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哎喲!要死啦——”

寶兒的房內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

寶兒迅速從化妝室衝出來,岳父岳萬年也隨即出現在房門口。

“媽!發生什麼事了?”

“老伴,怎麼了?”

當兩人看到岳母許靜文正以極度誇張的姿勢橫躺在地上之外,臉上更是恐怖的扭曲着,寶兒及岳萬年不約而同的衝到許靜文的身旁問道。

只見岳母臉色慘白的指着寶兒的背包。

“好……好……好大一隻……四……四腳蛇兒……”她仍顫抖的不成聲。

“四腳蛇?”寶兒不解的重複道。

“我剛才……幫寶兒整理包包兒,看到一隻可怕的大四腳蛇兒……它呀,那雙死眼睛猛對着我瞧兒啊!哎呀!真是嚇死人啦!”岳母仍一臉驚懼的拍着胸口。

她立刻恍然大悟,大四腳蛇該不會指得是陸毅那隻變色龍吧?但它怎會出現在這?

難道是趁他們說話之時偷溜進她背包?她二話不說立刻走到床前翻開背包。

“寶兒,你小心點,還是讓爸來看看。”岳萬年也大步走過去。

寶兒小心的找,終於看到寶寶正安靜蜷縮在她的背包內袋上,絲毫不覺自己惹了什麼大禍。她深吸了一口氣后小心翼翼的捉起它,陸毅說過它是吃素,應該不會咬她吧中.岳母一見到女兒拿起那隻可怕的大四腳蛇,馬上花容變色。“哎喲!快……快點兒把它扔掉啊!要死喔!”嚇得趕緊揮手叫女兒扔掉這種怪物。

“是呀!女兒,快把它丟地上,我找東西打死它。”岳萬年看了也嚇一大跳,立刻準備抄起傢伙解決眼前的怪物。“爸、媽,這是一隻變色龍啦!不是什麼四腳蛇。”寶兒勉強撐起笑臉安撫道。雖然此刻她心裏也怕的要死。“它不會咬人,我學長說它是吃素的啦!你們不要怕。”

“吃素?真的假的?真不會咬人嗎?”岳母一聽這怪物不會咬人,驚魂未甫的心漸漸定了下來,膽子也稍微回籠。“變色龍?哪來這種東西?”岳萬年一聽隨即靠近細看。

它正躺在寶兒的手掌上一動也不動,連眼睛都是閉上的,似乎懶得理這群愛大驚小怪又無知的人們。

“這是我學長去非洲帶日來的寵物,可能不小心溜進了我的背包吧!”當時她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無心注意他肩上的變色龍。

“就是送你回來的那位學長嗎?”岳萬年問道。

迷糊的女兒不但忘了通知他們去接機,也沒請那位幫忙撿到護照又送她回來的學長進來家裏坐坐,他們夫妻倆還因此好生訓了女兒一頓呢!“那你趕快打電話叫你學長來拿回去啊!”岳母趕緊提醒女兒。

寶兒為難的看了岳母一眼。“我沒有他的電話。”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粗心,竟然沒有留下他的聯絡方式。

岳母馬上垮下臉。“那現在怎麼辦?我沒有養過這種東西耶,萬一它在我們家死掉,我們要怎麼跟你學長交代?”她已經開始擔心,怎樣才能完好無缺的將變色龍交回給學長,才不會對人家不好意思。

“既然是吃素,應該給它吃樹葉就可以了。”她猜測說道。

“你去問問看別人,看看這隻變色龍要怎麼養才好啦!”岳母馬上熱心的交代着女兒:“這隻變色龍可能是你學長特地要帶回家養的,人家曾對你有恩,我們就不能失禮,不管怎樣也要把人家的寵物照顧好,你若有機會再跟他聯絡上的時候,才好把變色龍物歸原主啦!”

“你媽說得沒錯。既然這是你學長特地帶回來的,那我們要負責養到好好的還給你學長為止。”岳萬年馬上點頭同意道。“我現在打電話去問我朋友知不知道這東西要吃些什麼。”岳萬年隨即興匆匆的出去。

“我也去找個小紙箱給它躺,這樣晚上它睡覺會比較舒服點兒啦!”岳母也毫不遲疑馬上去準備。

寶兒見狀頗覺好笑,剛才還嚇得要死的兩人,現在已經開始把這隻變色龍當作客人來招待了,只因為它是陸毅的寵物,而陸毅是送她回家的“恩人”。

這就是她爸媽的個性,“有恩必報,有仇就忘”!寧可自己吃點小虧,也不要佔人便宜。若欠人恩情,更是坐立難安,非要找個機會趕快報答不可。

望着掌中仍酣睡的變色龍,寶兒不禁想起那天陸毅的親昵舉動。當時他要幹什麼呢?

若不是那通電話,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天哪!想來她就臉色發燙,她從沒有讓男生碰觸過自己的臉呢!當他那樣輕撫着她時,她竟然完全不能動彈,彷彿武俠小說里被點了穴道一般,那種全身酥麻的感覺十分奇怪,到此刻想起來仍令她心兒怦怦直跳。

但後來他接了電話后就變得好冷漠、好難以親近,那是她不曾見過的陸毅。

難道,他也像變色龍一樣會隨時變臉嗎?

???

“給我瞧瞧兒,”岳母許靜文操着一口上海軟腔,對着女兒左看右瞧,最後綻出滿意的笑容說道:“不愧是我生的女兒,打扮起來比中國小姐還漂亮呢。”

“媽,照你這樣一說,我該把這身衣服換掉才是。”岳寶兒對着鏡子打量着。

“做啥兒要換掉?這套衣服合你合得不得了,就像是為你訂做一般,媽可喜歡得緊呢!”岳母滿意的點着頭。

“媽,我今天是去參加慈善晚會,又不是去參加中國小姐選拔,這套衣服不會太亮眼嗎?”岳寶兒仍是皺着眉頭,她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應酬。

為了今天的晚宴,媽媽一星期前便開始帶她逛遍許多名牌專櫃店,最後才選定這套CIORGIOARMANI的印花雪紡及膝細肩帶洋裝。這套衣服的特色在於今年流行的希臘式斜裁式的下擺,款款流露出不同於賣弄性感的俐落風采,很適合岳寶兒簡單大方的美麗特質,但是因為雪紡紗的輕薄與若隱若現的透明度,使得她對於身穿這套略顯風情嫵媚的衣服參加嚴肅的慈善晚會有些遲疑。

“這就是你不懂台灣的文化啦!”岳母看着思想單純的女兒笑道:“台灣人只要一出現在社交場合,管它是慈善還是什麼東東,只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最重要啦,不然一被別人比下去,那可是很沒面子的事啊!如果發生‘撞衫’,我看這件衣服恐怕只有被丟到衣櫃裏的分兒,永遠都別想浮上抬面穿出去啦!”

“撞山?衣服跟撞山有什麼關係?”岳寶兒啼笑皆非的問道。

“‘撞衫’你都不知道?你真是比媽媽還土呢!”岳母驚訝的看女兒一眼。“就是兩個人都穿一模一樣的衣服啊!報紙上不是常常登說哪個女明星參加典禮又跟別人撞衫之類的事兒?說得就是這個意思啦!”

“媽,您愈來愈厲害了,報上的消息您都比我清楚呢!”她忍不住笑道。

許靜文來自浙江,就是所謂的“芋仔”,因為家境關係,媽小時候並沒有讀書,來到台灣后認識了大學剛畢業的爸爸,兩人歷經過多年的家庭抗爭后,最後才結為連理。

為了不讓爸爸沒面子,媽利用晚上飯後的時間自修,後來等小孩較大時,她就去學校的夜間部旁聽,從目不識丁一直到現在已經能輕鬆看報,偶爾還能寫個文章去投稿,媽媽為愛情的努力與毅力是有目共睹的。

“那是當然!我嫁給你爸都快三十年了,怎麼說都該小有成就才是,雖然比不上你爸爸學問高,但是一般的聽說讀寫可難不倒我。”岳母得意的說道。

“我還是無法理解你們學歷差這麼多,不會有溝通不良或雞同鴨講的情況嗎?”她搖搖頭好奇的嘆道。

當年她爸媽的戀史早從她媽口中不知說過幾回。當年在某間冰室認識的他們一見鍾情,本省籍的爸爸不顧家裏強烈反對媽媽是外省籍,堅持只要媽一人,否則終生不娶,好幾年後爺爺奶奶眼看勸說無望,加上其他孩子都早已結婚生子,最後也就放牛吃草隨爸爸去了,這才讓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當然也是會有,但是我和你爸把它當作是生活中的樂趣,而不是一種麻煩。”岳母趁機面授機宜。“男人若是真心愛你,他會用心經營你們之間的感情,也會耐心等你與他一起成長,而不是丟下你自己走開去快樂。”

“我看等我哪天遇到好對象時,我一定要來拜媽為軍師,請你幫我看一看嘍,你說好不好呀?”岳寶兒打趣道。

岳母望着女兒,俗語說“紅顏薄命”,也就是說漂亮的人命運總是坎坷、福氣薄,她只衷心希望女兒能幸福快樂,其它事都不是最重要的。

“寶兒啊!媽可是在千盼萬盼才盼到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是爸媽心頭的一塊肉啊!”岳母拉着女兒的手語重心長說道:“所以你找對象要睜大眼睛看清楚,有沒有錢、有沒有房子或是長相好不好看都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真心對你好。知道嗎?”

“萬一遇不到真心的人怎麼辦?”她開玩笑說道。這些年來不是沒有男生追求,但她宛如絕緣體般,始終不來電,感情的事怎樣也勉強不來啊。

“如果找不到也不必勉強啊!”岳母一臉認真的說:“媽告訴你,就算你以後不想嫁,媽也絕不會像其他的父母一樣逼你,反正我們岳家的錢也足夠養你一輩子,不怕你老來沒人照應。我是寧願你不嫁,也不要你嫁錯人而不幸福。你瞧你小阿姨就是這麼樣糟啊!”

“小阿姨?她怎麼了?姨丈對她不好嗎?”寶兒驚詫的問。

“媽以前不想把這種事告訴你,是因為你還小,不想讓你年紀輕輕就對婚姻產生恐懼,留下不好的想法兒!”她長嘆一聲。“你不知道哪,沒結婚前你小阿姨有多活潑、多愛笑啊!每天都像個美麗的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那時的她比我還美呢!而且還有好多男人追求,我都沒她這麼風光呢!結果你瞧兒,婚後不到一年老公就開始打她,打得她像只小老鼠一樣畏畏縮縮,連我看到她都不敢相信那個沉默寡言的女人,竟是以前那活潑愛笑的三妹啊!”說到最後,岳母也忍不住哽咽。

“那個斯文的姨丈會打老婆?”她詫異不已,不由得替小阿姨抱不平。“那小阿姨為什麼不幹脆離婚算了,那樣的婚姻有什麼好留戀呢?”

“她說她老公平常不會這樣兒,只有在喝醉酒時才會動手,但他很疼小孩子,不會打他們的。所以為了孩子她絕不能離婚上岳母說著又不禁嘆了一口氣。“加上你外公外婆也勸她要忍耐,所以她就一直繼續維持這段婚姻。”

“外公他們怎麼能忍受自己女兒受苦?還叫她要忍耐?”寶兒不以為然的說道:“媽,那你們姐妹幾個怎麼沒有去幫她伸援呢?”

“怎會沒幫過?我們那時還氣得跑去她家大罵她老公哩!結果反而被你小阿姨趕出來,說她老公已經變得比以前好了,不會常常打她了,叫我們不要再為難他。又說這是他們的家務事,叫我們不要管。”岳母一想到那時的情況就忍不住搖頭。“我們去幫她還被她罵,但她的男人欺負她,她卻一句話也不敢吭。我們最後也只能說,這是‘相欠債’啊!女人一遇到愛情這種事就變得又笨又沒用哪!”

“還是你和爸幸運,第一次就找到對的人,而且可以相親相愛這麼久都沒有變。”

除了幸運,她不知還能說什麼,因為茫忙人海中,能夠找到一個MR.RIGHT,實在難上加難,若不是幸運,又怎有如此福分呢!

“幸運也是要靠自己耳聰目明!媽真擔心你以後一談起戀愛就像海倫凱勒一樣變得又瞎又聾啊!”岳母疼愛的拉着女兒的手說道:“你遺傳到媽的漂亮長相,還有你爸的聰明腦子,個性又單純善良,娶到你的男人算是娶到寶了,所以男人如果不能好好珍惜你,千萬不要委屈自個兒,懂嗎?人生不是只有愛情,如果沒有好男人疼你寧可獨身,自個兒過日子也不是不行的。在沒遇到你爸爸之前,媽也有打算這一輩子可能不結婚了。”

“哇!看不出媽還有這樣前衛的想法。”她咋舌道。

“兩個人如果只會把日子過得更糟糕,那麼何不一個人還輕鬆自在呢!”岳母最後笑道:“不過被你爸破壞了我這計劃啊!”

“老伴,我那條藍格子的領帶你放哪兒?快來幫我找找。”門外傳來岳父大叫的聲音。

“我再跟女兒說一下就好啦!你等一等啊!”岳母朝外喊道。她回頭吩咐女兒:“媽說的話你要好好記在心裏啊!媽先出去,你等會兒把我幫你準備的項練跟耳環戴上,知道嗎?我去外面看看你爸,他有時就像個小孩,東西也不自己先找找看,只會用嘴找。

唉,我好像是他老媽子似哩!”

岳寶兒看着媽媽一邊碎碎念一邊卻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不覺失笑。

爸在生活上面是相當依賴媽,媽也喜歡這樣照顧爸,但在大事的決策上,爸卻又十分大男人的獨斷獨行,但這時媽卻又言聽計從,完全聽從爸的決定,只能說他們在“男主外、女主內”上分工合作的十分恰當。

爸也是。他徹底執行天天回家吃晚飯的口號。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家的夜晚總是溫暖的,爸與媽飯後不是泡茶聊天,就是一起看錄影帶,感情一直很好。

岳寶兒非常羨慕她爸媽的恩愛,她也希望以後可以找到這樣一分歸屬。

“寶兒,你好了沒有?我們可以準備出發兒了。”

媽在外面的叫聲提醒了她還沒有戴上項練與耳環呢!

就在大家準備出門之際,岳母突然想起變色龍“寶寶”似乎還沒有喂。

“我剛放了幾片葉子在箱子裏,夠它吃一晚了。”寶兒回道。

“你有沒有關好箱子啊?不然它又像上次一樣亂亂跑,一變了色又要找好久才找到。”岳萬年提醒道。

寶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為她的迷糊差點造成家裏大搬風,最後還是媽媽細心,在盆栽旁發現了變色龍才結束了這場混亂。

有時她會刻意把變色龍丟給媽照顧,因為那總是讓她想起陸毅。

已經一個多月了,他沒有再跟她聯絡,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心底的悵然若失是因為他,只是一直找事讓自己忙,這也是她願意參加慈善晚會的原因。

半小時后,他們到達位於中山北路上某家知名五星級飯店。

今天的慈善晚會是由某聯合勸募中心以及某家知名銀行與某航空公司合辦。這次活動邀請各界人士捐出自己的東西義賣,門票及義賣金額全數作為九二一震災籌備建校的基金。

今天真是眾星雲集,不只是政商界的名人都來了,許多知名的明星也到場了。這裏唯一的共通點就是——有錢人才來得了!岳寶兒望着周圍暗暗想道。像她爸媽,既非政商界的權貴,也非演藝圈人士,只是因為她爸岳萬年有這麼點錢,也肯花錢,所以才有機會出入這一類的高級社交活動。

岳萬年當年帶着七百元來北部創業,憑着他的投資眼光,花了五百元買下仁愛路圓環附近的一甲地,當時圓環附近全是一片田地。後來圓環附近逐漸形成商業區,他買下的土地頓時暴漲幾萬倍,岳萬年也因此而致富。他第一筆投資賺錢后,他就賣掉一半的土地,利用盈餘開始再做投資。

後來他辭去公務員職務,自己成立公司,專營土地中介,現在全省各地都有他公司投資的土地,有租賃也有買賣,最近雖然經濟不景氣,對他們公司衝擊頗大,但是屬於他們家自己的產業,光是每個月的租金進帳就高達八位數字以上,並沒有影響太多。

岳萬年從不以此擺闊,反而常常慷慨解囊,每年他們都會捐出超過上億的善款,這次為了九二一着震災募款,他們更是不落人後,這次他們就花了一千萬元購買三張門票,岳母還拿出她一條價值不菲的祖母綠寶石項練提供義賣。

今晚的晚宴采中式合餐,而且是自由入座,半小時之後才入席。

爸媽似乎在會場遇到了熟人,要她自己隨意找朋友聊天,然後就放牛吃草,他們自己去找朋友聊天去啦。

他們就是這樣,從以前到現在,不管出席怎樣的場合,都不會將她拖在身邊,總是要她放開心胸去認識新朋友。其實她本性是怕生害羞的,但因為在爸媽這種刻意的教育下,雖然仍是跨不出主動那一步,但起碼她已能自在的與主動攀談的陌生人聊天。

今晚出席的人士她都不熟,主要也是她離開這個社交圈已有三年之久,物換星移,這個圈子中總有人起起落落,所以總會有新舊交替。

她走向長條形餐桌,上面擺滿了餐前酒以及一些開胃小菜。望着兩缸飲料,其中一缸酒紅色的透明液體,紅艷艷的顏色很吸引人,這應該是雞尾酒吧!寶兒決定餐前來杯小酒。

當她拿起已盛好酒的高腳杯,輕輕的啜飲一口時,酒杯突然被奪走。

“沒吃飯就喝酒會醉的。”一個低沉卻熟悉的聲音在寶兒身側響起。

寶兒驚訝的回過頭看向來人,竟是陸毅!

寶兒有片刻只能傻傻瞪着他。他今天帥得令她轉不開視線。

他滿臉的鬍鬚已經剃掉,露出光潔的下巴,看起來年輕而俊朗。他今天的打扮也獨樹一格;米色的休閑褲搭配米色的圓領衫,外面套上一件簡單的咖啡色夾克,雖然穿着不正式,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不羈風采卻獨霸全場,令人難以忽視。

“一個月沒見,你不會忘記我了吧?”他仍是一貫專註的凝視她。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忽然變得緊張。

“我不能在這兒嗎?”他一臉沉穩的微笑。

“沒有!你高興在哪都隨你便,我又管不着!”她突然生起悶氣,她不是告訴過自己不要再理他嗎?現下怎麼又跟他說話了呢!

當她正要轉身離開之際,陸毅已經牢牢握住她的手拉着往前走。

她不好當眾拉拉扯扯,也怕被爸媽發現,所以只好乖乖跟着他走,但是一走到無人的走廊處時,她就用力扯開他。

“你拉着我來做什麼?”她低頭到處看,就是不看他。

“你在生什麼氣?”他靜靜的看着她生悶氣的小臉,好一會兒后問道。

“我沒有!”她仍是低着頭。

他見狀沉默數秒,突然他蹲下身揚起臉面對她。

“你是氣我沒打電話給你嗎?”他猜道。

她聞言表情變得極度不自然,臉也隨即轉向另一邊。

見到她這模樣,他已然心知肚明,心底十分高興的同時也忍不住想敲她的小腦袋瓜。

“這電話是你寫的,沒錯吧!”他將她先前寫的紙片遞給她。

她遲疑一下后不情願的低下頭瞄了一眼,紙片已被捏得破破爛爛,但仍依稀可看出自己的筆跡,她胡亂點了下頭。

“寶兒小姐,請你再看清楚上面的電話號碼。”他耐性的說道。

“有什麼好看的呢……”她皺着眉沒好氣的回道,眼神不情願的匆匆瞄過那一串數字。咦?寶兒突然搶過他手上的紙片拿近眼前再仔細看一遍。

“上面的電話號碼是誰家的啊?嗯?”他危險的眯起眼瞧她,總算可以輪到他趾高氣昂了。

寶兒抬起臉時,臉上滿是尷尬與無措。

“呵呵!哈哈!”她此刻除了給他幾聲虛心的笑聲之外,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愚蠢哪!她真是丟臉丟到大西洋去了,搞了半天,居然是她自己把家裏電話號碼寫錯!

她自個兒還無聊的在家生悶氣好久呢!

終於見着了她,他既安心又忍不住失笑,瞧她念書一級棒,是他們繫上數一數二的高材生,但生活上卻迷糊得教人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大笑。

“想呵呵哈哈幾聲就算了嗎?”他板起臉說道。

“不然哩!”她故作糊塗的問。

好傢夥!還敢故作無事狀!陸毅心底好氣又好笑。

“你給的這隻電話一直沒人接,我剛開始還傻傻的打了半個月,後來想想不對勁,一有空就跑去你家巷口附近等等看,誰知你平日不出門,難得出門你哥又跟着,我怕造成你困擾,又不敢隨便上前跟你打招呼,今天正巧看見你盛裝跟着你爸媽坐車出去,我剛好有空,所以就跟過來瞧瞧,這才混進來找到你。這一個多月以來,你害我找你找得這麼辛苦,你說,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補償我啊?”他一口氣說完這些日子以來的苦苦等候后,隱忍着笑意的臉故作嚴肅狀,等着她自動自首。

寶兒一聽到他一直在找她,只是自己電話給錯了才聯絡不上,心頭突然像花兒盛開一般綻放出芬芳的甜蜜。

“對不起啦!”她低着頭抿着唇愈說愈小聲。“我家電話有好幾隻嘛,加上我房間那隻又很少用,所以有時會記錯——幾個數字啦!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嘛!”

“那你不生氣了嗎?”他揶揄笑道。

“不敢生氣啦!”她低聲笑道。

“那你現在要怎樣補償我呢?”他一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她。今天的她好美,有着屬於小女人的羞赧風采,令他一刻也無法移開視線。

“那……你想怎樣呢?”他專註的眼神讓她一下子紅了臉,無法迎視他。

“想怎樣?想好多耶!想……”想吻她!強烈的渴望突然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陸毅的視線不禁移轉至她粉紅的唇,此刻他想牢牢的吸吮她的唇,想挑逗她的丁香舌,直至她的唇舌全數被他霸佔,據為己有。

“你想什麼啊?”她瞧他突然發獃,悄悄的拉拉他的衣袖。

陸毅驀地回過神,在乍見她微笑如芙蓉般的美顏時,想要吻她的慾念更加停不下來。

這一刻他決定不再壓抑自己。三年前他錯過了她,這次,什麼事都不能阻止他全力以赴——要她!

“跟我走!”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往會場的反方向走去。

“你走錯方向了!”她急急喚住他。

“沒錯!”他依然大步向前。

“可是……”

“你答應要補償我的,不是嗎?”他倏地停頓下來轉頭瞧她。

面對他熾熱的眼神,寶兒一下子發了慌。“我是這樣說過,但是……”

“你反悔了?”他眼神一黯。

她見狀不自覺脫口而出:“我沒有!”

他臉上那種熱烈的表情又回來了。

“那就跟我走!”他再度抓緊她的手往前走,不再說話。

寶兒心跳像捷運電車一般正以超高速奔馳着,她既忐忑不安又滿心期待,不知他會帶她到哪兒呢?望着他的大手正緊緊交握着自己的小手,好像大餅包小餅喔!她的唇角不自覺綻放出一朵盛開的微笑。

他手上的溫度正從她的手掌一點一點蔓延至她全身,隨即轉換成千絲萬縷的甜蜜情愫。這種溫暖如觸電般的悸動是她不曾體會過的。

這一刻,寶兒心頭好暖好甜。她發現,就算跟他走到地獄之谷,她也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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