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敵國的邀請

第六回敵國的邀請

話說一次就足夠了。

甘格林的車子開出領事館的時候,杜月笙就知道了消息,但是他沒有再命令焦文斌等人去和那些居民們說什麼。

因為沒那個必要!

昨夜酒醉后,一醒來,站在床前的文斌,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

自己小看了國人。

再那樣,就是侮辱了。

看着文斌手裏的大洋,和章太炎留下的一份信。杜月笙微笑着。

那個北上的老人也許能夠帶來奇迹。

而上海灘的變化,也該帶給甘格林震驚。

上海的杜月笙是獨一無二的。但是上海也是獨一無二的。這個年月里,上海灘的,夢醒了的中國人亦是獨一無二的。

他期待着精彩。

此時。

甘格林的汽車已經行到了英雄堂那裏。英雄堂,是上海灘的百姓們起的名字,是章太炎手書的。

下了車。

甘格林抬起頭來,看着一磚一瓦都寫着血淚的奇迹。心裏微微地一個嘆息。

人。是感情的動物。

杜月笙贏得他信任和友誼的同時,他對中國人的印象其實已經漸漸的改變。

這個道理是很正常的。

便如同遙遠的美國,羅斯福先生對中國的印象一樣。

一個人要了解一個國家,往往從他認識的一個人身上能夠看到點什麼。

因為他們通過地人,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杜月笙。

弄堂的青磚牆上,還掛着白花。

門楣上,那面據說能夠照出地獄鬼魂的鏡子,閃了一下甘格林地眼睛。

市井裏的百姓,那簡陋的住宅里。一股暗暗的氣息。甘格林不習慣地扭動了下頭。

他的翻譯微笑着對屋主講着總領事的來意。

甘格林一邊聽着,一邊看着外邊漸漸圍聚過來的人群。被人注視地感覺總是很好的,尤其是他覺得自己在干一件非常仁慈的事情。

撫恤!

“他們說,他們不曉得什麼大道理。只曉得兒子是跟了杜先生做事情地。也只曉得兒子是為打東洋人,保護鄰里們才走地。”

焦文斌地話在杜月笙的腦海里回想着。

“幾個學生被他們推了出去。不肯要那個錢。因為學生們說是捐款來地。幾家老人說杜先生已經給了好多了。做人要有數。兒子沒了,先生還管養老,不能夠再不知足。要那幾個後生好好的讀書。念着父母恩情。先生心血,早點成*人。”

手裏的茶杯輕輕的轉着。

幾滴水,濺落了手背上,杜月笙恍若未覺。

“後來。那些學生沒辦法。只好說出了,據說東洋人給法國人道歉了,還給了錢。法國人要來看他們。想不到幾個老人家都是一條心的。不等後生們講完。就罵,絕對不會要這個錢的。兒子走的有骨氣。做爹媽的不能丟了兒子的臉。不然沒臉見人的。”

杜月笙的手繼續在轉着。老人們還說。領事也好,東洋人也好。上海有杜先生呢。

他們不怕!

我配么?

不過是一個帶着人生作弊器的江湖市井人物?後世的辱罵少么?

我怎麼不配?

我前世今生的根便在這裏。有那樣的閱歷,豈能不幹出事業?豈能不守護故鄉?

“從今日起,壯士之父母便是我等之父母,壯士之妻子便是我等之姐妹,壯士之兒女便是我等之兒女!”

章太炎所說的誓詞就刻在英雄堂的門口石碑上。

後世那句:

溫飽是談道德的必要條件。

這裏想着,有點覺得輕浮,卻也有點實情相關着。

杜月笙知道,沒有人是聖人。

這人世間是有着堅貞不屈的壯士,有着為國為民赴湯蹈火的英雄。但是大多數的還是普通的人。

便是那些壯士英雄也有着家人。

給他們希望,給他們保障,人人才有力氣去做其他事情,去想其他事情。

一家老小飯也吃不飽。

哪個執政者,哪個帶頭人有臉面去要求人家這樣那樣?

這些道理,杜月笙都曉得,這就是他一直在為兄弟們安排後路的原因。看來,這方面還要加強。

忽然的。

萬墨林急急忙忙的在外邊稟報:“月生哥,永野望來了。”

“恩?”杜月笙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要?為什麼?”

“老頭子不會要這個錢的!我還沒老地不能動呢。我有手有腳。自己還能夠養活自己。不要!”

甘格林楞在了那裏。

一群老頭站在他的面前。窮苦人臉上的菜色,和那衣衫襤褸的樣子。他知道這些人家境不富裕的。有錢為什麼不要?

這不是筆小數目。

“領事先生,中國人不會要這個錢的!中國人不會要這樣的錢。老人們就是我們的父母,我們自己會孝敬!要不到您替那些東洋人來了。”

圍觀的人群里,一個帶了點稚氣地聲音,尖刻的諷刺道。

甘格林聽的明白中國話,他都可以和杜月笙直接交流的。聽着話中地含義,在看着周圍不屑的眼神,和諷刺的笑臉。

甘格林非常的憤怒。自己這是好心,自己有什麼錯?

他惱火地回了頭來:“誰?”

“我!復旦大學學生嚴正卿!”一個年輕人大步走了出來。昂然的看着甘格林。

甘格林上下審視着他,冷冷的道:“我作為法租界的領事,在撫恤我治下受到傷地民眾。而東洋人也已經就此表示了道歉。雙方俱有死傷。作為總領事,我還扣押了鬧事的東洋人數十日!你就這麼和我說話么?”

他的確委屈。杜月笙和他已經不僅僅是金錢和利用地關係了。這次地事情也不僅僅是中日民間地衝突。

從他的角度來說,他地確有資格認為自己沒做錯,甚至很對得起中國人了。

“謝謝領事先生。我們知道您是一個好人,也做了很大的努力。”

嚴正卿客客氣氣的對着甘格林禮貌的表示了下善意。在甘格林臉上剛剛緩和了點神色的時候。他的話鋒卻一轉:“但是。作為中國人,我們對這個事情很不服氣。日本人為什麼自己不來道歉?他們是兇手!強盜到了別人的家裏去行兇,然後有了死傷。難道奮起自衛的屋主也要負責么?這是哪一國的道理呢?我對領事先生說的,互有死傷就此為止。表示不能理解。”

好好的一場撫恤,先被幾個老人拒絕了,然後被這個年輕人出來連諷刺帶挖苦。

甘格林動怒了。

他鐵青着臉:“協調的時候。國民政府亦有代表出面吧?此事已經定了。年輕人。不要在這裏恩

正說話間。甘格林忽然看到了嚴正卿手裏握住的一卷紅紙,上面隱隱透着字跡。

傳單?

什麼傳單?

永野望有點憔悴。

但是脫下那件有點灰濛濛的外套后。他的臉色看起來好了點。

杜月笙靠在沙上奇怪的看着他:“永夜,你什麼時候到中國的?這麼快?”

“恩。剛剛到。第一站就來你這裏了。”永野望道。

“上次聽你說回國匆忙,是什麼事情那麼急?你這是什麼衣服?墨林,來,給他燒了去,把甘格林送我的那件西裝拿來。”

永野望一把攔住了杜月笙:“別別,我馬上還走,這不是有事情么?”

“你搞什麼?”杜月笙奇怪了。

永野望苦笑了下:“這次中國的事情,因為我不在上海,你不在上海。而變化很大。在美國的投資又有點問題。所以”

所以被叫回去日的?

杜月笙看着他:“你們的管理不行。不多用點美國人么?和你說過的吧?”

“哎,我又不負責具體的,當時不是正為了上海這個事情么?”永野望灰頭土臉的道,隨即翻着眼睛:“哎,累死我了。”

說著,他翻了下衣兜:“給。”

“什麼東西?”

“我叔父給你的帖子,想請你去聚一聚。”

杜月笙眉頭皺起來了,手指了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似的:“我?請我?還有誰?”

“還有誰?我也不知道。月生,你放心好了,你要相信我。”永野望看着他認真的道。

杜月笙狐疑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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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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