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在向天笑的照顧之下,韓琉終於撿回一條命。由於她的身於還未全然恢復,所以兩人在“半口氣”的地方多待了一些日子。

向天笑已經和韓琉交代過了,所以她也改稱向大笑為“夏元笑”一個他隨口胡謅出來的名字。

“小子,小媳婦。”那日黃昏,“半口氣”的心情特別得好,釣了兩尾魚,一路嚷嚷回來。他口裏的小子和小媳婦,自然是指向天笑和韓琉。

“大夫。”韓琉從廚房轉出來,正看到他,漾開深暖的笑。

“小媳婦埃”“半口氣”笑看着她,突然伸手摸摸她的臉,“臉都快好了哪。”

“嗯。”韓琉仍是一種溫甜的笑容,並不為他唐突的舉動,或是腥膻的魚味而擰眉不悅。

她心底對他存的是莫大的感激,就是他的脾氣古怪不佳,她也未曾不快。

“小子呢?”“半口氣”問。

韓琉拈笑:“我煮了幾道菜,讓他去幫我擺碗筷。”

“好,好。”“半日氣”點頭,又看着韓琉。韓琉凝眸,與他笑望。

“半口氣”笑一笑,把魚簍交給她,“給你煮湯。”

“好。”韓琉接過來,轉過身子。

她走了幾步,“半口氣”才叫住她:“小媳婦。”

韓琉轉過身:“什麼事?”

“回頭進來陪我喝兩口酒。”“半口氣”突然露了一個略帶靦腆的笑,“今天我生日。”

韓琉笑滿一張臉:“嗯。”

“半口氣”一雙眼彎彎笑開,放着乾淨而滿足的眸光,跨大了步伐,口中哼唱着曲調,走迸屋內。

“大夫。”向天笑抬頭看他,放下子中的碗筷。“你哼什麼曲啊,聽來有些耳熟。”

“耳熟?”大夫皺眉,“不可能的。”這是他以前常和他情人哼唱的曲子,旁人不大可能聽過的。

他坐下來,倒了一口酒喝着。今天,他決定讓自己開心一點,不再去耽想往事。“陪我喝吧。”他招呼着向天笑喝酒。

“大夫今天心情不錯。”向天笑陪他吃喝。

“我生日。”大夫嘿嘿地笑。難得有一年他的生日,有人陪在旁邊哪。“小媳婦去煮魚湯了,等一會兒就有鮮味可嘗了。”

“哎呀,不早說你生日,今日就算沒有龍肝鳳髓,至少也得弄個虎掌熊膽的。”向天笑替他添酒。

雖然知道他是說笑,“半口氣”還是露齒一笑,夾了塊雞肉。“哪要吃這麼好,吃吃小媳婦弄的東西就很好了。”

吃着,他突然放下筷子,有感而發他說道:“唉,這房子,總算也活了過來。”他深深看着向大笑。

向天笑口中正喝着酒,就剩半截的臉,眼睛看來特別的大,與他對望。

“小子。…‘半口氣”認真他說,“你和小媳婦將來生個小孫子給我好嗎?”

向天笑差點嚇到,放下杯子,咳了兩聲。

“我說真的,我們都姓夏,算是同宗。”“半口氣”求他。“將來給我個小孫子,為我傳宗吧。”

他“小於”“小媳婦”地叫,並不是胡亂叫的,他是真把他們當作一家人。

向天笑看着他,他在他早衰的蒼老中,見到了難以言喻的孤獨和寂寞。

向天笑一笑:“你想給小孫子取什麼名?”

“卜門氣”先是一愣,後來樂呵呵地笑着:“不怨,叫他不怨。”

“不怨!?”向天笑微怔。

“半口氣”斂起笑,緩緩他說著:“人這一生大多的思念,大多的怨,倘若我真有個孫子的話,我希望他就叫不怨,什麼也別怨了。”

聽他這樣說,向天笑又覺得難過起來。這些話想必是他在心中反覆想過多次的,才能這樣信口說出。

“好名字。”向天笑笑道,“我以後生個夏不怨給你。”向天笑不是開玩笑的,若是能的話,真願意給年老的他一個慰藉。

“那好,那好。”“半口氣”一開心,抓着酒壺,一口就灌了進去。若真得了一個叫做“不怨”的小孫子,那他這輩子,幾乎是可以“無怨”了。

“小心喝埃”向天笑叮囑。

“不怨……不怨………‘半口氣”喃喃地重複着,傻氣地一直笑。

也是他太開心了,酒沒有節制地灌着,向天笑不知道他的酒量這樣差,直到他口中含糊不清,眼神渙散,才知道他竟是醉了。

“真是的。”向大笑拿走他手中的酒壺。

“半口氣”咕味着,向天笑低身聽他嘴裏的話,只聽到他說著:“阿縞……為什麼……你就這麼想當太子妃嗎……”“太子妃”這幾個字如轟然巨響,躥進他的腦中,他如遭雷擊,砰地一下,摔落手中的酒壺。

“啊!”韓琉剛巧端着煮好的魚湯人內,被嚇了一跳。“怎麼了?”她瞠大美眸問着。

向天笑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急急從她身邊掠過。

“喂。”韓琉叫他,他也不應。她只得趕緊放下魚湯,正趨步要走時,聽到半口氣的聲音。

她以為他是要和她說話,只得蹲低身子聽着。“阿縞……為什麼……你就這麼想當太子妃嗎……”“半口氣”一直重複着這些話。

韓琉皺眉,沉吟着:“太子妃……”

她看着向天笑離開的方向,陷入思索之中。

翌日正午,韓琉煮好了飯,卻沒半個人來吃,向天笑從昨晚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今早,她叫“半口氣”吃飯時,“半日氣”就沒有出聲應她。她想他咋晚喝得醉,今天睡得沉,也不吵他。不過,都過午了,他還沒起來,就有些不尋常了。

她走到他房門口,再度敲門。“大夫,大夫。”

他依然沒有應聲,她覺得不對,揚高聲音,“大夫!”沒聽到任何聲音之後,身子向後退了好幾步,她使勁撞開房門。

房門被撞開,而她悶哼了一聲,差點摔跌。

大夫安然躺在床上,絲毫未動。

韓琉心頭不安地跳起,她走過去,雙腿莫名發抖。

大夫面容祥和,神態甚至比平時更為寧靜。韓琉吸了一日氣,伸手探他的鼻息。

沒有呼吸!

韓琉放聲大叫:“天笑!天笑!”

正午,房間冷冷清清,只有她的聲音在房間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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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口氣”猝死,死囚不明,沒有預兆地便過去了。讓人難以接受。只是,他的外觀卻又恁般祥和寧靜,似乎就是人生走到盡頭,累了,倦了,睡了,便過去了。

在這樣的屍身面前,哭泣似乎便顯得不宜了,因為這樣會擾了他的安眠。

他的喪禮,所有一切都是附近的人為他打理的。他這一生不與多少人交往,可是許多人卻深受他的恩情。

出殯那天,雷聲轟隆隆,向天笑執意要為他抬棺,棺木甫人土,大雨傾盆而下,所有的人倉皇離開,只有向天笑還在墓前。

這一日,他臉上一點表情也無。

韓琉不打擾他的安靜,只在一旁為他撐桑她知道“半口氣”把向天笑當做兒子看待,向天笑也是把他當親人一般。他臉上雖無表情,但是他心頭的難過,她是明白的。

向天笑睜睜看着“半口氣”的墓碑。

碑上寫的就是“半口氣”這三個字,他來自何方,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可是向天笑卻知道“半口氣”這一生的愛戀情仇。

這世,與他牽纏的女子,叫做顏縞,雖然“半口氣”總是喚着她“阿縞”,但是向天笑知道她的名字,因為那是……他的母后。

他母后臨死前,將天大的秘密告訴了他,讓他一生背負。他母后說的話,他一句都沒有忘啊!

“笑兒,母後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個喜歡的人。那時,我一直以為會嫁給他的,哪裏知道,你父皇卻早了一步提親。這門婚事,我抵死不從,甚至跟他約好要私奔的。”

私奔?!聽到溫婉娟麗的母后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向天笑真的愣祝“我被抓住,沒有去成。我爹娘又憤怒,又傷心,他們苦苦哀求,說他們的生死都握在我的手中,又派了人來監視我,直到我上了花轎那一刻。唉,他這一生,一定以為我是貪着太子妃的榮華富貴才沒有去找他。”

雖然向天笑只有十二歲,可是看他母后的神情,他知道,他母后真的很愛那個人。

他母后沉靜了很久,才又說道:

“洞房花燭夜,母后成了你父皇的妻子,可是……我沒有落紅。”

向天笑懂那意思,那意思是說,他母后之前就和那人有過夫妻之實了。

他母后看得出他的表情,她早就猜到他會有的反應。“那時我與他真的很相愛,我以為我會嫁他的。真的……”她沒有極力解釋,反而有種……好像是遺憾的表情。向天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那表情。

“你父皇沒有怪我,他為我掩飾這一切。”他母后哭出聲。

這樣的情意,能教一個女人落淚的。

向天笑一直都知道他父皇對他母后極好,他一直都知道的。

“那個人見我沒有跟他會合,努力想盡辦法進封宮中來,還成了御醫。他曾為我把脈,那時,我懷孕了。”

母后懷孕了,向天笑突然打了個顫。那他是誰的骨肉?

“我不知道,我真的算不出來,你是你父皇的血胤呢還是他的骨肉。”

後來的事情,向天笑記不得了,好像有一陣子,他的腦里就這麼空了。

“笑兒,笑兒。”他母后一直喚、一直喚,他終於回神。

“笑兒,這一切都是母后的錯。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你要記得,皇位是皓兒的,你絕對不能和他搶。”

天皓的身世沒有問題,他一定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可是他不一樣,他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發誓啊,當著母后的面發誓啊,說你一生一世都不和皓兒爭。”

他怎麼會和天皓爭,怎麼會啊?

他父皇對他一直都很好的,他一直以為是理所當然的,從那以後他才知道,父皇對他視如己出,那樣的情義,那樣的仁厚,不只是要讓人落淚,就是拼抵了一命,也無能償還。

他母后一直想在她死之前,讓他父皇立天皓為太子,他父皇一直沒有。

他母后死了之後,他故意放縱形跡,也是希望他父皇對他失望,能早些定下詔書,立天皓為太子,但他父皇卻一直沒有這麼做。

他記得有一次,他曾問父皇立太子的事情。

他父皇笑着和他說:“笑兒,依你的才能,依你的性情,你一定能做一個好皇帝的,不要貪玩了。”他慈祥地叮嚀。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次,他沒有哭出來,好怪,那一次,他竟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是他爹的男人。

他問了他父皇,那次為他母后看診的御醫的名字。

他父皇的表情略怪,後來還是恢復他平時溫和的笑容。“笑兒,父皇怎麼可能記得?”

他父皇這麼說,最後卻道:“我讓人去替你查。”

他父皇這一生,對他從來沒有失信過,可是這次他父皇並沒有替他去查,因為他後來駕崩了。

向天笑終於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那個男人就是“半口氣”,只是“半口氣”的名字,他終究沒能知道。”半口氣”是不是他親生的爹,他也無從得知。

他一直以為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現在才知道,原來知道這件事井沒那麼重要的。

他只要明了他有兩個爹--一個爹,對他視如己出;另一個爹,也從未忘過他,他只要明了這一點就夠了。

不怨啊!鞍肟諂”最後一個心愿,是希望能有一個叫做不怨的孫子?

他的遺容這樣安詳,也該是不怨吧。縱然他走得這樣倉促,這樣莫名。

向大笑突然有一個想法,好像冥冥之中,自己活着的目的,只是為了告訴他,替他生一個叫做不怨的孫子。

冥冥之中,也許一切都只是這四個字埃

大雨浙瀝瀝,他跪在他的墓前,雙膝沾滿了泥濘。

他雙手伏在地上,叩了三個頭,才起身。

他起來,雷電轟然而下,韓琉盈盈仁立。“要走了嗎?”她倩笑,溫柔地看着他雙眼發紅。

“你還在?”他眨了眨眼。他一直不知道,她還在他身邊埃“你沒走,我當然還在。”她簡單他說。

“看你,都濕了。”他拉起她濕涼的手,感動哽在喉里。

她綻開了一個笑:“你不也濕了。”

風雨之中,她給他的仍是最溫暖的笑語,跟默默的陪伴。

“走吧。”向天笑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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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口氣”的頭七之後,向天笑和韓琉為他整理收拾遺物。

“他的書真的很多。”韓琉將書一本一本地放好。

向天笑沒有應答,他在一隻小柜子中找到一疊信,還有一張畫像,打開泛黃的畫紙,他陷入思緒之中。

韓琉沒有聽到他的回答,轉過身看他,瞅見他呆瞧着畫像,她放下手中的書,湊了過去。

“很漂亮的姑娘。”韓琉假意忽略向天笑不尋常的表情,隨意他說。

“嗯。”向天笑回神。畫中的女子,是他母後年輕的樣貌,他認得出來的。

韓琉看着向大笑:“你看那是不是大夫喜歡的那個姑娘?”

對於“半口氣”的故事,韓琉曾經聽過向天笑說過,她原本沒多留神,可是當她聽到那夜“半口氣”口中喃喃說到的“太子妃”,就覺得事情不大尋常。

向天笑折起畫,“應該是吧。”他把畫放回小柜子中,“這一盒的東西,都燒給大夫吧,我想這是他在世上惟一的留念。”

“嗯。”韓琉點頭。她知道向大笑有一些事情不願和她說,不過,她也不追問,只順着他的念頭而行。

“我們走了之後,這地方便要空回原來的冷清了。”

向天笑逸出喟嘆。

“是埃”韓琉環視着這間房子,曾經,她不把這裏當做歇腳的地方,而把這裏當做是家。

向天笑收了視線,“我們在這裏待了許久,天皓不知道回山上了沒有?”

韓琉搖頭:“不曉得。”

向天笑突然定晴看她,半晌才道:“天皓對你……你是知道的,你對他有打算了嗎?”

韓琉勾了抹笑:“我對他能有什麼打算,我是許了人的。”

只是她的婚約許給了一個人,而她的心卻是許給另一個人。

這個結已經纏錯了,她如何能再負擔另一個人的情愛。

向天笑抿唇,他原來是要代替天皓照顧韓琉的,如今所有一切,卻不受控制。這複雜虯結的一切,會傷害天皓嗎?

天皓是他的弟弟,他父皇的親骨肉,這世上,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天皓受了傷害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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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大熱難耐。照理說,若有林木遮陰的地方,該是一般人會擇的路徑。可是“野豬林”中,卻少有人煙經過,因為此地乃是“震虎寨”的大本營,所以一般商旅都會避開此地。

不過,今日卻有一隊商旅打扮的人,從這裏經過。車馬轆轆地轉,倏忽之間,出來一票大漢。“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大漢亮響着聲音,眉目之間卻不見殺氣。

這隊商旅,同樣也無驚慌之色。一名俊雅貴氣的男子滿臉笑容,自馬車走下,亮出一箱的珍寶。“這樣夠了嗎?”

這男子不是別人,乃是向天皓。兩年之前,“太子幫”與“震虎寨”相結為盟,左右雄峙亘長的嶺南山脈。向天皓這趟回寨子,專程拜訪“震虎寨”。

“震虎寨”這票漢子,特地下山,也是為了迎接向天皓。這票漢子中走出一個面寬耳大的滿臉絡腮鬍的大漢。

大漢一開口,聲如洪鐘,他朗聲笑道:“熊彪領大伙兒叩見二皇子。”

向天皓扶他起來:“熊寨主無須多禮。”

“二皇子請。”熊彪露出一口黃板牙,開心地領着向天皓等人進了寨子。

為了招待向天皓,熊彪辦了場酒宴,找了幾個他認為美貌的女子給向天皓開心。這幾個女子,濃妝艷抹,衣衫半解,貼在向天皓身上。

向天皓被她們身上俗艷的味道嗆到,眉頭微微緊了,面上又得裝出和顏。

“二皇子,多喝一些埃”熊彪自己吃喝得開心,一開始還守着和向天皓的禮節,黃湯下肚之後,他拉開了嗓門,說話倒是越來越沒顧忌。“二皇子,不喜歡女人哪?”

向天皓只得尷尬他說:“無福消受。”他總不能批評熊彪的眼光吧,可是這些女人真的不對他的胃口。

熊彪怪眸看他,好像他糟蹋了這些美女。“要是大皇子來,這下我們兩兄弟可爽了。”他的手直接在旁邊女子柔軟的腰上捏抓着。

“哎呀!”那女子嗲聲媚叫,“討厭啦!”

熊彪旁若無人,呵呵大笑。

向天皓眉心沉下,熊彪的眼神、言語、動作都令他受不了。熊彪太過草莽,他大哥若是見到這種人,確實可以和他稱兄道弟,不過他是應付不了的。

他不喜歡熊彪,更不喜歡他動不動就將他們兄弟並提比較。

現場的氣氛,一陣怪異,就是熱不起來。

為了表示和善,熊彪搖晃着腳步,走到向天皓旁邊頻頻敬酒,向天皓喝得有些反胃了,只得推託。

“男人這樣不行啦。”熊彪冒出這句話之後,無意問又道:“大皇子的酒量很好的。”

他是他,我是我--向天皓按捺下說這句話的衝動。

“我的酒量,真的只能讓熊寨主見笑了。”向天皓保持風度。

“好吧,好吧。”熊彪打了個酒嗝,“酒喝多了,也誤事,你不喝,那就別喝了。對了,那枚‘轟天雷’就安在我們這裏,那二皇子往後這一程,就會好走許多了。”

向天笑讓向天皓護送“轟天雷”,要他將“轟天雷”運到“震虎寨”后就可放下,交給熊彪處理。

不過,向天皓看着熊彪粗鄙貪婪的嘴臉,突然不想將拼死拼活才搶來的“轟天雷”交給熊彪這個人。他已經給了熊彪不少銀子,沒有必要再將“轟天雷”交給他處理。雖然向天笑說過,這“轟天雷”若是由“震虎寨”處理,往後要攻城掠地,熊彪大炮一轟,就可以為他們打前鋒。不過,他看這熊彪,不是可以信任的人,若將“轟天雷”給他,說不定反而養虎為患。

向天皓轉過這些念頭后,當下笑道:“不用麻煩寨主了,這‘轟天雷’我們還是自己運送就好。走了大半的路,我們不都平安無事,往後那一段路,我們應付得了的。”

熊彪變了臉色,酒醒了大半:“大皇子不是說要放我們這裏的嗎?”

向天皓佯作驚奇:“沒有啊,大哥沒有交代過我。”

向天皓旁邊的護衛“夜影”連忙說道:“大皇子確實交代過。”

向天皓心中惱“夜影”當場扯他後腿,不留情面給他,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樣的事情,我大哥會跟你交代,而不跟我交代。”

“夜影”閉起嘴。他知道這種情形,是沒有他開口的份,可是茲事體大,他只好貿然開口,果然遭了向天皓白眼。

熊彪倒是一笑:“原來大皇子沒有交代,我看,是我弄錯了,呢!”他打了一個酒嗝,“我看,我好像喝大多了,我得休息去了。”

向天皓連忙端起笑臉:“寨主慢走。”

熊彪前腳離開,向天皓也無心待下,跨步便走。

“夜影”緊隨在後,為方才那幕擔憂。

他看得出來,熊彪雖是個草莽的男子,卻也有他老練的地方。剛剛他給了向天皓台階下,可是他心中對向天皓的話,是半分都不肯相信的。

他們和“震虎寨”互信的基礎已然動搖,也就是說,向天笑辛苦與熊彪建立的友誼,必然因此受損。

“夜影”跟上向天皓后,見四下無人,於是他再度開口。“二皇子,大皇子說……”他話還沒說完,向天皓一個轉身,沉下俊容:“大皇子說,大皇子說!我這一路上,從你們口中聽過多少次‘大皇子說’。”

雖然向天笑一再他說,他才是真正的主子,可是這一路行來,他更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只是大哥的影子,“太子幫”里的人,認定的太子,不是他!

“夜影”雖知道向天皓心緒不佳,可是向天皓素來是個溫和的人,很少見他這樣動怒,嚇了一跳,愣了半晌。

見“夜影”這樣,向天皓吸了日氣,緩下臉色:“我大哥說什麼,我心頭自然清楚,只是我看這熊彪不是可以託付的人,所以我才下了剛才這樣的決定。我想,我這麼做,我大哥也會贊同的。”

“是。”“夜影”頷首,不再作任何抗辯。

他應該要記清楚的,大皇子對他們一再叮嚀,一切以二皇子馬首是瞻,雖然令他們折服的,確實是大皇子,可是二皇子才是“太子幫”中的太子。

他應該要記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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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龍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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