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就在谷中嶽奮勇擒凶的同時,俞巧巧也趕緊報了警,警方到場,馬上就逮捕了那男人,將阮又清與谷中嶽送往醫院去。
“阿岳,你不要有事……你可不能有事……”
一路上,阮又清梨花帶雨,不停地拭着他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她好害怕。
那種恐懼甚過於她所遭遇的每一件事,因為除了驚駭之外,她知道如果失去谷中嶽,心裏會有種深沉的絕望。
“你別哭了……我又還沒有死……”
谷中嶽看着阮又清不停落淚,他心疼地伸出手,想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
阮又清連忙地抓住他的手,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掉下來。“你別說話了,你剛剛流好多血,一定很痛吧!”
看着他胸口那杷還不敢貿然抽出來的刀,以及已經染紅的衣裳,阮又清顫抖的手輕輕地握着他,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唇邊。
“為了你,我不會痛。”谷中嶽逞強地搖搖頭,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然後看着她頸項上的勒痕,皺起了眉。“你呢?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都傷成這樣了,竟還這麼關心自己,阮又清又感動又感激地,心裏覺得好暖和好暖和。
“沒有就好……”他呼了一口氣,還好有趕上了,還好自己沒有再多加猶豫,否則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只要阮又清沒事,自己傷得再重又如何?
擦拭着他額頭上的汗,阮又清突然壓低聲音。“阿岳,我已經想起來的,關於那一晚的一切。”
她的話讓谷中嶽精神一振,他瞪向她。“真的?”
“嗯!”她點點頭。“剛剛看到那些血跡,我覺得頭好痛,很多畫面出現在我的腦海里,然後我就想起來了。”
“是嗎?那你也知道那東西藏在哪裏?”
“我知道,我……”她正要說出來的時候,救護車停下來了,谷中嶽立刻示意地要她噤聲。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他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雖然剛才那襲擊他們的兇手已經落網,但是他總覺得心裏好像還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事情還沒有告一段落。為了安全起見,阮又清恢復記憶的事情,最好先保密。
“喔!”阮又清也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要自己告訴任何人,反正谷中嶽說的話,她都會下意識地遵守。
救護車一到達醫院,谷中嶽立即被推入急診的手術室,一名醫生迎上前來,立刻被阮又清抓住。
“醫生,他會不會死?”一進入醫院,她才發現到谷中嶽的臉色竟然和牆壁一樣白,這樣的認知讓她覺得驚恐不已,好擔心谷中嶽會不會有什麼不測?
“這……我們會儘力的。”醫生也不敢給她保證,只能說出最一般的答案。
“不能儘力,請你一定要救他!”一向軟弱不已的阮又清,難得這樣強硬地說話,谷中嶽見她如此,心裏暖呼呼的。
“小清。”他叫喚着她,阮又清立即轉頭,一雙靈活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地。
“什麼事?”
“進去之前,我有一個要求……你能不能答應我……”
“好好,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阮又清飛快地答應着,現在這個時刻,只要他好,其他什麼事情都不重要了。
得到她的允諾,谷中嶽相當滿意地點點頭,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那就好……你等我……”說著,他那毫無血色的面孔漸漸地睡了過去,看起來像是喪失了生命力一樣。
阮又清簡直心碎了,她瞪着谷中嶽,好怕他像自己最初看到的那具屍體一樣,就這樣離開人世。
“你不要睡!你一定要好,一定要好,知道嗎?”她的眼淚一顆顆地掉在他身上,慌亂地看着醫師。“醫生,求求你要救他,一定要救他,求求你。”
她不敢想像,如果谷中嶽真的死了,自己要怎麼辦?
“小姐,我們要進手術室,請你在外面等。”說完,幾名護理人員趕緊推着谷中嶽進人手術室去。
阮又清看着谷中嶽被推進手術室中,一雙眼睛牢牢地盯着手術室的門口不敢移開,心裏不住地為谷中嶽祈禱,千萬別發生什麼事。
就怕那把刀割傷了不該傷的地方,萬一抽出來才發現到身體上其他器官受損,她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麼危險。
阮又清不停地祈禱盼望着,希望谷中嶽不要有事。
在這些日子中,谷中嶽對她而言,已經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她離不開他,也無法想像他離開她。所以,他千萬不可以有事。
警務人員也隨後趕來,庄中維身在其中,他一看到阮又清劈頭就問。“又清,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阮又清沒有注意到,心緒都放在手術室,不敢移開目光,也聽不進任何聲音。
整個心裏、腦里,全都是谷中嶽。
幾個警務人員分別地想要訊問她,卻都是徒勞無功,只有放棄地先去處理其他的事情,留下仍是焦急不已的阮又清,等待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待着谷中嶽手術后的消息。
好不容易,手術室的燈熄滅了,門口打開,醫師穿着手術衣走出來。
阮又清立刻一前詢問。”醫師,他怎麼樣了?”
“他很幸運,刀子並沒有傷到他的器官以及血管,目前縫合手術已經完成,他現在已經沒有大礙,等一下就可以回病房去休息了。”醫師微笑地道着。
一股強烈的放鬆情緒讓阮又清鬆了一口氣,她大大地呼了口氣。“他沒事……沒事就好。”
全身緊繃的神經一鬆弛下來,她立刻頹然地坐了下來,頭腦突然一陣昏眩,一片濃濃的黑暗襲向了她,淹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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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地醒過來,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阮又清面前,那臉龐帶着微微的笑意,寵溺地端詳着她。
阮又清一見是谷中嶽,馬上跳了起來。“你醒啦?”
谷中嶽一笑,這阮又清肯定不知道自己昏了過去,他坐在床沿,撫着她的臉,輕語。“這句話應該是我說吧!你醒啦?”
“我?”阮又清看看四周,才發現自己竟也是躺在床上。“我什麼時候睡的?怎麼我都不記得了。”
“你不是睡着,你是昏倒。”谷中嶽解釋着,這傻女孩,總是存狀況外。“你看你,哪有人還要我這個病人自己來看你的啊?”他指着自己胸膛上的紗布,故意一副怨懟的模樣。
“我昏倒……”她的記憶慢慢地回到等待的時間,等待着谷中嶽動手術的那段時間,才想起自己因為鬆了一口氣而昏了過去。
她看看四周。“這裏是……”
谷中嶽耐心地解釋着。“這裏是雙人病房,聽說你昏了過去,我也不放心,所以就請他們安排雙人病房給我們兩個。”
“雙人病房?”
“是啊!”他拍拍她粉嫩嫩的臉頰,安撫着。“醫生說你可能是驚嚇過度,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喔!”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他無事而心情突然放鬆,才會暈倒。“那你呢?還好嗎?”
“很好,有你在身邊,好得很。”他深深地看着她,意有所指。
阮又清倒是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她的腦子正慢慢地運轉着,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難讓人一下子就接受,想着,她突然想到了那個襲擊她的男人。
“啊!對了,那個人呢?”
“他也受傷了,被送進醫院,等到身體狀況比較好的時候,就會直接被移送到警局。”提到了那個男人,谷中嶽還餘悸猶存,他想到了阮又清差一點死在他的手中,心裏就一陣憤恨,臉色也斂了下來。“我剛剛稍微問了警局的朋友,他叫做阿翰,楊明亮應該也是他殺的,那些恐嚇信也是他寄的,他來找你,是為了滅口。”
阮又清點點頭,想到了那驚心膽戰的一幕,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手臂。“原來他就是兇手……難怪會來找我……”
注意到阮又清那恐懼的神色,谷中嶽覺得好抱歉。
“對不起!今天讓你受驚嚇了。”他抱住她的肩膀,後悔自己的衝動。“我不應該就這樣離開的,才會讓你遭遇這些事情。”
一個理智的男人,不應該讓感情與工作混淆在一起,但是偏偏遇上了阮又清,自己一切的理智都沒有了,都只剩下感情在做主。
他真的是愛慘她了。
看着谷中嶽眼底的抱歉,阮又清心軟下來,她的手下意識地也覆上他的頰邊,也有點抱歉。“其實我也不對,明明知道你對花粉過敏,還……”
只是當時,她總不能直接就把人家的心意給丟到垃圾桶去,更何況那還是她最喜歡的薰衣草呢!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細細地吻着。
“別說了,其實我對花粉根本沒有過敏,只是不喜歡看到你收到那個庄中維的花,而且還一副歡喜異常的樣子。”
說穿了,就是嫉妒,那種嫉妒的心情燒得他的心像火一樣。
“可是……人家真的很喜歡薰衣草嘛!”阮又清低聲地咕噥着。“說真的,那束花我真的是蠻喜歡的啊!”
“你……”這個笨女人!哪有人在這種浪漫時刻又說這種煞風景的話。
谷中嶽深深地吸口氣,基於她剛才受驚嚇及自己受傷的理由,他選擇平靜地開口。“你喜歡薰衣草是嗎?我會送你,以後不許別人送,只有我可以,知道嗎?”
他的佔有欲讓阮又清有種奇異的甜蜜,那是戀人之間才有的曖昧默契,讓她覺得心裏頭甜甜的,很舒服。
“哪有人這樣的啦?”阮又清垂下眼帘,但是聲音卻像是撒嬌。
她那含羞帶怯的樣子看得谷中嶽心猿意馬起來,他的手指滑過她的唇瓣,突然提起了進手術房之前的事。
“記不記得?我進手術房之前,你曾經答應我一個要求。”
阮又清抬起頭,點點頭。“當然記得,你要我做什麼事?你說吧!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我要……”他深深凝望她,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覆上她的。“你的吻。”
他吻住了她,細細地品嘗着她口中的甘甜,感受着她的羞澀與欲拒還迎。
他摟住她的纖腰,一股難言的男性衝動往下腹竄去,好想將她融到身體裏去。
而阮又清沒有料到他竟然動作這樣快速,她被動地讓他吻着,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地轉天旋,根本已經無法思考。
他那男性的氣息充滿着她的鼻息,讓她情不自禁地環住他的腰,讓兩個人的身體更加緊密地靠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阮又清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谷中嶽終於放開她,他抱着她,粗嘎地道着。
“老天!你嘗起來和我想像中的一樣美好。”他捧着她的臉,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你知道嗎?從好久以前,我就希望這麼做了。”
阮又清喘着氣,聽着這最美妙的甜言蜜語,她眼神迷濛地看着谷中嶽,是一種誘惑的邀約。
谷中嶽忍不住地又要靠上前去,企圖再一次地擷取她那誘人的紅唇……
一陣敲門聲讓阮又清害羞地跳起來,她紅透一張臉,與他拉開距離。
一名護土走進來,看到谷中嶽竟然沒有躺在自己床上,有點不悅。“谷先生,請回去休息。”說著,她像例行公事一樣地幫他調整點滴、打針等。
一旁的阮又清有點慌亂,不像谷中嶽這樣鎮定,這可是她的初吻呢I
她故作冷靜地撫着自己的衣服,對着已經乖乖躺到床上去,正被那老護士照顧的谷中嶽道:“我……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幫你收拾一些衣物來好了,你現在住院,有些東西還最要帶的。”
“你一個人嗎?”谷中嶽皺眉,有些不放心。
“放心,沒事的。”她給他一個安撫的笑,現在她還是離開了,不然一直想到剛才的畫面,整張臉就灼熱起來。
“小心一點!”護士粗魯的動作讓他緊緊地蹙了下眉心,他交代着。“你回去的時候記得打通電話,讓我知道你平安到家了。”
“好。”知道他的擔心,阮又清點點頭允諾。
“還有,你的手機不要關機,這樣我隨時可以找到你。”他又不厭其煩地再交代着,現在的他,其實很擔心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好好。”他那嘮叨的語氣,讓阮又清又好氣又好笑,她提醒着。“你別擔心了,反正兇手已經落網了,我不會有危險了嘛!而且經過這些事情,現在的我已經變得很勇敢了。”說著,她還故意伸出手,擺出一副大力士的樣子。
谷中嶽因為她的表情與動作,笑了。“最好是這樣。”
“當然是啰!你可別瞧不起我。”阮又清嘟嘟嘴,白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她那可愛的模樣讓他又好想一親芳澤,他搖搖頭,拿出衣服里另一把瑞士刀,交給阮又清。“這個,你帶着,隨時都可以用。”
“你身上怎麼都帶一些武器啊?”想到那男人攻擊她的時候,谷中嶽也是用一把瑞士刀救下她的。
“有備無患。”谷中嶽勾起一邊唇角。“我隨身都會帶三把,放在不同的口袋中,這樣發生危險的時候才有傢伙可以用。”
“那我也要學你,這樣發生危險的時候就可以用了。”她認真地點點頭,忙將瑞士刀放進裙子的口袋裏頭。
谷中嶽瞧她的樣子,便趁着護士轉身之際,偷偷地拉過她,親了她一下。
阮又清一愣,怕被人看到,趕緊地退後幾步,一張臉已然紅透。
“好了,我走了,你先休息吧!”她清清喉嚨,故作鎮靜地對他道別,趕緊轉身走出病房。
知道她害臊,谷中嶽一笑,盯着她離去的背影。真是好可愛的女子啊!
走出病房,阮又清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在病房前徘徊。
看清楚來者,阮又清輕呼着。“庄警官?怎麼是你?”
庄中維一見到阮又清,立刻一臉的憂心走上前。“你還好吧?不是昏過去了?怎麼現在出來了呢?”他仔細地審視着她。
阮又清微微一笑。“嗯!我沒事了。我想去谷中嶽那邊幫他收拾一些東西。對了,你怎麼會過來?”
“我代表警方要問你一些事情,剛剛可能是你太擔心的關係,所以都沒有回答我們的問題。”庄中維一副正經的模樣,說出自己的來意。“我們已經逮捕那個阿翰了,但有些細節還是必須問過你才清楚。”
“嗯!我知道。”她點點頭。“這是必要的。但是要現在嗎?”
“當然是愈快愈好,這樣比較能夠掌握破案的關鍵點。”庄中維眯起眼睛,認真地端詳着她。“對了,經過這些事情與刺激,不知道你的記憶有沒有進展?”
“新進展嗎?我……”阮又清本又要單純地說出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但是話才出口,她馬上想到了谷中嶽進手術室之前的叮嚀。
“你想起什麼了?”庄中維急切地問着。
一想到谷中嶽的叮嚀,阮又清馬上咽下自己方才的話,她連忙地搖搖頭,否認着。“不!沒事沒事。”
庄中維眼神暗下,看了阮又清一眼,然後露出一貫無害的微笑,一派的斯文。
“這樣吧!為了節省我們彼此的時間,你現在要去哪裏,我送你去好了,順便在車上問你一些問題,這樣可以嗎?”
“可是……”阮又清猶豫着,如果庄中維送她回去,讓谷中嶽知道了,他肯定會很不高興的吧!
“別猶豫了,這純粹都是因為公事,我必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有辦法早一點破案啊!”庄中維苦口婆心地勸誡着,說得合情合理。
阮又清聞言,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心裏游移不定。
庄中維又笑了笑,聳聳肩。“還是你不方便?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只好再另外約時間啰!”
他以退為進的方法果然奏效,阮又清吸了口氣,既然是為了公事,那應該沒關係吧!如果能夠早一點破案的話也好,這樣就不會連累谷中嶽了,他們也可以早日脫離這場夢魘了。
她應允着。“沒關係,那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