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你要走?!」秦淮昱看着宋襄兒,眉峰錯勾。

「嗯。」宋襄兒點頭。「感謝少爺這陣子的照顧,月俸領了之後,小的就要離開了。」她深深地行了一個禮。

「為什麽要走呢?」秦淮昱不解。

「小的一直都想到四川唐門學習毒藝,現在時機成熟了,小的也該走了。」宋襄兒避重就輕地回答。

「你想到四川這點,我倒是有聽嵐卿解釋過。」秦淮昱忽地一笑。「那你是要和嵐卿一同啟程嗎?」

「不。」宋襄兒搖頭。「我和楚少爺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她一語帶過。

「是這樣啊!」秦淮昱不再追問。「不過,此去四川,何止千里,你獨身一人,路上困難險阻,如何成行?」

宋襄兒淡淡地說:「不往回看,就能成行。」她說得輕淡,可是這決心是壯士斷腕,是破釜沉舟,是不留退路了。

秦淮昱一愣,一驚,一動,一笑。「好。現在才知道我的府里,原來藏了這麼一位英雄。」秦淮昱抱拳,對她示敬。

宋襄兒臉上窘紅。「少爺,您太抬舉了。」

「你既有此決心,我自然不能阻擋你。說吧,有什麽是我能幫你的?」秦淮昱誠心說道。

「不敢麻煩少爺。」宋襄兒連忙說。

「不要和我客氣。什麽事情都成的。」秦淮昱一笑。「你是嵐卿的朋友,說來也是我的朋友,在我府上這半年,我一點也沒關照到你,心中確實過意不去;再說,你的決心我很佩服,也想替你做些什麽。」

「那……」宋襄兒沉吟,爾後睇盼著秦淮昱。「能否請您為我送信,回我京城家中,我離家一年多,家人對我一定很挂念,我想向他們報平安。」

「這是小事一樁。」秦淮昱一口應承。「只是你就這點心愿嗎?沒有旁的事情讓你牽挂嗎?」他盯着宋襄兒瞧。

宋襄兒寂然不語,一會兒過後,她才微拈一笑。「沒有。」她不要再為別的事情牽挂了。

「那好。」秦淮昱步下椅子。「我送你出去吧。」

宋襄兒連忙揮手。「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秦淮昱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堅持,擺了一個請的動作。宋襄兒斂身退出,待宋襄兒離開之後,後頭才轉出一個人來。

秦淮昱看着那人。「我第一次看你在姑娘面前這樣無分量。」轉出來的,正是楚嵐卿。

楚嵐卿一笑。「我早說過她是獨一無二的姑娘。」

「是啊,我算見識到了。我原先還在想,這麽一位小姑娘,怎麽會入我們楚兄的法眼,和她說過話,才知道為什麽。」秦淮昱衷心說道。「我真沒見過像她這樣膽大的姑娘。」

楚嵐卿逸出笑容。「她這人膽子大過本事,耐力大過能力,偏又不得不讓人敬她的膽子、服她的耐力。」

「看來,你對她了解挺深的,就不知道,感情是不是也這樣深。」秦淮昱不懷好意地鎖著楚嵐卿。

「你說到哪去。」楚嵐卿一語帶開。

「我從來沒聽說,你死皮賴臉地纏著哪位姑娘;不過,你對她可不一樣。」秦淮昱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

「我什麽時候纏着她了?」楚嵐卿白他一記。

「我誤會了嗎?」秦淮昱撫著下頦。「我以為你會跟着她到四川去。」

「我是要保護她。」楚嵐卿丟了枚「懶得理你」的目光。

「可是她不要你保護啊,你這麽跟過去,不算死皮賴臉嗎?」秦淮昱賊笑,站得和他一樣高。

楚嵐卿在他胸前捶了一拳。「我是行俠仗義,見她心志高大,特地助她一臂之力。」

秦淮昱勾上他的肩。「世上要你幫助的姑娘何其多,為什麽,你挑上的就是她呢?」好友一場,他想逼楚嵐卿說出心意。

楚嵐卿一笑。「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他說的是實話,不過,還是迥避了內心真正的情意。

***

數日後,金烏西墜,日照殘消,一片烏紫逐漸盤據天際。

宋襄兒抬頭看了眼天色,心中暗叫一聲糟,今晚她恐怕又要錯過宿頭。春寒料峭,晚風吹來有些涼意。「哈啾!」她打了個噴嚏,身子輕顫。

守在暗處的楚嵐卿跟着搖頭。他再這麽默默跟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算是擔心她著涼,也不能給予實質上幫助。

「唉。」楚嵐卿輕聲逸嘆,得想個法子才成。他輕撫著下頗,嗯,也許他該去找兩個混混「欺負」宋襄兒,然後他再「適時」出現,幫她「解圍」。「英雄救美」常能博得姑娘感激,到時候,襄兒就會接受他跟在她身邊。

楚嵐卿還在忖思中,宋襄兒就已提起燈籠向前行了。楚嵐卿瞥見她遠去的身影,趕緊提步跟上。

宋襄兒慢慢沒入闐黑之中,只剩一盞燈火明滅於前。荒漫的四周,逐漸嗅不着人跡,只剩她窸窸的腳步聲,和幾隻怪鳥的鳴嘯。

「不會吧?!」宋襄兒嘴角抽搐。

「不會吧?!」楚嵐卿眉頭挑動。

眼前一壟一壟高起的土丘,標示兩人行到前無路、後無處的「亂葬崗」了。宋襄兒提起燈,身子繞環一圈。

她突然回頭,四周又無可遮蔽之處,楚嵐卿只好迅速矮下身子隱入草堆中,他做得倉皇,草堆窸窸地傳出聲音。

宋襄兒一駭,咽下口水。「有人嗎?」她大著膽子問。

四下闃靜,無人應答。宋襄兒抿了抿唇,說真的,這時若有人應答也恐怖,無人應答也恐怖。突然一隻黑鳥從她眼前竄飛而出。「啊!」宋襄兒驚呼一聲,跌落草堆中。

聽她驚呼,楚嵐卿立即撐抬起上身。

正好,兩人視線相對,凝滯片刻。「啊!」宋襄兒再爆一聲尖叫。

被發現了,楚嵐卿迅速地再沒草堆。

「有鬼?!」宋襄兒狂喊幾聲,驚得飛鳥四散,翅膀啪啪作響,怪鳴不止。

怕又嚇着她,楚嵐卿只敢吊高視線,偷覷着她。

過了好一會兒,不再有動靜之後,宋襄兒心跳才逐步恢復,她也不確定自己是閃了神、花了眼,還是怎麽的。

宋襄兒放下燈火,以顫抖的手,尋握到石頭,奮力朝剛剛看到「鬼影」的地方一扔。

「啊!」好巧不巧,正中楚嵐卿的頭,他疼得悶哼一聲,旋即咬緊牙關。他是怎麽了?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宋襄兒隱隱約約聽到一聲輕喊,心跳怦地又蹦上。偏偏,她也不敢確定,只好再朗聲高喊:「你是人……還是鬼?是人你就說人話……是鬼你也說鬼語……我要是有什麼得罪的……我跟你道歉就是了……你要再作弄我的話,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我都不怕你!」

楚嵐卿實在很想說話,可是又不好在這時開口,只好繼續裝啞。

宋襄兒探手再抓地上的石頭,旋臂扔了過去。

楚嵐卿見形勢不對,連忙護住頭,由著石頭砸到身上。

再丟了顆石頭之後,宋襄兒的膽子大了些,隨手又拿了好幾顆石頭拚命地擊過去。

「……」楚嵐卿把喊聲吞回肚子裏。該死,他不知道宋襄兒力氣這樣大,丟石頭丟得這樣准。

再這麽下去,他怕要成為亂葬崗的一員了。死因是「莫名其妙」,罪名是「裝神弄鬼」,下場是「死無人埋」!!

宋襄兒連丟了幾顆都沒聽到迴音,她的心空懸著,也還是乒乒乓乓。她輕拍著胸口,決定再丟一顆最大的石頭試看看。

這次,若再無聲響,她就當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再不管他了。

宋襄兒低身找到一顆四方的大石頭,她心裏一喜,雙手抱了起來,猛然卻瞧見石頭上,刻了幾個字。她定睛瞧清楚上面寫的是「顯考……之墓」。森冷的墓碑在明滅不定的燭火下,深深淺淺地晃着陰影。

像是一張老臉冷笑。

「啊!啊!啊!」宋襄兒手一軟,大聲尖叫,沒多久叫聲轉成大哭的聲音。

聽她哭起,楚嵐卿連忙現身。「襄兒,怎麼了?」

宋襄兒目光轉到他身上,看清楚是他,更無法自抑地放聲嚎哭。

「別哭了。」楚嵐卿縱身掠至她旁邊。

宋襄兒見了他,猛力地捶擊着他的胸口。「為什麽要嚇我?為什麽要嚇我?!為什麽……」她的聲音因為驚恐與嚎哭,而被撕得破碎沙啞。

看她哭成這樣,楚嵐卿心裏涌漫的儘是不舍。「都我不好,都我不好。」他任着她捶打,一手輕拍着她的背部。「別怕了喔!」溫言地哄她。

聽到他的聲音,宋襄兒稍止的淚勢,再度潰決。

楚嵐卿把她兜進懷裏疼惜。他不由得想到,如果他不在她身邊,她哭泣時,誰來疼她。

宋襄兒哭到幾乎癱軟,一口氣喘了好久,才喘上來,她噘嘟著嘴,拿着他的胸襟擦眼淚、擤鼻涕。「都是你,都是你!」等抹乾凈之後,她忿忿地把他推開。

楚嵐卿知道她方才真的被嚇到了,也不辯駁,只是陪着笑臉。「彆氣了。」

宋襄兒淚眼汪汪地指控他。「都是你,我本來也不怕的,是你把我嚇到的。」

「我這張臉會嚇到人。」楚嵐卿眉一挑,捧著心頭。「宋襄兒,你這樣說,不只是嚴重的侮辱,還是嚴重的傷害。」

宋襄兒被他逗得破涕為笑,見她終於笑了,楚嵐腳跟着展顏。

宋襄兒瞧著楚嵐卿一張臉,忽然伸手捏着他的兩頰。「你真的嚇到我了。」

楚嵐卿注視着她。「你也真的傷到我了。」

宋襄兒逸開笑臉,嘟嚷道:「笨蛋!」她斜睇他一眼,故意裝凶。「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說我來掃墓的話,你信嗎?」楚嵐卿一笑。

宋襄兒白他一記,別過頭去。「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不要纏着我。」

楚嵐卿挨上她。「我好害怕,你讓我跟嘛!」拐肘輕碰著宋襄兒。

宋襄兒也知道楚嵐卿為了討好她,實在是費盡心思,她心頭對他,實在也狠不下來。她以眼角餘光掃着他。「你好歹也是一個堂堂的少主,說這些話,不怕讓人聽了笑話。」

楚嵐卿輕笑。「因為是你,我才這樣。」

宋襄兒心頭一動,目光凝睇着他,楚嵐卿視線與她相接,又擺出一臉的笑。「讓我跟着你啦!」

宋襄兒嘆道:「我們性子不同、志趣不合,你跟來做什麼?」

「我……」楚嵐卿斂起笑容,眼中儘是溫柔。「我想保護你。」

他眼裏的溫柔是陷阱啊,要勾惹她酸疼啊,宋襄兒心神一動,退回視線。「你這不是保護,你這是招惹。」她低聲控訴。「如果你對人沒有情意的話,不要隨便對姑娘示好,這樣很殘忍的。」

聽她這麽一說,楚嵐卿一怔。

宋襄兒看着他,也是微愕。她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話!雖然他的表情讓她難免失落,不過把這話說了,她心裏終也是舒坦。

宋襄兒提起燈籠,悠悠地轉身離開。

她走了好一會兒之後,楚嵐卿才跟了上來。「襄兒。」他喚她,抓住她的手。

「我對你的好,縱然不基於情,也是一份義,這樣不可以嗎?」

宋襄兒逸嘆,甩開他的手。「你可以,我不可以。」

你想做朋友,而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這一句話,宋襄兒把它吞咽在心裏。

***

那天夜裏,宋襄兒走不出亂葬崗,只得挨在墓碑後面躲風避寒,睡上一夜。夜裏森冷,地上寒露凍人,她蜷著身子,身上雖然蓋了條薄被,還是睡得極不安穩。

驀地,有人朝她身上蓋了件衣物,她揉了揉眼皮子。「嗯……」嘴上含糊地嘟囈著。「楚嵐卿是你吧!」

「嗯。」楚嵐卿點頭。

宋襄兒聽到他的聲音,撐開了眼睛。「我會照顧自己,真的不要你費心……」

月色朦朧,她又是睡眼惺忪,不過,她還是敏感地察覺楚嵐卿神色過沉。「你怎麽了?」

楚嵐卿微勾了一抹笑。「我在想你的話。」

「什麽話啊?」宋襄兒莫名其妙地蹙眉,斜看着他。

楚嵐卿在她身邊坐下,沉默著。

宋襄兒直覺得楚嵐卿這時需要她,便調了姿勢,把衣服掛回他背上。「我說了什麽話,要你胡思亂想的?」順手把那張薄被攤一半給他,懶懶地打了個阿欠。

「你會著涼的。」楚嵐腳把被子還給她。

「不會的,你不要羅唆了。」宋襄兒把他的手推回去,順勢朝他暖熱的身軀挨靠。「你在想我說的什麽話--」她又打了一個呵欠。「說來聽聽。」她的鼻音濁濁、睡意沉沉,憑著殘留的意志力和他交談。

「你說,若無情意,不要隨便對姑娘示好,這是很殘忍的。」楚嵐卿的目光眺向虛空的遠方。「我想起了朱采瑛的話。」

「朱采瑛……」宋襄兒實在很倦,只覺得這名字很熟,但現在想不起她是誰。

楚嵐卿的身上太暖了,拉拔着她越來越重的睡意。

「嗯。」楚嵐卿點頭,接口說道。「朱采瑛那時候說了,我不該對她百般的好,在她情動之後,卻又想盡方法躲她。」

「對……」宋襄兒想起了這個人、這回事,頭朝着楚嵐卿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靠着。

「我想到我這一生,人稱風流,而我自己也因此沾沾自喜。」楚嵐卿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自己的笑。「她們為我傷心落淚,我卻總認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所以錯不在我。現在認真想想,當初,就如你說的!是我先招惹她們的,其實,錯在我。」

「對。」宋襄兒趕緊截堵了這句話。

說真的,楚嵐卿說的一堆話,她現在都不能思考,只有這句話,她一聽就知道楚嵐卿說對了。

「錯在我,以為無害的溫柔;錯在我,其實是虛榮的多情。姑娘們痴迷於我的時候,我同時也陶醉於虛榮之中。所以,我是有意無意地撩動別人,讓她們喜歡,可是等她們傾心的時候,我卻又逃開了。」楚嵐卿沉沉一嘆。「說來這是一種卑鄙了。」正視自己的卑鄙,讓他悚然心驚啊!

「有這麽……嚴重……嗎?」宋襄兒嘰咕地囁嚅。

「嗯。」楚嵐卿咬唇頷首。「襄兒,你會因為這樣討厭我嗎?其實,就算你因此討厭我,也是應該的。若不是你的話讓我思索,我還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人。」

他將視線移到宋襄兒臉上,才發現她眼眸竟是在一張一合間掙扎。

楚嵐卿無奈地喟嘆,原來,他第一次的「真情告白」,是誤入她的神思恍惚中。他拍了拍宋襄兒的肩頭。「睡覺吧!」

宋襄兒撐了許久,聽到那句話時,直覺是大功告成,她現在睡的話,可說是功成身退。「好。」她一笑,眼眸立即閉上,咚地倒在他懷裏。

楚嵐卿微哂,把他的外衣和薄被整好,蓋在她身上,讓她好睡。「真是的。」他輕輕地說。

聽到他的聲音,宋襄兒微動了下,朦朧中想到還有一件事未做。「不會的。」

她像囈語似地吐著,吐完後,心滿意足地翻身攬住楚嵐卿。

「什麽啊?」楚嵐卿覺得莫名又好笑。摸了摸她的頭,拉高被子,以免她受寒,驀地,想通了她的話,他容色一動。

他問她,會討厭她嗎?而她給的答案是--不會。她再翻身,為的就是告訴他這件事啊。

就著月色,他看着她嬌憨的睡顏,勾唇而笑。

他俯身,在她頰上輕輕一吻。「襄兒,謝謝你。」他不希望被她討厭,因為因為,他很喜歡她;越相處,喜歡她的心,益發被勾動。

***

次日一早,宋襄兒蘇醒之際,伸腰揮手,竟摸到一堵厚實的胸膛。「嗯?!」

她皺眉,半撐起身子。看到楚嵐卿在她身下時,她眼睛馬上瞪大。「見鬼了!」講了這句話之後,她立刻察覺地點不對,趕緊捂住嘴巴,緊張地四下張望。

楚嵐卿眼睛開了一線,偷覦着她,見了她的表情,他強忍下笑意。

宋襄兒移回目光,楚嵐卿連忙把眼睛閉緊。

「怎麼會這樣呢?」宋襄兒搔頭,昨夜發生的事情,她其實是不大記得了。她昨晚把楚嵐卿趕走,半夜時,楚嵐卿好像回來,和她說了一點話。至於說什麼話,

宋襄兒搔破了腦兒,也想不起來。

「算了!」宋襄兒一嘆,從楚嵐卿身上起來。起來後,再拍拍楚嵐卿。「喂,起來了。」

楚嵐卿假意蘇醒。「你起來了。」他刻意壓低聲音,讓聲音聽來沙啞。

「嗯。」宋襄兒看了他一眼,眼裏帶著點疑問。

「我昨夜也沒別的去處,所以就回來了。等會兒,我就會回頭,不再打擾你了。」楚嵐卿裝出赤誠的樣子,說完還咳了兩下。

「嗯。」宋襄兒埋頭摺著薄被,安靜了一晌,不說話,可是後來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沒事。」楚嵐卿深深明白「欲擒放縱」之術,背弓起了下,做出壓抑咳嗽的動作。

「你沒事就好,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宋襄兒拿起了他的外衣還給他。「謝謝你的衣服,不過,以後別再做逞英雄的事情了。」她叮嚀著楚嵐卿,眼底還有着依戀。

「我曉得。」楚嵐卿一笑,站了起來,還佯做手腳無力的樣子,顛了下。

「小心!」宋襄兒連忙攙起他。

「沒事,我只是一時腳麻。」楚嵐卿重新站穩,收拾好他的行囊,對著宋襄兒笑起。「我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我一向都很保重自己的。」宋襄兒不放心地看着他。

楚嵐卿對她勾了抹笑,摸摸地的頭。「不要擔心我。」說完後,很「瀟洒」地轉身。

宋襄兒目送他離開,卻見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著。

「你怎麼了?」宋襄兒趕緊跑到他身邊。

楚嵐卿還故意推開她。「我說沒事的。」

「什麽沒事?」宋襄兒看着他,才發現他額上竟已在冒汗。「該死的,你生病了。」她臉色大變。

楚嵐卿虛扯一抹笑。「不需要這麼緊張的。」那是他暗暗運氣的結果。

「身子骨這樣差,還說是什麽大俠?」宋襄兒嘟嘴,睇睨着他。「說什麽要保護我;我看,你自己都要人照顧。」

「我不會拖累你的。」楚嵐卿說的很「英雄」。看宋襄兒緊張的樣子,他心裏是有些罪惡感,不過,更多的是竊喜。

照他料想,宋襄兒一定會留下他。

哪知道,宋襄兒突然轉過背。

楚嵐卿一愕,他不會猜錯了吧?!

「喂。」宋襄兒說道:「你這樣我是不可能丟下你的,你自己跟好我,等過幾天,你身體好了後,我們再分開吧。」雖然氣自己,可是她終究是不捨得扔下他的,更何況他會生病,也是與她有關。

「謝謝你。」怕她改了心意,楚嵐卿趕快應答。

宋襄兒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要跟好我喔。」

楚嵐卿點頭,他會好好跟着她的。

他這麽大費周章地騙她,為的就是想跟着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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