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個組織中絕對會存在着許多非正式的溝通管道，通常稱為“葡萄藤”或小道消息網。經由這些消息網所傳遞的消息通常都是不完整或斷章取義的，所以任何一種謠言都會被認為是來自葡萄藤的。
在寒武集團，每個小團體就像是一個葡萄藤，團體與團體之間會相互連結，成為一個中型的葡萄藤，進而串連出一個大型的葡萄藤。
而這些小道消息的“集散中心”，則是直指--秘書室。
“喂，我聽說最近縈縈跟主子好像比較沒那麼親昵了呢！”秘書A八卦的笑了笑，“之前不是還說她被主子給包下來了嗎？”
“我看說不定是被拋棄了呢！”秘書B不齒的翻了翻白眼，她最討厭管縈縈那副嬌嬌軟軟的樣子了，真是做作！
“不對喲……我上次去總務課的時候還聽阿美說啊，主子的女朋友好像要跟主子鬧分手，所以管縈縈才比較收斂一點。”秘書C也停下工作。
“主子的女朋友?!”身為東方珣親衛隊隊長，秘書B無法忍受的尖叫。
“啊！我答應小玟不跟別人講的說！”秘書C連忙捂住口。
“哎呀！又沒關係，我們不會跟別人講的啦，你就別吊我們胃口了嘛。”秘書A好奇心甚旺的站了起來。
“好吧！你們可不能跟別人講喲！”
“知道啦！”
“小玟說她上次開會的時候去幫忙倒茶水，結果看到主子跟一個女的眉來眼去的，還偷親她！”秘書C一臉的惟恐天下不亂。
“是嗎?!那個女的長得怎樣？”大家都非常的好奇呢！
“咦？你們在聊什麼啊？”門口一個長相清麗的女人走了進來。
“小玟？快來，快來！”秘書A看到小玟來了，連忙招呼她入座，好多說點八卦。“快告訴我們主子的女朋友長得怎樣？”
“長得平平凡凡的，身材也不怎麼好。”小玟有點瞧不起的批評道，“肥女一個！”
“是喔？那主子怎麼會喜歡她啊？”秘書C皺了皺修得精緻的柳眉。
“誰知道？聽說主子還挺黏她的咧！”小玟受不了的揮揮手。
“天哪！”全場一致慘呼。
“早知道主於喜歡肥女人，我就去增肥了！”秘書B指指自己的曼妙腰身。
“她根本就不配！”秘書C偏激的尖叫着。
“唉！不配也得配啊！”小玟的八卦又“開講”了，“我聽行銷部的說啊，上次他們高階主管在開會，主子還硬要她坐在旁邊聽咧！”
“不可能！我的是這麼的英姿煥發、優雅帥氣、正義果決，怎麼可能像個小孩子似的黏那個女人黏成那樣?!”秘書B壓根無法接受。
“真的，真的，那個女的要是離開主子視線十分鐘，主子還會叫暫停，先找到那女的才願意繼續開會咧！”小玟不愧是八卦站站主，把各方的消息一一做好詳盡的整理和描述。
難怪某個大文豪會說：男人聽話通常是左耳進、右耳出。女人則是從左右耳進，從嘴巴出來。
“狐狸精！那個狐狸精根本就配不上我的！”秘書B指天狂吼，完全沒看到門口那抹怯生生的影子。
“呃……對不起，請問……”小寶尷尬的冒着冷汗，“請問這裏是秘書室嗎？”
“對，有什麼事嗎？”秘書A微笑，對於能夠襯托她美麗的平凡女人，她向來都是禮貌以對。
“我想調出這幾份檔案。”小寶遞了張字條給她。
剛剛她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不過她可不想惹麻煩，只想趕快拿到東方種豬要的東西走人!
“啊?!”小玟驚叫，“她就是主子的女朋友！”
“什麼?!”在場的其他三人都花容失色的看向那個平凡女人。
小寶又尷尬的笑了笑。
秘書A連忙坐到座位上開始作業，把小寶要的東西調出來。
“你……你真的是主子的女朋友？”秘書B不敢置信的顫聲詢問。
她不信！她不信……
憑什麼眼前這個長得不怎麼樣、身材也沒多好的女人會受盡主子的呵疼?!
“啊？”小寶想起那隻豬，暗咬牙根的點了點頭，“嗯。”
“不可能--”秘書C慘聲尖叫，瘋狂的衝到小寶面前指着她吼：“你說臉蛋沒臉蛋、說身材沒身材，竟然有那個臉去勾引主子？你還要不要臉啊？你難道不曉得自己長得有多麼的抱歉、愛國、守交通規則兼不違背憲法嗎？
“更別提你的身材了，胸部挺大是沒錯啦！屁股那麼大你是想壓死主子嗎？再瞧瞧你那粗得可以比照電線杆的腰身，跟一點也不纖細的骨架，你有哪點配得上我的主子啊？真是有夠不要臉的女人！”
“她哪點配不上我了？”東方珣間間的晃了進來。
“啊?!主子！”
“啊?!東方珣！”
“嗯……”東方珣完全不顧在場其他人驚愕的眼光，一把就抱住小寶。“你來了好久都不回去，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咧，結果是在這裏任人宰割？”
他利眼一掃，秘書C的花容再度失色。
“哪……哪有？你想太多了。”小寶“嘿嘿”的笑，想藉此瞞混過去。
“還說沒有？我可是站在外頭一會兒了呢！”東方珣受不了的親了下她的嘴。“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你卻用了四分鐘，我就只好自個兒找下來啦！”“喂！先放手好不好？這樣很難看！”小寶好心的不想讓那些女人太難過。
“不要！”東方珣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緊緊摟住小寶。“我最喜歡你長得抱歉、愛國、守交通規則兼不違背憲法，外加粗得可比照電線杆的腰身了。”
小玟、秘書A和秘書B同情的看着秘書C。
“對了，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一件事是什麼嗎？”他抬頭對着小玟問。
“不……不知道。”小玟被他這麼一看，芳心都遺失到他身上去了。
“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背後攻擊、欺負我未來的老婆了。”東方珣狠狠的瞪向秘書C。“尤其是那種粉撲得跟牆一般厚的女人，感覺起來一動整張臉就會裂掉。腰肢殲細，讓人很想活活把它折斷。只會說別人長得不好看，卻沒種把妝卸下來見人……天曉得這種女人是不是連睡覺都得上個大濃妝咧！”
秘書C被自己的心上人外加崇拜已久的偶像這麼批評，難過得淚水直掉。
“對了……我還忘了補充呢!”東方珣完全不理會小寶的暗示，狠毒的攻擊着欺負她的人，“哭的時候還會有眼線液掉下來!拜託你用高級一點的化妝品吧!”
“東方珣!”小寶生氣的打他一下。“你留點口德好不好？”
“誰教她欺負你！”東方珣一點也沒有悔悟的感覺，只覺得幫小寶報仇了。
“所以你就可以這樣講人家？”小寶瞪他一眼，“人家是女生，你是男生，讓讓她又不會怎樣。”
“不要。”東方珣有點生氣的看着小寶。
他是為了她才這樣欺負那個女人的!
這傢伙居然還指責他的不是，若非對象是小寶，他哪有那個心思去管別人講什麼？
“東、方、！”小寶好生氣、好生氣的瞪視這個無理取鬧的男人。
全場的人都看呆了，從來沒有見過那天縱英才、瀟洒自負的主子露出那種可以稱得上是挫敗的神情，還像個小男生似的有着不服輸的樣子。
“小寶，我們上去了啦！”被那群女人看得不自在，他一心一意想帶着小寶回辦公室。
“等等，”小寶轉身面對秘書A，並露出招牌笑容，“不好意思，請問他要的東西可以給我了嗎？”
秘書A呆了呆，“喔，請等等。”
她到秘書室的資料庫調印檔案，很快的就交給了小寶。
“謝謝。”
小寶笑了笑便走出“八卦集散中心”，還不忘好心的順手帶走東方珣。
???
到了樓上，就是東方珣發火的時間了！
“縈縈！縈縈！”東方珣生氣的怒吼，不過手卻緊緊牽着小寶。
“東方珣，你幹什麼又生氣了嘛！”小寶想掙脫他使力過大的手，無奈怎麼甩也甩不開。
“你休想甩開我!”東方珣從來沒有那麼挫敗過，他的女人被人家欺負，結果她卻悶不吭聲的，還對人家那麼有禮。
“你在生什麼氣啊？”小寶覺得他的脾氣來得很沒道理。“你在氣那些秘書？”
“一半！”他火氣正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一半？另一半讀不會是在氣我吧？”小寶小心翼翼的不敢捋虎鬚。
“一半。”東方珣撇撇嘴角，“我也在氣我自己。”
“噗！”小寶不小心的笑出聲來，不意外的遭到東方珣的一記白眼。“好嘛、好嘛！告訴我，你氣我就算了，幹嘛生自己的氣？”小寶乖乖的準備聽她的男人說出心中的不爽。
“我氣那些爛女人欺負你，我氣你笨笨的什麼也不做的任她們欺負，我還氣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保護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發表不滿宣言。
“如果你真的把我當作最親密的人，那你那時候不應該待在那裏任她們欺耍玩弄，而是該回來找我，讓我去替你出口氣才對。如果我夠好讓你把我當作最親密的人，那你那時候一定會回來的，對吧？”東方珣很不是滋味的捶了下沙發。
“東方珣。”小寶瞪了他一眼。
“幹嘛？”
“我真的懷疑你的智力是不是退化了？”她受不了的低喊，“噢！我真想揍你一拳！”
“呃？”他怎麼那麼冤啊？這又不是他的錯，小寶為什麼想揍他？
“如果我那時候一受到委屈就跑來找你，那才叫作懦夫的表現。如果我還是以前那個沒自信你會愛上我的小寶，那我那個時候應該是馬上跑回家裏死都不再出現在你面前才對，而不是乖乖的跟着你上來。
“如果你剛才沒有出現，那我會告訴她們：‘對不起，雖然我沒身材又沒臉蛋，長得既抱歉又愛國還兼守交通規則、不違憲，小腹比垃圾山還大、還凸，不過東方珣先生愛的人是我，而我也愛他，不可能因為你們這些大姐姐對他流了幾年的口水就放棄他！我愛死東方珣了!’懂嗎？”
東方先生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神空洞外加獃滯。
“東方珣，你又變笨了！”小寶呵呵的猛笑，還不忘送他兩記流星拳。
“小寶！”他帶着抖音的叫喚她。
“幹嘛？”
“你變了！”東方珣所有的不安和困惑都被她這一番話給消弭得無影無蹤。
她真的變了!真的變了！
從以前對自己完全沒有自信、胡亂猜測別人的想法、完全不相信自己對她的感情、認為他眼光短淺只愛那種超級絕世草包大美女……變成一個有自信的亮眼女人！
對！小寶變得好亮眼，她的外表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感覺起來就是好亮眼、好漂亮。
女人不必要完美的臉蛋，皮膚也會很美，因為她有自信！
“幹嘛？不喜歡啊？”小寶高傲的玩着指甲，“不喜歡可以分手啊！”
“別講分手這種話。”東方珣低斥。“我當然喜歡，只要是你我都喜歡、都愛！”他閉上雙眼，緊緊的摟住他的小愛人。
“惡！大白天的拜託別講這種會讓人想吐的話好不好？”
“你想吐？”他很受傷的揪着自己的領口。“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你居然會有想吐的感覺?!”
“懷孕也會想吐啊，你別又想太多了好不好？”小寶拍拍他的頭，希望這個變笨的男人別再變聰明了，永遠都被她給壓得死死的不是很好嗎？
“你是說……”東方珣又獃滯了兩秒鐘，“你懷孕了?!”
“不是--”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東方珣根本就聽不進小寶的解釋，心裏又高興又期待。
“東方珣，我--”
“別我來我去的了，我都聽清楚了，你懷孕了是不是？”他緊張兮兮的握住她的手。“告訴我，去檢查了沒有？知道幾個月了嗎？”
“沒有--”都還沒懷孕，哪來的檢查啊？
“怎麼可以呢？快去給醫生好好檢查一下，看看到底幾個月了，還有一些該注意的事項要仔細的請教醫生……媽的，我跟你一起去好了。”東方珣這個標準的緊張爸爸開始放聲大叫：“縈縈！縈縈--管縈縈！”
“嗯？”管縈縈千嬌百媚的現身，一如以往。“什麼事？”
“下午的活動我要全部取消，會議能延的就延，找我的都說不在，我不接手機和電話，知道嗎？”他邊交代邊快速的收拾東西。
“什麼引你要蹺班?!縈縈相當無法忍受東方珣的打混摸魚。
“我不是蹺班啦！小寶懷孕了！”東方珣一臉驕傲的看着管縈縈。
“你懷孕了?!”管縈縈嚇了好大一跳，小寶不是前幾天才因為生理痛來跟她借止痛藥嗎？
“我--”
她再一次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東方珣打斷。
“是啊，你看看她，都懷孕了還不知道要去給醫生檢查一下。要我放她一個人去醫院，我又擔心她會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還是我親自拎着她上醫院來得保險一點。”東方珣東收收、西收收，勉強將桌子收了個大概后，急匆匆的拉了小寶出門。
“東……東方珣！”小寶東了好久才整個叫出來。
“怎麼了？你肚子痛？”東方珣驚慌失色的停下腳步，摸摸她的肚子又摸摸她的臉。“快告訴我是不是動到胎氣了？”
“不是啦！”小寶實在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我是要跟你講--”
“既然沒有肚子疼，有什麼天大的事都等看完醫生再說。”他專制的不讓小寶開口。
“不行啦！等到醫院就沒有什麼好講了啦！”小寶才不想丟那個臉咧！
“你是不是怕看醫生要打針？”安撫的對她笑笑，他拉着她來到電梯口。“別怕，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那我們請醫生別打你針好嗎？”
“你對我可真好！”小寶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扁他一頓。
他還以為她是七歲小孩怕打針嗎？
“當然，你可是我老婆！”
東方珣露齒而笑，讓小寶又多了一份想將他一口白牙全數打落的衝動。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把話講完？”她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好好考慮是不是要嫁給這麼一個笨蛋。
“好、好……”東方珣又把她抓進電梯裏，“請說。”
“我告訴你，”小寶揚着勝利的微笑，“我沒有懷孕！”
“喔，你沒有懷孕啊……”東方珣點點頭，一副知之甚詳的樣子。
“當”一聲，電梯到達地下室的停車場了。
東方珣還是一個勁兒的拉着小寶往前走，好像根本沒有被她方才說的話給影響到。
“喂、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講什麼啊？”小寶阻止他繼續向前邁步。
“有啊，你沒有懷孕。”他快速拉開車門，把小寶整個人給塞了進去。
“你知道我沒有懷孕，那你還--”她突然頓悟似的大叫：“喔！你是故意的！”
“知道我是故意的就好。”東方珣也坐了進去，熟練的發動車子。
“你很壞心腸！”小寶輕輕揍了他的肩頭一下，“你明明知道你要是不在的話，縈縈會很忙的。”
“她才不會很忙咧！”
他非常八卦的向小寶招手。
“那是誰會很忙啊？”小寶果然湊過去了。
“會很忙的人是楚朝陽。”東方珣還非常有“道德”的做出講八卦者的招牌動作，“噓！不要跟別人講喔！”
“沒問題、沒問題……”小寶也學着他八卦的樣子在講八卦，“我跟你講喲，我上次還看到縈縈在數日子！”
“是嗎？是嗎？在數什麼日子啊？”東方珣對這可是真的非常有興趣呢！
“好像是在數安全期說!”
“那該不會中獎了吧?!”他眉開眼笑的樣子活像中了統一發票特獎。
這怎麼能不令他眉開眼笑呢？這可是寒武集團史上最大宗、最猛烈、最神秘的大八卦呢！
“難講喲！”小寶呵呵呵的笑起來，“我明天再去她那兒探探口風，如何？”
“好、好、好……”東方珣活像老鴨似的拍着小寶的手。“不愧是我的好小寶，真明白我的心意呢！呵呵呵……”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寒武集團之所以能夠成就如此巨大、聲勢驚人的葡萄藤架構，為首者的帶頭努力可說是功不可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