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隔天晚上,黎靜優的好友裴紫,也就是裴然的姐姐突然自美國前來造訪,因此她去中正機場接機后,就在桃園市中心找了家餐廳吃飯。

她們才剛坐下,裴紫就問起紀鼎雲車禍入院的事,並且掩着嘴發出了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笑聲。

「你是說真的嗎?哦呵呵呵……太高興了!我終於見到這傢伙的報應了。老天總算有眼,讓那傢伙斷了腿,不過幹嘛不連他的命一起索去,反正賤命一條,可以為地球除去一個大禍害,不是嗎?」瞧她說得那般無情,好似紀鼎雲是個作姦犯科、無惡不做的世紀大魔頭。

而黎靜優只是強打起精神,露出一絲苦笑。

「小優,不要不說話!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嗎?」裴紫一副「你別想騙我」的表情,然後嘆了一口氣。

畢竟裴然是她弟弟,這麼重要的情報怎麼可能不告知她這個美女姐姐嘛!

所以昨天早上出事,今天晚上她就從美國飛到這裏來教訓她了。

「拜託!都已經三年了,那傢伙連正眼都沒看過你一次,說不定……他連你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裴紫將頭俯近她。

別人對婚姻這檔子事向來是勸合不勸離,裴紫可不這麼認為。一段完全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那倒不如趁早離婚算了。

她見黎諍優低着頭不說話,再度振起三寸不爛之舌,勸她乾脆趁紀鼎雲腿斷時,把離婚協議書簽簽算了。

「前一陣子他不是嚷嚷着要離婚嗎?你就讓他了結心愿,去找那個叫什麼娜來着的女人,管他是不是斷腿,要死不活的……」顯然裴紫罵紀鼎雲已經是罵上癮了。

「珊娜!」就在她罵得正過癮時,黎靜優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麼一句話,讓裴紫一頭霧水。

「你說什麼珊娜?」

「那個女人叫珊娜。」原來黎靜優所指的就是紀鼎雲昨天早上準備飛到夏威夷去結婚的女人。

「珊娜!我管她是什麼娜!」裴紫激動的抓着她的手。「你馬上簽了離婚協議書跟我回美國吧!」

其實黎靜優是一個中美混血兒,只不過她完全傳承了父親的中國血統,因此不像她的哥哥黎靜雷一樣有着一雙天藍色的眼睛,而且披着一頭黑亮的頭髮,看起來像個純種的東方美女。

而裴然及裴紫他們則不像黎靜優一樣是在美國出生,他們是小的時候全家移民至美國,居住了多年以後才取得綠卡的。

不過,他們可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

黎靜優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看着她這個多年的好友。

她知道裴紫這個從頭到尾清醒的旁觀人關心她、替她抱不平,可是當愛情碰上她的死心眼,她是無法放開的啊!

黎靜優嘆了一口氣,這好像是最近三年以來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或許,真是她該放手的時候了。

「我會回美國去的。」她總算是堅定的說出這一句話了。

哇!太棒了!小優終於決定離開紀鼎雲了!裴紫興奮得想舉雙手雙腳同意,外加施放三天三夜的鞭炮來慶祝。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一個星期?還是一個禮拜以後?告訴我一個確定的時間到時候我才可以幫你訂好機票,找時間去機場接你啊!」裴紫臉上的興奮無法言喻,「靜雷若知道你決定回美國去,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真的是太好了。」

黎靜雷由於繼承父親在美國的事業,因此雖然相當關心她在台灣的生活,但是因為黎靜優的刻意隱瞞,再加上距離太遙遠,公事太過繁重,所以才會被黎靜優順利的隱瞞至今。

算起來,裴紫和裴然也是幫兇之一,幫着黎靜優隱瞞她的婚姻狀況,現在她終於有離開紀鼎雲的意思了,那裴紫、裴然姐弟也司以解脫了,真是快樂在心裏啊!

但是,黎靜優接下來的這一句話,立刻澆熄了裴紫的快樂之火。

「不行!現在還不行!」黎靜優傾過身去緊緊的握住裴紫的手。「再給我一段時間好嗎?」

「小優!你……你在說些什麼?再說一次好嗎?」裴紫瞇起了大眼睛,不確定的問道。

黎靜優露出淡淡、仍是帶着憂鬱的笑容,「對不起,裴紫,我想等他的病好起來了再走。」

聞言,裴紫不自覺的搖頭了。

唉!她這個好朋友什麼優點沒有,就是心太軟、心腸太好,又是一個專情的痴情種。

這樣少見又美麗的好女人就毀在紀鼎雲的手上,她說什麼也看不過去嘛!

為此,她不禁為好友的專情感到不值。

「拜託!黎小姐,等到那傢伙好了,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了,難不成……你是在晃點我嗎?」

她跟裴然一樣,對於討厭的人絕口不提他的名字,而冠以代名詞,比如那傢伙、人渣、敗類等等,指的當然都是紀鼎雲羅!

「他會好起來的。」黎靜優像是給自己一個保證似的說道。

「我不管那傢伙會不會好起來,反正你就是給我儘快的跟他離婚就是了。」裴紫才不管紀鼎雲的死活。然後她從手提包里拿出筆記本,寫下她在美國申請的大哥大電話號碼,撕下來遞給黎靜優。「小優,打電話給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

黎靜優對裴紫投以感激的眼神。「謝謝。」

裴紫露出微笑拍拍她的手說道:「好了!我得再趕飛機回去了,記得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說完,這個超級大忙人就提着皮包離開了。

在裴紫離開后,她並沒有立到離開,只是若有所思的用湯匙攪弄桌上的咖啡。

如果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裏,沒有裴紫和裴然這對姐弟的支持,她肯定無法安然度過。

如今,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她會放他走的,如果這一直是他想要的,那麼她會的。

紀鼎雲冷眼的坐在病床上,看着將新鮮花朵插進花瓶里的黎靜優。

哼!難道她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博得他的好感嗎?那她可是打錯如意算盤了!他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她感動的。

「那花是你買的?」紀鼎雲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對黎靜優而言,只要他肯主動開口跟她說話,哪怕是多麼惡毒的話,她都會打從心裏的高興起來。

「嗯!我特地買了你最喜歡的玫瑰花,放在病房裏會增色不少。」黎靜優轉過頭,難得地露出微笑。

「是嗎?是誰說我喜歡玫瑰花的?馬上把花給我丟掉!」他才不屑她送任何的東西給他。

黎靜優愣在原地。

其實她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歡任何有關於她的東西,那麼這些花了不少心思買的花,當然也一樣。

「我說把花丟掉,你是不是沒有聽到啊?」紀鼎雲雙手抓着白色被單,大聲的吼道。

跟這種女人在一起,他遲早活不過三十歲。

就在此時,一個微怒的聲音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不喜歡,那給我好了。」

聞言,他們兩同時看向門口。

裴然站在門邊,一雙漆黑的瞳眸冒出不小的怒火。

若不是他碰巧從這裏經過,聽到這傢伙不客氣的對着黎靜優怒吼,他才不屑進這病房呢!

紀鼎雲微皺着濃眉,不太高興的瞪着他,一會兒后,他從鼻子裏發出一個單音,轉過頭去看着窗外的景緻。

裴然見到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氣得牙痒痒的。

他由門口走到黎靜優的身邊,輕摟着她的腰,「小優,麻煩你先把這些花送到我的辦公室去,劉致封他可是愛死了玫瑰花,說不定……我們可以從他身上撈到一頓飯吃呢!」

裴然的動作讓他們兩看起來非常的親密,有點像是一對男女朋友。

回過頭去的紀鼎雲瞇着眼睛偷偷瞄了一下。

哼!他們又還沒有離婚,黎靜優的舉動不但不會令他產生妒意,反而只會引起他的反感。

「那種爛花拿走也好,省得放在這裏有礙觀瞻。」紀鼎雲故意大聲的說。

黎靜優看了裴然一眼,想知道他將她支開的用意,她不希望他們為了她而處不好。

「那就請你代為照顧鼎雲了,我送花過去。」黎靜優的意思是希望他不要太為難紀鼎雲。

裴然當然了解黎靜優的隱憂,他拍拍她的手,故意將黎靜優的臉慢慢地抬起。

「安啦!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點小事。」言下之意暗指紀鼎雲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這讓紀鼎雲臉上出現了洶湧暗潮。

裴然把黎靜優推到門邊。「去給劉致封個驚喜吧!」

他還是覺得劉致封比較適合她,至少劉致封並不花心啊!

但是黎靜優還是覺得不妥。「我看,我還是等一下再送去好了……」

她又想走回來把花放下。

裴然見狀連忙拉住她。

「什麼等一下、等兩下?快點去!不然咱們劉大帥哥就要去巡房了。」說完就把她用力的推了出去,當著她的面關上門。

「等……等一下,裴然!裴然!」黎靜優站門外,又敲了幾下門。

關上門后,裴然突然一臉儺Φ畝⒆偶投υ疲使得本來脾氣正要發作的紀鼎雲覺得背脊涼了一半?br/>

門外的黎靜優可是一步也不敢離開,耳朵帖在門板上,直想聽出裏頭的動靜。

不久,一聲尖叫從房內傳出。

「開門啊!裴然!裴然!」黎靜優的一顆心差點跳出胸腔,她不停的敲着門板喊叫着。

奈何,裴然這小子一抓到整人的機會哪有可能那麼容易就被別人破壞呢!

嘿嘿嘿……

就在紀鼎雲入院后的第三天,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珊娜終於出現了。

她化了濃妝,全身花花綠綠的,顯然剛從夏威夷回來,和醫院的顏色格格不入。

「云云!你哪裏受傷?要不要緊啊?你知道嗎?當我在夏威夷接到你受傷的電話時,我有多麼的擔心啊!」她柔若無骨的趴在紀鼎雲的身上哭泣道。

那個聲音說有多假就有多假,嗲得連旁的護士、劉致封和黎靜優、裴然都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裴然作噁的看向劉致封,沒想到連劉致封這個平時講笑話自己都不會笑的人都快吐了。

「我沒事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偏偏紀鼎雲就吃這一套,他拍拍珊娜的背,柔聲說道。

劉致封聞言,不禁看向黎靜優。

她還沒跟他說啊?我的天!

黎靜優苦着一張臉,無言地低下頭去。

她如何開口跟紀鼎雲說,你可能以後不能再行走了?

不行!她開不了口。

「真的嗎?」珊娜抬起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紀鼎雲。「那你什麼時候才要娶我過門啊?」

聽到這話,黎靜優心頭又是一陣刺痛。

「隨時都可以!如果你不反對在醫院裏結婚的話……」紀鼎雲臉上綻放出從來不曾對她流露的微笑。

如今,這個燦爛的微笑是屬於別的女人的,永遠不屬於自己,黎靜優的心更痛了。

「不過,我尚未自由。」紀鼎雲瞄瞄一旁蒼白着臉的黎靜優,意有所指地說。

當他見到她的表情時,他竟意外的感到一絲心痛……心痛!他丟掉這個想法,隨即給自己另一個念頭。

那是她咎由自取!

「你的臉色好蒼白喔!要不要先去空的病房休息一下?」劉致封首先注意到黎靜優的不對勁。

顯然他並不知道她和紀鼎雲之間的關係。

「我沒事!」她看着正濃情蜜意的兩個人,心痛得幾乎無法承受,於是她隨即改變主意。「那……好吧!我先出去休息一會兒好了。」

她轉身慢慢的走出門外,沒注意到劉致封的眼神捕捉着她的各種表情,並盯着她瘦削的背影離開。

在黎靜優離開后,紀鼎雲開口問道:「大夫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這是一般病人最關心的事,劉致封並不意外,然而他的難題在於要如何讓他明白他現在身體狀況?

「我們必須再觀察幾天,以確定你需要在這裏留到什麼時候。」

天啊!他什麼時候被裴然傳染到惡習了?

做為一名醫者有必要把病情完全透露給病人知道,好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的,可是他竟然……

他瞄瞄一旁的裴然,他正對他投以詭異的笑容,然後慢步離開了。

唉!真是頭痛啊!

「是有關於我臉上的傷嗎?」紀鼎雲摸摸臉上的繃帶問道,「這可以用整型手術治好的,不是嗎?」

紀鼎雲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和金錢,因此口氣實在不太好。

劉致封原本已經打算拿出醫德告訴他實情,可是在紀鼎雲惡劣的口氣之下,他心中的惡魔抬頭了。

聳聳肩,劉致封也開始對這名有錢人感到厭惡。

「臉上的傷當然不是問題,不過……你如果知道問題在哪裏,就會知道我們醫生的專業判斷永遠是對的。」

說完,他從容的和身旁的護士退場。

他已經決定把告知的這項神聖任務交給別人了。他簡直是等不及要看紀鼎雲臉色蒼白的樣子。突然他覺得自己真的和裴然愈來愈像了。

自從珊娜出現之後,黎靜優就盡量減少去醫院看紀鼎雲的次數。

雖然如此,有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見他,而又跑去買了水果或者是花朵來到醫院,就像現在一樣。

黎靜優瞄了一眼手上的錶,八點了。

在這個時間,像珊娜那種嗜睡美容覺的女人必定還沒起床,所以她偷偷的前來。

她站在紀鼎雲的病房門口不斷的深呼吸着,等自己鎮定了一點才舉手敲門。

聽到房內傳來聲音,黎靜優走了進去,臉上掛着在鏡子前練過一次又一次的笑容。

「早!鼎雲,我幫你帶了水果跟花,還有一些李嫂煮的補品,趁熱吃了吧!」她腳步輕鬆,神情自在,但是天曉得她的心情有多麼的緊張。

原來她還沒有學乖、還沒有學到教訓啊!這種人真煩!

他原本聽到敲門聲時,以為是珊娜來看他了,結果竟然是黎靜優。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簽下離婚協議書?」這幾天以來,他只要一碰到黎靜優,必然會問起這句話。

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黎靜優在心底答道:我已經簽了,只是不願意這麼早就交給你,至少……至少也要等到你的病好了……

「再過一陣子吧。」她總是這麼回答他。

因為她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了,同時,她也不認為他會信任她的任何一句話。

紀鼎雲真的是恨透了她這種拖拖拉拉的個性,也恨透了最近老是被她氣得不輕。

「你……我要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現在!」他再度向她丟東西趕她出去。

被趕出房門,黎靜優看到自己的手背正在流血,於是她很自然的抬高手舔它然後,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被他傷害之後,就一個人躲起來舔傷口,而舊傷未了新痕又添,使得她舔舐傷口的速度始終不及被傷害的次數。

然後,逐漸滿身傷疤、滿身痛苦……也永遠消失不了。

「嗨!黎小姐,又來看紀先生啊!」一隻手突然拍在她的肩上,着實嚇了她一大跳。

「對不起,害你嚇到了。」劉致封感覺到她抖動了一下,從是搔着頭連聲道歉。

「不……沒關係。」她輕輕的扯動嘴角。

她的笑容讓劉致封的心怦然跳動。

他不自在的將手伸到嘴邊咳了咳,「願意到醫師休息室坐一下嗎?我保證一定會善盡主人的責任。」

黎靜優稍微望了病房門口一眼才點點頭。「好!那就打擾你們了。」

劉致封當然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對黎靜優和紀鼎雲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好奇。

不過,他不願意去問裴然或者她本人,因為他希望有一天她會自動向他透露,而在這之前,他會不斷的打造好她和他之間的關係。

他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請吧!淑女小姐。」

黎靜優難得的露出微笑來。

珊娜大方的住進紀家,對所有的下人不客氣的使喚、咒罵,更是每天到醫院去看紀鼎雲,搶走了原來屬於黎靜優的所有工作。

但是這樣的狀況並沒有讓紀鼎雲感到滿意,連他自己都覺得出乎意料之外,為什麼他老是覺得心裏頭缺少了些什麼,卻想不出來。

「云云!」嗲聲嗲氣的珊娜本來是蹺着長腿在一旁看着最新服裝雜誌,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他身邊,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撒嬌道,「云云,你看!這一套衣服很漂亮吧!我相信它如果穿在我的身上,一定會更出色的……」

原來她是別有目地的啊!紀鼎雲有點不耐煩的盯着她。

原本紀鼎雲非常高興她從夏威夷趕過來看他,可是她老是坐在這裏蹺高腿看雜誌,或者吵着要買衣服、珠寶,其他的事情什麼也不做。

當然也不會像黎靜優一樣用輪椅推他出去走走、買一些他愛吃的東西給他吃,或者唸唸報紙上、雜誌上的一些重要新聞給他聽。

正如裴然一開始嘲笑他的,珊娜是看在錢的份上才來醫院陪他的,不然,他以為會有誰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塗着濃濃的妝來醫院探病啊!真可笑!

不知不覺中,紀鼎雲已經開始想念黎靜優的陪伴,儘管自己不喜歡她,但是說真的,她無疑會是一名好妻子……咦?好妻子?!

紀鼎雲突然笑了出來。

是啊!她現在不就是他的妻子嗎?他一直不承認、一直不想要的妻子。

「鼎雲,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珊娜不甘心自己沒有受到紀鼎雲的注意,便使出她那一千零一招的嗲功,希望紀鼎雲能在她身上多花一點錢,不然她花了那麼多精神釣他,可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有!有!有!等一會兒再叫福伯載你去買啊!」

紀鼎雲隨便應付一下,開始有一些懷疑自己當初的眼光,不過……很快的,這層懷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因為珊娜很高興他的大方,熱情的用嘴吻住他的唇,而紀鼎雲當然是樂意接受。

殊不知門外黎靜優正拿着一把新鮮的百合花以及水果,呆楞在原地獨自心傷。

她為什麼還要來?明明知道已經有珊娜陪他了,為什麼她還是……

呵!就像裴然所說的,她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

「是誰?」沒想到眼尖的紀鼎雲看到了門外的人影,推開了意猶未盡的珊娜叫道。

這下可好了,目睹一切的黎靜優連退卻的機會都沒有,只有硬着頭皮走進去。

「對不起!」她是在為偷看了他們的親熱鏡頭而道歉。

紀鼎雲則是為了自己的兩種情緒而生氣。

一種是因為高興於見到許久未見的黎靜優,另外一種則是為了不想讓黎靜優見到自己與珊娜親熱的畫面。

「真是的!我不是告訴過你,鼎雲由我來照顧就行了嗎,你還來這裏做什麼?」

珊娜對於剛剛被打斷的事一點都不介意,反倒以炫耀起自己與紀鼎雲之間的關係來。

而紀鼎雲竟有些不開心珊娜的態度。

黎靜優不自在的在另一邊的桌上放下手中的百合花及水果,然後從背袋中拿出最新出版的雜誌。

「我只是送東西過來。」她的頭並沒有抬起來看着他們,反而注意着自己手上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改變。

珊娜搶過她手中的新雜誌。「這種事情我來做就可以了,你趕快回去!反得云云一見到你,心情又不好了,這對病人可是一大傷害。」

黎靜優不理會她的惡言惡語,因為能傷害她的人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紀鼎雲。

拿起一旁的百合花,她說道:「我去把花換上。」

珊娜又走過來搶走她手上的花。「喂!你是不是沒聽懂我說的話啊?我說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好了。」

面對珊娜的咄咄逼人,黎靜優仍然保持淑女風範,不跟她一般計較。

「還愣在這裏做什麼?你可以走了!」珊娜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態度,真是教人看不過去,卻又無可奈何。「鼎雲,你看她啦!像塊木頭一樣的杵在這裏,真令人不舒服。」珊娜乘此機會在紀鼎雲的面前數落黎靜優。

紀鼎雲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語的看着她們,對於珊娜的驕縱已有些煩躁,但是,紀鼎雲還來不及出聲,就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沒關係!只要我不覺得礙眼就可以了,相反的,還有助於我問緣那樾鰲!?br/>

此一低沉、性感聲音的主人正是裴然,另一位不用說也知道就是劉致封。

紀鼎雲一聽見他的聲音,臉色居然蒼白了一半。

因為上次發生的事情,他還心有餘悸呢。

話說裴然上次看不過紀鼎雲冷言毒語的傷害黎靜優,居然把門鎖了起來,拿出一根超級大針筒說是要幫他注射葯劑。

紀鼎雲嚇呆了,平常他就是最討厭打針的人了,現在面對這麼一根裴然所謂的「小小針筒」,他當然會在大叫一聲之後,便很丟臉的……昏了過去。

事後,雖然裴然還是被黎靜優訓了一頓,但是劉致封用眼神表明了支持他,那表示他們哥兩可以隨時聯合起來整紀鼎雲--在黎靜優不知道的時候。

裴然仍是臉笑咪咪的對着黎靜優招手,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小優!超人裴然來解救你啦!

沒想到在他身後的劉致封也舉起手,依樣畫葫蘆的對她招手,令黎靜優想發笑,心情也大好了起來。

珊娜一見到裴然這個大帥哥,馬上一掃剛才給黎靜優的臭臉,堆起諂媚的嘴臉。

「喲!帥哥醫生,你是來幫云云看病的嗎?」她走過去,欲施展她的媚功。「快過來這邊,人站得那麼還怎麼遠習。俊?br/>

珊娜的手還伸過去想拉斐然。

紀鼎雲見狀有些受不了珊娜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個性,要是黎靜優的話就不會……

咦?他為什麼又把她們兩個人拿出來比較?他不是已經打算娶珊娜了嗎,為什麼還這樣三心兩意?最近他的心思連自己也抓不準,而他也總認為……好像有什麼足以改變他一生的大事要發生了。

平常沒事的時候,黎靜優還是喜歡到醫院去看看紀鼎雲的近況。

不過,想起昨天珊娜在病房裏吵鬧,打擾到紀鼎雲休息的前車之鑑,黎靜優收回正要敲下房門的手,站在門口發獃了好半晌,才走到醫院的中庭花園裏坐着發愣。

她不能再去打擾他們了,而她總是忘了這點……不,應該說是自欺欺人吧。

離婚協議書她老早就簽了,但是始終放不下正在傷病中的紀鼎雲,真的放不下啊!

嘆了一口氣,她將頭靠在樹榦上,閉上疲倦的雙眼。

「黎小姐……呃,不……小優,你是來看紀先生的嗎?」

黎靜優懶懶的張開眼睛,枝葉篩下的陽光輕灑在劉致封的身上,使他看起來真的像一位白衣天使。

劉致封則在她的注視之下,不自在的撥撥頭髮。

黎靜優先是點了一下頭,接着又改成了搖頭,讓劉致封一下子不確定她到底是搖頭還是點頭。

他眨了兩下眼,傻傻的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要擺到哪裏去比較好。

很顯然的,他是弄不懂黎靜優為什麼笑了,卻又為了自己能使她發笑,而感到高興。

他的舉動竟然讓黎靜優笑了。

好一會兒,她才止住笑意。「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笑你的,對不起!」

劉致封不知道她在笑些什麼,但是仍然跟着微笑。「沒關係,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得如此開心。」

聞言,黎靜優驟然止住笑意。

的確!她是真的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像今天一樣痛痛快快的笑過了,好像……是從和紀鼎雲結婚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曾如此笑過了吧!

或許,她的離婚協議書是簽對了!她不但放了紀鼎雲自由,也放了自己自由!

「怎……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

見劉致封一副緊張的樣子,黎靜優連忙搖搖頭。

「不!不是!你沒有說錯話,我的確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心的大笑,而提到這個,我還得感謝你讓我記起了怎麼大笑。」

這一段話說得有點自憐,也有一些想振作精神的意味,令劉致封不忍。

「真高興我能使你開心起來。」他是真的很高興能夠做到這一點。「要不要來我們的休息室聊天啊?裴然那小子大概又躲在那裏偷懶了,咱們一起去逮住他的把柄。」

上回他才被裴然敲了一頓飯,這一次他可要狠狠的討回來才行。

「嗯!」黎靜優點了下頭,答應得很爽快。

反正她就算去了紀鼎雲的病房,大概也會被他給趕出來,不如……今天就放自己一次假,隨自己的心意決定去留吧!

劉致封喜不自勝,「那我們走吧!」

就在他們兩一邊談天,一邊走進醫院的大樓時,另外兩雙眼睛正往看着這一幕。

其中一隻勾魂眼的主人嬌嬌嗲嗲的說話了。「哎呀!沒想到這個臭女人的動作還挺快的嘛!居然那麼快就勾搭上你的主治大夫了。」

看着紀鼎雲的臉色愈變愈難看,珊娜就愈是高興的嚼着舌根,因為這對她將來入主紀家可是相當的有利。

只要她能夠趕走黎靜優,那紀家的龐大財產還怕落不到她的手裏嗎?

「你看看!她不是一直都不肯簽離婚協議書嗎?說不定她的目的就是為了錢,這種女人啊!云云,你可要小心。」

「好了!不要再說了!」紀鼎雲的心情突然變壞了。

今天一大早他突然很想到病房外走走,在和珊娜溝通了良久,損失了不少金銀、首飾后,好不容易她肯推他出來走動,卻好死不死的碰到這一幕,那種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不過,他似乎忘了一點。

既然他都可以在他們偉大的婚姻里拈花惹草,那麼他也似乎沒有資格管人家的交友狀況,他憑什麼?

憑他是一個有名無實的丈夫嗎?還是一個恨不得跟她離婚的暴躁丈夫呢?

他拿什麼去管她呢?

但是,他的火氣就是一直上升,就只為了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不是他,如此而已。

然而,一旁的珊娜可高興得很,只因這又令她向千萬富婆的美夢更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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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不住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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