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嫁之期(二)
好不容易待到南煙的病好,卻已到七月初了,若不走海路,是怎麼也趕不上八月初八的婚期了。行程只得稍做調整,皇帝沉思片刻后,便將送嫁的人數增倍,改走海路。
方案定下來之後,皇帝總覺得心神不寧,遼海之上,最近海盜猖獗,可萬萬不要出什麼意外。想想還是不放心,便將自己的貼身侍衛方武山派去送親。
那方武山出身武學世家,武藝群,有勇有謀,跟在皇帝的身邊已三載,頗得皇帝的信任。臨走時,皇帝對方武山道:“你這次的任務便是平安的將莫五小姐送到青楚,她若有何意外,你提頭來見。”
方武山跪下道:“奴才定不負聖上所託,一定保證將莫五小姐安全的送至青楚,決不誤婚期!”
皇帝很是滿意方武山的表現,擺了擺手便讓方武山去了。
南煙看着那用箱子裝起來望不到頭的嫁妝,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這批嫁妝不知道夠老百姓吃上多長時間。什麼事情只要和皇家扯上關係,永遠都只有鋪張浪費能形容。
含玉一邊幫南煙梳頭,一邊翹着嘴巴,還苦苦求道:“小姐,你就帶我去吧!”南煙嘆了口氣,不是不帶含玉,而是自己這一去前途未卜,又豈能拖累含玉呢?
南煙拉過含玉的手道“小笨蛋,你小姐這次出嫁還不知道會怎樣,所以不能帶上你。”看到含玉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又道:“這樣好了,小姐我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安頓好之後再寫信給你,你再來找我,可好?”
這樣說完,含玉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但小臉上卻還滿是不舍,一臉期盼的道:“小姐你說話可要算話哦!”
南煙心裏一陣感動,自己只是無意中救了含玉一命,含玉卻是用她的一生來報答自己。在南煙的心裏,大燕國里就兩個人會讓南煙挂念。
個是莫大學士,水風佔了莫南煙的身子,享受着莫大學士的父愛,也知道自己的婚事讓莫大學士頭白了不少。只能在心裏對莫大學士說聲抱歉了,這場婚事只怕也只會是一個鬧劇收場。
另一個便是含玉了,只希望這小丫頭快快長大,已與莫大學士商量好,等到含玉再大一些,便幫她尋個好人家嫁掉。
莫大學士看着那些嫁妝,有一絲絲恍神,南煙終於是嫁出去了。只是嫁的地方實在是太遠了,日後父女再相見,也不知是哪日的事情。不過嫁了也好,南煙這些年承受了多少的壓力,明明是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卻被人說成那般不堪。
莫大學士本想找蘇四算帳,南煙卻道:“爹爹,嘴長在人家的身上,他們要怎麼說便怎麼說去吧。南煙不在乎,若真是嫁不出去了,便在家待奉爹爹。”聽完這句話,莫大學士只能嘆氣,這般知書達理的女兒去哪裏找!便又加緊查看身周有無合適之人配得上南煙,也真是邪門了,訂一個親退一個親。
這次南煙是真的嫁出去了,按說心裏應該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莫大學士心裏卻十分不安。先,以南煙以往的性子,必要出言反對,必會有所異常,可這次真的是太平靜了,平靜的讓莫大學士心下不安。再來,那白洛飛的人品性情自己是不甚滿意,若不是皇上開口,南煙又遲遲嫁不出去,自己是怎麼也不會答應的。
這次嫁掉南煙,卻上莫上學士心裏有種賣掉女兒的愧疚。所以在南煙要自己日後替含玉找個好婆家的事情,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莫大學士看着南煙在對自己行着拜別禮里,心裏百感交集,有高興,有失落,有愧疚,心裏低道:“玉燕,我們的女兒終於出嫁了!”玉燕是南煙生母的名字。
送嫁的隊伍繞着朝京城裏走了一遭才出城,所到之處,綵帶飄揚,鼓聲四起。百姓們都夾道來看,都道:“莫五小姐可終於嫁出去了,希望那韓王的兒子命可要夠硬啊!”
“終於有男人讓她去禍害了,那個男的腦袋估計是有問題,這樣一個貞不潔,又克夫的女人都敢取,實在是讓人佩服。”
“她這一出嫁,我們朝京便少了一害了。”
南煙坐在軟轎里,聽着這些話,心裏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蘇四說書的功力看來還真不是蓋的,自己都成朝京一害了!轉念一想,也虧了蘇四,否則自己只怕是早就嫁掉了。
心裏也不禁感到奇怪,白洛飛對這些說詞只怕是早就聽聞了,還敢取自己,膽子也真是不小。南煙是在妓院裏見到白洛飛的,那時的他正抱着一個妓女在親吻。陳將軍的兒子陳運來一來,對他輕喝一聲,他便又是點又是哈腰的給陳運來斟酒倒水,還將開始在懷裏親吻的妓女推到陳運來的懷裏。
南煙想起來都覺得噁心,當日若是知道日後要嫁給這麼一個人,只怕早想辦法弄死他了。白洛飛連同楚王的兒子馬靖,齊王的兒子路之明,做為質子自小在朝京養大。朝庭對他們是錦衣玉食待之,歌舞美女伺候之,消磨其意志,磨滅其鬥志,這樣子長大的人,放回封地也只是個廢物。
南煙怎麼也想不明白只是這麼一個人,皇帝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非要把自己嫁過去。若是其它的女子也就罷了,但偏偏是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怎麼可能這麼乖乖的聽話?
南煙計算着路上的行程,今日是七月初一,距七月初七還有幾日,從朝京到遼海,約有六到七天的路程,與自己之前預想的絲毫不差,南煙心裏不禁有幾分得意。對自己的計策很是滿意,摸了摸隨身的行禮。
包袱里是隨身的衣物及銀子,南煙的私房錢在上次給蘇四時已全部用完,此時包里的銀子是讓含玉將爹爹同僚所送的賀禮換成銀子,早早的打包好帶在身邊。只待事情一成功,便脫身去遊覽這個自己呆了五年卻一點都不熟悉的世界。
南煙似乎聞到了自由的味道,也看到了自由就在面前。
到七月初六的傍晚,送親的隊伍終於到了遼海邊,海邊有個小鎮,鎮上人一見送親的隊伍,均露出鄙夷的神情,還有老者不停的搖頭。方武山心細,覺得有些怪異,便拉住一個老者問道:“敢問老丈,見到我等,為何搖頭。”
那老者嘆了口氣道:“你們是朝庭送親的人?”方武山點頭稱是。
那老者道:“你們今晚還是在這鎮上先歇着,明日再過出海吧!”
天色已晚,方武山也沒打算出海,但見那老者說的古怪,便問道:“還請老丈說個明白,是否是海上有些古怪?”
那老者見方武山沒有架子,語氣隨和,便道:“如今這遼海之上,海盜猖狂,出海的商人多數被劫。我看你們嫁妝豐富,只怕會被那海盜盯上。”
方武山大笑道:“我們乃朝庭所派,海盜膽子再大,只怕也不敢與朝庭做對。海盜若是敢來,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百殺一百。”
老者看了看方武山,冷笑幾聲,便不再答話。杵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了。
南煙在轎子裏聽得清楚,心裏暗自擔憂,這遼海上真有海盜,也不知知道找的那些假海盜會不會來。轉念又想,蘇四辦事向來穩妥,此事蘇四已答應下來,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南煙這幾日一直在觀察這支送親的隊伍,那方武山心思細密,武藝高強,有他在,只怕會兩方均有所損傷。南煙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得想個什麼法子將方武山弄倒才好,介時送親隊伍中群龍無,便少了許多損傷。
這邊送親的隊伍已在方武山的指導下,井然有序的住進了小鎮最大的客棧。客棧甚小,送親的隊伍約有二百來人,根本住不下來。方武山便將客棧包了下來,將嫁妝堆在客棧的院子裏。除了幾個為的有住的之外,其它人等均在嫁妝的周圍席地而睡,好在是夏天,外面睡得更是涼快。
只是那海邊蚊蟲眾多,送親的將士被擾的一宿不得安睡。
南煙一人住了一間,好在屋裏有蚊帳,但是屋裏又熱得不可開交,躺在床上不消片刻,衣裳盡濕。南煙又挂念明日被劫之事,心煩氣燥,也是一宿都沒睡。
第二日眾將士又被太陽照得早早的便起來了,方武山已將船隻安排好。不過晨時三刻,大家都已將嫁妝都帶到海邊集合,只聽得方武山一聲“上船!”眾將士便有條不紊的將嫁妝搬上了船,只是一宿未睡,眾人的精神看起來很是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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