猶如小媳婦的徐培茜,她肝火又旺了,連忙憎厭地撇嘴揮手趕人。“滾啦、滾啦!我見到你那張苦瓜臉就煩。”

忽地有個邪惡的念頭閃過,她陰笑,又叫住徐培茜。“對了,我有個好消息想和你分享。”

“什、什麼好消息?”分享?青霞和她?徐培茜不可思議地瞠圓雙目,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

“還不是阿康嘛……哎喲,講出來真是難為情。”話雖如此,但此時倘使真有人請徐青霞別說,她照樣會說。

只見她佯作嬌羞沉醉貌。“你都不知道今兒一早我們在溫室……呵呵……他好熱情喔,那法國式的浪漫長吻,害我險些不能換氣……呵呵,他還要求我當他的女朋友呢。”

“……哦?”今兒一早?那不就是她尚未來此之時……莫非這也是為何阿康一瞥到她,即開口問她有沒有看到青霞的緣故嘍?他怕她撞見他倆的……

“唷噢,你好像快昏倒的樣子耶,要不要我扶你到旁邊坐一下啊?”徐青霞假惺惺地關懷。

“不、不用,我很好。”徐培茜強顏歡笑,青霞的話未必可靠,她該相信他,他沒必要這麼耍她呀。

“咦?”徐青霞怪腔怪調,哪壺不開提哪壺,存心要她心理不好過。“難不成你對那小子有意思?”

“不……沒……”徐培茜不擅說謊,當下臉燙紅地宛然飲酒過量。

“我勸你別自不量力啦。”徐青霞哄堂大笑,言詞咄咄逼人。“你多久沒照鏡子啦?也不去瞧瞧你長得是什麼德行,人家會瞎眼看上你?頂多玩玩吧?”

“但……”他的眼神、他的誠摯,會都只是玩玩而已嗎?

“你想想,很簡單的道理嘛,我和你,人家會選誰?”徐青霞睥睨地盯來。

“這……”徐培茜被問得啞口無言。

沒錯,誰會舍花逐草,擺着美麗的天鵝不要,卻就她這隻醜小鴨?這的的確確是很簡單的道理。

“尤其像他那種孤苦無依的流浪漢,鐵定非常需要女人的滋潤,你沒見我才向他拋拋媚眼,他全身骨頭就酥了,昨晚的吻你也親眼目睹的。”徐霞妖嫵地撥撥頭髮,一副很受不了自己魅力這麼強的踐相。

“你不會笨到認為他對你是來真的吧?”

一陣嗤笑后,她繼續煽風點火,針針刺入徐培茜的最弱處。“你少蠢啦,他都跟我說了,之前他僅是利用你來教我吃醋,他裝酷純粹也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因此我不過是稍微放軟語氣,他馬上就乖乖臣服。”

“真……的?”自輕自嫌令徐培茜方寸俱亂,信心開始產生動搖,她有些分不清誰講的才是事實。

“我幹嘛騙你?可聽不聽在你啦,我只是覺得你已經夠可憐了,要是再讓人玩弄……”徐青霞嘖嘖有聲,然後好姐妹地拍拍她的肩。

“但是他說……”人在溺水時,只要旁邊有浮木漂來就會死命去抓,徐培茜沒啥心機,還道青霞是真的為她好。

“他說要帶你離開?”徐青霞接下她的話。

“你知道?!”徐培茜大驚失色,這檔事應該是秘密呀。

答案很明顯,究竟誰是誰非已呼之欲出,不過她仍拒着一丁點兒的希望。

“我當然知道。”可惡,想不到那小子玩真的,她還以為他在唬人咧!她擠出僵掉的笑容,胡掰亂諂。“阿康全告訴我啦,他僅是想把你拐到外地去賣。”為了增加信服力,她又故意說:“你若是不信,大可找他對質,不過我敢保證,他決計不會承認……對了,你沒笨到答應他吧?”

“沒……我沒答應。”希望不啻玻璃般破滅,徐培茜頓感肺功能受阻,呼吸困難,頭愈加暈眩,一顆心儼如千刀萬剮,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早就在她的胸臆中佔有一席之地,只是這席地的面積有多大,她尚未估量出來。

“好佳在。”緊張的表情驟然鬆懈,徐青霞慶幸她有繞回來,否則待他倆雙宿雙飛,她還有啥戲好唱?

“你……”慢着,依青霞平日相待的態度,她今天的親切實在太反常了,徐培茜忍不住覺得事有蹊蹺。“為什麼突然關心我的事?”

“呃……”徐青霞愣了愣,立刻又口蜜腹劍地笑着。“耶!怎能講是突然呢,你畢竟是我姐姐,我不幫你幫誰?”

“喔……對……謝謝!”是呀,她怎會這麼多疑?說不定她的努力終於感動了青霞哩!初次獲取親情的滋潤,徐培茜雀躍而靦腆。

“自己姐妹何必客套嘛。”徐青霞側過身,微張的唇瓣逐漸露出陰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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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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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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