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用過晚膳后,連綉拉着失蹤多年的女兒雨楓進房裏請貼心話,還將她這些日子所收購的衣裳首飾全數堆到她面前。
“來來,雨兒,你去換換這些衣裳,這些衣裳可是我請‘金織綉坊’特地為你綉制的,你去穿穿看合不合身,喜不喜歡?”連綉熱切地介紹道。
“娘,你不用這麼忙,我要來這裏之前,聶伯母已經幫我做了許多漂亮的衣裳,穿都穿不完呢。”她對於連繡的熱情實在快無力招架了。
“那怎麼成呢?我是你的親娘,這些衣服可都是我的心意。”連綉嘆了口氣,幽幽然道:“當初要不是那賊子害得我們母女倆失散,為娘的也不會這麼對不起你。”
“娘,你別難過,我爹娘……我是說壑山寨的爹娘他們對我很好的。”
糟了,她忽然想起這幾日她竟然忘了繼續尋找她師兄的下落了,怎麼辦?若卓定敖不在杭州城,那她該怎麼辦?
“別人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親爹娘。”連綉武斷地這麼說:“放心吧!以後你就好好的住下,爹娘會好好照顧你的。”
“那怎麼成?”她脫口而出。她還要回長平救她爹呢!
“怎麼了?難道你嫌這夢梅軒不夠清雅?沒關係,娘可以請人重新為你佈置張羅,你快告訴娘,你喜歡什麼樣的擺設,娘都會為你準備。”連綉熱切地道。
或許是因為知道心心念念的女兒就要回來,她多年的痼疾竟一夕之間好轉,這間夢梅軒還是她親手佈置的呢!
“不,這裏很漂亮,尤其是這張床,哎!這張床這麼漂亮,我還真怕把它給睡壞了呢!”她眉飛色舞地笑道。
“呵呵!你這孩子簡直跟你爹一樣調皮。”連綉笑嗔着。
“是嗎?爹很調皮啊?好有趣喔!你快告訴我,他是怎麼個調皮法,我可以發誓,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她一臉興味的忘了自己壓根兒不想在這裏住的想法。
“你這孩子!”連綉看她那神情,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娃兒可比絳楓還要可愛上千倍萬倍,誰教絳楓老是冷着一張臉,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似的,連她這個為娘的都跟她有些距離。
“娘,你快說嘛。”古雨楓撒着嬌,非找到答案不可。
“他呀……”
就這樣,大半個夜裏母女倆躲在棉被裏講悄悄話,直到天快亮,兩人才累得同榻而眠,從兩人臉上的微笑可以知道,十八年的歲月並未隔閡了她們母女之間血濃於水的感情。“怎麼樣?”冰冷渾厚的聲音揚起質問。
“少主,我們親眼目睹項姑娘進入古府,而且聽說項姑娘還是古家失落已久的女兒,當初是讓項老爺給劫去的。”黑衣大漢如實稟告。
“有這種事?”卓定敖剛強的臉上充滿疑惑,從小在壑山寨里長大,他從來就不知道項星怡原來不是項釗的親生女兒,而是劫來的。
“屬下還打聽到一個消息。”
“說。”
“據說項姑娘是聶宥淮自小指腹為婚的妻子,聶家有意要將項姑娘儘快娶回,而古家夫人似乎不舍,兩方有點小爭執。”
“星兒是聶宥淮指腹為婚的妻子?”卓定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是的,就是如此,屬下才認為是項姑娘故意聯合了聶宥淮去攻下壑山寨的,要不壑山寨的地理位置隱密,連聶—P弈敲淳明的人找了三年都找不着,怎麼聶宥淮一出馬就成功呢?”
“不可能,星兒不是那種人。”他們從小一塊長大,卓定敖自然非常了解那丫頭的脾氣。
“但屬下聽說當時火燒壑山寨時,項姑娘一度沖入火場裏,而聶宥淮則不顧性命的進去救她,這在在證明他們之間早就情意萌生。”
會嗎?星兒她是個為了愛情可以出賣親情的人嗎?卓定敖沉思着。
“少主,屬下絕不是有意說項姑娘的不是,但這件事其實合情合理,你想想,若項姑娘知道自己是被項老爺抓去的,以致骨肉分離,又加上聶宥淮是她未來的夫君,她是有理由這麼做的。”
黑衣大漢分析得很合情理,但是……卓定敖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這樣吧!你去將項姑娘帶來,我要親自問個明白。”
“是,少主。”
黑衣大漢走後,從房裏走出了一個人。
“師父,你相信星兒是這種人嗎?”
“不信。”人稱“天絕神劍”的瞿NB72EJ分肯定的回答:“你呢?”
卓定敖搖頭沒回答,他看見瞿NB72EM外走,詫異地喊住他問:“師父,你要去哪裏?”
“那瘋丫頭快來了,你說我能不躲嗎?”可憐的師父怕徒兒怕成這副德行,恐怕也是天下一絕。
“淮哥,你真的……真的要娶雨兒為妻?”古絳楓有些哀怨地背着聶宥淮問。
“當然,到時候你就得稱我一聲姊夫了。”聶宥淮毫不隱瞞地說。
“姊夫?”她回頭凝視着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受迫的神色。“你……你喜歡她嗎?還是被逼的?我知道……你和她自小定了親,你是不得已的。”
古絳楓最近才知道指腹為婚這件事,她還知道如果真的找不回古雨楓,她的父母就打算讓她代替姊姊出嫁,所以雖然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父母還不曾為她的親事打算過。
她的命運就像系在古雨楓身上般,古雨楓若沒回來,她才有資格嫁到聶家;若古雨楓回來,她就得重新找人家。
天啊!這對她何其不公平?為什麼同樣是古家的女兒,她只不過比古雨楓晚些時間出生而已,兩人的命運就差這麼多呢?
也難怪她總是冷凝着臉見人,她的父母,甚至所有的人都只記得她那失蹤的姊姊而忘了她,她是否是個多餘的人呢?
“絳兒,其實……其實沒有人強迫得了我,我很喜歡雨兒的。”
古絳楓對他的感情,聶宥淮又何嘗看不出呢?可惜他只對古雨楓動情,從第一次看到她獨自坐在地上哭泣,他的心就只為她而悸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胡說,你騙人!”
“呵呵……你和她果真是姊妹,她罵我大騙子,你說我騙人?”聶宥淮自嘲道:“但是這種事我沒有必要說謊,我對她的情意是真的。”
“不,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古絳楓捂住耳朵逃避道。
“傻瓜,你以為你這樣逃避就不會成為事實嗎?”聶宥淮嘆口氣道:“你是個好女孩,我不想騙你。”
他必須誠實地告訴她所有的實情,不能讓她再存有虛無的夢想,不然對她來說就太不公平了。
“你……你好殘忍!好殘忍。”古絳楓終於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撲向他懷裏任自己的淚決堤,“為什麼你不騙我?為什麼?”
她的哭泣聲引來了正在附近的雨楓,她走到他們所處的涼亭旁,看着他們親密地抱在一起,覺得心就要碎了。
聶宥淮瞞着她說有事,原來就是為了要來這裏跟絳楓幽會。
“我不忍心看你守着一個不會實現的夢。”聶宥淮攬着她,就像安慰小妹妹般地輕聲道。
他輕柔的聲音安撫着絳楓,卻讓雨楓的心更加破碎。雨楓掩着自己的唇,怕自己會忍不住哭了出來,費了好大的力量,才沒衝動得跑上前去拆散他們。
聶宥淮跟林邑冰是青梅竹馬;跟絳楓也是青梅竹馬,他們有着相同的童年往事、相同的回憶和夢想,而她呢?她只是個突然插隊的人。
聶宥淮根本不愛她,他只不過是奉了爹娘的命,非娶她不可而已。
她悲傷的奔出了古府。
涼亭里的兩人卻沒發現有人走過,絳楓依舊悲傷的不能自己。
“其實我寧可你……”“騙我說愛我”這句話她說不出口,絳楓輕輕地推開聶宥淮,走了兩步后,她突然回頭問:“姊……姊夫,如果沒有姊姊,那我和冰兒,你愛誰?”
聶宥淮露出一抹充滿歉意的笑容道:“難道這些年來我表現的還不夠讓你找到答案嗎?”
絳楓愣了一下,她笑了。
“古雨楓是個全天下最幸運的人,我真羨慕她。”絳楓臨走前這麼說。
是的,從小她和林邑冰就同時喜歡上了風采俊逸不凡的聶宥淮,只可惜任她們兩個女娃如何地爭相討好,他依舊沒對誰動過心,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的一隻保留給另一個幸運的女孩--古雨楓。
枉費她和林邑冰吵了十多年,最後竟然誰也得不到他的垂愛。
古雨楓似乎天生就比她多點福氣,爹娘在乎她,不必爭奪就有個不凡的夫婿,甚至還聽說她的山賊爹娘也對她嬌寵無比……
聽說當初是因為古雨楓病了,爹娘才會帶着雨楓到廟寺里求神,雨楓也因此才被山賊所抓,可古絳楓多希望那個被抓的人是她,至少她可以多得到一點寵愛、或者一點注意也好……
只可惜這些都是她的空想罷了。
古雨楓獨自一人從古府跑出,奔走在大街上。
聶宥淮和古絳楓緊擁的畫面一直停留在她的腦海里,怎麼揮也揮不去。她紅着眼越跑越遠,似乎想將他們給拋在腦後,現在她才知道他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愛他越深,嗔恨就越濃。
她恨他的欺騙,她恨他背叛她,縱使那個女人是她的親妹妹,她也無法容忍。
“該死的大騙子,該死的大騙子……”她咬牙切齒地低呼。
“項姑娘,請上轎。”
就在她傷心之餘,一個黑衣大漢攔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背後則跟着一頂轎子。古雨楓沒做考慮就低身上了那頂轎子,只因為他喊她“項”姑娘。
那黑衣大漢似乎沒料到事情竟會如此順利,不過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擺了擺手,轎子便往城郊的方向前去。
古雨楓坐上轎子后才開始懷疑,不過既然上了轎,她總不可能從這轎里飛走吧?她也沒這等功夫。
算了算了,就瞧瞧他們搞什麼把戲吧!
過了沒多久,那大漢的聲音隨着掀轎簾的動作揚起,“項姑娘請下轎。”
古雨楓下了轎,抬頭看到“天絕山莊”四個大字,心裏已經有了譜。
“師父、師兄……”她沿着莊院一路奔喊進去。
她師父人稱“天絕神劍”,自然不用懷疑這山莊的主人是誰,更遑論這普天之下除了她師父及師兄的屬下外,恐怕也沒人會喊她項姑娘了。
瞿NB72E4罄顯毒吞見這小丫頭的聲音,原本他想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的,不料卻聽見她的聲音中帶着哭調,讓他覺得好奇的停下了腳步,直到她奔進他懷裏。
“師父。”她委屈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得好不凄慘。
“星……星兒,你怎麼了?”瞿NB72EO牘千百個見到她時的恐怖景象,就是沒想過她會哭得這麼慘。“別哭別哭,真是的,哪個不要命的傢伙竟然敢欺負我家星兒,師父找他拚命去。”
“是……是聶宥淮啦!他……他欺負我,還欺騙我,嗚!師父你要幫我做主。”
她一看到瞿NB72E>拖竇到親人般,一古腦兒地將心裏的委屈全部說出來。
“聶宥淮?”站在他們身旁的卓定敖凝緊一雙濃眉。
“聶宥淮。”瞿NB72EH疵惶清楚她說的是誰,他一心只記得要安撫這唯一的寶貝女徒兒,“好好好,師父立刻去將他千刀萬剮,以泄寶貝星兒的心頭大恨,如何?”
“好好,就這麼辦,就這麼辦!”古雨楓這才破涕為笑的連連點頭。
卓定敖和黑衣大漢互視了一眼,心裏同時納悶着,明明他們派到古府的探子都跟他們說聶宥淮跟她的感情十分要好,兩人還如膠似漆呢!但看她現在這麼痛恨聶宥淮的樣子,實在與他們打聽的事實不符。
“星兒,項伯父和壑山寨里的人都好吧?”卓定敖故意問。
古雨楓這才記起了這天崩地裂的大事,連忙拉着卓定敖就想往外跑,“定敖哥,不得了了,爹和壑山寨里的人都被聶宥淮他爹抓到地牢去了,爹爹特地囑咐我一定要找你去救他們。”
“喔?”卓定敖的眼神閃爍着一抹精光。
“喔?喔什麼呀!事情已經緊急至此了,你還有心情喔啊!快跟我走啦。”古雨楓急道,她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很怕她爹會出意外。
“等等,項伯父他們暫且不會有事,你先別急。”說罷,他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也示意她跟着坐好。
“爹不會有事?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古雨楓看他那泰然自若的樣子,有些明白了,“你早就知道壑山寨上發生的事了對不對?”
“沒錯,而且我還知道壑山寨之所以被找到,還是因為你告訴你未來夫君聶宥淮的。”
“你……你們……”她又指向瞿NB72E#“原來你們什麼事都知道了,就放我一個人自己着急?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悅地問。
“沒的事,星兒丫頭,我們也是最近才得知這項消息的。”瞿NB72EA忙解釋着。
古雨楓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承認道:“沒錯,當初山寨的位置是我告訴聶宥淮的,可是那都是你們害的,誰要你們不帶我到江南來,聶宥淮說要帶我到江南玩,我信以為真才會……才會上當的。”
“這麼說是我的錯了?”卓定敖問。
“一半一半嘍!”
“你……”卓定敖真讓她給氣絕,這也能算到他頭上。“好吧!那請問古大小姐、未來的聶少夫人,你對這件事又將如何處置?”
“當然是趕緊去救我爹啦!”她橫了他一眼道。
“是嗎?”卓定敖嘲諷着:“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我們如願的救出項伯父,恐怕對你那未來的公公仕途有害。”
“那關我什麼事?更何況人命關天,誰理他什麼仕途不仕途的?”古雨楓這才注意到他話中的諷刺之意,“喂!卓定敖,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何必夾槍帶棍呢?是,我是聶宥淮的未婚妻又如何?哼!告訴你,姑娘我現在已經決定不嫁他了,你最好別再叫我什麼聶少夫人的。”
“你決定不要自己的未婚夫?”瞿NB72EL得差點沒跌倒在地,從他長耳朵以來,還沒聽過這麼荒唐的事呢!
“沒錯,聶宥淮花心又好色,還跟一大群女人糾纏不清,哼!若你的寶貝徒兒嫁給了他,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你說是不是啊?師父。”她問瞿NB72E!
“是……”聶宥淮當真如她所說的那麼壞?“不過……”瞿NB72E>褪怯興擋懷齙牟歡躍ⅰ
“別不過了,”古雨楓眼眸轉動,突然想起了一個好計謀,“這樣吧!就由我去引出那大騙子,然後再由你們收拾他,到時候我們再將他捆回長平去找他爹爹換人,你們說好不好?”
天啊!這……這是身為人家未婚妻該說的話嗎?竟然這般陷害未來的相公而不留餘地,這下沒人再敢相信她是因為愛聶宥淮而指引他去抓項釗了。
“可是據我所知,聶宥准並非泛泛之輩,想抓他恐怕沒這麼容易。”瞿NB72EO戎先覺地道。
“嗯!這……”聶宥淮的武功不弱她是很清楚的,“對了,那簡單啊!如果你們怕打不過他,我可以事先讓他服下迷藥,以絕後患。”
“不行。”她的話一出口,瞿NB72E:妥慷ò蕉話不說的連聲反對。
“為什麼?”
“我‘天絕派’好歹也是個明門正派,才不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呢!”瞿NB72EU直又頑強地道。
“沒錯,那太不光明磊落了。”卓定敖道。
“光明磊落?”古雨楓氣得大叫:“什麼光明磊落?當初我爹和奶娘一起陷害我、迷昏我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人替我抗議?還有,聶宥淮他騙我說出壑山寨的地點,那手法也不見得有多光明磊落啊!”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卓定敖固執的說。
“好吧好吧!既然你們執意要當英雄好漢就隨你們吧!到時候可別打不過人家反而求饒。”
“丫頭,你怎麼可以對師父和你師兄這麼沒信心呢?”瞿NB72E5撓鍥好委屈。
“我說的是事實,如你們所講,聶宥淮可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瞿NB72E:妥慷ò蕉鑰戳艘謊郟有這種徒兒和師妹可真是不幸,只可惜他們都有苦難言。
“雨兒,我看見你了,別再躲了,快出來。”聶宥淮一把抓住往花叢里鑽的人,不再讓她有機會逃避。
“誰在躲你啊!我只是好玩,想去那裏采朵花而已。”她信口胡謅。不過既然那麼不幸被抓到,只好老實的出來了。
“你以為我今天才認識你?更何況要採花為何不走大路,而要往花叢里鑽呢?”
“不然你想怎樣?”她口氣不佳的問。
聶宥淮凌厲的眼神緊瞅着她問:“你又怎麼了?剛回這裏的時候一天到晚跟着古伯母到處晃,把我一個人晾在一旁也就算了,現在看見我就躲着我,我什麼時候變成了洪水猛獸讓你這般害怕了?”
“哼!別說的好像我有多對不起你似的,誰知道你有多快活?”她略帶酸意的道,為了怕自己心軟,不能如期綁他回長平換人,所以這些天,她都盡量躲着他;當然也是怕會看到他和絳楓在一起,一想起他們曾那麼親密的擁抱在一起,她的心又無法自持地酸澀了起來。
“快活?”聶宥淮質疑問:“我何時快活了?”
“你……”古雨楓實在氣不過他那沒事狀,再加上她不善隱瞞事情,索性將一切說出,“那天我看見你和絳楓抱在一起。”
“我?哪有?”他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
“你少強辯了,就是在涼亭里,我看得一清二楚。”
“哦!你是說……”
“怎麼,想起來了吧?花心大騙子。”
花心大騙子?聶宥淮非常不喜歡她這句話。
“既然你躲在一旁偷聽,那你該聽到我們所說的話,還有什麼好懷疑的?”他並不認為他那天有什麼逾矩之處。
“我才不會去偷聽你們講話呢!只是聽到絳楓的哭泣聲,一時好奇才會去看看的。”她撇了撇嘴,酸溜溜地道:“誰知道就那麼湊巧看到大情聖在安慰人。”
“原來你是在吃醋。”他擰了一下她的俏鼻,弄了半天,聶宥淮總算搞清楚事情的始未了。
“哼!你想得美,誰會去吃你的醋。”她用開他的手,皺皺鼻頭道。
“還說沒有?我明明就聞到從你身上傳來酸溜溜的味道。”聶宥淮壞壞地又貼近她的耳畔道。
“討厭,人家香噴噴的,你才全身又酸又臭呢!”她連忙推開他。
“好吧好吧!香噴噴的大美人,就算全是我的錯,我道歉好嗎?從今天起,我就只抱你一個人,這樣可以了吧?”聶宥淮信誓旦旦的差點舉手發誓。
“誰要你抱,我要跟你解除婚約。”她噘起小嘴道。
“解除婚約?哪有這麼嚴重?”他只不過安慰一下小姨子,又抱了她那麼一下下而已,這樣就解除婚約是不是太嚴重了點?
“我說是就是,反正我爹娘也捨不得我嫁,就這麼決定好了,我這就去跟我娘說。”她說完話轉身要走。
“雨兒。”聶宥淮笑謔的臉色收斂,認真地道:“你想要怎麼任性可以,但你不可以將婚姻當成兒戲。”
“我……”
“誰將婚姻當成兒戲了?”一個青衣小姑娘突然像只彩蝶般飛奔到聶宥淮面前,笑盈盈的問。
“冰兒?”聶宥淮詫異的看着來人。“你怎麼會在這裏?”
“咯咯!宥淮哥哥你的問題太有趣了,我從昭城回來,而且我家就住在這附近,當然會來嘍!”林邑冰笑得更加甜蜜,她的手習慣性的又挽上聶宥淮的手臂。
“原來是這樣。”聶宥淮無法太明顯地推拒她的手,不過他不必抬頭看,也知道古雨楓現在的臉色一定好不到哪裏去。
古雨楓沒讓他失望,果真臉色難看的緊,直盯着他們兩人瞧。
林邑冰卻沒發現這異狀,她繼續興緻勃勃地問:“對了,宥淮哥哥,你剛剛在說什麼婚姻不是兒戲?聽得我好迷糊喔!是誰要成親了?”
聶宥淮還沒來得及回答,古雨楓就搶着說:“是啊是啊!宥淮就要和絳楓成親了,你剛好來喝他們的喜酒。”
林邑冰和古絳楓比起來,她還是比較喜歡古絳楓的,雖然古絳楓冷冰冰的,但至少她不會每回見到聶宥淮,就迫不及待要佔為己有般,將手挽進他的手臂里,把自己的心意表露無疑,令人討厭極了。
“絳楓?”真是天崩地裂的答案啊!“這怎麼可能呢?宥淮哥哥你怎麼可能會喜歡古絳楓?你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誇張的大叫,差點沒掉下眼淚來。
“這當然不是真的,雨楓是跟你開玩笑的。”聶宥淮橫了罪魁禍首一眼,沒想到她的臉色也一樣的差。
“開玩笑?雨楓姊姊,你怎麼能跟我開這種玩笑嘛!這一點都不好笑,你知道嗎?”林邑冰抗議着。
“可是我覺得很好笑啊!”
“你……”林邑冰氣得噘起了小嘴。
“好吧!既然你不喜歡開玩笑,那我就告訴你一件真實的事。”
“什麼事?”還有什麼真實的事嗎?
“我才是聶宥淮的未婚妻。”古雨楓佯裝一臉幸福微笑道。
林邑冰這回有些懷疑了,只是,這件事和她在外頭所聽到的是一模一樣,教她更加遲疑,“是嗎?宥淮哥哥,她……她說的是真的嗎?她是不是又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當然不是,你為什麼一直不相信我的話?”古雨楓有些不悅。
“夠了,雨楓,你鬧夠了吧?”聶宥淮嘆口氣道,他知道她不喜歡林邑冰,但也不該那麼不友善的對她說話。
“我鬧?我是說實話。”有誰能夠看到別的女子親密地挽住自己未來的夫君,還能夠心平氣和的一點都不在意?至少古雨楓就做不到這點,她太在乎他了。
“實話?”林邑冰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遊走,再度懷疑問:“是嗎?這是實話嗎?”
“當然是。”古雨楓有些譏諷的語氣說:“所以你以後若要挽住他的手,請經過我的同意。”
她毫不修飾的言詞,深深地傷害了林邑冰,她下意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聶宥淮。
“宥淮哥哥……”
“冰兒,不管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聶宥淮只能這麼說了。
“妹妹?”她喃喃念着這句話。“我明白了,因為她是你指腹為婚的妻子,所以你不能選擇我和絳楓其中一個,非娶她不可,對嗎?”她突然犀利地問。
古雨楓因她這句話而臉色倏然大變,林邑冰怎麼能這麼說?她怎麼可以這麼說?
“你胡說,宥淮是心甘情願娶我的,他才不會喜歡你這黃毛小丫頭或者那冷冰冰的絳楓呢!”古雨楓反駁道。
剛剛明明都說了要休夫,也已經邪惡的想好計謀要害他,可真的遇上了這種情況,她還是放不下他。
“我才不是黃毛小丫頭,宥淮哥哥,我不是!”林邑冰尋求支持的抬頭望着聶宥淮急問着。
聶宥淮無奈地看了古雨楓一眼,才回頭對林邑冰道:“你不是黃毛小丫頭,你是個小美人。”
“她是小美人?那我呢?”古雨楓問。她記得他說過她是大美人的,她故意要他在林邑冰面前再說一次。
“你是個任性的凶丫頭。”他嘆氣搖頭道:“我看除了我,恐怕沒人敢娶你了。”
聶宥淮語氣中帶着無限的籠溺,只可惜古雨楓一點都沒注意到,她只注意到他那尖酸又似無奈的話語,那些話深深刺痛了她。
“你……聶宥淮,我會叫你後悔你今天說過的話!”古雨楓話說完,轉頭就走。
聶宥淮無奈地目送她急奔而去的背影,為什麼她沒注意到他那開玩笑的語氣呢?是否他玩笑真的開得太過火了?
算了算了,他還是乖乖地負荊請罪去吧!免得一發不可收拾。他認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