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該怎麼做，才能讓黎劍辰答應回去黎平盛身邊呢？
夏曉雨邊整理一天所需用到的資料，邊哀怨地想。這真是個不可能的任務，黎劍辰那個人那麼自我，他討厭他父親這點她也很明白，而且她的嘴巴笨得要死，怎麼可能說服他？
黎平盛也太高估她了，居然會要她來幫忙，可見他是真的用盡心思，走投無路了吧。
看見他那麼可憐又蒼老的身影，她就覺得黎劍辰很不應該。他父親看起來沒有他說的那麼壞，他怎麼可以一走多年，完全不連絡呢？
咚！
“哎喲，黎劍辰你幹麼？！”額頭傳來一陣痛感，夏曉雨不必抬頭就知道是誰做的好事。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連我走到你身邊都不知道？”黎劍辰又曲起手指敲了她額間一記。
雖然這間資料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門戶大開，外頭還有同事在，他卻依然故我地和她打鬧，完全沒有任何顧忌。
“喂，你又敲，都是被你敲笨的啦！”夏曉雨抱怨。
“哈，自己笨可別賴給我。”他翻了翻桌上的行事曆。“今天有哪些工作？”這一看，他差點傻眼。“不會吧，當我是超人，一天要跑這麼多地方？”
行事曆里竟然洋洋洒洒地寫了五、六條，還不包括附註。
“不然……你不要去好不好？”夏曉雨提出了建議。
“不要去？”
“對啊，你退出江湖──不不，退出演藝界，從良去。”去當個上班族好了，L&G的大樓富麗堂皇，看起來就很讓人心動。
當個朝九晚五的OL一直是夏曉雨的心愿。
“從你的頭啦！”什麼形容詞。“怪了，你今天很不對勁。”
“有……有嗎？”不會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她的想法吧？夏曉雨急忙想掩飾，佯裝忙碌地走到前面想整理一些散亂的雜誌。
不料心神不寧，腳一踩空，整個人就這樣往前摔去──
幸好黎劍辰夠機警，大手一撈，將她給拉了起來。
“你到底是怎麼了？”抬起她嚇得有些蒼白的臉，他很懷疑。
“我……可能是太累了。”
她太累了？也有道理。
夏曉雨是他的專屬宣傳兼保母，不管他走到哪裏她就要跟到哪裏。前一段時間他們為戲到東南亞宣傳，她也跟着去，回來后只有昨天休假，今天又繼續投入工作，難怪她會這麼疲累。
黎劍辰暗自責怪自己怎麼會沒想到這些。“那你今天不要陪我，回去休息吧！”
“這怎麼行？”夏曉雨眼神飄忽地試探。“除非你離開這行，否則我都得跟着你，幫忙你，這是我對Ken哥的承諾。”
Ken哥？對了，Ken哥他……
“糟了，如果我說服你離開這裏，那Ken哥怎麼辦？”夏曉雨這才記起了對她好得跟親哥哥一樣的Ken，開始緊張地喃喃自語：“哎喲，我大豬頭喔，怎麼會沒想到這點呢？”
“你要說服我離開這裏？為什麼？別家來挖角嗎？”
“嗄？不是挖角啦，我怎麼可能會答應人家的挖角，是你爸爸他說──”完了，她怎麼把事情給講出來了？夏曉雨覺得自己好笨，笨得好想哭喔！“沒有啦，沒事，我我──”
來不及了，黎劍辰已經全都聽到了。
“親愛的曉雨，原來我老頭來找過你。”他最喜歡她這個迷糊的“優點”了。“很好，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
唉，夏曉雨沒辦法，只好對他坦白了。
“怎麼樣？你要不要回去？”夏曉雨一再地問，但答案還是一樣，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想都別想。”黎劍辰給了她一個這樣的絕對答案，並且還不准她再去見黎平盛。
夏曉雨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行的，但這件事總得讓黎平盛知道。因此她還是隱瞞了黎劍辰，偷偷地到L&G公司去。
“對不起，黎先生，黎劍辰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決定的事根本沒有人能改變，我也沒辦法。”她一再地道歉。“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曉雨，坐啊，別一直站着。”黎平盛搖搖頭，慈愛地說。“沒關係，我不怪你，劍辰的倔強像極了我，唉，我了解的。”
聽到他的嘆息，夏曉雨好不忍心。
“這樣……那您就再試試其他方法吧，抱歉。”她誠心地說。
“傻孩子，不用一再道歉。”黎平盛對她一笑。“你真的很可愛，雖然我們才第二次見面，但是我和你一見如故。唉，我這輩子的遺憾就是沒有女兒，女兒比較貼心，不像劍辰……如果你能當我的女兒就好了。”
“當……當您的女兒？”不會吧？！“您真是愛說笑。”別嚇她了。
“我想你一定也不願意，我這個父親這麼嚴苛，你一定和劍辰一樣討厭我。”
“不不不，誰說您嚴苛，我覺得您人很好。”她真心地說。
“是嗎？”黎平盛臉上露出希望的光芒。“那如果我收你當乾女兒，你會願意嗎？”
“收我當您的乾女兒？”他是說真的假的？
“沒錯，我知道你是個上進的孩子，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助你，讓你無憂無慮地重新回到校園，完成你的學業。”
“這個……”
“請你不要拒絕我。我是真心希望能有你這個乾女兒的。”
看他誠心誠意的樣子，夏曉雨被打動了。
“我是怕您嫌棄我，其實……我什麼都不懂。”
“傻孩子，那有什麼關係？我們L&G這麼大，不管你需要充實哪方面的才能，我都可以供應你。”黎平盛見她仍猶豫不決，趕忙繼續遊說：“難道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不，不是──”
“那你就喊我一聲乾爹吧！”他乘機說。
在這種情況之下，夏曉雨也不得不答應。“呃……乾爹。”
“乖，真乖。”黎平盛好感動，輕輕地抱了抱她后，便拿了一個牛皮紙袋給她。“來，乖女兒，這是送你的小禮物。”
“禮物？不用了吧！”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夏曉雨實在很懷疑。
“你先拆開來看，不喜歡再還給我。”黎平盛鼓勵地說：“拆啊！”
桌上的不是珠寶盒，也不是什麼精緻的包裝，只是個大牛皮紙袋，應該可以看看吧，如果不能收，她再退回給他就好了。
夏曉雨打定主意，拆開了那個大的牛皮紙袋，在看到上面的資料后，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別哭，我知道你父親受到冤枉，現在你是我的乾女兒了，你父親就像我的兄弟一樣，我絕對不會讓他受到委屈。”
黎平盛親自出馬，當然非成功不可。他早就派人對她做了身家調查，知道她的一切事物，才會送上這個令她感動的禮物。
夏曉雨的眼淚還是掉個不停。當年她父親被朋友陷害，使得公司認定他有貪污罪嫌，開除了他，並且永不錄用。這件事對父親的聲譽影響甚大，害他無法在業界生存，只好全家搬到維陽小鎮，靠着打零工維生。
她從來沒想過有人可以幫助她父親翻案，因此情緒激動極了。
“乾爹，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夏曉雨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黎平盛輕拍了拍她的背。
這孩子真是孝順，不像他那沒心少肝的兒子。
原本黎平盛想要收她當乾女兒，純粹只是想利用她讓兒子回到自己身邊，但是現在他發現她是這麼地善良孝順，那真誠的性子也實在可愛，讓人心疼極了，黎平盛那顆冷漠的心也被感動了，甚至羨慕起她父親。如果自己也有這樣的女兒該有多好……
他年紀大了，再多的金錢權勢都無法滿足他那顆渴望親情溫暖的心，若是兒子能回來，身邊還有一個這麼乖巧的女兒陪伴，夫復何求？
黎平盛那雙精銳明亮的眼睛閃出光芒，唇邊含帶無限慈愛的笑容。
“對了，曉雨，你現在住哪裏？”
“住在Ken哥幫我安排的宿舍。”夏曉雨老實地回答。
“唉，住外面哪有住自己的家好？不如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黎平盛態度真誠，就像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女兒看待。
“跟您一起住？”她嚇了一大跳。“這……您在開玩笑吧！”能認他做乾爹，她都受寵若驚了，怎能奢望住進黎家豪宅。
“怎麼？你不願跟我這個老人住在一起？”他的口氣好落寞。
“不不……”
“那就快答應我。”黎平盛不讓她有反悔的機會，繼續輕哄：“黎園的房子那麼大，但是太冷清了，如果你能來陪我，那該有多好。”
“但是，我……我要工作。”
“傻孩子，你不是說你想重新回到校園？那還想什麼工作呢？”黎平盛打鐵趁熱地說：“好了，我會派人送你回家收拾東西。乖女兒，我在黎園等你回家，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夏曉雨張大了嘴，在看到他誠摯的表情時，完全沒有辦法反對他的意思。
這一切，像是一場夢啊！
沒錯，真的就像在作夢一樣。
此時夏曉雨坐在頂級名床上，懷疑地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間約有二十多坪左右的大房間，全部以柔和的天藍色為主──天藍色的床、天藍色的化妝枱、天藍色的衣櫃，甚至她剛才偷偷看過，旁邊的衛浴間裏，連馬桶和浴缸都是天藍色的哩。
而這個顏色正巧是她最喜歡的。她覺得天藍色會讓人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果然，這個房間的室內設計呈現出一種大自然的感覺，讓她彷彿置身在夢境裏。
奇怪了，這裏的設計好像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完全投其所好。這麼高貴的地方是她的家、她的房間？她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叩叩！”一個年輕女傭領著幾個人走了進來，那女傭還將手上端的牛奶遞給她。“小姐，我叫阿虹，負責照顧你，如果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去做就好。”
“呃……”專用的女傭？“謝謝，別這麼客氣，我叫夏曉雨，你喊我曉雨就好了。”夏曉雨接過牛奶，道謝著。
“不行，小姐，黎園有黎園的規矩。”阿虹示意後面的人將手上的書放到一旁的書桌上。“這些都是老爺為你準備的新書，你可以預習一下，下個禮拜起，老爺請的幾位老師就會陸續來替你補習了。”
“什麼？”她有沒有聽錯？黎平盛的動作也太快了吧，連為她補習的老師都找好了？
“小姐，祝你可以考上理想中的大學。好了，不吵你了，你請休息吧。”那女傭笑咪咪地又帶著那幾個人離去。
當門關上后，夏曉雨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躺在床上，眼睛轉呀轉地看着這一切。
“我還在作夢嗎？嗯，應該是吧……”
夏曉雨不見了？！
黎劍辰一接到Ken的通知，猜想出她可能會去的地方，立刻殺到他這輩子最不想再進入的地方──黎園。
“少爺，少爺您回來了？”黎園上下的人都高興得不得了。
尤其是龔翎詠，她在得知消息后，即刻衝出來迎接他──
“阿辰哥，你回來了。”龔翎詠欣喜若珏。她覺得黎平盛真厲害，說黎劍辰今天一定會回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好開心，是阿辰哥，真的是他耶！早就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龔翎詠在見到他之後，十分開心地直接撲向他。
對於這種投懷送抱的動作，黎劍辰早已訓練有素，趕忙閃開。
“你是誰？”黎園怎麼會突然出現這個人？
“我……”他竟然不認得我了？
美麗的洋娃娃眼眶一紅，泫然欲泣。
“怎麼一回來就欺負小詠？”這時，黎平盛終於慢慢地走下樓來。
他非常喜歡龔翎詠，再加上兩家的身分相當，讓他覺得黎劍辰和龔翎詠簡直就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的一對，早就想將他們兩人送做堆。
偏偏黎劍辰天生喜歡跟他唱反調，他越喜歡的，黎劍辰就越討厭；當初因為兒子冷落了她，寧可跟一群野孩子在一起也不理會她，才會讓他一氣之下將他送到維陽小鎮去反省。
沒想到就此讓父子倆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演變到今天這種情況。
“黎伯伯。”龔翎詠走向黎平盛，表情好委屈。
“小詠？”腦子裏閃過一個小花痴的畫面，黎劍辰終於想起她是誰。只可惜她仍然不是他所在意的。“老頭，你把曉雨藏到哪裏去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黎平盛原本打算心平氣和地迎接兒子回來，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態度，讓他無法忍受。
“哎喲，黎伯伯，你不要生阿辰哥的氣嘛。”龔翎詠嬌甜的嗓音，絕對有撫平人心的作用。
對於黎平盛的態度，黎劍辰早就司空見慣了。他這個只會以威權和霸道強制他所有行為的父親，對他來說就像是囚牢裏的牢頭那般，勒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可以脫離黎平盛，是他夢寐以求的事，現在他當然不會再自討苦吃。
“我是來找人的，人一找到，我立刻就走。”黎劍辰很冷漠，若不是為了夏曉雨，他根本不想踏進這裏一步。
“阿辰哥，你要找那個夏曉雨啊，她已經認黎伯伯當乾爹，不會回去了。”龔翎詠搶先回答。
“你說什麼？”黎劍辰逼近她。
龔翎詠下意識退了一步，那雙眼睛還是直盯着他不放。
哇，近看阿辰哥，她發現他比以前帥多了，也比電視上帥，真是讓人心動，她的心快麻痹了啦！
“你說什麼啊？！”他大吼，終於將她的神魂給吼回來了。
“阿辰哥……”
“你這麼大聲做什麼？萬一嚇壞小詠怎麼辦？”黎平盛為她抱不平。
“老頭，她說的是真的嗎？”黎劍辰真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曉雨已經認我做乾爹了。以後你想見她，還要問問我這個做乾爹的同不同意。”哈，有個女兒的感覺真好，尤其看到兒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得牙痒痒的樣子，那才真是爽快。
現在他終於可以明白過度保護女兒的父親，是什麼樣的心態。
“我還是不相信。”黎劍辰直往樓上闖。“她在哪裏？”
“阿辰哥，你幹麼不信？黎伯伯有錢有勢，願意收她當乾女兒，她當然千百個願意啦，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你再胡說試試看！”黎劍辰銳利的眼眸散發著令人害怕的寒光。
龔翎詠嚇了一跳，趕緊躲到黎平盛身後去。
“劍辰，你──”
“阿辰，你回來了？”剛剛聽到樓下吵吵鬧鬧的，禁不住好奇心，夏曉雨走下樓來，沒想到竟然是他。“真的是你啊！”
“小笨蛋，你來這裏做什麼？快跟我走。”黎劍辰拉起了她的手往外拖。
“等等，”夏曉雨搖搖頭。“我已經打過電話跟Ken哥道歉並辭職了，你要帶我去哪裏？”
“為什麼要辭職？”
“因為──”
“因為她明年要重考大學。”黎平盛走上前來，拉起了夏曉雨另一隻手。“曉雨需要安靜的空間讀書，請你不要騷擾她。”
黎平盛現在完全像個擔心女兒被壞男人拐跑的父親，不得不挺身捍衛。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擔心，難道他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看待？
“老頭你──”黎劍辰轉過頭問夏曉雨。“這是真的嗎？你認了我老頭當乾爹？你要住在這裏，念書準備考大學？”
“不只。”黎平盛搶先說著自己的規劃。“等曉雨順利考進大學后，我還打算培養她當接班人。”
“接班人？”黎劍辰和夏曉雨異口同聲地喊。
黎劍辰一臉哭笑不得。這個老頭有沒有搞錯？
而夏曉雨則是一副驚恐的模樣。她何德何能？黎平盛會不會太高估她了？
“乾爹，你沒說錯吧？”她什麼都不會呀！
“當然沒有。乖曉雨，乾爹相信你有這樣的實力，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做給我看。”黎平盛鼓勵著。
他不會看錯的，夏曉雨雖然天資不怎麼樣，但是她很努力，而他相信肯努力的人一定會有成功的一天。
“黎老頭，你少這樣哄騙她，我們都不會上當的。”笨曉雨哪有扛起一家公司責任的本事，別害她了。
“什麼哄騙？你不要說話這麼難聽。”夏曉雨不悅地說。
姑且不論黎平盛對她有多好，就她所看到的，她也不覺得黎平盛有那麼壞，因此對黎劍辰的態度和說法開始產生了質疑。
是否根本就是黎劍辰自己太調皮，受到黎平盛的懲罰，才會懷恨在心，所以自小討厭這個父親？
“我說的都是事實，黎老頭他──”
“黎劍辰，你怎麼這樣？他是你爸爸，就算你不喊他爸爸，也不要一直喊他老頭老頭的。”聽起來真的很難聽。
她是怎麼了？黎老頭到底對她下了什麼蠱，要不然怎麼會變成這樣？
黎劍辰擔憂地警告：“曉雨，我老頭心機很重，老謀深算，你最好趕快跟我走，免得受他荼毒。”
“劍辰，你──”這個孽子！黎平盛氣壞了。
夏曉雨一聽更生氣，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乾爹，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也是用心良苦，你還說這種話？！你怎麼會是這種人，我實在對你太失望了。”她大聲嚷嚷。
黎平盛在努力經營公司之餘，也想盡了辦法要找他回來，希望膝下唯一的兒子能夠順利接下自己的位置。從前他或許不懂得如何與兒子好好相處，可是黎劍辰始終在他心中，這種父愛令她很感動，也覺得黎劍辰有這樣的父親真是很幸運。
可他完全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黎平盛被兒子激怒之餘，也覺得欣慰。夏曉雨這個孩子真是太可愛了，而他的付出也真的收到了成效。
黎劍辰則臭著一張臉，笑不出來。
“夏曉雨，我對你才失望！”他大吼。
黎劍辰一直以為她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不會輕易被誘惑。沒想到他猜錯了，夏曉雨現在不但成了他父親的乾女兒，還完全站在黎平盛那邊。
他們才見過幾次面而已，她竟然變得如此徹底？可見金錢的魔力有多麼可怕，連善良的夏曉雨都無法逃脫。
“你在說什麼？”明明就是他的錯，夏曉雨氣呼呼的。
“哼，我說什麼你自己應該明白，沒錯，成為黎平盛的女兒的確能夠讓你快速地飛上枝頭當鳳凰。”他輕蔑地揶揄。“你想要這個機會很久了吧！”
“你──”氣死了，他居然這樣說她。“對對對，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想很久了，那是因為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規劃，我對未來有自己嚮往的藍圖，而你呢？除了遊手好閒、當個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偶像以外，你有對未來做過任何規劃嗎？”
這些日子，他高興就拍拍戲或錄唱片，不高興就丟下工作躲起來，讓人找不到他，過著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靡爛生活。
她不像他，她原本就打算存夠錢以後就要努力完成學業，而後找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為自己的未來打拚。
成為黎平盛的乾女兒，她的願望就可以提早達成了。可是她也不會白白占人家便宜，她會用自己的努力，好好回報黎平盛的恩情。
“我──”第一次，黎劍辰讓這個口拙的小女子堵得啞口無言。
沒錯，她雖然笨，但是這席話卻一針見血。黎劍辰眼神複雜地盯着她，好一會兒，才慢慢轉身往外走。
夏曉雨看見他離去的背影，這才如夢初醒地想要喊住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回事，竟然會那樣跟他對吼，還說出那種話。
這不是她所想要的結果啊，她應該幫黎平盛留下他的──
“阿辰哥。”站在一旁的龔翎詠率先追上去，發現他很快地上車，車子揚長而去。“阿辰哥……怎麼辦？黎伯伯，阿辰哥他走了。都是她，她幹麼跟阿辰哥吵架？真討厭耶！”
“我……”夏曉雨冷靜下來，才覺得心虛。“對不起，乾爹，我不但沒留下阿辰，還讓他走了。”
黎平盛輕輕地搖搖頭，拍拍她的肩膀。
“曉雨，不用擔心，他一定會回來的。”黎平盛有把握地說。
這個兒子承襲了他所有的優缺點，包括痴情。
他富貴一生，黎劍辰的母親又早逝，若想再娶是很容易的事，但是他的生命中仍是只有一個女人。
那是第一眼的直覺，一旦看中了，就是一輩子。
從他兒子看着夏曉雨的眼神可以發現，他對夏曉雨是十分認真的。
算了，他已經失去過兒子一次，這次他不想因勉強而再度失去他，如果他真的不喜歡龔翎詠，那就隨他喜歡的去作選擇吧。
現在他倒是很好奇兒子會如何出招跟他搶人，呵呵呵，真期待呀！
“唉！那還要等多久阿辰哥才會回來？”龔翎詠還在痴心妄想，還有所期待，想知道答案。
夏曉雨凝視著門外。這也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次的爭執，傷害竟然會這麼大，大到讓他們整整分離了四個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