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看着他沉沉睡去的容顏;楚君伊的心一下下的抽痛。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她的世界原是那樣的單純,然而,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就教她的世界崩毀於瞬間。

為什麼他有這樣狠的心?為什麼他要這樣的無情?為什麼他要這樣踐踏他倆之間的愛?

愛?想起這敏感而脆弱的字眼.楚君伊明顯的一顫。

他應該曾愛過她吧?似承載不了沉重的哀痛,一陣水蒙上了楚君伊的明亮眼眸。

眨回懸於眼眶的淚水,楚君伊俯下身,輕輕的在他額上印下一吻。提起已整理好的行李,她輕步無聲的走出房門。

在握上門把欲打開房門的瞬間,那顫抖的手指似已道盡了她心中對他的所有怨意。

是的,她怨他,她怨歐陽就齊對她的無情。

旋過身,楚君伊含着淚水遠遠地看着沉睡中的他。

這是最後一次可以這樣看着你嗎!楚君伊使勁地咬住唇,不讓任何一滴淚水再次滑落。

縱然你是如此無情,我卻還是這樣的愛你。這是否就是愛上你的慟與傷?愛你,就是要你快樂,如果我的離開可以讓你快樂,那.我走。

我,放你自由。

無聲的淚珠隨着心底一句又一句的淋濕了她蒼白的臉。那眸中閃閃發亮的水光迷霧了她的視線,教她再也看不清沉睡的他。楚君伊不住地想用手抹去臉頰上的淚跡,然而不停的淚水卻似決堤般地傾泄而下。

她的淚水就似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滾落於地上,長毛的地毯無聲地吸取了她的淚水;而她的哀、她的悲、她的怨似也教地毯無言的收納了。

只是;她的愛恨情愁真能如此輕易就被撫平嗎?

強抑着奪眶而出的淚雨,楚君伊伸手握住代表別離的門把。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揚起頭,堅強跨過最後一個門檻。

別了。最後一次回過頭,楚君伊對着沉睡的人形,無聲地道出最後一句。

剛下車的林淵,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自園區側門走出。

見她似無助地仰望星空,林淵皺起了眉頭。在不甚明亮的街燈下,她眉眼間的濃濃愁緒,教他感到異樣。而欲上前探詢。

然,就在他跨出步伐時,一輛計程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林淵想出聲阻止,但一見她手中所提的行李,卻讓他察覺了事情的不對勁。

提着簡單的行李,走出那曾載有她滿滿幸福的地方,站在沉寂的街角上,楚君伊竟感到世界將她給遺棄了。

坐上計程車,她只說了“機場”,便不再開口說話。

她曾想過要到德國找朋友,但,在臨划位前,她退卻了:因為,她怎能自私的要他們為她的婚姻擔心與煩惱呢?

在寬廣的機場大廳里,她倚着圓柱環抱自己單薄的身子。沁涼的風不斷地吹送着一陣又一陣的冷意,那蝕骨的冷風冷了她的身,也冷了她蒼白的臉。

她不相信沒了歐陽就齊她就活不下去。只是,沒了他所給予的屏障,楚君伊竟會覺得自己真的是孤苦無依。然而,當她伸手撫上已孕育新生命的腹部時,一股重生的希望卻又不斷的激勵着她要勇敢面對。

是了,只要能擁有這個孩子,無論將來要她面對多大的逆境與困難,她也絕不放棄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機會。楚君伊相信她可以靠着自己的雙手活下去,就如同她也曾隻身一人在德國生活了五年一樣。

她都能在異國獨自生活了,那為什麼會無法在自己的土地上立足安身?對!她可以的。

即使身上負着多重的愁痛,即使心底有着撫不平的傷痛,即使眼底含有化不去的淡淡哀愁——

她楚君伊,依然揚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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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開眼,歐陽京齊習慣性的伸手往旁一樓,想摟進君伊一身的美麗。只是今天——空了的床位,教他濃眉一皺。

“君伊?”他出聲一喊。

沒得到應有的回應,歐陽就齊這才猛地坐起身。看着完全沒有睡過的另一邊,他這才記起,昨晚至他上床前,她一直都是將自己關在浴室之中。思及此,歐陽就齊立即下床橫過整間房室來到浴室前。

他舉起手對着緊閉的門板,連敲數下。

“君伊?”沉寂的房室對應着他略顯急迫的敲門聲。

歐陽就齊眉一擰,試着轉動門把。他跨入寬廣的浴室,就着四周巡視一遍。不在?

隱隱透露着一股涼意的浴室,讓歐陽京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裸身。他隨手抓過一條浴巾圈圍住自己。

同時的,他也記起了昨夜的一切。

她竟趁着他熟睡之際就走人!?

挾帶着滿腹的怒意走回床邊,歐陽就齊發現在另一邊的化妝枱上竟放有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一股任何人也無法平熄的怒焰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面對她毫不留戀的自動離去,歐陽就齊的心就是有一股悶氣無處可泄。

他雖然要她蓋章離婚,但也沒準她立刻就走;是誰讓她自作主張,在未正式告知之前即自行離去的?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找不到她嗎?除非他不想找,否則,任憑她走到天涯海角,他歐陽就齊還是一樣有方法可以找回她。

拉開她一向收放首飾的抽屜,在看見整理得井然有序的飾品,依然齊全的閃耀着光芒時,歐陽就齊的五官幾乎全擰成一團了。

他再拉開下一個抽屜。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希望君伊至少帶走他為她在銀行所開立的帳戶存摺。只是、完整躺於其間的存摺上竟還有他曾為她所辦的金融卡及數張信用卡。

她這是什麼意思?不帶走分毫是想強調她的清高,或不屑於他曾對她的付出?都成了下堂妻了,竟然還給他留下這麼一個印象。

她以為這樣就代表有骨氣?這樣他就會對她印象深刻?這樣他就會忘不了她的存在?

歐陽京齊冷哼一聲O

他相信不用多久的時間,‘楚君伊’這三字一定會自他的記憶中消失。畢竟直到現在,除了現任的女人外,他從記不起上一個女人的名字。一股冷鋒似的無情,進駐了他深沉的黑眸。

只是,真沒想到,都嫁給了他兩年多的時間,她竟還和初識時那樣單純,一點也不知道在這世界上,沒錢是寸步難行。她至少也該拿走一些錢的。

她以為沒錢的她能走哪去?回家?轉過身,歐陽就齊對着懸挂於牆上大幅結婚照中的嬌容,冷笑一聲。

現在,她除了他這個家之外,除了他這兩年多以來所贈與她的動產及不動產之外,在她嫁進歐陽家之後,他就已經為她處理掉她私人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她父母遺留給她的一棟公寓。那,她哪還有另一個家呢?

她以為她這樣做他就會心存愧疚,而後一定會後悔,轉而低聲下氣的去找她回來?靠着陽台上的白色欄杆燃起一根煙,歐陽京齊冷冷地揚起唇角。

作夢!

朵朵朵

“七天?”歐陽就齊看着林淵一進辦公室,就遞上的假單。

“臨時有點事。”林淵點了頭。

他從沒想到,一向寵溺着夫人的歐陽先生,竟會為了得到李茜妲腹中的孩子,而強迫夫人簽下離婚協議書;而在逼走了夫人之後,卻又意外得知李茜妲私下養情人的事情;最後,真懷了歐陽家子嗣的人,卻是被趕離家門的楚君伊。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結?林淵輕嘆一口氣。

“這十年以來,除了星期例假日,你從沒離開我身邊。”歐陽就齊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我想你今天會想請這麼多天的假,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吧?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他抬手搭上林淵的肩膀,似兄弟般地拍着。

“沒什麼,是想四處走走而已。”一向沉默寡言的林淵,仍如同往常般的有間才有答。

只是,在他眼神里,歐陽就齊似乎看見了一絲焦慮,而不像他口中所說的‘只想四處走走’。歐陽就齊眯起眼盯着他的側面臉頰。

“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放下搭上他肩的手,歐陽就齊邊走向窗邊。他似無意的瞥了林淵一眼。

然而,從忽而轉冷的語調,及眼底倏地一冷的銳利,卻已讓林淵警覺到歐陽就齊對他產生的不信任感。

只是,他能說嗎?他這樣做也是不想歐陽就齊日後後悔自責。雖然,後悔二字從不曾出現在歐陽就齊的人生字典里。

“是有個朋友出了點事,所以…·”對上歐陽就齊審視的目光,林淵只得說出部分事實。

一聽林淵說出的原委,歐陽就齊突然對自己的懷疑感到好笑。想想林淵都跟了他近十年的時間了,如果真對他有異心,也不會留到現在才行動。

“原來是這樣,下次這種事沒有必要瞞我,我雖狠了一點,但也不至於要你和我一樣。”收回對林淵所產生的懷疑,歐陽就齊轉回辦公桌,拉開抽屜拿出支票籌,飛快的在沒填任何數字的空白支票上簽名,並撕下遞到林淵手上。“‘先拿去應急。”

“歐陽先生?”看到手中平日多出的支票,林淵頓時愣了一下。

“快去快回,如果可以;,你就請個人照料你的朋友。”歐陽京齊朝他擺了手,要他快點辦事去。“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說來說去,歐陽京齊還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考慮。因為,除了他自身的利益外,他從不在乎別人感受的。

就如同他當初不曾為楚君伊考慮未來的出路,而毫不留情的直接將離婚協議書丟上她身一樣。只是——她現在好嗎?他突然望向窗外晦暗的天空。

朵朵朵

因為公司總機臨時請假,楚君伊臨時被派至大門人口處暫代櫃枱總機一職。在近下班的時刻,她已不似先前的忙碌,而任由思緒飄離。

當她坐上南下列車,來到高雄,憑藉著曾在德國待過五年的時間,所學會而運用自如的德語,她在這語言翻譯公司里找到了工作。雖是按件計酬,卻也避免了她有可能發生的經濟桔據。

而靠着手邊尚余有在德國滑冰所得到的獎金,她也暫時在公司附近,找到一個八坪大小的套房租住。

她不奢求的,只要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即使苦了一點.她也願意。撫着已有一個多月身孕的腹部,楚君伊不自覺的露出淺淺笑意。

只是,桌上橫躺的下報頭版新聞,卻讓她眸光乍黯。多日來,她藉由報章雜誌及身邊的同事、室友,得知陽光集團底下的關係企業,在她結婚的這兩年來,一直是各界體協所爭相邀請擔任的最佳協辦團體,也得知歐陽就齊的諸多作為在商場上有着兩極化的評價。

或許是樹大招風,也或許是她已離開他為她所構築的美麗世界,她竟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被許許多多的新聞媒體強迫認識處於真實社會中的歐陽京齊。

望着刊登於下報頭版上,揭發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深沉心機報導,她的心忽地一緊。

他們說他手段殘狠、落井下石、狡猾奸詐,但,這可真是她所認識的他?為什麼他們口中的他,都不是她所認識的?除了他對她丟來離婚協議書的那一次。

難道,在與他共同生活的兩年裏,她真的破他給保護的與外界隔絕,而讓他的表象給騙了?楚君伊緊閉起雙眼,不想承認這個傷人的事實。

“夫人。

突然,來自上方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一怔。

“你?你怎會在這?”她抬起頭,見到一直跟隨在歐陽京齊身邊的林淵,她臉頰上原有的血色頓然褪去。

“他也來了!?”楚君伊不自覺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她不要他們發現她已懷有身孕。

“夫人你別緊張,只有我。”看見她一臉的蒼白,林淵突然為自己的冒失而自責。“對不起,嚇着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聽見林淵的回答,君伊差點因鬆了口氣而軟了身子滑下座椅。

“你離開台北的那天,我剛好從高雄搭夜車回來,想在一早就為歐陽先生報告南下的收穫。”他大概的陳述己恰巧所見到之切。“沒想到,一下車就看見你隻身一人坐上計程車,而依先生的習慣,他是不可能會讓你單獨在深夜出門,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那天我一直跟在你的身邊。”

“都這麼久了,那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和他已經離婚。”她抬起臉,對上林淵略顯削瘦的臉龐。“以後,你不要再來這裏。”

“夫人……”林淵才一搖頭就讓楚君伊的話給制止。

“我已經不是夫人,請不要再這樣喊我。”楚君伊糾正他的稱呼。

“夫人,在我心中只有你能配得上歐陽先生。”看見楚君伊眼底的那一抹柔弱殘笑,林淵仍然堅持早已習慣的稱呼。“雖然你簽下了離婚協議書,但歐陽先生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去辦理婚姻撤銷。所以,我相信歐陽先生總有一天會來找你回去;而,我希望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你能答應讓我照顧你的生活。”

“你!”她驚訝地看着自認識以來就一直顯得冷漠的林淵。“為什麼?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麼你還要照顧我?你該不會是想照顧每一個他不要的女人吧?”想到這,她差點就失笑出聲。

“夫人,請相信我,歐陽先生對你是不同的。”憑藉著這幾年對歐陽就齊的了解,林淵自信的說道。“現在,我先代歐陽先生來照顧你,等過一段時間,他來找你時,我就會將你交還給他。”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有把握他會回頭來找我?”楚君伊無奈的笑着。

“因為歐陽先生喜歡你的笑容。”看着楚君伊的美麗明眸,林淵毫不遲疑的說出歐陽京齊的想法。

是的,歐陽先生一直喜歡她臉上的那抹燦爛笑意。自在德國的滑冰賽中,第一次見到那抹盛傳於國際之間的銀光歡顏,他就知道歐陽就齊早已沉迷而深烙於心。

楚君伊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知道再一分鐘就到下班的時間。

“我相信我可以照顧自己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知道還有人關心着自己,楚君伊就覺得自己不是那樣的孤單。她知道林淵是好意的,而她也謝謝他的好心,“你先走吧,我也要下班了。”

“那我到外面等你。”對於楚君伊的拒絕之詞林淵充耳不聞。

“不用了,你回去吧。”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資料。

“夫人,除非你想現在就讓先生知道你已經懷孕的消息,否則——”他看向先前她所拉寬的裙裝,大膽的假設她已經懷孕的事實。“我會建議你答應讓我在這段日子照顧你。”

“你!”血色頓時從她臉上褪下。

“抱歉了。”林淵點了頭,轉身就往大門走夫。

跟在歐陽京齊身邊近十年,他已經知道該如何才能讓事情如他的意。

③③@

一進書房,她就看見埋首於公事的歐陽京齊。李茜妲有懂了為什麼自她踏進歐陽園區之後,他就幾乎是把她給晾在一邊,雖說懷孕時不能做過於激烈的運動,但,他總不能對她視而不見吧,一想到這,她就大膽的走到他的身邊,摟着他的頸子,輕舔他的喉結。她想撩撥起歐陽京齊對她的需要。

“就齊,那個女人都走了,你什麼時候要娶我進門?”李茜妲撒嬌地將自己擠進他與書桌之間;不忘開口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想挺個大肚子結婚?”歐陽京齊唇揚眼不笑,任由她擠進自己的懷裏。“難道你不想看看眾人對你窕窕曲線的艷羨?不想他們見到你嬌媚的風情?挺個大肚子亮相,會有損你的美麗的。”

經他這麼一說,李茜妲才猛然想起。是嘛,婚禮是多麼盛大隆重的一個場合,她怎能為了大肚子而壞了自己美麗的身材O

“你不說我都忘了,就齊,你對我真好,居然還會替我想到這些。”李茜妲十分高興他會幫她注意到這些細節。

“這是應該的,對於我孩子的母親,我是應該要盡一點力的。”控制住腦中想推開她的強烈念頭,歐陽就齊斂下眼中的不耐,露出溫和的笑意。“你去睡吧,早睡早起對孩子會比較好一點。”

不知為什麼,每當他看着李茜妲略顯俗麗的臉孔時,他就會更想念君伊清新的容顏;甚至有時行經馬路,每遇身形相似的女子,他總會不顧一切的下車攔住對方,而後再對着一張張的陌生臉孔,任心中強烈的失落感將他給淹沒。

這陣子,她似乎攪亂了他所有的生活了。只是——她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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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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