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吵雜,向來是PUB的一部分,缺乏它,PUB便缺乏了生氣,感覺好比炒菜忘了放佐料。“天崩地裂”目前就是這種狀況,由於班傑明怒叱所造成的震撼,眾人的焦點全集中在吧枱前,恍如那兒有什麼精彩的秀正在表演呢……
“我……我……”珍妮在這個小團體也算是名人,面對所有人驚疑的注目禮,登時無地自容,下不了台。
彷彿是為了加強效果,一翻倒、滾至桌緣的杯子終於落下地,哐啷摔碎的聲音,在此偌大悄然的空間裏顯得清脆刺耳,許多人包括珍妮在內,都着實地被嚇了一大跳。
“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班傑明語氣雖然平穩,但蹙眉瞪向珍妮的犀利眼神卻透着不容反抗的威嚴,話中的絕情表露無遺。
根據多年來相處的了解,拓跋剛沒料到他會為這種芝麻小事發怒,一時也不曉得該如何收尾,全場唯一不受影響的,就屬神經系統浸泡於酒精中的花語嫣,仍趴在桌上傻笑地哼着曲,猶不知天下已因她而大亂。
“你——好,你有種,班傑明,我會記住今天的!”珍妮咬牙切齒跺着腳然後受辱地跑開。
整個PUB中的視線全跟着她移動,直到她消失在門后,才又一致轉回頭來盯着班傑明,音樂驀地開始播放。
拓跋剛乘機向大家宣佈,“沒事,沒事!今晚店長請大家喝一杯。”
“哇……”四周頓起掌聲和歡呼聲,有人舉杯,有人閑聊,眨眼功夫,PUB便恢復原先的熱鬧。
“這不像你。”拓跋剛搖頭。唉,命苦的店長就是他。
“哦?”班傑明接過又一杯的“尼格羅尼”。
“你從不給女人難堪,哪怕對方是你非常討厭的女人,你都會面面俱到。”拓跋剛埋頭調理其他客人要的酒。
“呃?”俊朗的眉似有若無地揚了一下,他用飲酒的動作掩飾心中的驚訝。是呀,他素以“服務”女性同胞為己任,四海之內皆“情人”,怎麼剛剛會……
“喂……班……班傑明,你在生什麼氣?”花語嫣一個舌頭逐漸變得有三個大,兩個小掌不安分地在他俊帥的面龐上拍來拍去。
“我沒生氣。”班傑明故意忽略拓跋剛那臉壞壞的笑,溫和地抓住她那雙不知力道的手。
“乖——我封你為……御前將軍……”她緩緩露出酒窩,末了,還加個酒嗝。捂住嘴,她格格怪笑。“對不起,父……王——我下次不敢了……”然後又是一個嗝。
“我們回家。”面對拓跋剛詭譎的表情,班傑明不懂自己幹嘛要迴避。
“不要,人家……還沒玩到……”酒精使她粉琢的兩頰更添嫣紅,蒙上氤氳水氣的皓眸自有一股魅惑,努起的紅唇好似在誘人去犯罪。
“乖,明天我們再來。”下腹莫名起了反應,班傑明聲音粗嘎地說。
“不要。”花語嫣耍賴地窩在他懷裏磨蹭。
“乖,聽話。”咳,聲音仍然不像自己,他得速速帶她離開,拓跋剛那雙老江湖眼不是好騙的,問題是——他想隱瞞什麼?他為何急着逃?在情色場合流連了這麼久,幾時他在意過旁人的評論和眼光?
“不要,不要!”花語嫣環住他的腰,突然仰着迷濛的眼,“吻我。”
班傑明很慶幸周遭的音樂和吵鬧聲蓋過花語嫣的嬌稚嗓音。
在他色彩繽紛的社交生活中,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向他索吻,他也樂於滿足她們的需求,但此時,他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嘿嘿。”耳尖的拓跋剛立刻放下手邊調酒的工作,支肘捧着雙頰看他們,表情是出奇的感興趣。
“走,我們趕快回家。”班傑明說著拉起她。
“不——要,你吻我之後……我才……要回家。”她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站亦站不穩,獨獨對這項要求卻堅持得很。
“對嘛,不要急着回家啊!”拓跋剛挑高海盜眉,炯炯黑瞳躍進戲謔的光芒。
“拓跋剛,去做你的事。”班傑明忍不住比起中指。
“我現在就在做‘我的’事呀。”拓跋剛奚落。
“吻我。”花語嫣揪着班傑明的衣領,將他拉到臉前與他額頂額。若非他用兩手圈住她,她一定會重心不穩地摔下椅子。
“吻嘛,吻嘛!”拓跋剛故意嘟高嘴唇在旁窮喳呼。
“吻你的頭啦。”班傑明拳揮向拓跋剛,被他往吧枱一縮給閃過。
“吻我的頭沒用,要吻小公主的嘴才算數。”拓跋剛大笑。能看到班傑明被女人牽制的窘樣,真是大快人心。
“吻我……”花語嫣喃喃,跟着身體一傾,她面朝下地癱在班傑明的懷裏呼呼大睡。
“唉,竟然這樣就倒啦?”拓跋剛不甘心,戲正要演到精彩處NB428#怎能說停就停?起碼該應觀眾要求加場午夜檔嘛。
他探手搖花語嫣。“喂,小公主,醒醒呀,他還沒親到你,你不能放棄啊!”
“你玩夠沒?”班傑明一把將他推開。
“嘿嘿。”他用賊笑代替回答,嘴裏仍是聲聲喚,“小公主,做人要堅守原則,別睡啦,小公主?”
“哼,你吵不醒她的。”依照班傑明的經驗,她現在跟死人是差不多。
“可惜。”拓跋剛嘆。
“你真的夠無聊!嘖,懶得理你,我要回去了。”班傑明有喘了口氣的輕鬆。其實早在她醉眼瞅他之際,他就按捺不住想吻她,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他總覺不該這麼做。
是因為她給人的感覺像長不大的小妹妹?或是她信賴他的模樣?抑或拓跋剛在場,他怕消息傳到邵伊恩的耳里?還是……
“你回家以後不會趁火打劫吧?小公主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而已喔。”拓跋剛眯眼斜睨他。
“十九歲!”他更正,“怕的話,何不改成你——來做她的嚮導?”
“我麻煩已經夠多了,才不想再雪上加霜咧。”拓跋剛嚀道,忽地眼底一沉,他大叫,“糟糕!”
說“麻煩”,麻煩到,他轉身就要開溜,班傑明冷嗤:“怎麼?見鬼呀?”拓跋剛這小子的行徑有點怪喔。
“見鬼都比見這‘離譜事’強!”他歪嘴。
話才說完,一個直發帥氣的女孩急急地在吧枱前煞車,她衝著拓跋剛的背影叫:“拓跋剛,你別跑!”接着,一個似乎很重的背包便往吧枱上放。
“我命苦矣!”拓跋剛嘀咕,然後轉過身吼,“誰說我要跑?腳長在我身上,我高興做什麼要你管?”
“咦?”情形好像很有趣,班傑明打消本來想走的念頭,抱着熟睡的花語嫣又坐回去。
“你高興做什麼是你家的事,可是你說話不算話又是另外一回事。”女孩不悅地嚷嚷,也許是希望得到別人的支持,她指着拓跋剛問身旁的班傑明,“他讓我一個人獨自坐在咖啡廳空等了三小時,你說他應不應該?”
“不應該,非常不應該。”哈哈,風水輪流轉,班傑明綻出好整以暇的笑。
“當然不應該呀,而且非常過分對不對?”顯見他的認同獲到女孩的好感,她一見如故地繼續指控。
“對,非常過分。”他盯着拓跋剛綠掉的臉陰笑。
“關你屁事要你幫腔?你不是要滾嗎?”拓跋剛發怒。
“喂,你這傢伙說話怎麼那麼沒水準?”他還來不及反駁,女孩已仗義執言,並轉頭對他說,“你不要理他,他脾氣爆得跟炸藥一樣,自以為是了不起的音樂家,動不動就大擺臭架子。”
“我擺臭架子!?那你幹嘛死纏着我?”拓跋剛咆哮。
“你以為我神經愛纏你呀?你早讓我拍照訪問完,大家不就都沒事?”說得儼然是她有理,不睬念念有詞的拓跋剛,她伸出手和班傑明相握。“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黎琪,是雜誌社的記者兼總編。”
“離奇?雜誌社?”喔——班傑明想起來了,前一陣子耳聞拓跋剛被一名記者纏住,想必就是她,看樣子,拓跋剛對她有意唷,否則他那麼討厭上報、上雜誌的,怎會答應讓她拍照和採訪?“你好,我叫班傑明。”
“一個沒有名氣、不入流的小雜誌社。”拓跋剛插話補敘,口氣充滿不屑。
“拓跋剛,你說話給我客氣一點,什麼叫‘不入流’的‘小’雜誌?哪家雜誌社是一開始就有名氣?”黎琪兩手插在腰上甚是光火,轉身又瞬間換上笑臉迎向班傑明,臉部的肌肉竟然沒有抽筋。“我是黎明的黎,王字旁的琪。”
“哦,黎琪。”班傑明瞭然地點頭,他現在知道拓跋剛方才的“離譜”是什麼意思了。
旁邊拓跋剛已和她對峙起來了。“多咧,我隨便一舉,都有百來本。”
“好啊,有本事你就給我舉出一百本。”黎琪拍着桌子叫,一副大姊大大貌。猝的,她美麗的眼睛全亮了起來,矛頭指回班傑明。“等等……難道你就是……你就是……”對一位記者來說,最教人興奮的莫過於遇到名人。
“是的,我就是。”班傑明理解地點頭,並端起她的手,紳士地在她手背吻了一下。
“你——這是在幹什麼?”拓跋剛撥開班傑明的臉,又拉回她的手,憤怒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碎屍萬段。
“你這才是在幹什麼咧!”黎琪不領情地甩掉拓跋剛的大掌,疾言厲色在面對他時又變得很諂媚。“班先生,你願不願意讓我為你做專訪?”
主人翁尚未開口,拓跋剛已橫眉豎眼地拒絕。“不願意,不願意,他一百一千個不願意。”
“我又不是問你,要你雞婆?你姓班啊?”黎琪再度插腰。
“我不姓班一樣可以代他回絕你,你不要看到男人都想訪問好不好?”拓跋剛也插腰。
“你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當我花痴呀?你自己不讓我訪問,我訪問別人干你啥事?你有病吶?”黎琪只差沒爬進吧枱和他干一架。
“我何時說過不讓你訪問來着?”拓跋剛氣急攻心,話接的有點順口。
“有,不然你幹嘛老是躲着我……慢着,你的意思是答應接受我的採訪了?”黎琪不信地看着他。
“我……”拓跋剛騎虎難下。說是,怕班傑明的賊頭賊腦會亂想;說不,這黎琪又會繼續糾纏不清。
“你什麼?”黎琪逼迫。
“我有事先走,你們倆慢慢聊。”班傑明笑着抱起花語嫣。他已經嗅出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
“喂,班先生,你別走,你還沒接受我的訪問……不然,光拍幾張照片也可以,班先生,班——”黎琪拿出照相機,在後面叫着。
“下次吧!”班傑明沒有回頭,只抬手揮揮。
“‘下次’是哪次,班先生?”黎琪鍥而不捨。
班傑明不為所動,然後他聽到她在怪拓跋剛的聲音。“都是你啦,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拉銷售率的人,你憑什麼破壞……”
接着聲音越來越不清楚,最後他倆是如何解決,班傑明就不得而知了。
當班傑明抱花語嫣上床時,她連動都沒動,睡得極熟。
他將她平放到床上,正想抽開自己的手時,她倏然張開排扇的長睫毛,瞠大如上等黑珍珠的眸子,直視他的眼睛。
“喏?”她嚇了他一跳。
“我不要。”花語嫣宣佈。
“是?”她說得沒頭沒腦,班傑明完全不能了解。
花語嫣猛地抓住他的衣襟,使勁把他扭到眼前來,幸好他兩臂夠力,趕在壓住她之際撐起頓失重心的身軀。“你……”
翦水雙瞳就在咫尺間瞪着他。“我不要結婚。”她不要和康德結婚,絕不!永不!
“喔。”他愣了愣,半天只能發出此音。
“我不要結婚!”像是怕他聽不懂,她斬釘截鐵又強調一次。
“喔。”他想說些什麼,但混濁的腦子繞了一圈,仍找不到正確的字眼。
“好。”嘴角漸漸向上勾,她手一松,眼一閉,便安然甜睡。
可是清醒的班傑明卻深感不妙。為什麼心頭悶悶的?他不知道。
盯着她可愛的睡臉,他不禁想笑。和她在一起的分秒里,算一算,她大概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是在睡眠狀態。
瞧她那張紅撲撲的小圓腮,和嬌艷欲滴的朱唇,像不像靜候王子深情一吻的睡美人……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那位王子?蓄積所有的戰技,僅為等待此一刻的全力付出?
“我這是在想什麼?”班傑明失笑,對方只是個小女孩,一個不想結婚的小女孩,一個假想他是家家酒中男朋友的小女孩,然而……那股乳香又拂過他的鼻端,使他的視線硬是無法挪離她的唇瓣,他想用他蠢蠢欲動的唇來愛撫它們。
“吻”應該也算是這遊戲裏的一部分?她不是曾在PUB中要求他吻她嗎?或許她千里迢迢從花郁國來,就是在尋覓那個能喚醒她的吻。
是啊,不會錯的。他如此說服自己。
很自然地,頭便往下低,正當他快要覆上她豐潤的菱唇時,她又刷地張開眼,令他立即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我好熱。”她說,陣陣暖息全呼在他臉上。
“呃!”他更熱,一滴滴的汗水甚至已在眉心凝聚。
“晚安。”她又說,然後合上迷離的雙眼。
“晚安。”班傑明不敢動,怕將她驚醒,便這麼屏氣凝神、維持舊姿等了好久,見她不再有所動靜,才輕手輕腳地往後退,直到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他才癱趴於地毯上,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好笑。
接着他覺得四肢無勁,滿腹的精力急須有處可發,於是他翻出寫滿女人電話的行事簿,隨便挑了個號碼就撥,現階段他不在乎身邊的女人是誰。
班傑明一大早就被旁邊的女伴玲玲推醒。“明,明,明!”
“嗯,我現在沒力氣,等我睡飽再‘做’。”班傑明鼻音甚重地咕噥,昨夜他倆“玩”到凌晨,他現在極需補眠。
“不是啦,你聽——”玲玲故作嬌羞,笑得花枝亂顫。
“嗯。”班傑明趴着的睡姿不變,眼睛也未睜開,只胡亂地應了聲。
“聽到了嗎?”玲玲貼上他的背,手不安分地撫着他健壯的棕色背肌。
“什麼?”班傑明全身依舊只動一張嘴。
“有人在叫你的名字,你聽嘛!”玲玲的手已摸到他的髮絲里。
“有嗎?”班傑明總算豎起耳朵,果然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從遠而近再從近而遠,聲音稚氣的像個小女生。
“你家有別人嗎?”玲玲問。
“別人……啊!”班傑明跳着坐起來,原來一直在他夢中砰砰砰的音階不是夢,是小不點叫他的聲音。真糟糕,他怎麼又把她給忘了?
“哎唷!你要起來也不跟人家說一聲。”玲玲被他的力道彈到旁邊,不禁發出嗔怨。
“我有事先出去,你要繼續睡或回家隨便你,記得出去時幫我把大門帶上。”班傑明邊穿衣服邊交代。
“討厭,你不是還要‘做’嗎?”玲玲故意將被單掀開,露出橫陳的玉女聖峰,一雙腿挑逗地搖晃着。“人家昨晚的熱情還在喔!”
“那你就好好地保存吧!”班傑明敷衍地在她額上親一記,“記得鎖門,我會再和你聯絡。”
“明……”玲玲試着挽留他。
“拜!”班傑明套着上衣走出去。呼喚他的聲音似乎是來自他的下方,他靠着樓梯扶手向下望,花語嫣喊得正開心呢!
“班傑明,班傑明……”花語嫣站在寬敝的大廳,兩隻圓嫩嫩的手還圈成筒狀對着空氣亂叫一通。
看樣子挺有趣的,班傑明忍着笑,想瞧瞧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班傑明……”花語嫣又嚷了一聲,奶白粉手跟着移到耳邊當屏障,一副順風耳的仔細聆訊,惟恐忽略他回話的每一小節。
“嘻!”班傑明捂住嘴竊笑,小傢伙就是小傢伙,動作可愛透了。
“奇怪,他是不是不在家?”花語嫣噘嘴,想着想着,竟蹲下來……哭了?
這樣就掉淚?太誇張了吧!班傑明考慮是否要出聲。
“嗚……他騙我。明明說好今天要帶我去玩的,說話不算話……嗚……我好命苦……嗚……”花語嫣傷心地數落,不曉得是在向誰哭訴。
班傑明失笑,看她把他說的如大惡人似的,他不過是睡遲了點嘛!
“嗚……哇……”本以為她“意思意思”流幾滴淚水就會停,沒想到小傢伙越哭越“順口”,他意念方轉,她已嚎啕不休恍若洪濤崩堤。
“小不點……”班傑明看得好不忍心,才舉步要下樓,身後已多出一雙八爪手,是昨晚的女伴,她因聽到花語嫣驚心動魄的哭聲,所以好奇跑出來湊熱鬧,身上僅用一條浴巾圍着。
“喲——明,你家何時多了個小妹妹呀?”玲玲問。
花語嫣聞聲立刻仰起頭,見他就站在樓梯上,不禁鬆口氣,接着,又大哭——“人家以為你丟下人家……自己去玩……哇……”
“對不起,我睡過頭了。”班傑明瞪了玲玲一眼,急忙衝下樓。
“怎麼了嘛,我出來時她不是就在哭了嗎?”玲玲覺得委屈,他那一眼彷彿是將小妹妹的哭全怪到她頭上。
“你不是要走?”班傑明回頭。
“我——”玲玲無言,他的逐客令下得很明顯,她羞憤地跑回房間穿衣服。
“她是誰?”花語嫣眨着水汪汪的眼,幾顆淚珠尚掛在睫毛上,清純的模樣甚是動人。
“朋友。”班傑明將她拉到沙發上坐,順手便抓起自己的衣擺為她抹乾淚痕。
“她為什麼沒穿衣服?”花語嫣疑惑,儼然已忘掉前一秒鐘她還在大哭。
“她高興。”班傑明不知如何作答。
“高興就可以不穿衣服嗎?”花語嫣完全遺傳到花家該有的好學不倦。
“這……要因人而異。”班傑明本來想不負責任隨便點個頭了事,卻怕她到時也隨便來個“高興”,他會被邵伊恩、花季婷和花郁國的國王、皇后給圍毆。
“因什麼樣的人而異呢?”此理論倒是滿新鮮的,花語嫣又問。
“因……”性感的薄唇一張一合了老半天,他拿出誘餌,放棄將腦力周旋在此可笑的問題上。“你不是要出去玩嗎?”
“對呀。”花語嫣立即上鉤。
“那還不快點,我們立刻出發。”班傑明暗笑——果然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