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睡夢中陶月煙只覺得脖子一陣酸痛,大概是睡姿不良的緣故,因此她不得不動了動身子。

可她這一動,她身下的溫暖來源也動了起來。

奇怪了……今天的床墊好像有點怪怪的?

不明所以,陶月煙睜開了雙眼,卻看進一雙墨瞳,讓她怔愣了下,腦袋瓜才開始恢復運作。

“你乍么……”

“我怎麼樣?”施御餚的聲音里有絲興味。

陶月煙聞言完全清醒了,她居然躺在他的身上,難怪她會睡到脖子酸。

漲紅了臉,陶月煙尬尷地移動身體,但施御餚卻箝着她的身子不放。

“放我下去!”她懊惱地說道。

她不該因疲倦而一時大意的,真要命,她覺得全身像着了火一樣發燙,心跳也火速加快中。

她和他靠得這麼近……她好怕他會看出她還愛着他。

沒想到施御餚給她的是一個性感又慵懶的笑容,將她輕輕地挪動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再將頭埋進她的肩窩。

“再睡一下。”他啞着聲音滿足地說道。他好久沒睡得這麼熟了,這一切,全是因為有她在他的身邊,他享受而且更眷戀這種感覺。

陶月煙可沒有他的好心情,她僵如雕像,努力地推着他的身子和手臂。“可是我不想睡了。”

她的神經可沒租到這種地步。跟他睡在同張床上……哈!那還不如直接把她敲昏算了。

但施御餚才不管這些,抱緊了她一些,咕噥一些聽不清楚的話,像是又進入了睡眠狀態。

陶月煙毛髮直堅。“施御餚!你不要太過分了!”她一肚子氣,搖了搖他,不過他似乎真的很累、很疲憊,根本不想有反應。

陶月煙又好氣又好笑地叮了口氣,即忍不住趁他熟睡的時候,瞧着他那張英挺的睡容發獃。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他那麼堅持要她待在他的身邊呢?是因為……是因為他還愛着她嗎?

陶月煙無法置信,當年的事她根本無法忘懷,但在飛機上,他霸氣得連一刻也沒讓她離開他的身邊,雖然她好幾次借口上洗手間來平靜自己的心,但他也會守在門口。

是走火入魔了嗎?還是他瘋了?但不管哪一個原因,她都沒辦法再回到他的身邊,他難道不明白嗎?

悄然地嘆了口氣,陶月煙不經意地開始玩着他的黑髮,她發現歲月帶給他的不僅是成熟而已,更包含了一種權威感。

猶記得兩人相遇,她又駭又驚,距離又再度橫在他們之間,讓她無法跨越,更不要說還有過去那件事。

看清了自己的心,只有讓她更加慌張。

閉上雙眼,陶月煙想和施御餚一樣不在乎地繼續睡,不過他的親昵摟抱還是讓她不自在,於是她只好輕輕地翻過身去,躲開他的氣息,求得安眠。

不久,陶月煙終於緩緩入睡,她身後的人卻猛然睜開了雙眼。

她不會知道愛人在倭里的感覺是多麼的甜蜜,她以為他不想要她嗎?錯,他只是不想讓她害怕而已。

不過他不會讓她自由太久,因為他打算用愛緊緊地鎖住她,並且鎖住一輩子。

☆☆☆

“我說她不在,就是不在。”陶憩儀雙手環胸,冷着臉說道。

但施御餚可沒相信她的話。“不,月煙一定在,請你轉告她,說我想見她一面。”

吃了幾個禮拜的閉門羹,他實在沒耐心再等下去,今天他一定要見到月煙。

“我說過她不在了。”陶憩儀還是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

“我不管你怎麼說,今天我一定要見到月煙!”說完施御餚一個閃身,衝進孤兒院內。

“喂!你想做什麼?”她偷偷笑了笑,立刻佯裝慌張地跟上。

施御餚循着記憶來到陶月煙和其他姐妹共眠的房間,還算禮貌地敲起房門。“月煙!月煙!開門!”

門內沒反應。

隨即跟上的陶憩儀一副“我就說”的表情,施御餚不禁有幾分懊惱,又用力地敲了敲門。

“月煙!請你原諒我量我,我們談談好嗎?”

由於他敲得很大聲,嗓門也不小,幾乎是立刻引來其他人的注目,令陶憩儀不得不插手管此事。

“喂!你小聲點行不行?你吵到其他人了。”要是把一樓的陶院長給吵醒,她可不會輕易饒他。

施御餚回頭瞥了她一眼。“不然你來敲。”

他還是肯定月煙姐躲在房裏不肯見他,真是個固執的傢伙!陶憩儀不改酷酷的表情,斜脫了他一眼。“我不是說過她不在了嗎?你要我敲門也沒有用。”

施御餚不信,還是瞧着她,讓陶憩儀再也受不了了。

“不信的話,你自己開門進去看看呀!”反正這本來就是安排好的,她也不必擔心。

難道月煙真的不在?施御餚暗自思忖,不由得擔心地開門進入。

正如陶憩儀所言,房內空無一人,哪來陶月煙的影子。

“她去哪了?”他失望地問道。

陶憩儀翻了翻白眼,“我怎麼會曉得。”

施御餚緩緩地步入內室,他彷彿還可以看到陶月煙倚窗而望的樣子,可是她卻不在這裏。

“咦!這是什麼?”

回過身,施御餚看到陶憩儀的手上拿了一張紙條,便一把搶了過來,上頭正是陶月煙的字跡。

我走了,請不要找我。

看完,施御餚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她之前自殺過一次了,哦……老天!不會的……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她要是死了,他該怎麼活下去呢?

她該不會……不會的!

施御餚臉色猶如白玉,直到陶憩僅有些焦躁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里,他才回過神。

“她會去哪裏?她會去哪裏?”他恐懼地搖着陶憩儀的雙肩大喊大叫,讓她差點耳嗚。

“你這笨蛋!快放手!”她死命掙扎,直到瞧見他眼裏那毫不掩飾的痛楚,才停下來。

他是真的愛月煙?!

不過太遲了,下一瞬他已像發狂的野獸般低吼着沖了出去。

“喂!等一下!你快回來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陶憩儀,突然有些畏懼,萬一他也去尋死怎麼辦?

那她的罪過可大了。

☆☆☆

施御餚瘋狂地尋遍任何陶月煙可能去的地方。

他面容憔悴,騎壞了自己的二手機車,便跟朋友借了輛國產車,繼續找尋。

這看在陶憩儀幾個女孩的眼裏,實在不忍心,因此不到三天,她們就跟陶院長以及其他人坦白。但由於陶月煙堅持隱瞞施御餚,因此除了知情的人外,其他人仍在注意陶月煙的消息。

一手策劃的陶憩儀好幾次勸陶月煙出來見施御餚一面,但是她不肯。

“就讓他以為我死了也好……”她幽幽地說道。

陶憩儀卻十分不滿。“他愛你,難道你就不能原諒他嗎?”本來她還覺得好玩,可是現在她已有些不忍心。

看看施御餚那個樣子,快不像一個人了,就算他以前真的犯了什麼大錯,也用不着把他折磨成這樣。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陶月煙痛苦地說道。

每每看到施御餚拖着疲累的身心來詢問她的消息,她又何嘗不心痛,只是事已至此,就這樣結束對大家不是很好嗎?

“是的,我的確是不曉得,我只知道我是個幫凶。月煙,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嗎?”陶憩儀是在為自己求心安,也算是幫施御餚一個忙。

“不……”陶月煙咬緊牙根,忍痛地說。

現在若是見了他,她會弄不清楚自己是要繼續愛他?還是恨他?

人的記憶是很奇怪的,有時你明明記得一件事,但卻又老是想不起來;又有時你明明該忘掉,卻又老是想起。

這就像現在一樣,施御餚能夠忘記那件事,她卻沒有辦法啊!

陶憩儀講到口渴,萬分無奈。

她不記得月煙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固執。

“好!你倒是告訴我,你和他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自殺?又為什麼要讓他跟個白痴一樣到處找你?”

在陶醉文她們還沒有回來之前,她非問到答案個可。

“不……”她根本不願再想起,太痛苦了。

“陶月煙!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活像只縮頭烏龜!我真的幫錯人了,我還以為給你一段時間,你就會想通,看來我是料錯了。”

面對陶憩儀冷靜又尖銳的質疑,陶月煙簡直站不住腳。

“你知道什麼……”她後退了幾步,看起來虛弱極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又為什麼要這樣指措責我?”

陶憩儀知道自己說了重話,自責又懊惱地踱過去扶住她。

她確實不知道月煙和施御餚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把關係弄得這麼僵,但總有解決的辦法吧。

將陶月煙扶至床上坐着,陶憩儀忍不住問道:“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陶月煙望着陶憩儀誠摯的面孔,但是……她根本說不出口啊。

而且,就算她們都知道了又如何?事已至此,難不成說出來就有解決的方法嗎?不!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沒有說出口的必要。

垂着眼睫,陶月煙臉色蒼白地說道:“對不起……”

陶憩儀嘆了口氣,她還能說什麼呢?月煙不想說,難不成她要拿刀威脅她說嗎?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逼你,但那傢伙……你打算怎麼辦?”她不得不問,畢竟害施御餚像個行屍走向的,可是她的主意。

陶月煙看着自己顫抖的手,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我不想見他了。”

陶憩儀心裏哀號着。“那你還要讓他像瘋子一樣繼續到處找你嗎?”

“不是……”

“什麼不是?你倒是教教我怎麼打發他呀!”

又是一陣沉默,半晌后陶月煙才道:

“照你當初的計劃,告訴他我死了……”

“我的天……”又要她去當壞人?“當初我只是說說,我想我做不到。”

但陶月煙並沒再說話,反而站了起來,走至一旁的幾個箱子前,繼續收拾東西。

“月煙,不要當鴕鳥。”

陶月煙一邊收拾着衣服,一邊回答道:“對於這件事,我只想當鴕鳥。”

輕嘆了口氣,陶憩儀將雙手插進口袋裏。她心想,對不起啦!施御餚,能說的我都幫你說了,月煙還是不想見你,你就自求多福了。

陶月煙再度醒來時已是中午,她的肚子也餓了。

她睜着惺忪睡眼瞧了瞧,一旁的床位已空,只有施御餚的味道還留在上面,這使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摸枕頭凹陷的地方。可等她一回神,隨即又像被火燒的了一般,猛然地把手縮了回來。

“我在做什麼……”

她爬了爬頭髮坐起身來,身上的套裝這會兒又皺又難看,讓她皺起月眉,立刻下床進入浴室。

幾分鐘后,待她稍稍梳洗了后才走出來,競看到一個手提袋放在床邊,她打開袋子好奇地看了看。

“這是……”臉一紅,她像是被燙着般丟下袋子。

袋子裏居然是一套女性休閑服和內衣褲!施御餚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啊?居然留這個給她……

可是話又說回來,她身上的這套衣服自被他綁架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沒換過,她更沒好好地洗一次澡,因此這些衣物對她的誘惑還真是大。

該死!施御餚簡直吃定她了,然而她居然沒有抵抗能力,這讓她惱怒萬分。

不過,這衣服既是買給她的,她又何苦為難自己?

這麼想,陶月煙忍不住拿起袋子裏的衣服,朝自己身上比了比,瞧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因足夠的睡眠而嫣紅、健康了些,她覺得有種在戀愛的甜蜜感覺,這讓她慌了手腳。

不!開什麼玩笑,她絕不可能再愛上他的!

如同在立誓一般,陶月煙警告自己,然後抱着那些衣服再度進入浴室,打算洗個操讓自己乾淨些。

☆☆☆

一個小時后,身着白色上在和短裙的陶月煙終於找到了階梯,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樓。

這裏應該是施御餚在美國的家,而她不會忘記當年施家兩老對她毫不掩飾的厭惡,難道她還會白白讓他們輕視嗎?施御餚如果真這麼想,他就大錯特錯了。

她會向他證明,這些年的社會歷練已讓她變得更堅強了,她不會再像當年一樣,自卑地落荒而逃的。然而她顯然是多慮了,一下樓,就只有施御餚坐在一樓延伸出去的陽台閑適地喝着茶。

瞧見她走近,他倒很輕鬆地朝她揮了揮手。

陶月煙沉下臉,有些嫉妒他的自在閑適。“你不去公司坐鎮,公司不會倒掉嗎?”她壞心地說道。

施御餚馬上朗笑出聲。“謝謝你的關心,我沒去公司才幾天時間,它應惑不會那麼快倒。”

陶月煙撇了撇嘴,不發一語地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因為這裏只有兩張椅子,所以她別無選擇。

“肚子餓了吧,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施御餚朝屋裏看了看,勾了勾手指頭,不消幾分鐘,就有一個男子恭恭敬敬地端着盤子出來。

陶月煙不由得開始狐疑,他沒跟他的父母同住嗎?

她看了看豐富的菜肴,不打算虐待自己的胃,不過她也嘲笑自己,自從回到他的身邊,她好像都在吃東西。

只是這次她自由多了,起碼不用坐在他的大腿上,真是謝天謝地。

“好吃嗎?”看着陶月煙旺盛的食慾,施御餚忍不住問道。

看來要讓她減低對他的防衛之心,喂她吃東西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唔……”

陶月煙沒分神抬眼看他,不過她很清楚,他的目光還是沒離開過她,像是把地當成桌上的菜肴似的。

“那是什麼意思?好吃還是難吃?”

她瞥了他一眼,說了句“好吃”,便不理他了。

深覺魅力不如從前,施御餚心酸又苦楚地笑了笑,然後動了動有些疼痛的腿。“快吃吧!等一下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防衛心再起,她低聲問道:“見誰?”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詭譎地道,讓陶月煙不安地蹙起月眉。

這讓她想起以前,他硬拉着她去見他父母的情況,那真是遭透了,不過她卻沒讓他知道,獨自承受這種痛苦。

如今呢?就算身分不再是他的女朋友,她也不想去見他父母,那些有錢人的高傲嘴臉,讓她噁心。

突然沒了食慾,她放下刀叉,以紙巾拭了拭嘴。“就現在去吧。”

早點把事情解決也好,只要他的父母再次討厭她,她就能從他的拘禁中解脫,不是嗎?

他的父母絕對不容許一個不曉得父母親是誰,又沒身分地位的野丫頭含他們的媳婦,事情實在太好辦了。

不過施御餚卻蹩起濃眉來。“不行,你得吃完才能去。”

他不曉得自己挑起了她什麼不好的回憶,但會讓陶月煙吃不下飯,對他而言卻是個大問題。

他希望她跟他在一起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你不是希望我去見他嗎?那和我吃完了沒有什麼關係?”

陶月煙站起身子,走沒幾步,整個人就被他摟抱住。

她微挑眉,心想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成天抱來抱去,他不煩,她都快煩死了!

“不,當然有關係。”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讓她的耳朵一陣發癢,不得不伸手覆住耳朵。

“哦?”

“你比以前瘦很多,所以我希望你胖一點。”發現她這動作的施御餚則乘機親了親她的手指頭,她的手馬上縮了回去。

“你不要這樣!”她立刻抗議。

“好,那你把午餐吃完。”

陶月煙氣憤地掙脫他的懷抱,坐回位子繼續吃。

她懊惱的是,當她被他抱在懷裏時,居然還有着十七歲相戀時的悸動、依賴和安全感,而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些。

為了不讓他繼續干擾她的大腦連作,她也只有選擇妥協。該死的是,全世界她最不想妥協的人就是他!

施御餚揚起唇,笑了。

現在放開她只是暫時的,等她再度愛上他,他會再像幾個小時前一樣,將她禁錮在他的懷裏。

他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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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情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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