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鍾勇山上某處的路末端藏着一幢小小的磚瓦屋子,屋子的前頭有兩塊小小的菜園,後方是一塊空地,還立着個大水缸。
據說這間小磚瓦屋是被兩個女孩子所共有,這兩人是姊妹,姊姊閨名為許羨恩,妹妹名喚羨棋,兩姊妹住在這兒雖說稍嫌偏僻了點,但和山下的“鄰居”相處融洽。
這一切,就是從這天開始的。
清晨五點,許羨恩揉着眼默默走出小屋,默默的痛恨着從古至今不變的定理——為什麼武功高強的人都要那麼早起?
她從小的志願就是想當一名武功高強的女俠,不過倒不是為了濟弱扶傾這種偉大的志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跟電影裏的女俠一樣的“飛翔”。
其實她清楚電影裏的輕功都是靠鋼絲神奇的力量來的,但是她相信只要自己勤於“鍛煉”,總有一天可以練就草上飛的輕功的!
在兩腳上各綁了塊小鉛塊,許羨恩拉拉腿筋后就開始她每天早晨的例行事務——慢跑。
突地,身後出現了低低的“咿呀”聲,許羨恩往後一看。
“你又要去‘練功’啦?”許羨棋輕輕的打了個呵欠。
天知道這個老愛當女俠的人所謂的練功,還不就是慢跑嗎?
“你昨天又之乎者也到幾點了?”許羨恩挑挑右眉看着妹妹,這個女人實在是很怪,一天到晚看那種古書,也不知道有哈好看的!
“寅時左右就睡了吧……”說著,許羨棋又打了個呵欠,“山海經是一本有趣的書,一就欲罷不能了。”
這兩姊妹算得上是怪人,姊姊喜好練功,老是綁着沒幾兩重的小鉛塊到處跑;妹妹酷愛讀書,但是記憶力卻很差,問她讀了些什麼、讀書心得等,什麼也記不得了。
“真看不出哪裏有趣。”許羨恩眯起了眼,冷冷的指着妹妹。“你的肚兜露出來了。”
許羨棋低頭看了看露出的肚兜和凌亂的中衣后,才憨憨的笑了笑。“哎喲,你幹嘛看那麼仔細,況且這裏也只有我們倆,哪來的登徒子偷窺呢?”
許羨棋不古不今的說話方式,簡直就快把許羨恩這個現代女俠給搞昏了。她和妹妹不同,雖然很想當個女俠,但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活在現代;但是妹妹則是說話不古不今,還鎮日穿着古裝,最可怕的是她還改朝換代的亂穿。
“我不跟你胡扯了,你快去補眠吧。”許羨恩揮了揮手,轉過身就跑了。
沿途儘是綠意盎然,清冽的風拂過她耳邊,許羨恩並沒有感到寒意,只是繼續着自己剛開始的鍛練。
然而,意外總是在人們做着例行性事務的時候到來。
奇怪了……許羨恩有點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她怎麼看到前方有“一團”東西蜷曲在地上呢?應該是人吧?
她加快腳步移近那抹白影。果真是個人,而且是個大男人。
漆黑的發軟軟的覆在額上,瘦削的臉龐有點過於白皙,細瘦的身子蜷着……
許羨恩腦里突然爆出一個想法:他是餓死了嗎?
小手輕顫的伸到他的鼻下……有種莫名的興奮和害怕在心底油然而起,她……她第一次看到死人……
在探得他仍有呼吸后,許羨恩委實鬆了口氣,但是此處人煙稀少,如果他一直沒醒來,難道她要憑着一己之力把他扛回家?
要她這個現代女俠把一個柔弱無助的男人棄之不顧,這種有損俠義精神的事她做不出來!況且……看看他的臉是那麼樣的蒼白,他的身子是那麼樣的瘦弱……她怎麼可以這麼沒有人性,把一個男高中生丟在路邊呢?
不看他的清瘦無助,也該看在自己比他年長的份上幫助他吧?!
俠義仁心從四面八湧起,完完全全的淹沒了她原本想扔棄他的壞心眼,許羨恩默默的搖了搖他。
“喂!小弟弟?小弟弟?”她存着一絲希冀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張開眼,這樣她就不必扛着“活屍”在路上走。
無奈,他長而微翹漂亮睫毛仍是一動不動。
認命的嘆了口氣,許羨恩決定還是扛他回去吧。
“啊!這也算是鍛練的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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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許羨棋就沒有這種俠骨柔情了,此時她正皺着眉,紅艷小唇咬着衣袖看着趴在姊姊背上的男子。
“棋,去幫我打點水過來。”許羨恩儘可能的忍着想把背上重物甩到床上的衝動,滿頭大汗的吩咐。
“喔,好啊。”她輕飄飄的踩着小碎步離開,去辦長姊交代的事。
她將他放到床上,沒想到這個男高中生看起來瘦巴巴的,實際上卻還滿重的呢。幸好自己平日鍛煉有素,再加上輕功已然漸漸進步了,不然還真沒辦法負荷這個男高中生的重量呢。許羨恩捂着胸口喘氣。
“姊,水來了。”許羨棋輕飄飄的又回來了,嫩嫩的小手奉上了姊姊要的木盆,烏溜的眸子瞅住床上的男子。“姊,他是誰啊?”
“不認識的人。”許羨恩手腳俐落的幫男高中生擦擦臉和手,“快七點了,我要準備去上班,你最好給我好好的盯着他,半根寒毛都不能少。”
聽見姊姊的交代,許羨棋瞪大了靈動的眸子,水袖裏的手指幽怨的指着自家大姊。“男……男女授受不親……大姊,你就這麼狠心,將自己留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許羨恩有點受不了的看着妹妹,“誰教你要閑在家無所事事?不然換你下山工作,我照料他,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不……不不……不……”許羨棋一連不了好幾聲,鵝蛋臉上凈是慘白。
想不到她大姊竟是如此可怕,不但把親妹妹留給一個男人,還打算要她拋頭露面的出去工作?
“那他就交給你了?”
“他是……男的……”許羨棋水袖捂着鼻子,一副嫌惡的樣子。
許羨恩站直身子,然後眯細了眼,“想不想嘗嘗你姊的迴旋踢?”
許羨棋瞪大雙眼默默後退,慌張的搖搖頭。
她這個姊姊平時雖然胡亂練功,在她看來根本就沒有半點武功造詣,不過,這麼長期練下來,倒也成就了這女人不少蠻力……
嗚呼哀哉,她不想被蠻女踢到她水嫩的臉蛋兒。
“那我上班去了,你可以好好的照顧他嗎?”許羨恩美眸狠厲的再度眯起。
許羨棋馬上點頭如搗蒜。
俐落又快速的拿了衣服進浴室換,許羨恩沒過多久又出來了。
“他醒了的話找點東西給他吃,記住!不準在他面前穿古裝!”
雖然她自己也愛穿古裝,但怎麼樣都沒有這個妹妹可怕,至少她還知道要下山必須換掉古裝,但她這個顯然是不知自己活在現代妹妹,卻沒有這樣的覺悟。
想起某次穿着輕羅軟衫下山買醬油、嚇壞了一干人等的妹妹,許羨恩就有滿腹的無奈。
許羨棋委屈萬分的看着姊姊。
她自己就可以練那種……一點效果也看不出來的武功練得這麼高興,那為什麼不准她穿古裝?
“怎麼?有意見嗎?”許羨恩高挑的眉充滿了威脅。
“沒有……”
“那就好。”許羨恩開始狂亂的尋找她的機車鑰匙,天知道每到了星期一,她就得努力的翻箱倒櫃一番。“還有,記住!不要欺負男高中生喔!”
“男高中生?”許羨皺了皺黛眉。
“你不覺得他很像男高中生嗎?”許羨恩的眼神移到了纖瘦的“男高中生”身上。
“有規定男高中生該長什麼樣子嗎?”許羨棋困惑的眼神,也跟着姊姊移到床上的男子身上。“這位仁兄看來較像‘纖纖病弱美少年’。”
這下子,兩姊突然都沉默了。
“反正……”許羨恩支着下巴,“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男高中生’好了。”
許羨棋可不這麼想,她苦惱萬分的水眸瞅着姊姊。“在咱們那兒,可沒哈詞叫‘男高中生’的。”
兩個女人互瞪着彼此,像是兩個不同時空的人。
許羨恩眯着眼,冷笑數聲,“要不是我趕着上班,我就換上衣服找你陪我練幾下拳。”
許羨棋原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眼角餘光不知瞄到了什麼,讓她的鵝蛋臉再度慘白,幾乎像是缺了氧氣,青蔥玉指顫然的指着姊姊身後。
許羨恩輕顰娥眉的轉身,臉色竟也同等慘白。
“遲到了——”她大叫出聲,一點也沒有練武之人該有的沉着。“許羨棋,你完了,等我回來你就看我會怎麼收拾你!你等着瞧好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許羨恩的身影也跟着像風一般狂卷而出。
留下許羨棋,和……男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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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許羨恩這個蹩腳的現代女俠,除了沒有一點當女俠的氣度,練的拳、棍、刀、劍……甚至於她常掛於嘴邊的輕功,沒一個能搬得上枱面來。
就像她眼裏的是個蹩腳的古代人一樣,其實她也是個蹩腳的女俠。
除了蹩腳的女俠外,她也個挺蹩腳的小女傭。
這間屋子就在山下的一處小徑旁,屋子非常大,但是因為太過隱密了,沒有細心找過的人不會知道,連她也是某次誤打誤撞才撞進來的。
奇怪的是,總管老伯伯就站在大屋門前,然後問她有沒有工作,然後經過一番奇怪的對話和“面試”后,她就莫名其妙的待在大屋工作了。
更怪的是,總管老伯伯自稱是總管,不過這裏除了她以外並沒有其他傭人,也從來沒見過主人,還有一點也很怪,她的薪水……並不太低。
唉,雖然薪水不少,不過掃落葉仍是件痛苦的差事啊……許羨恩苦惱萬狀的撐着掃把搖搖頭。
“許羨恩,我不是請你來搖頭的。”總管老伯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後方,一雙老眼正微微的眯起。
許羨恩含淚的看着總管老伯伯,然後努力的揮動手中的竹掃把。
“啊,才九月而已,就已經落了這麼多葉子。”總管老伯伯的眼神轉為幽遠,看向她的眼裏卻帶了點落井下石的意味。
似乎在呼應他的落井下石,一陣風吹過,葉片紛紛掉了下來。
許羨恩則是站在庭院裏含淚的抬頭望向四方。“那是因為整個院子種了太多樹了啊……”
“呵呵。”再度發出落井下石的笑聲,總管老伯伯轉身就要離開。“廚房裏有蛋糕和布丁,掃完了才准吃啊。”
一聽見有點心可吃,許羨恩心裏的埋怨一下子就清得一千二凈,總管老伯伯對她還是很好的,只是嘴巴壞了點+心腸黑了些。
她很認真的用力掃、努力掃,等到好不容易掃完了,也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許羨恩有點擔心的跑進廚房,就怕有人搶了她的點心。
進到廚房,她才看到總管老伯伯坐在餐桌的一角看書,旁邊的桌上放了一碟一皿,上頭裝了分量不輕的點心。
“這麼大了還這麼毛躁。”他哼了哼。
許羨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急着吃蛋糕嘛。”
“有關吃的你什麼時候不急?就從來沒看過你做事急。”總管老伯伯從書里抬頭睨了她一眼,然後又埋進書里。
許羨恩壓根兒不介意總管老伯伯的嘮叨,一屁股坐下來大快朵頤她的黑森林蛋糕和焦糖布丁。
沉默突地在偌大的空間裏蔓延開來,直到許羨恩感覺自己就快要被沉默勒斃了為止。
“咳……咳咳!”她突然咳嗽出聲,動了原本在看書的老人家。
“你怎麼了?做什麼這樣毛毛躁躁的啊?吃東西就是要慢慢品嘗才能嘗出食物的原味嘛,你瞧瞧,平時成事不足也就算了,連吃個東西都可以笨手笨腳的,真是服了你。”
許羨恩不好意思說自己快要因為沉悶的氣氛而窒息,委屈的埋頭吃蛋糕。
於是沉默再次籠罩在她的頭頂上,弄得許羨恩不得不開口說些什麼。
“呃……”雖然腦袋裏還在想着話題,可是嘴巴像是被強迫似的,硬生生的發出個單音節。
這次,總管老伯伯並沒有理會她,仍然沉浸在書香里。
“呃“你……你……”許羨恩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像是吼出來似的發出聲音,“你在看什麼書啊?”她拍拍胸口,這個話題還是她在前一秒想到的。
“這個?”總管老伯伯翻翻書皮。“山海經。”
許羨恩皺了皺眉頭,怎麼最近大家都卯起來看山海經?
總管老伯伯看了看她皺着的小臉,然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女孩子家笨手笨腳的也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連氣質都沒有,要多看些書培養自己的氣質,知道嗎?”
聽見總管老伯伯的訓話,她抽搐的唇角撇了兩下,又埋頭吃她的點心。“呃……是……我知道……”
她吃點心,總管老伯伯看書,於是,沉默又悄悄的回來了。
“伯……伯伯……”受不了沉悶,許羨恩還是硬着頭皮喊出聲。
“嗯?”
“山海經里……有什麼能讓你看得這麼入迷的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就怕這個老總管覺得她問的是廢話。
“奇人奇事啊,這樣的美麗,像你這種沒知識、沒常識的小女孩是不會懂的。”總管老伯伯深深的嘆了口氣,“隨便給你講個其中的故事好了,你知道刑天是誰嗎?”
許羨恩瞪圓了眼,沾滿巧克力奶油的唇發出尷尬的乾笑聲。“呃呵呵哈哈哈……不知道。”
總管老伯伯的眼眯起,一副就是“我早就說你不可能會知道”的樣子看着她。“在遠古的時候,一個巨人和黃帝爭奪帝位,後來黃帝砍了他的頭,埋在常羊之山。沒想到這個巨人還不死心,硬是剝開雙乳當眼睛,以肚臍當嘴巴,拿着武器揮舞不休,後世的人就叫這個巨人刑天。”
許羨恩含着叉子獃滯了。
“好……好血腥的山海經……”她瞪圓了眼,看着總管老伯伯。“伯伯,我不知道你對這種……這種東西有不同於常人的……偏好。”
總管老伯伯一手撐着額際,一副非常非常痛苦的樣子。
這小女生難道感覺不出來刑天那不屈不撓的精神嗎?那種……就算是沒了命也要鬥爭的意志力……她完全沒感覺嗎?
“伯伯,你還好吧?”她擔心的看着他。“是不是可怕的東西看太多了,所以人不舒服啊?”
這丫頭……完全沒感受到遠古神話的想像和美麗,竟然還說山海經是“可怕的東西”。總管老伯伯再度搖了搖頭。
“我沒事……”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許羨恩咧嘴而笑,吃完蛋糕后又繼續進攻布丁。
總管老伯伯獃滯的盯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而後又是嘆息的搖了搖頭,“啊,對了。”
“啥?”許羨恩睜着圓亮大眼,不解的偏頭。
“多準備點乾糧泡麵吧,最近不是常地震?說不定能派上用場。”眯起眼,總管老伯伯手指沾了兩下口水,又翻一頁。
“有這麼可怕嗎?”她又挖了一口布丁。
“年輕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預防的重要性,這地震一來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總管老伯伯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這樣啊……好,我會記得準備的。”她愣愣的點了點頭。
“這樣才對,多一分準備,就多一分保險。”總管老伯伯讚許的笑看她。“還有,這本山海經你給我帶回家讀,讀熟了再還我,下個禮拜我可要考試的。”
“聽你說不夠,我還要啊?我的媽……”她快暈了,一想到什麼刑天剝雙乳她就頭昏。
“對,要讀。”
唇邊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后,總管老伯伯繼續埋首進山海經詭妙的奇幻世界裏。
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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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滕奔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
只見床前坐了個女人,正低着頭在看書。她穿着淡綠色的軟衫,就好像是電視上古代人穿的那種,長長的黑髮梳成個簡單的小髻,髻后插了支木釵。
他是回到過去了嗎?
滕奔發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然後再看看四周,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請問……”他輕輕的開口。“敢問姑娘,現下是什麼朝代了?”
不知道他語法對不對,古代人應該是這麼話的吧?滕奔謹慎的看着她。
見她絲毫不理會他,滕奔只好輕輕的搖搖她的手臂。“姑娘?姑娘?”
埋首書里的人兒總算將大眼瞄向他。
“敢問姑娘,現下是什麼朝代了?”滕奔好脾氣的重複一次問題。
許羨棋呆掉了。她看看自己的衣服,然後再看看他。
“姑娘……”
他這聲姑娘,卻讓她爆出大笑。
“這……這位男高中生……現下正是西元兩千零二年,總統名喚陳水扁,我這麼說,你可聽明白了?”許羨棋捧着肚子,實在不敢相信現在還有這種人,還相信有什麼回到過去哩。
“那……”膝奔指着她身上的軟衫。
“姑娘我性子怪,就愛當古人,怎麼,不行嗎?”
“可……可以……”滕奔乾笑着,世界上什麼樣稀奇古怪的人都有。
“我回來了。”一陣嬌聲從門外傳來。
“大姊,男高中生醒來了呢!”
古裝少女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她口中說的“男高中生”是指自己嗎?滕奔疑惑的皺了皺眉,右手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臉龐。
不到三秒,他敢拿自己的成名畫打賭,不到三秒,另一個女人就從門口冒了出來。
她一出現,滕奔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她有沒有穿古裝。
“喲!你醒啦?”許羨恩咧嘴而笑,沒想到男高中生還長得挺不錯的嘛。
“啊?嗯。”滕奔還不是很能適應這裏的環境,不過看起來她比那位古裝少女正常多了。
“你好多了嗎?”她微笑。
“嗯!我好多了。”滕奔漾出最燦爛、最無害的微笑。
“你年紀還這麼小,你父母怎麼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山裏呢?對了,你怎麼會昏倒在路上啊?”許羨恩走了過來,拉了床邊的小椅就坐下來。
“啊……年紀小?”他偏着頭,一臉不解的看着她。
“你不是高中生?”她瞪着他的臉。
“不是,我今年三十了。”滕奔臉頰抽搐着,不是很能相信她說的話。
三十歲的男高中生?這該說是她太不會看人了,還是說他長得太幼齒了?
“三……三十?”天啊、地啊、媽啊,絕對不能讓許羨棋知道他已經這麼老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許羨恩害怕的在心裏想着。
“三十——”
女性的尖叫毫不留情的貫穿在場另外兩人的耳朵,許羨棋一臉蒼白的瞪着他們兩個,而許羨恩則是皺起眉頭捂住耳朵。
“嗯……對啊。”滕奔不解的眨着眼睛,“三十歲不對嗎?”
“是不對!大大的不對!”許羨棋瞪大靈動的雙眸,不斷的甩着水袖。“三十歲?!三十歲!我竟然跟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共處一室,我還要不要嫁人哪?!”
“你可以嫁給他。”看起來已經很是習慣的許羨恩,一臉事不關己的指指男高中生。
“這可不行!我結婚的對象,當然是要我自個兒來決定才行。”許羨棋噘起紅艷小嘴,不依的嘟嚷着。
“真怪了……人家古代的女子,哪個不是長輩指的婚事?怎麼你就是個特例?”許羨恩笑得有點陰險,“就這麼吧!我把你指給男高中生好了。”
“我不要!哪有人指婚指得這麼隨隨便便的啊?”
“喲?你哪一眼看出我隨便了?再吵我就找你一起輕功喲!”
許羨棋立刻噤聲。
滕奔默默的看着這對無聊的姊妹,為什麼就沒人來問問他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呢?
就着她們倆鬥嘴的空檔,他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們。
妹妹長着一張小巧精美的鵝蛋臉,臉上兩道秀氣的黛眉,眉下靈動黑溜的大眼,再襯上白嫩細緻的肌膚,薄薄的唇上是一抹艷紅。
而姊姊,雖然也是鵝蛋臉,但眉宇之間卻充滿了英氣,帶了點蜜色的肌膚,看來比妹妹健康一些,眼眸不像妹妹那般黑溜,帶了點淺淺的褐色,她的唇較妹妹的豐厚,色澤是淺淺的粉紅。
不過說真的,這對姊妹花,怎麼看還是妹妹比較美,姊姊頂多只能算得上是可愛,但跟妹妹一比,還是不夠顯眼啊。
他看得專註、想得專註,竟沒發現這下子姊妹倆都注意到了。
“男高中生,有沒有人教你不要隨便盯着女生看?”許羨恩一副大姊頭模樣,一腳踩在他身邊的床上,一腳在地,身體微彎的眯眼看他。
“我不是男高中生。”他看着她,果真是妹妹比較好看。
“你一臉就是男高中生的樣子。說吧,你怎麼會昏倒在路上?”她左看右看,怎麼想也想不透,怎麼有男生能長得這麼好看呢……
“我記得好像是因為工作太久忘了吃飯,想到要下山吃飯的時候,就突然腦袋一昏,然後就沒感覺了。”滕奔眯了眯迷濛的眼,有點不好意思的搔頭傻笑。
許羨恩驚訝萬分的瞪着他,怎麼可能有人工作到忘了吃飯?她想起自己一工作就想吃飯,畢生名言就是:人生因美食而變得幸福。
“你是在做什麼工作的啊?”自從知道他的歲數,許羨棋就坐得遠遠的。
“我是畫畫的。”
兩姊妹一聽都怔然,然後同時笑了出來。
“那你一定很有興趣了。”許羨恩笑得開朗。
“那你一定很缺錢了。”許羨棋笑得開朗。
聽到許羨棋的話,滕奔尷尬的笑着,然後是許羨恩有點汗顏的笑,接着,三個人就一起乾笑了起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