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由於ＭＴＶ的拍攝進度不錯，以致於他們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拍到了想拍的東西，只剩一些動畫的製作。
而根據導演的說法是，快的話，他們下個禮拜就可以在電視上看到這支MTV的播出了。
花羅衣迷迷糊糊地拍完ＭＴＶ，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因為她現在滿腦子都還充滿着當時雲翼宇臉上的那個笑容。
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個笑容很好看呢？
奇怪了，就連以前她交過的那個男朋友，她都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不，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搖搖頭，花羅衣整理起自己的背包。
汪姐拍ＭＴＶ拍到一半就先走了，因此她等一下得自己回家才行，所以她打算到離公司最近的公車站牌去看看，看有沒有回家的公車可搭。
不過她才走到門口，就看到一部白色的高級轎車停在路旁。按了兩下喇叭，裏頭的人還降下車窗，對她招手。
“這裏！”
花羅衣看着他，眯了下眼，不確定是不是認識對方。
但他又招手，命令道，“快過來。”
她一臉呆拙的模樣，讓他失笑。
花羅衣皺了下屆，只好慢慢小心地走過去，盯着他。“你有……什麼事情嗎？”
“是我，快上車。”雲翼宇看起來又像心情不佳的樣子，她實在不太敢跳上“賊車”。
“快上車，這裏停車不能停太久，你不想害我被罰吧？”聞言，花羅衣果然看到有人在對他的車按喇叭，只好認命地上了車。
“你……有什麼事嗎？”上了車后，她又小心地問了一次。
因為她覺得，這男人挺會記仇的不是嗎？方才他像凶神似地問她對他音樂的感覺，她只說了喜歡，他就一直瞪着她……
呃，有點恐怖。
“你又忘記我是誰了嗎？”忽地，他將臉靠過來問道，嚇得她連忙貼至車門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雲翼宇只要一想到這小妮子老是忽略他，他就想打她屁股。
“我……我……沒有呀……”花羅衣趕忙說道。“我……我從一開始……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啊，我是說……是你，我知道…”
她一緊張，幾乎連話都說不好。
而她那張精緻的小臉漾着淡淡的粉紅，以驚懼的目光盯着他，好像他不真把她吞了，還對不起她哩。
雲翼宇凝視着她半晌，然後搖搖頭。“算了，反正我也不敢指望你記住多少，我只希望你最起碼記住我的長相。”
雖然說他也不喜歡自己的皮相，但這可惡的小妮子如果連他的長相都記不起來，他肯定會抓狂的。
“我有記住啦！”花羅衣反駁。
她不懂，為什麼每個人都把她當成迷糊蛋呢？她又不笨……
“那我是誰？”雲翼宇笑笑地問道，但臉上審視的表情可在說，她要是叫錯名字或是忘記了就把她抓來打屁股。
“你是雲翼宇。”她瞪着他道。
“很好，你還沒有忘記，我是你性騷擾的對象吧？”
他這麼一說，她的臉更加赤紅。“我……你不要胡說八道，難不成……難不成你有什麼證據嗎？”
對呀！那天她怎麼忘了問他，他有什麼證據顯示她對他性騷擾？雖然說她只要一夢遊就會忘了曾經做過的事，但他可以反抗呀！他又不是笨蛋，大可像紅萼一樣踹她嘛……
只是，她會很痛就是了。雲翼字失聲笑出來。“拜託，被你咬的痕迹早就不見了，不如這樣吧，你到我身邊睡上一晚，我們就知道會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你做夢！”誰要跟他睡呀！
這種說法，分明是想吃她豆腐，哼！
但云翼宇還是在笑，而且笑得還很開心，讓她不悅地根緊唇，恨不得立刻堵上他的大嘴。
“你家是轉這個方向吧？”
驀地，聽見他這麼問，她看看車窗外的街景又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住哪？”
“當然，你的基本資料公司都有，我只要去調出來看就可以了。”雲翼宇說得理所當然，但她卻張大了嘴，險些合不上。
“你……你知道我家要做什麼？”
“不知道你家怎麼送你回去，傻瓜。”雲翼宇溫柔地笑着，說道。但不知怎麼著，一見着他的笑，她的心竟然又騷動了起來，讓她不安地沉靜下來，絞動着兩手玉指。
＠＠
數分之後，雲翼宇總算是將她送到家門口。
“你們是哪一戶？”他盯着公寓式的大樓問道。
花羅衣只是出神地盯着他的側臉，陡地有些分神。
雲翼字轉身，看着她，然後戲謔地笑了笑。
“怎麼，愛上我了嗎？”
花羅衣的反應也很直接、單純，馬上漲紅了臉駁斥道：“那怎麼可能？我只是在想，為什麼像你這種人可以寫出那麼美的歌！”
“什麼叫我這種人呀？”雲翼宇不悅地問。
“我……沒什麼意思。”花羅衣垂下頭，躲着他那炯炯的目光道。“是嗎？”他可不信。看來，他並沒有留給她一個好印象不是嗎？不過此時，他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花羅衣對他又抱、又咬的樣子，其實也不算是個太好的經驗。
見他陰沉的眼，花羅衣心裏感到幾分歉意。
因為她剛才並不是想說這些的，但是一時心直口快、脫口而出，現在也收不回來了，她只好轉了個話題。
“對了，你能告訴我，之前你彈的那首音樂是哪一國的音樂？”一提到音樂，雲翼宇深峭的眼似乎閃爍着光芒，竟再度令她有些着迷笑着。“那是地中海的民族音樂，因為我很喜歡那個調子，因此偶而會彈來聽，或用在我自己的專輯裏。”
“哦，雖然我不懂，不過真的很好聽，我很喜歡……有種……很幸福的感覺，呃，那個，我會去買你的歌回來聽。”
花羅衣補了最後一句讓雲翼宇大笑的話，然後逃下車。“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她像逃難似地逃進了大樓里。
雲翼宇趴在方向盤上，彎起了唇，目送她離去的背影。
“幸福的感覺……嗎？”他喃喃自語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感覺還挺不錯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音樂能夠帶給人們幸福這回事……
一直以來，他都是為了肯定自己才努力去做，也許為了興趣、也許為了生活，但從來沒有想過幸福這回事。
呵呵！這小妮子實在是太對他的胃口了，想逮到她，要他從音樂天才搖身一變為一隻大惡狼，他也不在乎了！
“孫少爺。你在家嗎？孫少爺？”
王老爹本來站在客廳用他老而沙啞的聲音喊道，但沒得到雲翼宇的回應，於是他乾脆來到二樓，猛敲他的房門。
“孫少爺，別躲了，我知道你在家裏。”
王老爹打開他的房門，發現他不在，又轉到他的音樂室去。
“孫少爺！”
砰地一聲，雲翼宇的臉立刻出現在琴室門口。
“什麼事？”
為了趕着把音樂做出來，好掙得幾天休假的雲翼宇，已經三天沒好好睡一覺了，因此現下的他衣着凌亂，而且下巴也蓄滿了胡碴，兩眼更是佈滿了血絲與憔悴，以極度不悅的表情盯着慢慢踱上樓的王老爹。
“孫少爺，你怎麼躲在這裏呢？”王老爹喘着氣說道。“看看你的樣子，你是不是在我離開的這幾天，沒好好吃過飯？”
數天前王老爹回了趟美國，將孫少爺的事情向老爺子們做了一番報告，沒有想到他今天一回來，就瞧見孫少爺不修邊幅的樣子，實在令他心痛呀！
再讓孫少爺留在台灣，恐怕過不了三年，孫少爺就成了皮包骨羅！那怎麼得了，他王老爹當然無法坐視不管。
“我有吃飯。”雲翼宇搶在王老爹要說教之前道。“請你從現在開始不要吵我，我要工作。”
“可是孫少爺，你的身體會……”
“老頭子們不是要媳婦？”雲翼宇不耐煩地道。
“呃……孫少爺，你的意思是……”
“你再吵的話，我工作做不完就沒有時間追女朋友了。”
聞言，王老爹原本細小的眼竟睜得大大的，然後突然揉起了眼睛，濕了眼眶道：“哎呀呀！孫少爺！我王老爹實在是太感動了，你終於開竅了，嗚……”
見狀，雲翼宇可是啼笑皆非。“王老爹，你太誇張了，我們雲家子孫這麼多，又不差我一個娶媳婦。”
這事可說得沒錯，很早以前他就很懷疑了，為什麼這麼龐大的家族、這麼多的孫子不盯，老盯着他一人做什麼？
要抱孫子，堂哥、堂姐他們不全都報效雲家，生了一堆孩子？也犯不着把雲家的總管級元老，王老爹派到他這兒來吧？
啐，就不知道那幾個老頭在搞什麼？讓他每次只要一提到他們，心情就從來沒有好過。
“孫少爺，這你就錯了，老爺他們是很看重你的。”王老爹連忙拭了下眼角的淚水，替主人說話。
“謝謝，我寧可他們不要。”雲翼宇板著臉道。
從小，他就對從商沒興趣，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卻仍是逼着他在學習音樂的時候，再去上一些商業管理課程，理由是……雲家的孩子不能不學商，否則他就必須連他喜歡的音樂也捨棄。
然而酷愛自由的他，怎麼可能忍受得了？
“孫少爺，那麼我現在馬上去做幾道你愛吃的菜，等一下你忙完就可以吃飯了。”王老爹開心地道。
孫少爺終於想通了，老爺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雲翼宇沒空攔着他，只丟下了一句“隨便你”，人便又關進了琴室里趕工。王老爹感動地踱下樓去，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方才他一趕回家就連忙找孫少爺是要談什麼事了。
“嗯，什麼事呢？什麼事呢？”王老爹站在階梯上想了一分鐘后，放棄了。“不管了，現在是孫少爺的健康第一，快去煮飯吧！”
然後他就急忙進了廚房，完全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傍晚，花羅衣一如往常坐在家裏，和屈紅萼一同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吃晚飯，但是她才剛吃到一半，就被電視上的畫面給駭了一跳。
“哇！”
她的臉……她的臉怎麼會出現在上面！
聽見她叫了一聲，屈紅萼也盯着電視看，瞪圓了眼。
“羅衣，你上電視了……”
電視裏正播放着花羅衣替雲翼宇拍懾的ＭＴＶ，看到自己的臉被放大，而且出現在音樂節目裏，讓花羅衣直盯着熒幕看。
“羅衣，這下你出名了。”屈紅萼打趣地道。
“出名？”花羅衣不可思議地應道。“那怎可能，我以前拍了那麼多雜誌，怎麼也沒紅過？”屈紅萼噗了聲，險些把含在嘴裏的湯給噴了出來。“喂，小姐，你有沒有搞錯呀！”她又好氣又好笑地道。
“搞錯什麼？”花羅衣問。
但她還是一直盯着電視上的影像，根本挪不開視線。心想，不曉得如果住在美國的爸、媽他們看到，會有什麼感想……
“這和你拍平面照片是不一樣的！”屈紅萼當自己日行一善，好心地解釋道。“這個叫雲翼宇的傢伙可紅了，他的唱片不只在台灣熱賣，連日本、新加坡等地都有他的歌迷呢！”
“他有……這麼紅嗎？”花羅衣詫異地問。
聽了，屈紅萼只能搖了搖頭。“我的天，要不是你跟我住在一起，我真的會以為你根本是山頂洞人。”
“紅萼！”花羅衣抗議地喊道。“什麼山頂洞人，我只是不太注意這方面的事情而已……”都是紅萼啦！讓她又想起了簽約那天的糗事。“好吧！山頂洞人，你聽好了啊！我會說你紅了，是因為這支ＭＴＶ應該也會在雲翼宇有出版唱片的各個國家播出。”
想想看，她的臉可以出現在各個國家，這還不算紅嗎？呻！這當然跟她隨便拍拍國內的小雜誌是不一樣的。
“不要叫我山頂洞人……”花羅衣悶着聲音道。
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雲翼宇竟然這麼有名，有名到她幾乎無法將電視上的雲翼宇和那個戲弄她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那不然叫你什麼？三葉蟲？”屈紅萼取笑她道。
“紅萼！”
“好了、好了，我不叫你山頂洞人，也不叫三葉蟲，但是你得告訴我，跟這麼英俊的男人一起拍ＭＴＶ是什麼感覺呀？”
瞧見屈紅萼一臉興緻勃勃地問道，花羅衣微蹙了下眉頭。
“什麼感覺呀……”她正在想。
“對呀！快說，是什麼感覺呀？”
“我不知道。”花羅衣苦了張嬌俏的小臉道，讓屈紅萼往後一癱，窩進了沙發里，失望極了。
“啥，我就知道你這個遲鈍的小女人，什麼都不曉得。”
“紅萼，你這是什麼意思？”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白交了屈紅萼這個朋友，每次就愛損她。
“就是我字面上的意思。”屈紅萼懶得解釋了。
因為花羅衣這個小女人就是迷糊、可愛，之前交到的男朋友八成八也肯定是她太遲鈍才跑了的，根本和她的夢遊症無關吧？
“我……我……但是我覺得他的歌很好聽呀！”
現在她只要一想到他，就會想起那首他彈的曲子。那首曲子在他的手中彷彿有了生命力，紅萼又沒聽過，當然不曉得。
“喲，真的嗎？”屈紅萼像是在嘲弄她，讓她又氣又怒。
“當然，我覺得他的歌是世界第一的好聽！”
聞言，屈紅萼突然大笑出聲，笑得拍着沙發道：“你確定，你只有喜歡他的歌嗎？”真的什麼問題都沒有？那她為什麼要紅着一張臉叫得這麼大聲？“當然是只有歌！”花羅衣堅持道。
但是她心裏卻有道小小的聲音在反駁說，是這樣子的嗎？當時雲翼宇微笑的樣子、還有他彈琴的樣子，她……不喜歡嗎？
而答案，在她心中有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