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兩位大爺,我看你們面生,頭一次來吧?”燕寒和丁季國才一踏進天香樓,老鴇便眼尖的發現他們。“需要我替你們介紹幾位姑娘嗎?”

她暗中打量着他們,燕寒也不動聲色,讓丁季國掏出一張千兩銀票遞給她,還很有禮地說:“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看在那張銀票的面子上,什麼麻煩都沒有了!老鴇眉開眼笑的朝內大喊:“小秋、香香、彩萍,你們幾個快出來啊,”

燕寒氣定神閑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點就送進嘴裏,而丁季國卻緊張的冷汗直流,手腳都快不聽使喚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長這麼大,連個姑娘家的手都沒碰過,又哪曾上過妓院尋歡呢,

“大爺,這幾位都是咱們天香樓出名的美人兒,包您滿意,若是她們有招待不全的地方,您儘管開口沒關係。”老鴇一看便知道誰才是主子,於是巴着燕寒噓寒問暖,徹底忽略了丁季國的存在。

多謝。”燕寒又讓丁季國拿出一張銀票,老鴇才歡天喜地退了下去。

大爺,來喝酒嘛!三個女人環繞在他們兩人身邊,丁季國一副難以消受美人恩的退卻模樣,而燕寒倒是一點尷尬的神色也沒有。

既來之,則安之。燕寒的大將之風,即使到了這樣聲色犬馬的場合,依舊不改其本色。

將......”丁季國很習慣的把將軍兩字掛在嘴邊,直到發現了燕寒的注視,才急急改口:“爺,您此次來京,不是也很想見見花娘子嗎?”

沒有花娘子列席,想要知道有關展錫文的蛛絲馬跡,不是比登天還難嘛,

這倒也是。”燕寒順勢接口。

而不待他再度問話,身邊的女人就自動告知:“大爺們有所不知,花娘子早已不接生客了,你們如果要見她,可就難了。”

花娘子在天香樓的地位可比是王城裏的皇后,她們這些普通的姑娘家是沒法子與之匹敵的。雖說,嫉妒是人之常情,尤以女人群居的地方。然而她們在老鴇嚴苛細密的調敦之下,一個比一個還要善解人意,在待客之時,她們是不會太過明顯地暴露過多的私人情緒。

這也是天香樓能成為上等青樓的原因之一。

“哦,那就可惜了。”燕寒一臉的惋惜,丁季國則是急得站了起來。

“坐下。”燕寒好整以暇地對他說。

丁季國看了看他,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只好又坐下,讓那些姑娘斟滿一杯杯的酒,送至他的唇邊

哪一個是老鴇?本大爺要見花娘於!”突然,外頭一陣喧囂,似乎有着為數不少的人來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花娘子今兒個不見客,諸位大爺要不要看些別的姑娘?”老鴇見眼前一票人皆夾刀帶棍的,心知他們絕非善類,想必是要來鬧場的。

我就只要花娘於,你快把她給我叫出來,這些人頭目嗓門大得連屋頂都快被掀開了。,這位大爺,我都說了,花娘子不接客,你們若不需要其他姑娘,就請回吧!”老鴇冷着一張臉,對這些破壞生意上門的小混混一點也不客氣。.展錫文回來京城的期間,花娘子只負責全心全意服侍他,絕不到外接客。何況,這些陌生男人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她才不敢再讓花娘子冒這個大風險,免得展錫文又擺出一張臭臉給她看。

不接客?那你還開啥妓院?兄弟們,給我砸,”一聲令下,那一伙人便開始恣意破壞天香樓,並且和天香樓的護衛打得不可開交。

“爺?”丁季國那種官差的正義感又冒出來了,回頭詢問燕寒是否要出手相助時,卻見他笑得高深莫測。

“爺你——”莫非這些人其實是燕寒暗地派來的?丁季國大嘆,真虧燕寒想得出來。

若展錫文是天香樓的人,此刻又正好待在這裏,必定不會對這種場面袖手旁觀。而若是他沒有現身,最少還可逼出花娘子來圓場,這不就是個絕佳妙計嗎?!

太厲害了,

“你究竟是要叫人還是不叫?”

“這位大爺您有話好說嘛!”兩方人馬打成平手,老鴇沒有料到這些人的功夫這麼了得,連忙又見風轉舵,好聲好氣的對他們說道。

“等會兒還會有更多我們的人前來,你自己看着辦吧!”

正當老鴇陷入兩難的當兒,如燕寒預料的一樣,花娘子出現了!

諸位爺,麻煩高拾貴手別再為難嬤嬤了,花娘子這就給您陪罪——

嬌軟呢噥的嗓音飄進廂房裏,燕寒的雙眸微眯,感覺有些東西在心裏躁動着,但他仍然靜坐,未有起身出去探看的意思。

你就是花娘子?哈哈哈,果真是天下第一美人!瞧你這張臉蛋......男人停下打殺的動作,一個箭步就要上前輕薄她——

啊——”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下一刻,大家只聽見那個男人的慘叫,並看見他剛探出的手血流如注。

誰?是誰?”幾支暗器連續發射,使鏢的人手腳俐落得讓人驚嘆。

還不想死的話,就趁早滾了吧,”一道男聲音迴響在大廳內,潛藏的氣勢任誰都不敢小覷。

男子漢大丈夫躲在暗處算什麼?有種就給我出來,”那頭目搗住受傷的手。

“你還不配,”啪!一支飛鏢又憑空竄了出來,眾人睜大了眼看它正筆直射向那名頭目的門面——

“鏘,”半空中,兩道金屬碰撞的聲音乍現,兩支飛鏢就先後落了地。

是燕寒!他終於出手攔住了那支致命的飛鏢。

“展錫文,我等你很久了。”燕寒一走出廂房,那些男人便互相攙扶着逃出天香樓,把接下來的場面交給他們的僱主。

“哈,燕將軍果然有一套。”一個漂亮的翻身,展錫文就從屋樑上躍了下來,站定在距離燕寒不到十步的地方。

他的確沒想到這齣戲是燕寒為了引出他而設計的,可是也沒啥大礙,展錫文對燕寒的興趣,可不下於燕寒對他的。

“百聞不如一見,你的武藝比我所聽到的還要高上幾分。”燕寒的眼神里充滿欣賞,壓根兒不像是要來抓展錫文的。

“燕將軍的威儀凜凜,也比我想像中的更為不凡。”

兩個舉世聞名的英雄相見,彼此都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念,可惜一個是朝廷命官,一個卻是通緝要犯。

立場相背的認知,令他們兩人都沉默了好半晌,而一旁的人皆屏住了呼吸,就等待着他們之中誰先開口發言。

喀啷!”燕寒和展錫文都還沒開口,一陣碎裂聲卻先打破沉默。

若若?”展錫文的雙眉一挑,發覺花娘子轉身欲走的身影,而那個裝飾用的花瓶就是因她不穩的步伐而被碰倒。

我覺得不太舒服,想先回房休息了。”她沒有轉過身子,只是背對着展錫文和燕寒說。

我不介意你先護送花娘子回房。”展錫文和花娘子的感情如果真像外傳那樣親密,何以在如此緊張的時刻,她居然想逃離這個場合?燕寒沒留意到她怪異的行徑,還很大方的對展錫文說。

展錫文不是小人,他沒必要防他甚緊,再說,燕寒今日前來天香樓,亦無打算非要展錫文的命不可。

“不必了,展大哥你自個兒小心點。”花娘子垂下頭,半遮着臉邁開蓮步——

“等等!”燕寒忽然叫住她。

花娘子方才下意識地做出的一個動作,竟讓燕寒感到心驚莫名

那個撫摸耳垂的小動作,是花紫凝每次感到緊張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做出的舉動,她是誰?她到底是誰

抑或這純粹只是個巧合

“燕......將軍,有事?”花娘子依舊沒有回頭。

“你——”

“若若,我看還是我送你回去吧!”即使不明白花娘子異常的舉動,展錫文還是閃身擋住了燕寒朝她靠近的步子。

“慢着!”燕寒格開展錫文的手,大步一跨就來到花娘子面前——

“你......凝兒!”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花娘子,展錫文口中的若若,分明是他尋覓已久的花紫凝。

再次相見,燕寒作夢都沒有想到,昔日那個扎着兩條髮辮,總愛跟在他身後踹蹦跳跳的小女孩,居然會淪為風塵女子。

“凝兒?”展錫文的眉頭緊鎖,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稱謂感到驚訝。

燕寒......燕......燕大哥......啊,原來燕寒就是花娘子的那個燕大哥。

這下子有好戲可看了,搞清楚狀況后,展錫文反而讓了開來,揮退在場的人,讓他們兩個單獨去聊聊。

他知道花娘子全部的事,自然也包括她是花紫凝的事實。但他從來都只喚她“若若”,那是他給她取的小名。

如今燕寒以將軍的身分出現,僅僅是帶給他麻煩,對花娘子並不構成任何影響;然,他若以“燕大哥”的身分前來,“花紫凝”就難逃被揭開往事的命運了。

一段曲折、百轉又千回、山重水覆之後,故事怎麼接續,這還是得由燕寒和花紫凝來說。

畢竟,那些過去是展錫文永遠到達不了的境地。

滿目瘡痍的廳堂,默默對坐的兩人。時間在流逝、記憶在往回奔走,太多太多的酸甜湧上心頭,一時半刻之間,誰也找不着自己的聲音。

青梅竹馬的情誼很長,然而,他們分開的這幾年又豈是轉瞬

歲月飛馳,稚嫩過渡成世故,青澀轉換為成熟。燕寒看着花紫凝,花紫凝亦看着他,兩人都被時光悄然無聲的推移給震懾住了。

記億中的他,忽近忽遠,忽遠忽近,她還沒看個仔細,一下子竟來到今日的重逢。

這種細緻而可怕的力量,怎不令人心驚膽跳!

“你看起來......很好。”花紫凝首次抬眼看他,眼底有淚。

我不要聽你說這些。燕寒抹去凝在她眼角的淚珠,貪婪地汲取他渴望已久的容顏。

花紫凝淺淺的笑了,在模糊的水光中,她依稀看見那段無憂的年華再現。

“為何不敢認我?”他找了她這麼多年,她卻直覺要閃躲他

你是將軍了,而我......不過是一名青樓歌妓,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他們都長大了,他不再是那個終日護着她的燕大哥,她也不再是那顆眾人捧在手心的明珠......一切全都變了。

你以為我會在乎這個?在我辛辛苦苦找到你之後?燕寒扳過她,逼她直視他的眼。

“我不知道你在找我。”花紫凝伸手刻劃他輪廓深刻的五官,對這張成熟男人的臉有着一些熟悉、一些陌生。

他在邊疆數年,聲名大噪,她聽聞了,只是暗暗記在心中。南征蠻夷、西討戎狄......他走得好遠、好遠了,而那份距離她難以跨越。

“你爹的事,我很遺憾。”這句遺憾,會不會來得太遲了

花紫凝輕輕推開他,說:“沒什麼好遺憾的,這就是人生,怨不得別人。而且我還活着,已經夠幸運了。”

“你是如何在那場劫難中逃出來的?”當年他爹利用各種關係都無法救出花家任何一人,花紫凝的存活簡直是個奇迹。

“展大哥救了我。”那時候花宅內四處都是火苗,外面則是滿滿的官兵,是展錫文趁着混亂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她,一路帶着她回到江南休養。

他對她恩重如山,花紫凝曾經發誓,這一生若是有展錫文需要她的地方,她絕對不會離開他身邊。

“所以你就變成他的人了?”燕寒心痛得無以復加。

展錫文和花娘子的風流韻事,此刻一一顯現在他的腦海中......他的凝兒為什麼會變成別人的

老天跟他開了一個怎樣的大玩笑?!

“嗯。”花紫凝笑着讓眼淚滑下臉頰,輕應了一聲。

她是展錫文的人,全天下人都知道,燕寒的問話着實多此一舉。

“你可以找我。”燕寒別開眼,強迫自己不看她。

她的眼淚,讓他的心痛了起來。

花紫凝本來會是他的妻,可現在她卻是別人的女人。

“找你?”花紫凝笑得凄涼,“如果你知道你爹娘做了些什麼,你就不會這樣對我說了。”

那些瘡疤,她無意去掀,往事都隨流水而去,她現在是花娘子,而非花紫凝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燕家投入了全部的心力,為求能替花家上下博得一線生機,還屢次差點觸怒皇上,這都是燕寒知道的事實。

再者,他趕回京城后,燕哲還為了此事操勞過度,積憂成疾,最後在他娘的苦苦哀求下,才勉為其難休息一陣子,由他主領人馬繼續搜索花紫凝的下落。

“實情總是太殘忍,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燕寒揪住她,不讓她岔開話題。

“我不會說的。答案得由你自個兒去找,不過,聽我的勸,那個結果不是你所能承受。”

花家滅門的真相,豈是外人所言那般簡單?燕寒十七歲就離京了,又怎知道那兩三年間,燕家與花家究竟起了什麼變化

她的苦痛,他終究是錯過。

“你為何不直截了當告訴我?”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嗎?她從前的天真已被一股淡淡的哀愁所取代,那是無法偽裝的改變。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花紫凝輕描淡寫的帶過這個話題,繼而說道:我曉得你和展大哥勢必會對上,你決定怎麼做

你希望我怎麼做?”燕寒捧住她的臉,要她看着他說。

在他和展錫文之間,花紫凝的立場是什麼?她成了橋樑還是阻隔?燕寒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而花紫凝掙脫他,聲音里有着低低的嘆息:“我如何能希望?這種事我插不上手。

燕寒與展錫文這兩個男人,分別佔據她生命中兩個不同的階段,各自有對她的不凡意義,不管要她幫助哪一邊,都是她無法作出的抉擇。

“如果我抓了他,你怎麼辦?”

“救他。”花紫凝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如果我放過他,你願意跟我走嗎?”為了她,失去所有也不可惜。燕寒,非常確定,他依然要她。

不管她有過多少男人,是不是青樓女子,他就是不能再讓她離開。

花紫凝一怔,然後才緩緩地說:“燕......大哥,不,或許我應該叫你燕將軍。你有這份心意,我很感動,但我不能。”

一聲將軍,是在提醒彼此身分懸殊;一聲將軍,也是讓彼此的痴心妄想斷了念。

花紫凝啊花紫凝,你還以為他找你,是為了當初純潔的愛情嗎?別傻了!她在心中拚命告訴自己,燕寒只不過是基於重諾的心態,才會說出那些話,他的心,根本和她的不一樣。

她仍舊傻氣地眷戀着他

那段熟悉卻又遙遠的親密時光,沒有一天、一刻不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歲月流轉並不能使她遺忘,相反的,只是使她對燕寒倍加思念。

可是......她能做的卻是這麼地少。

他離開,展錫文成為她身邊的人,代替燕寒為她擋風遮雨、給她溫暖,她只能被動的接受,讓命運的河流沖刷着她,無可違拗照着天意去走。

她最初的愛還在,然而那也只能存留在她心底了。

“我仍是你的燕大哥啊,對你而言,展錫文的重要性難道遠甚於我?”這麼些年的空白,讓她的心中進駐了另一個男人,是嗎?燕寒嘗到一抹苦澀......以及嫉妒。

她不跟他走,是為了展錫文吧?.

那麼他還在等待什麼答案?事實不就擺在眼前嗎?他不在的日子裏,展錫文已贏走她的心

“原諒我無法拿你們兩個來作比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花紫凝隱隱有話未說,但是在極度複雜的情緒中,燕寒卻沒有意會出來。

他以為花紫凝的意思只是在說明,展錫文與她之間所建立的深厚感情,已經不是他能追趕的了。

“他待你很好?”燕寒的聲音低啞難辨,極力剋制的感情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決堤。

朝思暮想的重逢之後,問着心愛女人這一句話的感覺,誰人能懂?!那不只是心碎,更是心死。

“嗯。”展錫文對她好得不得了。有時候花紫凝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上蒼賜給她一段坎坷,卻在同時也賜給她兩個好人,讓她依靠......可是啊,人偏偏只有一顆心,無法同時去愛兩個人。

她最初的愛還在,心板上刻劃的滿是同一個名字、同一種思念,但她卻連一個擁抱都不能要

她是展錫文的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她不願燕寒因她而受辱,所以她怎能跟他走

不能的

“那就好。”燕寒抹抹臉,隔着一小段距離凝視她,眼裏的光芒幽暗難辨。“我是一定得抓展錫文到案,可是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的能力不見得會輸給我。”

“如果真是這樣,燕......大哥,你可能會因此而被責罰嗎?”花紫凝站在原地,雙手絞得死緊。

她還關心這個嗎?燕寒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緊盯着她,心裏的疼一次次抽痛了他,他就快要被這種茫然的感覺給殺死了。

深吸了好幾大口的氣,燕寒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官場如戰場,我從不想到明天。”

因為明天不會有他等待的理由,是以他不問,一點都不覺惋惜。

“這是你一直以來的信念?”花紫凝微喘着氣,疼痛感漸從心窩處開始蔓延

“在我決定去邊疆后,似乎是。”

花紫凝不會了解,當年他遍尋不着她的絕望心情,是怎地死寂、殘酷,以致他在每場戰役中,都投入得忘記自己還有肉身的存在,只顧着往前。

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是他麻痹所有知覺的出口、是他想念她的證據,不然,燕寒沒辦法熬過這些年。

“你何苦呢?”

“如你所言,這就是人生。”

維繫他們的繩結,在那年的聖旨里,活生生的被切斷。從此,燕寒只是燕寒,花紫凝也只是花紫凝,他們的生命再無交集.

“燕大哥......”花紫凝一陣鼻酸,眼淚又掉個不停。

“別哭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燕大哥就夠了。”燕寒沒上前,只是靜靜看她流淚。“偶爾,還是歡迎你來找我。”

“我知道。”花紫凝泣不成聲,難過的情緒包圍着她,讓她無法繼續偽裝堅強的面對他。

他們也要開始學習客套了嗎?這是相逢后全新的相處模式?她......為什麼還是懷念着從前!?為什麼死不了心!?

“你......”燕寒欲言又止,僵硬地背轉過身,舉步欲走卻又裹足不前,只說道:“我會再來找你。”

語畢,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花紫凝一人哭得聲嘶力竭

乍然相見,這太過激烈的衝擊,讓燕寒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他再不走,只會使彼此更加難堪。

他需要一個思考的空間,好重新定位自己的心。

不會太久的,他相信。

而花紫凝哭着,哭着......直到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她

淚眼稍抬,“展大哥......”

“你從沒對我說。”展錫文找到她的手絹,一邊替她擦着眼淚,一邊說。

那年,他救了花紫凝時,她每晚的夢囈都是燕大哥長,燕大哥短。即使到了近幾年,每當她心情不佳,或者卧病在床,夜夜呼喊的仍只有燕大哥。

展錫文不怪她,他只是很驚訝,她居然把這個秘密對他隱瞞了好些年,未曾提起。

花紫凝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但她的心事都會對展錫文說,他以為他知道她的全部,不過顯然是他想錯了。

因為愛的最真,所以埋的也最深?他不禁懷疑,會不會花紫凝的感情,其實他從來不曾明了

“我......”

“別說了,先躺一會兒吧!”展錫文不讓她說,哄她睡下。

事情將會變得有些棘手,展錫文有預感,他和燕寒的對峙局面,將可能因花紫凝身分的暴露,而揚起一波更意想不到的波濤

結果將是什麼?他愈來愈沒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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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的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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