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它……會不會咬人?”幾名孩子好奇地瞧着草皮上那頭精壯的動物。

“豹兒很乖,不會咬人的。”

“可是它看起來好凶喔。”一名稚嫩圓潤女娃怕怕地躲在她身後。

“沒有,它現在不就乖乖趴坐草上。”初月牽起她的小手,輕柔地撫過它烏黑亮麗的毛皮。“看吧,它好乖對不對?”

女娃可愛的小臉亮出煦陽般的笑容,愛不釋手地撫摸它,其它孩子瞧見,紛紛過來效法,黑豹不勝其擾抬起頭,亮出白燦燦利牙,成功嚇開圍繞身旁的孩子們。

女娃瞠大眼、水光集匯,呆坐地上放聲大哭。

初月趕忙將女娃擁進懷裏,柔聲安慰,“別哭、別哭。”她瞪向知錯垂目的黑豹。“你啊,把人家嚇哭了。”

黑豹緩步來到她身旁,伸出舌頭東舔西聞女娃嫩臉上的淚水示好。

女娃眨眨水亮的眸子看着它,隨之綻出可愛笑顏與伏在地上的黑豹玩得不亦樂乎,直到聞風而來的僕婦見狀,朝初月又謝又笑后抱走女娃。

仆奴皆忙於手上的工作,孩子們又有自個的小團圈,堡后草地除了幾隻放出來吃草的羊兒,再無他人。

風柔陽煦、蔚藍無雲,擎天堡傲氣凜然立於藍天綠地間。

幾日前,他們四後接觸,情緒瞬間流竄驚駭彼此,那匆促又記憶猶深的吻,她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那日後,司徒要總管告知她可以出竹閣四處走動,甚至還將豹兒由鐵籠放出伴着她。

初月無意識地撫上唇,精緻無瑕的臉蛋漾起淡淡嫣紅。

事隔五年,他們之間變味了。

她仰望藍天,心緒複雜。

通靈知心的黑豹在草地跑了一圈,躍到主人面前亂蹭亂舔,她笑笑地拂着它的脊背,它前股交叉優雅地伏坐。

突然,它抬起頭,神情戒備。

初月發覺到它的不對勁,循着它的視線看去,是司徒滅日的侍衛無悔。

“古小姐。”他來到她面前,態度恭敬抱拳。

他們主僕倆人向來形影不離,為何他離堡辦事,無悔沒隨侍在側?

她站起身,小手安撫緊張的黑豹。

“請問有什麼事嗎?”

“少主吩咐有樣東西要小的交給小姐,請小姐隨小的走一趟。”話落,他引領她而行。

擦身而過的仆奴們朝初月友善道安,除了幾名資深的外,大多是生面孔,她不明白他們如何知道她的姓名。

走過主道轉至迴廊,她被引領至一處小院落,那有幢石磚砌成的小屋。

她愣愣站在院口,停足不前。“為何領我來此?”

無悔語含笑道:“小姐何不進來,查明原因呢?”

她好奇心向來強,剋制不住地與黑豹舉足踏入。

院內有棵欣欣向榮的楓木,左右兩邊是剛翻過的新土,她推開門,熟悉的藥草香迎面而來。

上百櫃的葯櫃,註明人體各大穴的金銅人立於抓藥櫃枱,還有小秤、葯盅……等,眼帘映人她最熟悉的一切。

初月像見到珍貴的寶物般,打開所有葯櫃的小抽屜,檢查裏頭的藥材及標示是否正確,完全沉浸其中。

她看過所有的抽屜后,歡喜地轉過身。

“藥房是誰管理的?”藥材齊全,按古法口訣分門別類收藏,很有一套喔。

守在門外的無悔踏入房。“這裏所有的東西全是您的,若有不足之處請告訴小的,小的會以最快的速度幫你處理。”

“我的?”

“少主離堡前,吩咐小的在堡中整理出一塊地方,讓小姐專心於醫藥里。”

是司徒送給她的……

為什麼送她這份大禮?

無悔含笑看着低眉思索的美人,少主對她的用心,他這位隨侍的侍衛可是全看進眼裏。

多年前,眾人不約而同預料這雙英雄美人,在細水長流的感情洗禮下終會結成夫妻,豈會料到古小姐竟來個不告而別,一走就是多年。

姑娘家總得尋得好歸宿,況且擎天堡在朝野間舉足輕重,所有人都不明白她為何離開,辜負一樁天定良緣。

“無悔,我有一事想請問你。”“小姐請說。”

“他為何要你整理這個小院落給我?”美眸定定看着他,“我想聽實話。”

他想過古初月會這般問,也沙盤推演過回話的內容,但她蕙質蘭心,能輕易分辨話中的真偽。

幾番掙紮下,他決定說實話。

“少主曉得小姐一生專研醫理,於是要小的整理出小院落,好讓您有事可做,才不會……”他停頓會,斟酌用詞。“胡思亂想。”

“哼,他是怕我離開吧。”司徒是怕她又一聲不響地離開。

“少主是有此顧忌。”無悔誠實回話。

初月嘆口氣,輕得讓人無法發覺,卻逃不過耳力極佳的練家子。

“古小姐,您為何嘆息?”像她這麼一位才氣美貌兼具的女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你們對我好,我曉得,但……”她美眸低垂,秀眉微攏。“總未考慮到我的感受,我真的不想回堡,真的。”

少主對她一片真心,她為何不肯接受?

無悔忠心司徒滅日,對於她一再求去,心裏難免有氣,脫口而問:“這裏吃穿享用不盡,再說這裏的人都待小姐好,您為何執意要離開?”

“多年不見,你問題變多了。”

“有疑必問,小的辦起事好有個遵照。”無悔恭敬回話,無絲毫不敬。

初月抬眸看向他,瞧見對方堅決又不失禮的眼神,無奈一笑。

“無悔,你被主子帶壞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侍衛,他堅持求答的表情與司徒滅日有八分像。

“小姐,請別顧左右而言他。”今日不幫少主求個答案,他枉為心腹。

初月亭亭而立八卦窗前,閉眼品味拂面的清風,徐緩啟口,“在我離開時,我曾對天發誓,除非有必要才說,否則這個秘密將永存我心底。”

當她義無反顧地離開,決意封存最醜陋的往事,情願苦了自己,也不願見與事相關的人聽到后心神受罪。

“小姐您……”

“別問了。”她倏然掀開羽睫,語氣一凝。“‘麻煩請離開。”

不怒而威的表情教無悔無法再言,只好抱拳行禮快步退離。

待他離去,黑豹緩步進屋,抬首瞧緊心神不安的主人。

初月望看清凈明空,不知不覺滑落一行清淚。

“師父,徒兒回堡了,您在天之靈,教我如何面對,好嗎?”

***

離堡多日的司徒滅日終於回來了。

沈富海那老太監活得不耐煩了,江南的鹽業竟也想從中分杯羹,甚至還把主意動到堡中培養出來的晉商,為他們打通往西北之路個個關節。

他再不出馬,那老不死的恐怕就爬到他頭上。於是,這十多天來他快馬加鞭回京城與沈富海好好“溝通”,順道拜見皇后姑姑。

繁華的京城紙醉金迷教人迷戀不願抽身離去,但在黃土高原那有位美如月華的姑娘,待在他固若金湯的堡壘。

初月的回來,讓他有股回家的衝動,策馬奔回堡,急步朝聽風水榭找人,卻撲了個空!

難不成她又偷偷離開?!

思及此,火氣直升;他實在無法承受她再一次的不告而別。

隨手抓來一名掃地的小夥子,火大暴喝,“她人去哪?”

少主近日頻頻發火,起因於某位姑娘。

“古小姐人在主院東邊的小院落里。”聰明回話,令他成功逃過一劫。

司徒滅日快步穿過主道、迴廊,尚未轉進獨幢小屋時,隔牆聽到歡笑聲,猛然停步。

好象很熱鬧的樣子。

他深吸口氣平緩情緒,悠閑轉進去時,表情頓時錯愕。

這麼多人,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個時辰不是該勤奮工作的,怎麼全擠進這兒?

擎天堡規矩定得嚴謹,不容許下人偷懶抑或對主人不敬,但只要分內之事做完,其它時辰可以各自利用。

司徒滅日好奇他們為何湧來他送給初月打發時間的小院落,無奈前頭擠太多人,他無法擠進。

“不知裏頭在忙什麼?”他低聲自言自語。

奮力向前擠的中年男子以為有人問他,頭也不回地應話,“你又不是不曉得堡內一位大夫也沒有,往往生個病就得坐上辦買菜肉的馬車到最近城鎮找大夫,往返得花半天,還得被扣工錢。”

“是嗎?”堡里沒大夫倒是真的,但他會沒人性扣人工錢、不通情理?!

“本來就是,難得未來少夫人回堡,她醫術高明,不嫌棄為咱們這些下人診病、抓藥,不來看病就是傻子。”

未來少夫人。

這句中聽的話教司徒滅日笑開臉。

“你倒很肯定她會成為擎天堡的當家主母。”他語含笑問。

“尋常家的小姐容貌、氣質怎麼樣我是不曉得、也不想知道,但古小姐從小就住在堡里,沒架子、脾氣好,如今是位大姑娘,不嫁給少主要嫁誰?好歹你是擎天堡的人,應該祝福他們才對啊!”中年男子愈說愈激動,轉臉看向那位似乎不認同的問話者時,臉色瞬間轉白。“少主!”

眾人不約而同轉過臉,呆若木雞地看着他們回堡的主子。

“你們快回工作崗位。”司徒滅日揮揮手,此時他心情愉悅不與他們計較。

待他們退離,他無聲踏進飄漫藥草香的小屋裏。

正在就診的僕婦見他進屋正要起身回禮,卻被他以動作制止。

初月專註為僕婦緩轉細針舒緩病痛,未知身後有雙莞爾的眼。

待她忙完正要轉過身抓藥時,差一點撞進他的懷裏。

“你幹嗎嚇唬人!”她拍拍胸口沒好氣地瞪人,他無息無聲站在身後,着實嚇到她。

司徒滅日露齒一笑,“對不起。”

初月們得理他,抓帖潤腸補腎的藥草,為僕婦拔針后交代幾句送她離開。

“其它人都被你趕走了吧?”

“我回來,無關緊要的人都得離開。”“他們找我主要是舒緩病痛,我也有事可做。”收拾東西的初月好笑地瞟他一眼,“你總是這樣,霸氣得教人生氣,又不肯用心體會別人的苦處。”

司徒滅口揚高唇角,他最愛聽初月道“你總是這樣”,無奈中包含着縱容。

他承認自己是霸道點,但做大事的男人無暇多理旁人的感受;再說因他是皇親國戚,經商手段不怎麼光明,得來兩極化的評語,卻無法改變他的行事作風。

她從小就熟識這樣的他,每當他行為舉止太過狂傲,自知勸告無效,總是以這五個字訴說無可奈何,但她必定不知這句話勾起他歡心與柔情。

初月在他的心裏,永遠是出發純凈光華的皓月。

他專註攝魂的眼神,令初月憶起數日前的吻,臉簿浮上一抹嫣紅,連忙撇開眼假裝事多手忙,不敢看他。

司徒滅日將她的羞怯都看進眼裏。

他坐下笑問:“喜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藥材若不夠,還是缺少什麼儘管直說。”他想給她最好的一切。

“謝謝你要人整理這座小院落給我。”她笑容可掬地道謝,這裏雖比不上山谷所藏,但已經足夠了。

“你的願望就是懸壺濟世、行醫幫人,堡內設大夫,要看個病也不方便,所以你閑暇之餘可以幫下人、衛士們診病,但前題是別累壞自己。”

“好啊。”她爽快響應。

難得見她展露笑顏,司徒滅日心情愉悅。

隨着她回堡,自個的心情因她而起伏,甚至那情不自禁的吻催化他們表面上平凡純凈的友誼,加深期盼她披上嫁衣成為他的娘子。

最初的相遇,他就決定守護她一生;五年的分離,愛與恨令他無法多視其它女子一眼,因為他深信總有一天初月會回到他身旁,這段期間他的行為將會成為她評估的依據,影響她的決定。

他想珍惜初月一輩子,也無妻妾成群的念頭,只想與她——共偕白首。

“我肚子有點餓耶!”

她停下手,擔憂地看向他。

“那要不要麻煩廚房幫你打點吃的?”還未午時,不曉得廚房有沒有準備吃的?

“時候還早,咱們到附近小鎮吃頓好了,一來你可以採買你要的東西,二來能散散心。”將初月困在堡里近半個月,他想帶她出去透氣。

她的確動心,是想去買些種子與姑娘家的用品,但——

“不怕我逃走?”他怕她離開,命令所有人都得看緊她,看似自由卻不得她私自出堡。

司徒滅日高深莫測一笑。“我有十足把握,不怕你逃走。”

***

拿豹兒當“人質”,她不得不佩服他用心良苦。

無悔駕車送他們到離擎天堡最近的向陽鎮,它位於據挖河旁依山傍水,又居於水路要道上,熱鬧非凡。

春天氣候回暖,半月一次的市集人潮多,遊客商旅們紛紛趁機會進行交易,或是融人繁華多貌的小鎮裏。

附近城鎮有誰不認識擎天堡的少主,紛紛交頭接耳好奇司徒滅日身旁那位身着白色衣裙的美人究竟是誰。

司徒滅日慣穿玄色衣衫,而貌如天仙姑娘又一身白,對比又調和,很像太極圖的陰陽兩極,莫非這名姑娘是他的真命天女?

他們在客棧飽餐一頓,悠閑逛街時初月幾乎在他強迫下買胭脂、珠效玉答,還訂作衣裳,命人送回堡里。

“買這麼多好浪費。”她無奈嘆道。粗衣淡食慣了,奢華用品她用不慣的。

“我銀子花得高興。”能為她添購生活所需,猜想她打扮后美麗模樣,這就足以讓他愉快好陣子。

“你總是這樣聽不進別人勸,任意而為。”

笑意軟化司徒滅日陽剛冷酷的臉,“我總是這樣,你一名小女子又能拿我怎麼樣?”他愛極她那無可奈何的語氣。

“我、我……”一時間初月無話可回。

“怎樣啊?”

“誰管得了擎天堡少主,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她略有氣地回話,管不得此時此地,話得不得體。

“是有人管得了我,這人你識得。”他含笑的目光始終離不開她。

“我識得?!”初月沉吟片刻,察覺那道熱戀粘緊着她不放的視線,後知后黨的她愕然好會,雙頰染上雲霞。

“想到了嗎?”

她紅着臉,“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明知故問,真可惡!

周遭有些安靜,多雙眼睛好奇地打量他們。

司徒滅日明白他們相偕出現引起鎮民的猜測,毫不避嫌地牽起她的手。

初月抽不回手,愁眉不展地任他牽着,十分無奈。

“我帶你到另個地方。”

“去哪?”不會又帶她到別的地方丟人現眼吧?

他神秘一笑。“先賣個關子。”

待他們上馬車,揚塵而去后,關於擎天堡亦正亦邪的少主又有個新謠言。

傳說有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將入主擎天堡;聽說司徒滅日被名嬌小美女蠱擄獲心,好事將近;更誇張的還傳成那位神秘美人是名公主,欲想來個親上加親,好控制西北這條與他國主要的信道……

謠言眾說紛雲,快速出散,總言之,擎天堡好事將近。

***

馬車徐慢來到一座小山,山外有幢磚瓦屋,幾位擎天堡衛士剛巡邏完回來,見擎天堡的馬車來到,立即上前恭迎。

“少主。

司徒滅日牽扶初月下車,頭也不回地吩咐,“拿些香燭給我。”

衛士們動作極快地取出屋內備有的香燭與冥紙,放於竹籃交給他。

“無悔,你在這裏等着。”

“是”

司徒滅日接過竹籃,一手牽着初月朝綠竹遮天的小徑走過去。

她記得,這座小山是司徒家祖先長眠之地,她曾經陪司徒滅日來過一回,那日是司徒夫人冥辰。

猶記那日氣候涼爽,他蹲在司徒夫人墓前,對墓碑似自言自語的說話;她靜靜幫他燒冥紙,仍然可以感受到天人永隔母子那切不斷的孺慕之情。

司徒夫人在他好小的時候就因病離世,難怪他會這般想念她老人家。

“清明未到,怎麼帶我來祖墳?”她啟口輕問,打破彼此間的安靜。

“順道經過,你是該來拜祭。”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他們來到坐落於青山小溪旁的墓園。

點上香,司徒滅日虔誠為各墳頭上炷香,他們兩人最後來到司徒夫人墳前,在他的示意下,持香齊同跪下。

“娘,初月回來看你心了。”

“夫人,初月向您上炷香。我是被捉回來的,司徒他愛捉弄人、自大、不聽人勸,您在夢裏可要好好罵罵他。”

他舒暢歡笑,以指輕叩她的腦袋瓜子。“膽子好大,敢在我娘面前告狀!”

“夫人,您可看到嘍,他又仗勢欺侮人了。”她裝成像受虐小媳婦狀,教人心憐。

清澈藍天、和風徐徐,一雙白蝶追逐姻戲飛過他們面前。

司徒滅日心情緒翻湧,清風煦陽下的初月清靈絕美,美得他心神蠢蠢而動。

“娘,讓初月當您的媳婦好嗎?”

她斂起笑意,不悅地輕揚秀眉。她討厭在故人墓前他擅作主張。

“別在夫人面前開這種玩笑。”

“我是認真的!”司徒滅日插妥兩人手上的香,扳正她的身子。“你蕙質蘭心,不可能感覺不到我是用心等你、愛你的。”

凝望他含情期盼的眼,溫柔沁進她的心,軟了她的心。

“我……”此情此景,她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

司徒滅日見她面有遲疑,拉起她來到附近一座墳前。

當初月瞧見碑上的姓名時,心神震撼,雙膝一屈直直跪下,重重磕三個結實的響頭。

淚水花了她的限,白晰的小手撫觸石碑。“師父

“三年前,我自做主張將古師父的墓遷至此,你不會怪我吧?”擾人長眠對故人是大大不敬,但古行風是初月的恩師,他希望能就近相奉。

她搖搖頭,沉浸悲傷里。

司徒滅日取來香燭,交至她手裏,好讓她為古師父上炷香。

“這裏雖然是司徒家的祖墳,但將古師父遷移至此方便祭拜,也好整理;再說是經過我爹同意,往後你可以常來看你師父。”他鼓足勇氣,再道一次,“在師父面前,是不能說假話的;初月,願不願意嫁我為妻啊?”

嫁他為妻?!

愛恨如繩緊緊糾纏她的心,五年來繚繞她的神魂、她的夢境。倘若不是年少純純情誼印得那般深,她會忘掉他的模樣,帶着恨意隱身紅塵。

她插好香,面容冷凝。“我不可能嫁你為妻。”

“為什麼?”司徒滅日疾言厲色,無法接受她冷漠的響應。

“為什麼、為什麼——”思緒飛至五年前,熏風蟬嗚的夏日,憶起那殘酷的畫面,痛心疾首地閉上眼,道出她原本決定封存的記憶。

“我豈能嫁殺師仇人之子?”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思思入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思思入扣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