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綠宮——
自從傑諾殿下將王子囚禁於房內,並加派人手監視后,他們四人就一直得不到殿下的允許進入探視。他們真的有點擔心。
今天他們利用侍衛中午吃飯的時間,偷偷潛入。
“王子,您還是趕快去找殿下解釋。”迪斯建議道:“就說是因為他誤傷了您的臉,您才會——”
看見四人憂心忡忡的模樣,文森笑道:“不用了,我不會有事的。”他一副無謂的說道。
“王子,可是逼迫殿下讓位的事——”汶奇上前提醒。
“還敢說!虧你們都跟了我這麼久的時間,居然真以為我是那種會篡奪王位的人,你們啊!連若影都比你們了解我。”文森一下揚眉含笑、一下皺眉瞪眼的說道。因為他不知道是該生氣四人對他的人格評定,還是該高興他的演技已進步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足以瞞過身邊親近的人。
“什麼?!這一切都您的自導自演?”四人恨得咬牙切齒。
“自導是沒錯,自演倒沒有,不然這哪有你們的戲份。”文森斜眼一瞪。
“還真是謝謝王子您的提拔。”麥可沒好氣的道。
“自己人嘛,沒什麼,你們就別太感動了。”他厚顏的表現出施恩不求回報的胸懷。
“王子您!”羅傑氣得想衝上去。
“好了,好了!你們都安靜點。談正事要緊。”迪斯攔下已四肢齊上的羅傑,擺出難得的上司身份;雖然他也很想扁人,但是他還可以等。“王子,目前我有貝魯特逃到意大利去的行蹤,您看我們是不是要先去把他給抓回來?”
“不!你們誰都別動他。”一提到貝魯特,他眯起綠眸,只露出一絲令人膽顫的寒光。
看到文森王子此刻陰森的表情,迪斯四人忍不住要替貝魯特祈禱了。他們知道,一旦王子重獲自由,那貝魯特將是他第一個親臨拜訪的目標。
“那殿下那邊我們該怎麼辦?”麥克問道。
“不用你們辦呀。”文森打着哈欠睨視着眼前四人。“現在,就看我王兄的打算了。”
“王子,您——”迪斯讓他一臉的事不關己,給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這一切全由我來扛,你們都快出去,別再吵我午睡。”文森打開房門。
“王子——”他們齊開口。
“快走!”看見四人不動的身子,文森扳起面孔。他不要他們為他擔心。
“是。”迪斯、麥可、羅傑及汶奇瞄着彼此同樣無奈的表情,頷首退下。他們知道王子又轉性了。
就在他們剛退出房門轉身欲離之時——
“等一下。”文森突然出聲。
迪斯四人同時回過頭,帶着希冀的眼光望向他。他們都希望王子能主動前去藍宮對殿下做一個詳盡的解釋,而不是呆坐在這裏等候王法的審判。
看他們一臉期望他改變主意的樣子,文森就覺得好笑。
“我只是要你們想辦法去把莉塔給我找來。”
****************
藍宮的夜晚與綠宮是完全不同。
在月光下綠宮是樹蔭扶疏,每有微風輕掠總會引起一陣婆娑聲響、樹影搖曳。
而藍宮——從他的卧房望出去,是一片的寬廣遼闊。看那灑在海面上的月光,就如一襲銀色絲緞輕曳於風中;看那滿天的星子,好似鑽石般的耀眼燦爛。
只是——這美麗的夜景,她還能看多久?白色的紗簾在唐若影身邊輕輕的飄着。
她倚着窗,凝視眼前的美麗景緻,一絲凄迷干狹慫的黑眸。
這些日子,他總是忙到深夜才回房,待黎明一現又急於離去。
她的眼中露出一抹哀愁。他是這樣迫不急待的要離開她。若真如此,那他為什麼又總在午夜,以深情的眸光凝視着自己?甚至在睡夢中緊縮臂膀將緊擁?既然無情,為何又多情?唐若影輕輕一嘆。
不管黑夜天明,不理月落日升,在此刻、在心裏,她只對着那一片銀色的月光海洋輕聲祈求:就讓那藍色眸光對我有着永恆的眷戀吧!
開門聲打擾了一室的沉寂。
“小姐,喝一些牛奶,會比較好睡。”莉塔雙手輕顫的捧着一杯牛奶走向她。
“先放着,我等一下再喝。”她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你是要留下來,還是回綠宮?如果你想回綠宮去,我可以跟他提提看。”
自從答應留下來陪他半年,以換取文森的無罪釋放后,傑諾便限制着她的行動,所有有關綠宮的人事物一概隔絕,只派人將莉塔調來藍宮服侍她。
“小姐——”聽到若影這樣尊重她的意願,莉塔突然感到自己的不該。她不該接受文森王子對她的威脅,更不該服從他的旨意將那包藥粉摻進牛奶里。雖然文森王子再三保證這葯無害,但是葯就是葯。
“怎麼了?”若影轉過身。
“沒……沒事。”莉塔幾乎是反射動作的猛搖頭,邊往後退,“牛奶冷了奴才再去溫熱一下。”
“慢着。”她眼中的閃爍讓唐若影感到不解,再目的看見她剛端進現在又急於端出的牛奶,便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沒有。”莉塔垂下頭。
“說。”只是輕輕的一句,就道出了她不容拒絕的堅持。
“是文森王子拿藥包給奴才的,他要奴才確定你到藍宮,還是一樣不快樂的時候就對你下藥。奴才看小姐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愁眉不展,所以……”她放下牛奶,扯着若影的衣袖,雙眼淚汪汪的祈求:“小姐,奴才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請你不要生氣。”
“他要你對我下藥?”若影柳眉微蹙,不懂文森為何要如此做。
“王子威脅奴才,如果不照辦,他要殺了奴才。”莉塔哽咽着。
“你不會殺你的,莉塔。”若影一笑。雖然知道文森只是在嚇唬她,但是看莉塔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莉塔還是決定喝下那杯牛奶,來安撫她的心。“反正我也想睡了,把牛奶給我。”
“小姐,不!你不能喝。”莉塔端起牛奶,急着想離開房間。
“你放心,文森不會害我的。”若影拉住她,拿走牛奶一飲而下。看見莉塔一臉的不安,笑着說:“如果你擔心,可以先去請醫生來。”
若影一語驚醒她。
“對,對,奴才這就先去請醫生來給你預備着。”話一說完,莉塔就要往外衝去。
“為什麼橫衝直撞?”傑諾一進入卧室,即見莉塔直衝而來,皺眉問道。
“奴才要去請醫生。”
請醫生?傑諾眉頭一皺,看向立於窗前的若影,她不舒服嗎?
“莉塔,把話說清楚。”傑諾喊住已經衝到門外的人。“是——”
“沒事。”若影制止莉塔想說出口的話,她不想再讓他們兄弟兩人有任何的誤會存在。“莉塔你可以下去休息了,這兒有殿下在。”
“小姐,可是……”莉塔看看眼前的兩人。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若影說道。
“那奴才這就下去。”莉塔看到臉色陰沉的殿下,不敢再有二話,連忙將房門給關上。
夜風揚起了白色紗簾,襲進一室的清涼。他們都在等着對方開口。
有五分鐘了嗎?傑諾終於有了動作,朝她跨步前進。
每當他向前行一步,若影就不自覺的往後退一步,直到她的背抵住了窗口無路可退。
看到她步步後退,傑諾眉一挑仍朝她邁近,直到離她半步的距離才停下。他伸出手探向她紅潤的臉頰。
一觸到她似乎略高溫度,他雙眉微皺。傑諾伸出雙手捧住她不斷閃躲的臉。
今晨醒來她還好好的,怎會突然發燒?藍色眸眸透露着無法隱藏的擔心。
“你不要靠這麼近,這樣我很難過。”若影伸手將他推開,逃出被他所局限的空間。一離開他結實身軀的包圍,她仿若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她邊扇着風邊朝床緣走去,既而轉頭看向敞開的窗戶。心裏嘀咕着,真是奇怪了,剛剛房內還有些微的涼意,怎麼現在卻熱起來?
“好熱。”她輕輕吐出一句。
“你生病了?”傑諾見到她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沒有,只是很熱而已。”若影脫下身上的睡袍拉開被子,一邊搖頭一邊背對他躺下。
他褪去衣褲裸露上身,在她身邊側躺而下。
“真的?”傑諾懷疑地盯着她的背。
“真的。”若影突然翻過身,用一張泛着紅暈的臉龐對身邊的他囁嚅問道:“可不可以不要蓋被子,我好熱。”
今夜是微風輕吹,甚至有些寒冷,她怎會熱?只是見到她臉上的紅暈又讓他不得不信。
“好。”傑諾伸出手的拂開她臉上的髮絲,“小心不要感冒了,如果覺得冷,記得要蓋上被子。”
“嗯。”得到他的應允,若影一翻過身就掀開身上的被子,將自己暴露於銀色月光之中。
一看到眼前的誘人影致,傑諾緊張的閉上雙眼。
“你,抱着我好不好?”背着他,若影咬着下唇小聲的問着。
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全身燥熱,卻又希望能得到他的擁抱。
傑諾喉結一動,一把就將她摟進懷裏。
原是靠着他胸膛的若影,讓體內的燥熱攪向渾身不適,她又翻過身直接就往他的懷裏鑽,一直蠕動着想靠近他。
“你怎麼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傑諾讓她反常的行為也搞得全身發熱,他知道自己的慾望似乎已為剛剛的舉動所覺醒。他咬着牙忍下自己不適。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好熱。”若影仰起臉,無措的看着他:“怎麼辦?”
看她輾轉反側,他記起方才——
“莉塔為什麼要去請醫生?”
“這……”若影不相信文森會害她,但是自己此刻的狀況卻又——
“乖,說出來沒關係。”傑諾抱着她坐起,一邊順着她柔細的長發,一邊誘着她說出。
“是文森命了一包葯給……”忍不住那股燥熱,若影整個人突然慌了起來。
他的一切動作在聽到文森二字時,他都靜止了。
是文森對她下藥?
原本擔憂神情已讓一陣驚懼所替代。傑諾不相信文森真的會捨得對她下藥,他也喜歡若影不是嗎?莫非,因為自己強迫留下若影,才導致文森不甘心而想毒害她?
難道,難道她會見不到明天的透明朝陽?
這個猜測讓傑諾·奧斯蒙的臉上只剩下駭人的慘白。
不!傑諾忽然緊擁住她。
他不能讓若影就此消失,一定要救她!不管若影要的是什麼,只要能夠救回若影,他什麼都可以放棄。
“走,去找他問清楚。”
“文森不會害我的,一定是哪邊出了錯,才會——”看見他眼中的狂怒,若影不敢再說下去。
“都這時候了,你還替他辯解?”傑諾痛心於她對文森的信任,卻也憤怒着自己的無能。他忍不住狂喊而出:“走吧!求你!”
****************
傑諾身穿睡袍懷抱若影,急步來到文森的門口。
守衛在門侍衛一看殿下焦急的模樣,一時呆立原地。
看着若影越來越紅的臉蛋,傑諾等不及守衛為他敲門。
“文森!你開門!”一放下若影,他立刻握起拳頭猛敲着房門,聲響之大足已傳遍整座綠宮。“你快開門。”
迪斯等四人一接到侍衛傳來殿下直闖綠宮的消息,就匆忙的趕來,他們知道一定是出問題了。
一見到殿下的驚慌及唐若影不安的神色,他們四人都有點心驚膽顫。
“殿下,我們也來幫忙。”現在他們只希望事情不會太嚴重。
急促的敲門聲,早把睡夢中的文森給吵醒了。
房門一開。
“王兄,現在是凌晨兩點了,您知道嗎?”文森抱怨着傑諾的擾人清夢。
扶着若影進入房內,傑諾一腳就直接把門給踹上,隔絕其他人的目光。他很少這樣衝動的。
看到傑諾伸腳踹門,文森揚起兩道濃眉。從小到大他從沒看過傑諾這般的失態,今天卻教他給親眼見識到了。
“說!你對她下了什麼葯?”她話聲一落,文森便轉頭注視着垂頭焦躁的她。
見到傑諾摟懷中臉頰泛紅的若影,文森的眼中有一絲黯然掠過。
“想要解藥?”他吸一口氣。
“對!只是你給解藥,本人什麼都讓。”一句話震撼着其他兩人。
“傑諾?不,你不要這樣!”若影忍着自身的燥熱,搖着頭。她不要傑諾為她犧牲。“我可以忍的。”
“你當真為了她而願意放棄一切?”此刻綠眸有着一抹深沉,“再不久就是你登基的日子了,你真捨得為她放棄王位?”
“如果從沒認識她,也許本人仍會堅持到底,如今——”傑諾看着懷中似乎強忍着極大不適的若影,堅定道出:“有了她,其他一切都無所謂了。”
“傑諾……”黑色瞳眸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為什麼在認識傑諾之後,她的眼淚好似就沒停過?是傷害、是疼惜都教她淚眼以對啊!
文森的眼中有着釋然。知道傑諾對她的愛是如此之深,他又何必奪人所愛。
“好吧!不過,這一切都還是讓若影自己作選擇。”
“選擇?”她呆住。
文森看着她,以柔情的眼光。
“他今天所有的開始,在明天可能都會就成是我的。我會擁有察克里斯王國的霸權,以及無法估計的財富,再壞你也還有一個王子妃的頭銜,我甚至可以保證只要你跟着我,生活絕對無慮;而如果你選擇了他,到了明天你可能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所以——”一雙綠眸釋放他對若影的深戀。“你只有一次的選擇,是他還是我?”
縱然若影的眼光從不在他的身上,他是衷心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他要他們能通過這一關的試驗,唯有這樣,他們才會知道——海可枯石可爛,唯有此情永不殘。
“財富、權勢兩者……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可……以都不要,只要……”她真的好熱,可是卻又想緊緊地依偎着傑諾,她額頭已有冷汗冒出。“只要他心裏有我,這就夠了。”
“若影!”聽到她毫不猶豫的選擇,見到她痛苦難忍的模樣,傑諾是既心悸又心疼。
看見緊擁的兩個,文森眼中有着一抹受傷神情。他以為若影至少還會有點猶疑,沒想到她卻連思考時間也吝惜的就直接給了他答案。
“罷了傑諾。”他淡淡一笑,笑出他的孤寂,“我退出。”向來邪揚的笑容已讓一番苦澀所覆蓋。
就祝福他們兩人吧!文森閉起雙眼,在心裏這樣的告訴自己。
再張開眼看向那雙深邃而令人留戀的黑眸,文森的心有着滿懷憂悒。也許撤離自己的愛戀並不容易,但是春去秋來綠葉轉黃,相信時間應該可以撫平他內心的傷痕。
“文森?”對他冒出的話,傑諾急於想確定其中的千方百計意是否就是自己心裏所想的。
“若影從頭到尾都是你的,我搶不過。”文森無奈一笑。
文森真的願意放棄若影?傑諾激動的緊擁着她。
“好了,好了,你們快回去。”容不下眼前兩人的愛情,文森一打開門就將他們推了出去。“不要在我們面前卿卿我我的,要親熱回自己的地盤上去。”
被文森給推出房門的傑諾,雖然動容於他的退出,但也還清楚的記得自己是為了什麼在深夜前來綠宮。
“解藥呢?解藥拿來呀!”沒有拿到解藥,就無法解除若影的痛苦。他低頭看着懷中仰臉凝望着他的酡紅臉龐,察覺到她的急促呼吸。傑諾一時情緒失控地抓住文森的衣領大吼:“否則,不管你是不是會退出,本人都不會放過你。”
“那還不趕緊帶她回去。”看到傑諾這樣的失控,文森的心裏總算感到一絲安慰,落寞的臉上也有了笑意。“她會告訴你,她要的是什麼。”
“啊?”唐若影對文森的說詞感到不解,只是拚命的用手扇着風。
文森·奧斯蒙露出曖昧的眼神朝她一瞟。
“若影,想要什麼就對他說,可千萬別跟他客氣,否則受苦的只會是你自己而已。”文森揚起唇角。
“你是說若影知道解藥?”傑諾想再確定。
“沒錯,不過,就怕她會不好意思開口,你得多多鼓勵她才行。”文森慢慢扳開傑諾緊抓住他的他衣領的手指,臉上笑得萬分邪惡。
“好,就相信你這一次。”他抱起渾身發燙的若影,回頭撂下威脅:“如果你敢欺騙本人,你就等着看綠宮被剷平,所有的人給她陪葬去。”
文森對着遠去的人影有趣的大聲回道:“我求之不得呢!傑諾殿下。”
一見殿下急速的抱起唐小姐離去,迪斯等四人以一種無法置信的眼神望向他們的主子,並爭相地想擠進房內。他們想知道王子是怎麼惹火殿下的。
從沒見殿下發過這麼大的火。在他們的印象中,傑諾殿下向來成熟穩重,冷靜處世,思路清晰,喜怒不形於色,怎麼今天卻變得如此粗暴,即踹門又大喊的?甚至還口出威脅?
一場沉默瀰漫於五人之間——
等不到文森的任何解答,四人不斷的互相以手肘碰觸身邊的人,期望有人能解開這尷尬的場面。
“王子——”汶奇向前跨一步,另外三人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他身上。
“啊——”奧斯蒙邊打哈欠邊往大床走去。“什麼事?”“您該不會是對唐小姐下那個吧?”汶奇提出心中的疑問。他知道唐若影方才的那種癥狀,只是照一般常理來說應該要更明顯才對,所以他只是懷疑。
“對呀!”文森撥弄一頭褐發,沒事樣的說道:“就是我前些時候跟你要的那個。”
“那個是哪個?”迪斯、羅傑和麥可好奇的看着汶奇。
“情慾粉。”汶奇一聽到文森承認,兩眼翻白沒好氣的回道:“就是所謂的春藥。”
“天呀!”禁不起這樣的刺激,迪斯和羅傑及麥可等三人驚駭的倒退好幾步,驚叫聲衝口而出:“王子,您!您!您……”
“只是玩玩而已,你們幹嘛這麼緊張?我也不過是想從他們身上討回一點面子。”受不了他們的激烈反應,文森橫眼瞪去,大手一揮。“去!別煩我睡眠。”
****************
回到藍宮卧房,傑諾輕輕的將她放在大床上。
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紅,體溫也越來越高,傑諾心急的走進浴室擰出一條冷毛巾。
“若影,哪不舒服?”他擦着她的額際。
“沒有,我只是很熱。”知道他是這樣的關心自己,若影覺得好滿足。
“可是你的體溫越來越高,如果再這樣下去——”傑諾幫她擦拭着臉頰。
“你別擔心,應該……沒事的。”若影抬起手撫着他俊美臉龐。
“文森說你知道解藥在哪裏,你快說。”傑諾抓住希望。
“我……”若影咬住唇,別過頭去,不敢看他。
“若影,說呀!你快說。”傑諾丟掉手中的毛巾,急切地坐到她的身邊。“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我……我不知道。”若影拉起被子蓋住頭。
“不方便說嗎?”傑諾覺得不太對勁。她雖然體溫驟高,臉頰燥紅,但神智卻十分清晰。
“你躺下來好不好?”她側過身背對他,聲音像蚊蚋一樣。
雖然不知道問題是出在哪,傑諾還是脫下睡袍,依她的希望躺下,並將她擁入懷中。
“再……”她的聲音很小聲。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她會越來越熱?甚至還渴望着他的碰觸?而在她體內的那股燥熱似乎也越來越烈,有如火焰一般地燃燒着她。若影擁着微顫的自己。
“什麼?”為了聽清楚她的話,傑諾更加的貼近。
“再抱緊一點啦!”若影自己已沒臉見他,只能把臉更深地埋進被子裏。
心疼她似乎開始輕顫的嬌軀,傑諾一把將她轉過身,讓她窩入自己的懷中。他抬腿跨上她,緊緊與她交纏,抵着她的秀髮,聞着她的清香,他胯下的慾望已然覺醒。
緊抵着他結實的胸膛,唐若影忍不住的輕逸出聲。
“嗯……”
聽到那一聲,文森詫異的扶起她的下頷,望進的黑眸。
“若影?”
“我可以脫嗎?我好熱?”她雙頰紅潤,眼眸中閃着祈求。
“你?”天知道他到底可以忍到什麼程度,但見到她緊緊的雙眉,傑諾也只能答應。“好,隨你,你舒服就好。”
若影羞澀地背他而起,在褪去睡衣下的衣褲后,又窩回他的懷抱之中。
“若影,文森說你知道解藥在哪裏,你快說。”擁着她發燙的身體,傑諾是苦不堪言。現在他只想儘快解決自己目前的窘境。“還是你要什麼?你快說,不要害怕。”
“我……”若影抿着雙唇,吞着口水。“我……”
“沒關係,你說。”傑諾來回撫着她的背,誘着她回答。
“只要能靠近你,就可以了。”唐若影直覺的往他懷裏鑽去。在雙峰僅隔睡衣而抵住他胸膛時,她感到胸口的那股燥氣似乎順了許多。她又逸出聲:“嗯……”
傑諾頓然明白。一時之間他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
為了要證明他的猜測沒錯,傑諾決定拿出被單下的手,不管後果的罩住她的雙峰之一。
“這樣你覺得——”
“啊!”對這突來的接觸,唐若影拱身向前,眼裏閃着不信。
見到若影如此明顯的反應,他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只是,文森居然對她下這種葯?傑諾臉色一黯。
“你知道文森對你下了什麼葯嗎?”
她搖着頭,表示她的不知。
“他對你下的是情慾粉。”傑諾由齒間迸出一句。“就是你們所謂的春藥。”文森不該對她下情慾粉的,萬一她不在自己的身邊,那——一想到這,傑諾的雙眼於瞬間凝聚了暴戾之氣。
“啊!”若影一驚,連忙往後退去。春藥?文森居然對她下春藥?
難怪她覺得全身燥熱,無處可泄,體溫遽高膚色泛紅,難怪她一直想靠近傑諾,原來她是被文森下了春藥。
一抬頭,唐若影就看見他寒藍眸光。她難堪的下床,想衝進浴室。
見到她的舉動,傑諾一把抓住她,將她扯進懷裏。
“想跑去哪裏?”他絕不容許若影在這裏狀況下離開。
“讓我走,我不要在這裏丟人。”
“走?你能走去哪裏?”一旋身他便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傑諾撐起身子看着她,眼中有着傷痛。“知道被下了情慾粉,就想去找文森。”
她撇過頭,承受着他的誣衊。對他的誤解,若影已不想再多作解釋。如果傑諾要以這樣的眼光看她,那她認了。
沒聽到她任何的反駁,傑諾俯下頭。
“別走,讓我幫你,好嗎?”他吻着她的唇角,即使知道她的心中仍有文森的位置,他——也願意忍受。
聽到傑諾帶有請求的聲音,唐若影驚訝的轉過頭。
“你忘了嗎?你不是‘我’,你是‘本人’,你是——”她無奈一笑。“察克里斯的君王。”
全身的火燙讓她雙頰泛着紅暈,然雙眸中卻有着哀怨。
“去他的本人!”他低吼一聲。
“你!”若影一怔。
傑諾撐起雙臂。“給我吧!我是這樣的在乎你。”凝視着身下酡紅顏容的藍眸中有着深藏的情殤。
唐若影為他眼底看似真心的情愫感到莫名。為什麼在誤會她與文森之間有着曖昧關係的時候,傑諾依然願意溫柔對她?他對她可有一點一絲的愛?若影直視已轉變為墨藍的雙眸。
“嗯——”體內的燥熱讓她突然一僵,而後急喘着。她痛恨自己此刻的反應,但卻又期待着能紓解體內的那股翻騰。
“若影!”他低呼出對她的不忍與自己胯下的那份激昂。
若影知道他正強忍着自己的衝動,只為得到她的允許。
看進那雙如深海似的藍眸,她知道——即使傑諾只是為了救她遠離這種情慾的折磨,能擁有他溫柔的付出,這一生她也已無悔。
深邃多情的黑瞳道盡了她無可言喻的情戀。她要傑諾記得她,永遠的記得她。
她伸出雙手撫上傑諾因強忍激動而冒出薄汗的俊美臉龐。
“愛我吧!”吻上他的唇,獻出她的心。唐若影釋放出自己對他的痴心狂戀。“即使只有現在。”
****************
她來到偌大的書房,看見埋首於國事中的他,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唐若影凄然一笑。
從被下藥的隔天起,她就感覺到傑諾刻意的在躲她。只是——何必呢?這是他的國家,只要他一句話,她能說不走嗎?況且,她也不想惹他嫌呀!
今天為了文森的事,她卻不得不來找他。
雖然生氣文森對她下藥,也害怕再面對傑諾懷疑她與文森之間的關係。但是,無論如何,自己既已答應陪他半年的條件,那他也該遵守自身的承諾。
“和文森談談好嗎?”
突響起一聲輕柔,讓傑諾猛地抬頭。一仰頭他就瞧見了那時時刻刻縈繞於腦際的絕麗容顏。
他一直都知道,美麗紅顏會隨着青春的逝去而蒼老褪色,然而——在堅強、勇敢及善良的內在烘托下,若影卻讓人感受到了永恆而且日以遽增的美麗。他的目光深鎖着她。
只是,對於若影故意扭曲文森與她之間的言語行為,他的心總是浮躁不安。難道她是如此地想逃離他,才不惜詆毀自己行為浪蕩。
思及她可能會提出離開的殘忍要求,他開始避開她。天知道,他多麼地想將她擁入懷中啊!想碰卻又不能碰,是他心中的苦澀。
雖然可以擁有她半年的時間,但是他要的不是這樣的短暫依偎,而是永恆的深情相隨。
穿透玻璃直射而過的陽光在她身上映出一圈圈的燦爛光芒。望着立於陽光下的她,傑諾的內心不禁吶喊着:你是這樣的令我沉醉眷戀呀!
然,快速閃過她深邃黑瞳的一絲哀愁,卻教他揪心。
“至少給他一個辯白的機會。”見他一直不語,她再重複一次。
“好,依你。”
如果這樣就能化解掉她眼中的愁緒,他願意。
****************
一艘白色遊艇,行駛於浩瀚的愛琴海上。
在讓彼此冷靜多天之後,傑諾終於實現他對若影的承諾,要史丁將文森帶到王室遊艇上。
傑諾雙手扶於欄杆上,任由海風吹亂他的金髮,拂過他的臉龐。感受到來自後方的敵意,他轉過頭。
“今天我是以兄長的身份來找你談,所以請你收起你的敵意。”傑諾站直身子,冷眼看着立於艙口處的人。“畢竟妄想篡位的人是你。”
“既然是兄長,怎會懷疑我有想篡奪察克里斯王位的野心?”文森帶着一絲怒氣步向前。
傑諾劍眉一皺。“我從不希望你有篡奪王位的野心,可是你的所做所為卻令人不得不懷疑。如果你真想得到王位的話——”
“不!”文森緩和了自己的情緒。
不用傑諾的說明,文森也知道今天會造成這樣的誤會,都算是他咎由自取外加自作自受。他知道自己欠傑諾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我不該聽信貝魯特的謊言,未曾查證就認為你是為了王位而對我心懷恨意,才故意在劍術比賽中划我一刀。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為了想出一口氣而處處與你作對,阻礙你的登基。”文森面露愧疚。
“你?”傑諾訝異於他的低頭認錯。
“若不是因為你的這一刀,也許我已經讓這個世界給除名,或許我現在說謝謝已經太晚,但是我還是要說:謝謝你。”他真心的說道。
“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傑諾深鎖的眉頭漸漸舒展。
“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面對他廣大無界的包容心,文森感到無地自容。
“誤會解開了就好。只是——”雖然兄弟間的心結已解開,但是文森陰謀篡位的罪行,卻一樣教他感到痛苦。“你和貝魯特所犯下的罪……”
“殿下,王子。”史丁送上兩杯飲料,在兩人接過之後,即自動退下。
道完歉,文森心情輕鬆不少。“你放心,到目前為止,除了侵入他國的領空,也順便帶回一些人之外,我絕沒有犯法。”他一邊啜飲着手中的飲料,一邊帶着笑意說道。
看文森將入他國領空及擄掠該國人民的事,看得有如拜訪朋友家庭及攜伴出遊般的簡單,不禁讓傑諾莞爾。
只是事關察克里斯國譽,怎能讓文森如此輕視之。傑諾拿出做兄長的威嚴。
“萬一你讓他國給攔截,可能會受到國際軍法的審判,這你可知曉?”他嚴肅地對文森強調着入侵他國領空的嚴重性。“到時,我國在國際上可能會被攻訐與孤立,也會影響到國譽。”
“這……”文森當然知道這些有可能會發生的後果。只是,當人身處憤慨之中,又哪會顧得了這麼多。
“我要你保證永不再犯。”
傑諾一句充滿威嚴的斷然命令,不禁讓文森怔愣與折服。感受到他隨時所散發出的國家領袖氣息,文森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像他一樣。
而這真是應了中國的古諺:在其位執其政。以傑諾先天的君王氣勢及在後天上所被培訓出的國君氣質,舉凡國內誰能與之爭鋒?
像傑諾這樣的人除了王位,再也沒有更適合他的位置了。畢竟,自小所受的教育及思想灌輸,讓他的待人處世皆以國家為考慮因素。像這樣一位擁有大愛的人,除了國君之外有什麼身份更適合他?
“放心,既然貝魯特的陰謀已被拆穿,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其實,我會和貝魯特合作,也只是想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傑諾行動的快速、明快的判斷、果斷的決定一直是他所望塵莫及。但是在他與貝魯特周旋了這麼久,投入這麼多心力之後,居然還讓傑諾先找到罪證,他心裏真的有點不平。“本來是想等掌握確切的證據后再向你報告,沒想到,我還是慢你一步。”
他這一些話並沒有引起傑諾多大的反應,只因若影早已替他辯解說明過。相處了近三十年的時間,他對文森的認識也已經夠多夠深了,他知道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
傑諾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是那種大惡之人。只除了有時行事稍嫌極端,手段有點惡劣,眼光稍為森冷,個性有些邪惡外,在文森的身上也找不出其他的缺點了。
文森一向獨斷獨行,以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為人處世態度,今天能親口為自己的行為作交代,傑諾已感到些許的安慰。因為,這代表着文森已漸漸重視旁人對他的感覺,只是——
他的改變會不會太晚?那些被他推落懸崖的人難道就這麼犧牲?傑諾想那在深夜由懸崖邊傳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那一聲聲的驚聲尖叫,教他難以忘卻呀!
稍整自己為親情與王法無法兩全而混亂的情緒,傑諾知道自己必須給傑諾一個自白的機會。
他將尚未就口的飲料捧高置於眼前,透過淡黃色的汁液望向海天一線。
“既然如此,只問你一句話——”傑諾強作冷漠問道:“為什麼狠得下心殺害那些被帶回來的人。”
這是他一直想逃避的問題。但是為了國家,傑諾——無處可逃。
“誰說我殺害那些人?誰看見她們的屍體了?聽到一聲聲的慘叫,見到一個個的被推下懸崖,這樣就是殺害?”文森仰頭一笑:“哈哈哈……她們可是玩得很高興,還不斷的要求再一次。”
“玩?”端於高處的黃色液汁,隨着他的驚訝轉身濺灑出來。
一時之間,傑諾的腦筋就像輪軸被卡住而無法運轉。他讓文森的話給驚愣住了。
是他遺漏了某個重要環節嗎?
玩?從高高的懸崖上被推落稱之為玩?
再一次?跌落懸崖就已死亡,如何能再一次。
須臾,傑諾眯起眼,直視文森閃着得意的雙眼。難道,這其中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的心情頓時由谷底直攀高峰,卻又猛降至山腰。莫非文森全把大家耍着玩?
傑諾擰着雙眉等着文森的解釋。
“這些年不是很流行高空彈跳嗎?我只是請人將它略加改變而已,這可都是因為貝魯特才想出來的遊戲。”看見傑諾驚愕的表情,文森得意的揚起唇角,“迪斯和我在上面推,麥可及汶奇在下面接,羅傑再偷偷地把那些該消失的人給運出國去,怎麼樣?這招不錯吧?完全可以取信於貝魯特,甚至還騙過了你。”
見到傑諾被事實震驚住而張口未闔的表情,文森有着極大的成就感。
“其實,每天要處理集團的事,真的讓我感到有些累、有些煩,所以貝魯特玩玩這種篡奪王位謀,倒也是一件可以調劑身心的遊戲。”文森開心的露出孩童似的笑容。
聽完文森似輕鬆的遊戲玩法,傑諾的臉色頓時轉青變紅,藍色瞳孔也突然放大。
“你竟然將篡奪王位的陰謀當成是一種遊戲?”他劍眉揚起。傑諾不知道自己在這一刻該作何種的反應,只是,見到文森那一臉的得意,一聲狂筆聲早已忍不住衝口而出:“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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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藍綠兩宮的人員都處於興奮的狀態,只因他們的主子又和好如初了,一如多年前的熱絡,雖然他們大都不懂為什麼兩人的態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但,不管如何,這樣的結果總是每一個人的願意。
她知道文森與他之間的誤會已經完全冰釋,一個月後,他即將正式登基。
而她——卻處境堪憐。
身着一身白裳,若影走至崖邊,任海風吹揚起她柔細的長發。
眼前的一片水藍晶亮如陽,就如同他金色髮絲輕輕拂過湛藍雙眸般地令人戀慕不已。
凝望着清藍海洋,她看見了它的美麗。在湛藍穹蒼相映之間,低飛掠過的白色水鳥,就似乍現的耀明珠,划亮了天際與海洋的燦爛光彩。
喜歡這樣地望着遠方的海天景緻,她喜歡將自己置於陽光之下,這樣的就有中得到傑諾的藍眸注視與金髮拂面的深情擁抱。
從藍宮一直跟到崖邊,傑諾原來只想想遠遠地看着她。但,他終是剋制不了自己想擁她的慾望。
“在想什麼?”他走到她的身後,以手圈住她的纖細。
傑諾側仰起頭凝視他。
傑諾低下頭,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每當見到若影出神的望向遠方時,他的心就揪成一團。她是否想逃離他?
“在你被帶回察克里斯后,每隔幾天我都會寄封信替你報平安,相信——”傑諾想以此來減低她內心對台北的牽挂,更希望她能就此留在察克里斯。
“你!”若影內心一悸。她從沒想到,傑諾竟然替她在乎着在台北的雙親,一絲迷鈣萇纖的眼。
在波濤聲中,若影閉起雙眸吻上他的臉龐。就這樣吧!就這樣讓時光飛逝,讓他們擁有彼此。她的心裏是這樣的期盼。
傑諾注視着懷中的她,嘆息於自己對她的深戀。
“嫁給我。”傑諾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他想將她鎖進自己的世界。
唐若影一驚。她轉過身面對傑諾俊逸清朗的神情,想從其中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
“你不是真心的。”推開他,若影搖着頭步步後退。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真正的選擇。
“真心又如可?”看見她的拒絕,俊顏霎時變得冷酷無情。“反正篡位陰謀已經悄然落幕,現在要你坐上王妃的位置,不過是為了讓我能順利在一個月後正式登基。一旦穩坐王位,你何時要走都隨你的意,我絕不強留。”
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唐若影來不及防備的心。她大眼圓睜。
明明是艷陽高照呀!為何她卻打從心底的寒起?
“這是放我走的條件?”她調開自己的視線,不讓他望見她眼底的驚痛。
如果擁有她的唯一條件是遠離她,他會接受的,即使只擁有短暫的片刻,他也願意。因為——
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愛啊!
“算是吧!”為以後將沒有她陪伴的日子,傑諾試着讓一層教人看了心傷的疏離蒙上雙眼。
若影伸出雙手環摟住輕顫的自己。
是啊!自己不就是因為這王位之爭才被擄來的嗎?她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
一旦坐上王位,他將揮趕她遠離視線。
白色衣裳飄飄揚於風中,她輕顫的身軀有如風雨中的白色百合,任憑狂風暴雨無情襲來。她揪着心,抬頭仰望那一片寬闊無界的穹蒼。
蒼天呀!她竟然連與他相隨數月的時間也沒有,從台北到察克里斯,她的心、她的情全都記掛在他的身上哪!絕望的黑瞳朝天直射出一道哀怨的控訴。
為何蒼天不憐我?!
恨!
望向身後的斷崖,她想縱身躍下。一旋身,唐若影衝動的要讓自己的真的就此消失在這片蔚藍的天際間。
傑諾驚狂喊出——
“不!”他衝上前摟住搖晃欲墜的身軀,痛苦的吼着:“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一死也不肯嫁給我,你真的這樣痛恨憎惡我嗎?”
唐若影狠狠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甚至在嘗到嘴角的血腥味時她也不開口。
她如何能在傑諾即將驅離自己之時告訴他,她是因為無法承受即將失去他的痛苦而想以死尋得解脫?
她怨!她痛!怨他的無情,痛她的絕戀。
“別!別這樣待我。只要一坐上王位,只要你想走,我——”天呀!他真的無法許下令自己痛苦的承諾啊!
若影強忍着灼燙的淚水,卻始終不敢眨眼,深怕眼一眨淚一流,她將就此失去所有的一切。只是——
她忘了自己除了還有一顆破碎的心之外,早已一無所有。
傑諾放下環摟在她腰間的顫抖雙手,走到她的面前。見着她盛滿淚水的雙眼,他的心似遭到割剮般的疼痛。
為什麼她看不見他眼中沉重的傷痛?為什麼她聽不見他內心悲痛的吶喊?這是為了什麼?
“就算是幫助我察克里斯王國,好嗎?”藍色眼眸閃過萬般苦澀。
“就算幫助我察克里斯王國”唐若影喃喃地重複着。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的情、她的愛竟須如同大海般的深沉與浩瀚。
“人海茫茫,有如浩瀚之滿天星斗,而能在如此寬廣遼闊的世界一角遇到自己所愛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
“該珍惜的,但這樣一份來之不易的機緣,我們是珍惜的。”
她願意珍惜,但是,蒼天可有給她那一份珍惜的機會?
她憶起了自己之前曾說過的話。仰起頭,唐若影凝視眼前令她愛戀不已的一雙湛藍。
如果這是上天給她的回應,她——
深情無悔。
望着他有如海洋般湛藍的眼眸,唐若影就仿似見着了自己所想擁有的世界。遙望那突生波浪翻湧起伏的愛琴海——
她笑了,笑得有如金色陽光般的璀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