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件東西
西門秋風的信心幾乎被完全擊碎了。
他說的是事實,還是編造的故事?
他是怎麼知道徐正明親手殺了嚴心良的?
也許是徐正明告訴他的,他畢竟是徐正明的親信,否則就不會叫他到“得月樓”了,可他又是怎麼知道他和徐正明約定要裏應外合攻下南陽的?
這可是殺身滅門的大事,沒有商定好沒有周詳的計劃之前,徐正明是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的。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早已為他設計好的陰謀?
難道闊別二十餘年的徐正明真的成了田松所說的樣子?
田松無限同情地嘆了口氣:“難道從頭到尾你就一點也沒有懷疑過?豫西綠林的頭號人物深更半夜痛飲‘得月樓’,居然沒有一個人過問,就算南陽的守備真的差到了這種程度,那麼嚴心良呢?他可是武威大將軍完顏畢錚將軍的妻弟,嚴府出了命案,死的又是嚴心良,南陽城裏怎麼會安靜得象什麼事也沒生一樣?”
西門秋風渾身一震,又噴了一口鮮血。
如果說田松剛才只是一點點迫近他的心裏防線,那麼這一記可就是致命一刀了。
他一下子回想起了當天的許多事情。
他記得那天徐正明輕車熟路地進了嚴府,幾乎一下子就找到了嚴心良。
嚴心良人頭落地的時候他還沒有看清他要殺的人長樣子。
現在想起來,一切的確太順利了。
他們喝酒的時候也的確很安靜,安靜得不正常。
田松說的沒錯,如果嚴心良真的死了,只怕整個南陽城都要鬧翻了,怎麼會靜悄悄的象什麼事也沒有生過?
西門秋風的面孔因為痛苦而扭曲。
這種痛苦不僅來自**,更來自心裏。
而心裏的痛苦遠比身體的痛苦更深邃更痛徹骨髓。
對於一個珍視朋友的人,還有什麼比朋友的出賣傷害更深呢?
殘酷的現實已經不允許西門秋風有任何幻想了。
田松拿起一雙筷子,用它漫不經心地敲着面前的一隻碗。
“西門寨主,我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現在你總該信了吧?
“我知道象你這種人的毛病,你重感情,就因為看重感情,所以才會輕易地相信人,才會那麼容易上當。其實,感情是最不可信最不值錢的東西,歲月可以改變任何東西,當然也包括感情。二十幾年不見,你居然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居然還提到了那件東西,那可是件人人都想要的東西。
“不過也幸好你提到了那件東西,你才能活到今天,‘得月樓’的酒本是斷魂酒,因為你提到了那件東西,徐爺才又把解藥放到你的酒里,才有今日之局。”
“住口。”
西門秋風一聲怒吼,一掌拍到了地上。
石屑飛濺,一塊青磚被他拍得粉碎。
徐太歲等人渾身一震,梁成化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滿臉的戒懼。
他對西門秋風可是深懷顧忌。
他的傷就是西門秋風現中毒之後的一掌所致。
田松則不動聲色,他甚至端起杯,輕輕呷了一口酒,又仔細品味了一下,嘆道:“這酒雖然致命,卻是真正的上好‘女兒紅’,你的兄弟喝着這樣的酒上路,也可以無憾了。
“怎麼樣,西門寨主,把東西交出來吧,再遲只怕就來不及了,萬一毒氣攻心,就算給你解藥也沒有用了。”
西門秋風的嘴角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你說的那件東西我根本就沒有。”
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知道現在痛苦和悔恨已沒有任何意義。
幾百名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性命已經不可挽回。
“我們好象都有不是小孩子了,不必玩這種把戲吧?”
田松的目光變得陰冷。
擊西門秋風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該是解決問題的時候了。
他已經沒有剛才欣賞西門秋風痛苦時的耐心了。
“那件東西我只是聽說過,江湖上很多人都聽說過。”
“這麼說你是不肯交出來了。”
“沒有的東西,如何給你?”
“真的沒有?”
田鬆手中的筷子輕輕敲着碗的邊緣。
“沒有,就算有也不會給你。”
“好。”
田鬆手腕一抖,一支筷子如離弦之矢飛了出去,還沒等眾人明白怎麼回事,筷子已經刺入小男孩兒的咽喉。
那小男孩兒還來不及出任何聲息,就癱軟在西門夫人的懷裏。
半天,西門夫人和西門小姐才出悲慘的痛呼。
西門秋風的瞳孔收縮,但他卻沒有扭頭去看一眼。
田松擺弄着手裏的另一支筷子,也不說話。
他知道,現在,他不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