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早,小道人正要去地牢看史絳霄,他才開門,喚了聲。“史姑娘…”

卻見史絳霄扛負了一個人朝門口走去。直到她走近,他才看出她冷然的臉上噴濺了血污。

“啊!”

小道人驚聲叫出,赫然發現她扛負的“玉虛真人”。

史絛霄自他旁邊走出去,他聞到駭人的血腥味,趕緊快步跟上,結結巴巴地問:“玉虛……玉虛……師父……他……”

“他死了。”

史絳霄說,補了一句。“死有餘辜。”

“殺人了!”

小道人驚慌失措,放聲狂喊。“殺人了!”

史絳霄毫不管他,逕自步出地牢,往廳堂走去。

小道人不停地叫喊,引來“武當山”道眾將史絳霄團團圍住。“施主留步。”

怕她逃走,眾人擺開陣式。

史絳霄看了他們一眼。“叫你們掌門來。”

武當掌門——

“玄陽真人”已經聞訊自廳堂內趕了出來。“施主,貧道乃武當掌門。”

“那好。”史絳霄與他對望,自肩上一把拋下“玉虛真人”的屍體。

“玉虛真人”橫躺在地上,雙眼暴凸,眾人一見,心頭都是一驚。

“玄陽真人”更是在他旁邊跪下。“師弟……”回想他這一生與他師弟的種種,心頭霎時百感萬緒,他雙手微顫地為“玉虛真人”蓋上眼皮。

“是誰殺了他?”他橫目對上史絳霄。

史絳霄面無懼色。

“是我——史絳霄。”她冷哼一聲。“哼,只可惜我沒能早日手刃這惡賊。”

“住口!”一旁的道眾忿忿道。“大膽刁女,竟敢這樣污辱真人。”

“玄陽真人”站了起來,神色一凜。“你與我師弟有何仇恨,下手這樣殘忍?”

史絳霄昂然挺直脊柱。“他人面獸心,意圖姦汙我。”

此話一出,四下嘩然。

“玄陽真人”先是一怔,而後大怒。“胡說!我師弟執掌戒律甚嚴,怎麼可能犯此惡行?你信口雌黃,誣我師弟,辱我武當,是何居心?若你能坦白招出,我或可從輕量刑。”

“什麼叫從輕量刑?!”史絳霄不以為然地嗤笑。“是保我一個全屍嗎?”

她眉目一沉,端正容色說道:“我史絳霄行走江湖,言不曾虛;更何況我怎麼也是個姑娘家,如何都是不能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我與你那師弟,曾經有過比試,眾人皆可作證,我的實力遠不如他。若不是他色慾熏心,我豈有機會近他身,取他命?貴派不幸,出此惡賊,我為貴派清理門戶,為江湖剷除敗類,何錯之有?今日貴派自視名門,何能是非不分?”

她慷慨陳詞,意態凜然,聽得眾人心頭一震。一番話語,竟讓他們心生動搖。

“玄陽真人”

心中暗自盤量,斷定事情可能並不單純。可要是史絛霄言語無虛,武當執掌戒律之人,卻犯色戒,還遭人手刃報復,此事一旦聲張,武當臉面何擺,何以立足江湖?

“玄陽真人”面色一沉,手指着史絳霄一口咬定她。“你這是含血噴人,你以為我師弟已死,死無對證,便可任你搬弄是非嗎?我聽聞,你曾與我師弟有過爭執,為他所傷,這必定是你挾怨報復之舉。”

“好一個顛倒黑白。”

史絳霄黛眉一揚。“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什麼是名門正派了。”

“你別想為你的罪行開脫,”“玄陽真人”舉起手,說道。“拿下她,明日我要為師弟擺設靈堂,以史絳霄血祭,血債血還。”

在史絳霄的錯愕中,他將手放下。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為了武當的聲名,他絕不能放過史線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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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小道土再度為荊英送早飯。到石洞之前,他特地把手臂上的麻布解下,才開口叫道:‘大師兄。”將鐵門打開。

荊英一箭步掠到他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小道士心一虛,口便結巴。“哪……哪有?”

“你一天沒來看我,一定有事。”荊英敏銳地覺察不對。“是不是絳霄出事了?”

“沒有,能有什麼事?”小道土趕緊否認。“不過就是我忙了,沒能來看你。”說著,他身子一矮,把早飯放下。“師兄,我還有事情要忙,我把東西放着,你吃了就是。”

荊英擋在他面前,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小道士死咬着牙,荊英看着他說道:“和絳霄有關?”

小道士臉色微變,荊英再問:“她出事了?”

小道士心猛地一跳,荊英追逼道:“她又開罪玉虛師父?”

小道士閃身要躲。“別再問了。”

荊英抓了他的手。“是玉虛師父傷了她,還是她傷了玉虛師父?”

“哎呀!”小道士試圖甩開他。“師兄,你就別再問了,等今天過完,我什麼事情都告訴你嘛。”

荊英看着他,心中益發不安。“現在就說。”

“唉。”小道土嘆着氣翻眼。“好吧,史絳霄說玉虛師父意圖強暴她,所以就……就殺了他。”

“什麼?”荊英兩手軟滑。“怎麼會?”

小道土拍了拍荊英的肩膀,轉身要走。荊英扣住他的肩。“等等,絳霄人呢?她逃走了嗎?”

“沒有。”小道上搖頭。“她堅持自己沒錯,可是掌門認定她是挾怨報復,今天要在玉虛師父靈前處死她。”

“處死她……”荊英神色一變,一咬牙,縱身掠出。

小道土趕緊在後頭追趕。“大師兄啊,這已經成了定局,你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別去啊!”他追着他,與他同往靈堂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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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佈置成靈堂,一片的肅穆。“武當山”中輩分低的人,一律跪在一旁,為“玉虛真人”披麻帶孝。

“玄陽真人”站在廳中,朗聲道:“史絳霄乃是江湖妖女,素行不端。向來惹是生非,逞兇鬥狠,因私怨嫌隙,殺害我武當‘玉虛真人’。如今為討公道,為伸正義,將取史絳霄性命。”

史絳霄雙手被縛,受兩名道人擒壓,被迫跪在“玄陽真人”面前。大難臨頭,她仰天一笑,眼角卻泛了淚光。

她生死不懼,唯一難棄的便是荊英。“他竟是為了這樣是非不分的武當而不要我的。”她苦笑,只覺得悲涼酸楚。

眾人見她神色悲愴,雖不全然明了她話中涵義,卻也感染了她的哀傷。

“不會的,我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荊英趕來,正聽到她那句話,內心說不出的酸澀。

史絳霄回頭看他,因為他的承諾而熱淚盈眶。

“玄陽真人”見兩人眉來眼去,大聲喝道:“荊英,你看清楚,這可是你玉虛師父的靈堂,你竟在這裏與妖女談情說愛,你可對得起你玉虛師父對你的教養?”

“師父。”荊英在“玉虛真人”的靈前跪下,磕頭行禮,站起之後,又為“玉虛真人”上香。

“玄陽真人”面上才稍微和緩。“總算你還知道為人徒弟之道。”說著,他解下佩劍。“你玉虛師父慘遭史絳霄殺害,若你真認他是師父,你就親手為他報仇。”他猜得出荊英與史絳霄交情必非比尋常,故以此作為試探。

荊英雙手將劍奉回。“恕徒兒不能從命。師父一向教誨徒兒,持劍者,必要心存仁厚,必要三思而行。於今史姑娘刺殺玉虛師父之事,尚有疑點,徒兒懇請師父審查慎思之後,再作決定。”

“玄陽真人”眉頭一擰。“什麼時候,由你來教訓我了?”

荊英抱拳為禮。“徒兒不敢,只是不願見師父錯殺。”

“玄陽真人”見他態度誠懇,容色稍緩,出手奪了劍回來。“何以見得是師父錯殺,而不是史絳霄罪有應得?”

“這事情,徒兒未查不敢定論,只是徒兒願意相信史姑娘。”荊英據實以告。他是深睿的人,“玉虛真人”何以會想要強暴史繹霄,他目前還不得而知;可是他掌門師父何以如此快速便要斬殺史絳霄,他卻是明白的。

因為,名門正派,容不得家醜外揚。

這一點,他明白。正因為明白,所以此刻面對他師父,他心頭除了沉重之外,還有說不出的難過。

“玄陽真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哼了一聲。“她根本拿不出半點證據,有什麼能信的。”

荊英看着史絳霄,對她一笑。“依徒兒對史姑娘的認識,一句話,便值得信了。”這也是他與她相處,自在暢快的原因。

史絳霄聽他這麼說,心裏霎時窩暖。總不枉,她與他一場相知。

“玄陽真人”則是大罵。“你……你讓她迷了心竅。”

一名年長的道人,怕他再說下去,便要惹怒“玄陽真人”,趕緊說道:“英兒,你要錯信了她,毀了可是你一世的前途。”

荊英心中已經打定好主意,展了一抹笑,堅定地說道:“荊英寧可錯信史絳霄,也不願錯過她。”

眾人一聽,盡皆抽了一口氣,“玄陽真人”勃怒。“孽徒!孽徒!”他一揮劍,橫向他的頸子。“今天你是要同她一起死在這裏了。”

那一劍橫在荊英頸上,他心中驀然一涼一酸,他知道他掌門師父氣了,也急了。

“不要。”史絳霄叫出,轉向荊英。“知道了你對我的情意,今日就是死在武當,我也是甘願。我會把你記在心頭,來世與你結作夫妻。”

“不行,你不能死在這裏。”荊英對她一笑,忽然喚了她的名。“史絳霄。”

“什麼事?”史絳霄一愣。

荊英與她對看。“告訴我,若是假酒你喝嗎?”

“不喝。”史絳霄昂然回答。

荊英再問:“若是假話,你說嗎?”

“不說。”聽荊英這樣問,史終霄心頭越來越篤定。

荊英一笑,目光環向眾人。“若是莫須有的罪,你認嗎?”

“不認。”史絳霄一笑,她終於明白了他的用心和他的情意。

“若你自願就死,那就表示你認了這罪。倘若是你有錯,失手誤殺玉虛師父,我願意同你共赴幽冥,為玉虛師父償命;可是要是你沒有錯,那就不能認這罪,不能任人宰殺。”

他當著眾人面前,要為史絳霄說話,要為史絳霄澄清。

他這麼做固然是對史絳霄的情,也是為一腔的義氣。什麼是公理、什麼是正道?他心中自有秤量,為情、為義,他無能反顧。

“孽徒!”“玄陽真人”惱怒不已,劍鋒冷貼上他。

荊英單手幻出,扣上“玄陽真人”的手,側開他的劍勢,縱身掠出。

他雖是師出武當,但是荊、雲兩家都是武林世家,秘答絕招俱是不少,他自幼勤於武學,常有機會接觸其間深奧之理,兼以服食過百鍊丹藥,功夫實已至爐火純青。

“玄陽真人”一時之間,未想到他會出手,讓他這麼掠開,臉面盡失,氣得已然發抖。“好好。你武功這樣高妙,難怪年紀輕輕就能揚名武林了。”

“師父。”荊英見“玄陽真人”失了顏面,心中歉意油然而生。“玄陽真人”曾盡心教養過他,待他又是甚好,弄到這樣地步,他心中比刀割還難受。

“不要叫我!”“玄陽真人”拂袖。

荊英看着他,眼中忽地一熱,雙膝一跪。“徒兒自幼在‘武當山’長成,與自家父母,聚少離多,全憑師父栽培,才有今日成就。在徒兒心中,‘武當山’已是徒兒的家了。眾位師父的恩情,徒兒放在心中,片刻不敢或忘。若有一天,要徒兒為武當人刀山油鍋,徒兒絕不推託,只是今日之事,徒兒必須有所抉、有所為,只能辜負諸位師長了。”

他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站了起來。

眾人見他說得真誠,心中慨嘆無數。“英兒,你要是即時醒悟的話,我們怎麼會與你計較。”輩分高的一輩,已然開口。

其他師弟紛紛勸說。“大師兄,跟掌門好好道歉,一切就沒事了。”

荊英環視眾人,忍下眼中的酸熱,朗聲說道:“師父、眾位師兄弟,請恕荊英負了師門重恩。”他當著眾人的面,脫下一身道袍,向外一扔。“從此之後,‘武當山’再無荊英這人。”

“眾位師兄弟,請。”他抱拳為禮,拳一出,格開扣壓住史絳霄的道人。劍一挽,挑斷史絳霄雙手的繩子。

他這動作已經宣佈,為了史絳霄,他將與“武當山”為敵。

“玄陽真人”沉聲。“給我拿下這兩人。”

荊英拉起史絳霄,掠出靈堂。他雖是要與武當為敵,心中對武當仍是有情。是以不願在靈堂動手,擾亂亡者。

“休想逃!”“玄陽真人”持劍追出,其他的人,面面相覷,略有遲疑。

一來,他們有些動搖,懷疑史絳霄所說的話,或許真的不全為假。

二來,荊英在武當人緣甚好,要他們擒抓他,他們總是難以下手。

不過,眼下這情勢,也是不容他們多思,遲疑一會兒后,他們也是追出。

一直為荊英端飯送菜的小道士,眼見情勢不對,急中生智,趁着混亂的時候,往馬房衝去。他記得史絳霄曾經留下一匹馬,一位師見和他說過,那馬奔得飛快,說不定,這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荊英和史絳霄被眾人團團圍住。“玄陽真人”鐵了心,要抓拿荊英和史絳霄,因此一出手,便是凌厲的絕招。

其他人雖是敷衍出招,不過人多為勝,荊英和史絳霄一時想要脫身,確實不容易。

就在這時,傳出一匹馬的嘶嗚。

史絳霄一聽,心中大喜,手指放在口中,吹出響聲,與馬匹互應。

馬匹頓時飛跨,奔沖入人群之中,引起人群一陣慌亂。

荊英和史絳霄互看一眼,旋飛上馬。史絳霄一扯馬轡,雙腿夾緊馬腹,喝道:“駕!”馬如生翅,遁遠而去。

“玄陽真人”飛身奔向神駒,眼看就要追上,荊英忽地凌空,一瞬時,馬奔得更快,將“玄陽真人”拋開,荊英才再度躍回馬背上。

“玄陽真人”眼見已經追不到,恨聲吩咐道:“廣發武林帖,邀集武林同道,全力追緝妖女孽徒。”

他從沒想過,一個“武當山”竟因為一個女子,起了這麼大的風波;更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與愛徒為敵。忽然想起“英雄難過美人關”之說,他更覺得當年他師父的教訓,確實為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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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英和史絳霄奔了許久,才在一條小溪旁,歇了下來。史繹霄將馬牽到溪旁飲水,自己也是捧了一口溪水,咕嚕地吞了口。

她閉上眼,嘩啦地潑了一臉水,忽然感到有一方帕子貼上臉。

她張眼,對上荊英的笑容。荊英掏出帕子,細細地為她擦臉。“你受了不少的苦。”看着她的面容,他溫柔的眼神,有不舍、有心疼,還有護守的決心。

“這些都過了。”她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若是苦難可以換來相守,那一切都值得。”

荊英笑起,神態竟露出些微的靦腆。

史絳霄燦放嬌笑。“剛剛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那些話,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害羞了。”

荊英看着她,手心微微溽出汗。“我也沒想過,我會說這樣的話。”

“你說的話,你做的事,也是我不曾想到的。”史絳霄突然斂起笑容。“只是往後你再不能回武當了。雖然說,我一直想要你離開武當的,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唉,如果不是橫出玉虛老道的事情,就算你離開武當,也不至於弄到和他們翻臉的地步。”

提到“玉虛真人”,荊英突地不說話了,陷入思索之中。

史絳霄睜大眼看他。“你後悔了嗎?”

荊英抬眸,趕緊澄清。“當然不是了。我只是在想,玉虛師父何以會變得如此?”

“我也不知道。”史絳霄聳肩,蔑撒了唇。“也許是這老道平素修持過苛,一旦遇到心魔,便無能克服吧。”語氣之間,儘是不齒不屑。

荊英沉默半晌,才道:“他好歹也曾是我的師父,就是曾經意圖對你不軌,現在也已經成了過往。人死為大,也就請你原諒他吧。”

史絳霄哼了一聲。“他是已經死了,可是活着的人痛苦才正開始,我是可以原諒他,但是……”

想起雲芙,史絳霄噤口不語。她並不打算將雲芙的事情說出,荊英是雲芙所愛的人,她相信雲芙必定不願荊英知曉此事。

荊英見她神色有異,問道:“怎麼不說了?”

“沒有啊!”史絳霄打了個馬虎眼。“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更何況提到他,我就火了,我看我們別再說他了。”

“恐怕你還得再說一些事情讓我知道才行。”荊英展了抹安撫她的笑容。“我想知道事件的始末,從中推敲出有利於你的地方,眼下是形勢所迫,我們非得離開武當不可。但是逃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不證實你的話,以後你勢必無法在江湖上立足。”

史絳霄忖了忖。她是不在意能不能在江湖立足之事。不過,她總不能讓荊英受她拖累。

她轉了轉明眸,眼睛忽地一亮。“我想起了。那天他來找我的時候,曾拿了張我的畫像,說他對我早有戀慕之意。我們可以拿畫像佐證,我的確不是平空誣指他的。我只見過他幾次啊,他竟畫下我的畫,這的確不大尋常,也不大正常。我們還可以去他房間找找,說不定還可以搜到什麼東西。”

“這……”荊英尋思,而後一嘆。“只怕是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史絳霄一時不能解。“你是怕無法潛回‘武當山’嗎?”

“不是。”荊英搖頭,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道。“你想掌門師父是真的不相信你的話,還是不願相信,也不能相信你的話?”

一聽他的話,史絳霄心頭陡地一冷,恍然了悟其中曲折。“你是說,他寧可誤殺我,也不能讓武當醜事外揚。也就是說,要是‘武當山’上還有什麼證據,必定也讓他毀掉了。既然你掌門師父,以維護武當聲名為最重要之事,往後就是證實我是對的,他也永遠都不會接納你回去了。”她愣看着他,這才體會到原來他付出情意的方式是這樣深沉。

荊英淡淡一笑。“就當是我與師門緣盡了吧。眼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護你的安危,還你一個公道,讓你往後不須躲躲藏藏過日。”

史絳霄抿咬着下唇。“你處處顧及我,我卻想不到能為你做什麼事情。”

荊英拍拍她的頭,對她一笑。“若你要的話,同我回家一趟吧。”

“回家?!”史絳霄霍地抬頭,睜大眼睛。

荊英身子略低,與她對望,爾後展顏一笑,輕輕捏住她的鼻子。“我有中意的媳婦,不用同爹娘稟明嗎?”

“當然要了。”史絳霄抿彎笑唇,略帶一抹女兒嬌態,撲人他的懷裏。“當然要了……”她小小聲地重複,溺陷在醺然的甜意中。

荊英摟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沉澱着溫柔和幾乎不可察覺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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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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