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今天的她怪怪的,一來就春風滿面,平時要提醒才會來的咖啡,竟然一早就等在桌上歡迎他——當然,還是保持在45度。
“早安,早上幫您過濾的電話都放在桌上。”夏天笑吟吟的說:“至於會議記錄,已經翻譯好,存在電腦的文件夾中,您有空可以看看。”
您?您?!您!
原來她也懂這個字眼啊!而且竟然還用在他身上,真令人受寵若驚。
她今天真的有點不大對勁耶!他人都進辦公室了她還笑容滿面。算了,不管她,還是工作重要,反正夏天一向都是怪怪的。
臨關上門前,卻見她突然抬起頭來,對他樂然一笑。
傅永書一驚,心臟怦怦直跳。他從來沒發現,原來夏天的笑臉是這麼的……可愛!
“我在心悸什麼啊!真是的。”他責怪似的敲敲自己的腦袋。
不過是傻瓜一個、傻笑一朵,自己幹嘛這麼受用?
這邊的夏天卻偷偷的笑了。那傢伙竟然也會臉紅?!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一看到他的臉,就知道他又變回那虛偽、咯唆、嚴厲又挑剔的傅永書,但她還是很開心。
或許是心情愉快吧!今天的工作非常順利,傅永書也一反常態、沒丟一大堆工作來壓榨她。
不知不覺,午餐時間到了。見傅永書還在辦公室里奮鬥,夏天也不以為意,拿起錢包、正準備去吃營養午餐時,手機卻突然響了。
“我是夏天。”陌生的電話號碼,會是誰呢?
“是我!”
聲音低低的,但卻足以讓她認出聲音的主人來。
“你……”她疑惑的看向辦公室。“你還在忙?”
“還好,星期六有空嗎?”他淡淡的問。
有空嗎?他——在約會她!
夏天的心臟突然大力擂動起來,像是有幾千隻鼓棒在敲;血液“メ”地全往臉上集中。
“什……什麼?”她不敢置信的說。
“如果沒空就算了。”他準備結束這次的談話。
“我有空!”夏天想也不想地衝口而出,卻又害羞起來。
她是女孩子耶!這麼皮皮挫,一點矜持也沒有。“那天雖然周休,但……我早上得去照顧爸爸,中午以後可以嗎?”
“無妨,中午在醫院門口見。”說完,掛掉電話,一點猶豫也沒有。夏天愣愣的拿着手機,一臉茫然。
他的態度還是這麼冷、這麼難以接近,為什麼呢?白天的傅永書,應該是斯文有禮的;對她,也應該是不耐、羅唆的。
而且他直接過來說就成,不然撥分機也行,做什麼這樣大費周章?
才想到這兒,分機就響起來,嚇她一跳!
“您好,我是夏天……咦?溫柔啊,好久不見……吃飯,可以啊……地點……好,我馬上到。”
酒會上的小美人好厲害,竟然能夠查到她的公司與分機,不過身為博永書的朋友,這點事應該難不倒她;而且說不定,還能從她那兒挖出傅永書的秘密咧!
夏天愉快的笑起來,回頭看看他的辦公室,接着像小兔子似的跳走了。
不到一分鐘,辦公室的門開了。“夏天、夏天,昨天的文件你少——”
傅永書看着空無一人的助理辦公室,忿忿念道:“她就這麼餓嗎?連五分鐘也不肯多待,真是……”
時節已進入梅雨季,隨時都有下雨的可能,夏天望着微暗的天空嘟噥着。
“不好吧!下午可千萬別下雨,上帝保佑。”她站在醫院門口喃喃祝禱,心裏既期待又興奮。
那天和溫柔見過面才知道,她竟然是耿揚名的新婚妻子!這麼說來,他跟耿揚名根本什麼事也沒有嘛!
“你在做什麼?”隆隆的機車聲由遠而近地停在她面前。
“今天還是騎車?”她有點訝異。
傅永書也不說話,只扔一頂安全帽過來。“上車D巴!”
夏天這次有了準備,她背上背包、拉起褲管,然後借他伸出來的手臂爬上車後座。
“抓好,我們走了。”他一催油門,重型機車低吼着,向前狂飆而去……
這時,一輛銀色的轎車恰巧轉進醫院大門,停在管理處前。
傅永書接過停車票券,正準備往前開時,一個修長的人影朝他奔過來。
“永書?”她不確定的喊。
是水晶?!傅永書探出頭去。“是我,你怎麼也來了?”
“永書——快!他帶走夏天了。”水晶美麗的臉上滿是焦急。
“誰?”傅永書摸不着頭,可才一瞬間他便明白過來。“永夜?”
水晶點點頭,接着拉開車門上了車。“夏叔叔說她才剛離開沒多久,我們四周找找看。”
傅永書趕緊將車開出了醫院。“你怎麼跟夏叔說的?”他急忙問道。
“我說我是夏天的同事,想過來看看她,可是夏叔叔說夏天中午跟別人有約,才剛離開不久。”水晶扭着手,表情黯然。“他說夏天這陣子,看起來十分開心,好像有什麼好事發生似的,問她也不講,只是一直笑。”
傅永書一聽,才像是抓着了一些頭緒,怪不得她這些天的表情跟反應很詭異,有時默不作聲的看着他,有時卻笑得令他毛骨悚然。
這個笨妞,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啊?
“看來她很喜歡你。”水晶表情平靜的說。
“什麼?!”車子整個打滑了一下,水晶像是料到他會有如此反應,因此並不驚慌。
“你看不出來嗎?否則她怎麼會被永夜所騙?”
“這……這太荒謬了。”傅永書搖着頭,像是想搖掉這句話所帶來的震撼。
“一點都不荒謬,你難道沒發現?”水晶淡淡的笑了下。“就像我,明明喜歡永夜,卻一直欺騙自己、說自己只是將他當成大哥。”
“我知道你對永夜的心意,但是夏天對我……”傅永書頓了一下,故意掉開話題。
“你會不會太多慮了,說不定夏天是和別人有約。”
“我看到了,”水晶很輕很輕的說:“永夜的機車……夏天坐在他身後、跟着他走丁。”
突然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從胸口慢慢的升上來,有點燙、又帶着一點酸。
這個笨妞,坐在別人的機車後座,雙手緊緊抱住別人的腰,跟別人走了?
雖然這一連三個“別人”是自己的親生大哥,卻讓他非常不愉快。
“你忌妒了?”水晶似笑非笑的說。
“怎麼可能?那個笨蛋,我會喜歡她?”傅永書大聲回道:“什麼樣的美女我沒碰過,怎麼可能會看上她?”
“我聽的很清楚,你不用這麼叫嚷。”水晶微笑。“反應激烈,你心虛了,對不對?”
“我……不可能的,”傅永書頭疼的扶住額頭。“我的品味不可能這麼差,我可是人稱‘社交界第一優雅貴公子’,怎麼可能會喜歡那種處處找茬的笨蛋?”
“愛情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你自己想想吧!”水晶像是累了,輕輕的打了一個呵欠,臉色看來蒼白而疲倦。
“你累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
“也好,如果永夜是存心的,他不會讓我們找到的。”水晶燦亮的大眼裏滿是落寞。
“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傅永書捏緊了方向盤,固執的連自己也不明白。
夕陽將海水映得澄黃,有如傳說中不死鳥的誕生處,海浪一波波的湧上來,像碎了一地的蕾絲紗,有種殘破的美麗。
他站在海中,恰巧立在夕陽的正中央,看起來有種古怪的趣致。夏天眯上眼,從指縫中看着他瀟酒的背影,她迷惑了。
“喂,你不冷嗎?你已經站好久了。”雖然嘴裏這麼說著,她卻也跟着脫掉鞋子,跑進海中。
“那你又跟着來?”他踢着腳下的海水。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夏天狀甚無心的問。“總是看你愁眉不展的。”
“有很多事,其實心裏明白,卻又不願意開口承認,你說,人是不是奇怪?”
他側過來看她,眸子亮晶晶的。
“對不起。”她低下頭。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永書的?”
“一開始就有感覺了吧!”夏天笑笑,舉起手遮擋住燦爛的夕陽。“只是我不相信,世界上竟會有這麼相似的人,所以一直以為自己弄錯,直到剛才……”
“剛才?”傅永夜皺起眉頭。“我哪裏露出破綻了?”
“你從頭到尾,都沒試着去學他,何來破綻之說?”夏天張開手臂,享受夕陽西下前那一點點暖風。
“你的背影好寂寞、好疏離,那是一種孤單了很久的背影,和充滿自信的他、是截然不同的。”
“你很聰明!”傅永夜不以為忤的笑了。
“這當然,只有那個傢伙以為我很笨,哼!騙倒他。”夏天皺皺小鼻子,接着放軟了表情。“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想知道,問你父親最清楚。”傅永夜跪下來,讓海水浸濕他的膝蓋。
夏天吃了一驚。“怎麼會和我爸爸扯上關係?”
“關係可大了。”他諷刺的勾勾唇,眼裏仍舊沒有笑意。“既然發現我不是永夜,你怎麼沒急得跑掉?不怕我對你怎麼樣?”
“人都在你手上了,我還能怎麼辦?”夏天嘆口氣,兩手撐得大大的。“若你存心傷害我,哭叫也是死、吃飽喝足也是死,我幹嘛不好好享受。”
她癟癟唇,側過臉來衝著他笑。“而且在死前還要吃垮你、累垮你,讓你付出很大的代價!”
傅永夜笑了,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笑了。“我想我知道,傅永書為什麼會喜歡你了。”他撈起一把濕沙、又讓它坨坨的落下。
“什麼?!”她的聲音分岔了。
“就是你方才聽到的,不需裝得這麼意外。”
“我是真的意外啊!他對我那麼凶又那麼壞,哪可能喜歡我?”夏天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角。
“感情這種事很奇怪、沒得解釋的。”他的變得眼神迷濛“有一個女孩子,我從小就把她當妹妹看,但最近……似乎一切都變了……我不明白。”
“那是因為你們的感情藏着太深,所以一直沒發現,可是我們不同啊!”夏天根本不抱希望。“我們的關係,一開始就建立在‘仇恨’上,不會有你說的那種可能性啦!”
“話別說得太滿,我是他的雙生兄弟,雖然沒有一起長大,但根據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我相信他對你是特別的。”傅永夜很誠摯的說:
“你有一種很樂天的開朗,任何事都打不倒你、也嚇不退你,怎麼說呢?像是有活力的酢醬草,到哪兒都能生存、開花。”
“什麼嘛!”夏天皺起小臉。“你這句話真不知讚美還是批評,我該笑着接受嗎?而且醉醬草有什麼稀奇,人人不都愛百合、玫瑰嗎?”
“但,傅永書身邊有太多百合玫瑰,所以醉醬草對他來說才稀奇。”傅永夜笑笑。“路上確實有很多酢醬草,但誰教他只看到你呢。”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我還是很開心,謝謝你。”
夏天拍拍他的肩膀。
“看日落,好美唷!謝謝你帶我來這裏看海,心情都舒暢起來了。”
傅永夜擺擺手,算是接受了夏天的謝意。
他緩步走回沙灘上,坐了下來。“來,到這兒一起欣賞最後的夕陽。”
夏天一跳一跳的跑到他身邊,也跟着坐了下來。傅永夜從懷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陶器,接着對着嘴,試了幾個音。
“咦!這是什麼?好特別噢!”她童心未泯的瞧着那小東西。
“這個叫陶笛,是一種用陶土做成的樂器,”他遞給夏天。
“是嗎?好可愛,我可以試試嗎?”她對着孔吹氣。
“不是這樣的,這裏才是吹氣孔,那兒則是噴氣孔。”他抓住夏天的手教她一個一個按着。“來,試試看。”
當溫熱的手指相觸時,她一陣心跳,臉也不自然的漲紅起來。她突然感到十分迷惘,自己喜歡的,究竟傅永書還是他?
想起與兩人分別相遇的情況,以任何方面來看,自己應該是喜歡眼前的男人。
可是……
手中的陶笛忽然被抽走,她困惑的看着博永夜。
“我想你有重要事情需要思考,不適合學習。”他將陶笛靠在嘴唇邊,接着吹了起來。
那是一首陌生的歌曲,樂音柔美悠揚,飄飄蕩蕩,和海浪的波濤相呼應,聽起來竟有一種滄涼的悲哀。
夏天情不自禁的靠在他身旁,讓情緒融人這片悲涼的樂音里。
他們倆就這樣靠在一起,直到夕陽西沉……
刺耳的摩托車聲,一路呼嘯過寂靜的道路,直到幽暗的巷口才停了下來。
“謝謝你,這兩天我玩得很愉快。”夏天脫下安全帽遞給他。
他點點頭,算是接受她的謝意。“看來我們以後沒必要再見面。”
“為什麼?”夏天焦急的拉住他的手。“為什麼我們不能再見?”
“你已經知道我是冒牌的傅永書,再見面也是無用。”
“這跟你是不是傅永書無關,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很開心,我不想失去你。”
她很誠心的說。
“你太傻了,難道不問我為什麼會接近你嗎?”傅永夜詫異她的單純。
“我不要知道,而且我並沒受到傷害,這表示,你始終沒執行你的計劃。”夏天看進他澄澈的眸子裏。
“沒錯,的確沒有。”傅永夜說:“本來我想將你搶過來,讓傅永書永遠得不到他要的女人;可是在跟你相處過後,我倒真的想將你搶過來了。”
“哪裏?我沒你說的這麼好啦!”夏天害羞的搖着身體。“不過能聽你這麼說還是很高興。”
他又笑了。“當我的開心果,偶爾逗我發笑,真不想對你放手。”
“原來我的功用僅止於此。”夏天假裝生氣的翻白眼。“好了好丁,我不需要你,你走吧!”
“再見了。”傅永夜摸摸她的頭,這才合上安全帽,瀟酒的離去。
夏天對他的背影揮揮手,直到摩托車出巷子、看不見了,才轉身準備回家。
冷不防的,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駭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是我!”又來一個博永夜……不,是傅永書!
“你怎麼會來?”夏天十分驚訝。“這麼晚了?”
“你也知道很晚了嗎?”傅永書口氣非常兇惡。“從昨天中午就不見人影,一直到現在才回來,不覺得太過分?”
“我過分?”她簡直糊塗了。“我哪裏過分?難道跟朋友出去玩都不行?而且他是你大哥耶!”
“哦!他倒什麼都跟你說了嘛!”傅永書火從心中來。“但那又怎樣?孤男寡女的,他好歹是個男人,你又對他認識多少?就這麼隨便跟他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此刻心頭就像有小蟲子在嚙咬似的、又癢又疼,還有澆不息的怒火。
想到方才兩人的親密樣,就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痴。他和水晶還以為夏天是被傅永夜欺騙,才乖乖跟着他走,沒想到這個腦容量狹小的女人,竟然早就知道傅永夜的事!
這算什麼?白白為她擔心了兩晚,結果她竟然高高興興、滿面春風的回來?簡直是超級刺目。
“我……”夏天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說:“啊因為之前我以為他是你、又暗戀你很久,所以他一邀我就跟他走”吧?
見她無言以對,傅永書怒火更熾了。“算了,我不想再管你的事,我得去找水晶,跟她說你們回來了。”
聽到“水晶”這兩字,夏天心裏一痛,新仇舊恨頓時湧上心頭。
她忍不住開罵:“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啊?你自己還不是到處跟女人在一起?一下子是模特兒瑪基、一下子又是米拉,現在又來了個水晶!”
“那不一樣!她們是……是……”傅永書握緊拳頭。
是啦!除了水晶,其他的確是受自己翩翩風采吸引的蝴蝶,但他有什麼辦法?是那些女人自己過來的啊!
“是什麼?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這麼多?”
夏天突然悲從中來,不禁哭道:“你就只會欺負我、海削我!會發生那些意外、我也不是存心的,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傅永書頓時語塞。
別說是她,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老在這個笨妞面前失去控制。尤其是這次,她“只不過”與自己的哥哥出遊,他竟無法理智的處理。
這件事攸關父母此生的心愿,他應該在兩人到達時,就心平氣和的走出來,對哥哥曉以大義,表明父母殷切的盼望,然後勸哥哥回傅家。
可是他沒有!他像個妒火攻心的小夥子,只會偷偷躲在一旁窺伺他們,然後在男方離去后,拿着兇器出來恐嚇女方。
真是太差勁子,他可是個品味卓然的貴公子,怎麼可以干這種下三流的事?而且,還是為這種程度的女人,和分別多年的哥哥爭風吃醋?!
但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
沒錯!他的確該死的為了這個笨妞,而“些微”、“少許”的討厭傅永夜。他連她的手都沒碰過,傅永夜他……竟然對夏天動手動腳?想來就覺得很吃虧。
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幹嗎啦?”她還在哭,不依的扯回自己的手,卻又被他拉住。
“我沒喜歡過水晶。”他沒頭沒腦的說:“也沒喜歡過瑪基、米拉,或是那些誰誰誰。”
“那關我什麼事?”她雖然瞪着他,但心中興奮的怦怦直跳。
看他的眼神與態度,難道真被傅永夜說中了?!其實他對自己也……
“事實上我……我……”傅永書十分掙扎,不知道該不該說。
或許自己只是一時迷惘吧!水晶可能也錯估他的心理,事實上,他並不喜歡夏天。
可當他看到她帶淚的水眸和微癟的小嘴時,那股奇妙的情感卻又涌了上來。
“我、我……”傅永書猶豫了好久,終於下定決心、豁出去了。
“夏天,聽我說,”他扶住夏天纖細的雙肩,認真的說:“我會這麼生氣,是因為我喜……”
“登登登登……登登愣登愣登愣……”“少女的祈禱”嘹亮的從巷口傳來,打斷傅永書的話,也打亂了兩人的情緒。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夏天叫着。
“我說——”他也極力叫道。
此時(酒干倘賣無)的歌聲也莊嚴地響起,它不知道自己破壞了什麼好事,仍然甜美而響亮的說道:
“各位鄉親打給厚,今天是資源回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