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剛亮,石府有陣不小的騷動,這場不平靜來自採石樓,驚動尚未起床的石家夫婦。
大兒子突然跑來他們夫婦房前拍門,簡略說明有位傻子病倒在他房裏后,連忙交代吉叔去請大夫。
除了自家人,誰敢未經允許踏進採石樓。聰慧的石夫人心兒一轉,立即想到那位膽大包天的姑娘,七手八腳套上衣裳、發未梳整,快步來到閣樓;瞧見大兒子床上躺着冬晴,又見兒子端水盆上樓,石夫人探探冬晴的額,駭然發現她體溫過高,便要大兒子仔細說明。
大夫過府診病時,石禾謙向父母清楚解釋,夫婦倆明白個中道理,不再責怪他擅自留姑娘在房休息的不得體行為。
吉叔帶回大夫開的葯,在石夫人的監督下,廚娘們用四個爐火燉煮補藥及溫補的葯膳,決定趁冬晴生病期間好好為她補一補。
日陽露臉,多日的雨天終於稍停,清風吹散盤桓已久的灰雲。清晨的雨後,清新宜人,雨水洗滌過的花草隨微風款款輕擺。
採石樓回復往日的平靜,石禾謙瞧瞧在床上睡得安穩的冬晴,才明白她送他的這份禮物幾乎用盡她所有體力。
“你不吃不喝的,做把身子拖累了,這等蠢事只有你這樣的蠢姑娘才做得出來。”他輕輕幫她蓋妥薄被,語含寵溺的笑意,“等你醒來,我一定要好好罵罵你。”
“我不是有心的。”她閉眼微弱的呻吟。
他輕聲喚,“冬晴,你醒了嗎?”
“嗯。”她輕哼一聲。
“那頭還暈不暈,能坐起來吃點東西?”石禾謙聲柔細語問。
“不罵我,我就坐起來吃東西。”她擔心一睜開眼耳朵就得受罪挨罵,睡飽后,肚子好餓。
石禾謙目光柔和,“好,我不罵你。”他保證道並伸手扶起她,將枕頭擱置她身後,讓她好躺坐。
甫醒的冬晴緩緩張開眼,見雙手被裹上漫出濃厚葯香的白布,像極兩顆饅頭;再見身上的衣服已換上乾淨輕便的寢衣,小臉倏怱漲紅,瞪緊他。
“幹麼瞪我?”他不明白為何招來她的怒眸。
“我……我這衣服是……”
“是娘親手幫你更衣。衣裳乾淨,你睡起來也舒服點。對了,你手上的傷有點嚴重,大夫為你上點藥包起來,這樣好得較快。”
“喔。”她軟弱無力地回應,正生着病實在無太多力氣去思考事情。
石禾謙取過梳鏡前的新面具,“謝謝你親手幫我製作這面具,你要不要戴看看?”
“送了你,它便是你的東西;再說,我臉小,戴上去會鬆鬆垮垮的,不好看。”
石禾謙望着她惺忪欲睡的臉蛋,伸手彈彈她的俏鼻,預料惹來她揚眉與活力。
“你很討厭耶,等會我就走回房,這樣才能睡得久。”她嗔怒道,揉揉快打噴嚏的鼻頭。
沒什麼事比補足眠更重要。
他大方回話,“你不必回房,我的床借你睡,你愛睡多久都行。”
“不要,我暖呼呼的綉床睡起來才舒服。”雲英未嫁的姑娘睡在男子房裏會招來非議,她回房睡覺才是明智之舉。
他突然握住她受傷的手,“你永遠是我們的家人,我……為兩日前的錯事向你道歉,對……對不起。”語氣極輕又近乎哀求。
自她回府後,他接二連三傷害她,真不知該如何彌補。
冬晴閉目沉吟好會,隨後綻開如春花的笑靨。
“我可不記得你做錯什麼事得向我道歉,一定是你記錯了。”她輕快帶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她決意忘掉不快的事情。
石禾謙神色溫柔地揉揉她的軟發,感謝她不計前嫌與貼心。
這時,樓下傳來叩門聲。
“你有口福了,娘親自監督廚娘幫你燉好吃的葯膳,大概是吉叔端來,你等等。”不放心地幫她將薄被蓋高些后,他才下樓去。
得到他的諒解,她鬱結的心情頓時放鬆,教她好想睡一場,可是他床鋪硬還有淡淡男人味,唯有回自個的房間才能安穩入睡。
冬晴愛睏地打個大哈欠,頭顱倚在雕鏤花紋的床柱上。
再眯一會,一下下就好。
石禾謙返回二樓時,在花廳擱下手上的托盤,朝內房走。
“這兩盅——呃!”見坐着也能睡的冬晴,他彎高唇角。
先讓她睡個飽,這兩盅湯藥與葯膳等會讓人熱過就行了。
他眼明手快地將快掉下床的冬晴摟進懷,她在他懷中挪了個舒適的位置后,不客氣地呼呼大睡起來。
石禾謙神色俱柔地凝視懷中嬌柔的睡顏。
“你曉得不曉得我愈來愈欣賞你,”他擁緊她,笑容儘是不懷好意,“就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我決定做一件我未曾做過的事。”
他盤算的心思感染睡夢中的冬晴。
奇怪,明明是夏日,她的夢裏怎麼飄起雪來,夢中的她打個哆嗦,依稀還聽到男性的笑聲。
詭異的夢境,她不安地揪緊石禾謙的前襟,也揪住一名硬漢柔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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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晴徨徨不安地回頭,心頭一鬆快快以帕拭汗。
還好沒跟來,要不然她真不知該如何擺脫他。
大病初癒,臭石頭對待她的態度一如從前,但那雙眼總黏着她不放,盯得她好不自在。
再這麼下去她早晚會錯亂,不行,天氣愈來愈熱,她得回房躺一下。
冬晴轉向廚房端出一碗冰鎮過的酸梅湯解暑,快步返回廂房前,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你在做什麼?”
她驚惶失措手一松,碗碎一地,連帶她的酸梅湯也沒了。
冬晴慢動作轉過頭,見是沈念芬,重重呼出一口氣。
“怎麼了?”沈念芬不明白她為何一臉心驚膽戰。
她自瞧見臭石頭的廬山真面目后,儘可能與他維持五步之遠,不敢隨便靠近;然而石禾謙對她有禮卻疏離,冬晴聰明地不告訴她這事情,以免他們表兄妹薄若宣紙的情感更加惡劣。
“沒事,倒是你突然找我有何事啊?”
“我是有事找你。”沈念芬舉高雙手,手上捧着一隻巴掌大的木盒,“這是我在街旁一個老婦人攤上買來的小妝盒,它可是上等檀木做的古董喔,我見它精巧可愛買了回來;可是剛才我試着將它打開,沒想到鎖孔生鏽插不進鑰匙,麻煩鎖匠幫忙也不行。”話里含有惱意。
冬晴耐心聽完,取過木盒,“所以呢?”
“才過來請你幫忙想辦法。”
冬晴眯起眼,仔細端詳手上的木盒好會。
“你也真奇怪,千挑萬選買了個鎖孔生鏽的木盒回來,但眼光還不錯,選中這個稀有珍品合中盒。”
“合中盒?”
江南曾有位巧匠擅長製作大小木盒,並將其合為一套的母子盒,盒蓋上會刻畫一對龍鳳,取名為合中盒,祝購得此盒之人和氣生財、百事好合,就因吉利喜氣又因數量極少,合中盒成為王公貴族相爭收藏的珍品;可是多年前巧匠去世后,製作合中盒的技藝成為絕響。
“是啊,一位藝匠別出心裁留世的珍品。”冬晴輕拋木盒,對她眨眨眼,“鎖孔壞並不代表打不開,至少對我而言。”
“你能?”沈念芬一臉不信。
她微笑點點頭,美眸晶亮地左右瞄瞄,再三確定身旁無他人後,由懷中取出一串形狀各異、厚扁不一的銅片,“別小看這些銅片,只要有技巧使用它,必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冬晴選了薄如柳葉、造型似叉子的銅片插進盒縫,喀喀兩聲,原本生鏽緊闔的鎖孔微張。
沈念芬驚喜地接過木盒,興奮地將盒蓋掀開,原本期待的臉兒見裏頭又有層緊蓋的盒蓋,不論她左轉右扭就是打不開,興緻盡失。
“你這種轉法是打不開的。”冬晴沒好氣的取過木盒,一壓再轉,其順利分為一大一小的盒子。
沈念芬興奮地拿回,細瞧盒身雕繪精美的流雲圖樣。
“既已幫你打開它,我想回房躺一下。”冬晴大剌剌打個大哈欠,蹲下身拾起碎碗,“近來太過緊張,睡眠太淺,我得補個眠,有好玩的事記得來找我。”語畢,她小心環視四周后,半走半跑往房間方向前進。
沈念芬捧着木盒,斂起欣喜換上嚴謹的神情,盯緊那抹淺紫的身影。
主公曾交代過,石府中能打開此盒的人極有可能是他們尋找的百器手,但她萬萬沒想到,龍冬晴竟是百器手的傳人。
這個測試足以證明龍冬晴的能力,而她的能力將為主公尋找到預言錦布。
一記吹哨聲,引來一隻雄鷹於天空盤旋數圈,倏然俯衝而下,立於沈念芬手臂上斂起羽翼;她將短簽系在鷹腳上,仰望它展翅飛離后,盈盈而立看着藍天白雲。
原來百器手就是龍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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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的夏日,石府來了位貴客,忙得分身乏術的主子們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來前廳迎接客人。
石夫人軟硬兼施下,冬晴穿上新衣裳,朝前廳前進時撞見匆忙趕回府的石順德。
“阿德,連你也回來!”
石順德接過丫鬟遞來的濕手巾擦臉,消消暑意。
“你有所不知,今日這位客人是西安的大客戶,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雕版師,他與我那位遠在西安的舅舅有姻親關係;大哥不出採石樓會客,我這個做弟弟的至少不能失禮,更不能讓爹娘獨撐局面。”
臭石頭介意容貌不肯來見客,原來還夾了層王不見王的原因。
她在府里都住一個多月,見吉叔、阿德周旋在上府求版畫的貴族富商間,耳濡目染下她多少明白雕版師的競爭有多激烈。
臭石頭從小到大熟讀經史子集、各家諸書,加上容貌逢事故后,沉悶的心房教他在木板與刻刀中鑽研興趣。
行行出狀元,他在版畫界裏的作品自創風格、獨領風騷,以致眾人爭購,他天資聰明、孜孜不倦累積學識,會成功並無道理。
大門外一位身着華服的男子與沈念芬有說有笑相偕朝大廳走來,石順德整理儀容掛起制式的笑容與石老爺向前迎接。
“章兄,我們有好些日子沒碰過面喔。”石順德笑問。
“二公子,咱們真的有一年多沒把酒言歡,我這趟來京,你可得陪我多喝幾杯,談談生意經喔。”
“一言為定。”石順德爽快答應。
章錫生雙手奉上帶來的禮物,“石老爺,這是家父托我帶來送您的禮,請您笑納。”
石老爺接過小酒罈,聞到酒香,笑眯起眼,“你爹真有心,還記得我愛小酌幾杯,特別送來酒中上品狀元紅。”這種特有地出產的美酒,京城內頂名仿品太多,難得有人不辭辛苦帶來,要他如何不開心。
他們談天闊論全心談着生意經,教在場三位陪坐女眷搭不上幾句話,僅能淡笑端坐,奉陪到底。
石夫人與沈念芬是深受禮教的大家閨秀,就算要她們坐上一天也能面不改色,還能裝出很有興趣樣聽着男人們的話題。
冬晴可沒那麼大的耐性,一個時辰過後,無趣的話題慢慢消磨她的耐心,眼珠已經不規矩飄動,發覺時間愈來愈難打發。
外面的好天氣誘得她頻頻往外瞧,她悄悄站起身,以倒退之姿移出悶人的大廳。
“你要去哪?”沈念芬眼尖地瞧見她默不作聲的動作。
由於她這一問,其他人打住話,目光全注視着她。
啊,被發現了。
這時,女性天生具有的敏感教冬晴繃緊神經,不經意瞧見一雙輕浮又不懷好意的眼神。
她曉得自己的容貌易吸引男人注意,所以換上女裝后盡量打扮素雅平凡,可是今日石夫人遣來丫鬟刻意將她打扮一番,卻為她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位章公子看來人模人樣,但那雙狀似有禮的眼神中閃過的貪婪讓她真覺得受到某種程度的傷害。
“這位姑娘是……”章錫生問。
“都忘了跟你介紹,她是我故友的……女兒,是府里的嬌客。”石老爺對冬晴招招手,“冬晴,快過來見過章公子。”
石老爺語帶隱瞞,畢竟龍大哥身分敏感,他有義務保護這孩子安全。
冬晴就算心再怎麼不快,她還是強顏悅色娉婷前進,有禮福身,“小女子龍冬晴,見過章公子。”
他剛才怎麼沒注意到她呢?
美人人人愛瞧,面前的姑娘嬌美如花,水眸盈滿一股自信;他見過不少傾國佳麗,權力與財富讓他留連吳儂軟語享盡溫柔,但像她這潤玉般的美人兒,瞧得他心癢難止。
章錫生忘形呆笑的表情全看在石家父子眼裏,暗喊不妙。
他們怎麼忘了,章錫生花名在外、見色必獵,他看冬晴的眼神,分明是別有意圖!
“冬晴,你先回採石樓,晚膳前,我會讓人請你過來。”石老爺示意她先躲進長子的閣樓,不想讓她沾上不必要的麻煩。
冬晴當然樂意領命,快步移動繡花鞋,對那雙總繞緊她打轉的眼睛討厭至極。
章錫生萬分不舍目送美人倩影翩然離去,暗中發誓下回一定得堵到她,好好地深入了解一番。
沈念芬忍住心頭不悅,冷聲笑道:“章表哥,別忘了你到京城的目的啊。”她簡單提醒他來此的主要目的。
章錫生猛然回神,見表妹溫笑面容下隱含的怒意,便又與眾人閑談起來。
他此次來京是為協助她辦妥主公交代之事,不該為女色分心才是。
權衡輕重下他不能壞了主公對他的囑託與倚重,更不能壞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他需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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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迎袖閣里的數位名妓果如外傳美麗難拒、能歌善舞,個個手段高明,靠幾杯水酒、幾句貼心美言便能滿足男人的虛榮心,難怪上門的尋歡客神魂顛倒,鎮日留連花叢間。
章錫生熱中此道,石順德投其所好帶他上迎袖閣幾回,眾位美人殷勤款待下成功移轉他對府中某位女眷的注意力。
冬晴就像他的妹子,豈能看她陷進狼爪中!要不是看在石章兩家有世交的關係,在生意上又有往來,他早就將此人列為拒絕往來戶!
章錫生日過三竿才睡醒,宿醉的結果令他額角發疼,正往廚房方向要人熬解酒湯舒緩疼痛時,不經意瞧見在花園小池畔散步的冬晴。
他眼睛一亮,不適感消了一大半,快步朝她走過去。
“龍姑娘。”
閑心踱步的冬晴急快旋過身,表情微驚,“是你啊,章公子。”
“龍姑娘在賞荷?”
“是啊。”她簡單回應,不想與他有所瓜葛。
昨日被臭石頭強拉至採石樓當臨時丫鬟打掃他二樓房廳,又被迫與他共用一頓午膳,席間他簡介章錫生如何冠上花花公子之名的原因,還耳提面命要她儘可能避開與他碰上面的機會。
何需他提醒。
初次見面,她瞧見他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后對此人極度反感,這也就是她近日特別乖,老待在房裏或混在奴僕忙碌的後院裏。
可東躲西藏還是教她撞上,唉!
“晴空萬里的天氣適合賞花,園子裏花團錦簇,可否容在下陪姑娘迎風、賞花、聞清香?”他厚臉皮地問着。
冬晴秀眉微攏,委婉拒絕,“很多要事正等你處理,豈能讓你陪我。”
章錫生將她的拒絕當成貼心,誤認她對他有一絲情意。
“事情可挪后再做,趁天氣好我們可以邊走邊聊,談談心。”話落,他極不莊重地朝她淫蕩一笑。
他不知羞恥的笑容令她當場冷下臉,顧不了禮貌轉身走人。
章錫生阻擋在她面前,“冬晴妹妹,你怎麼了?”
她眉一揚,眼露怒意。
冬晴妹妹,誰不幸是他妹妹?他憑什麼資格與她稱兄道妹!
她雙手緊握成拳,強忍胸口沸騰的怒意,她人在石府絕不能做出有傷石家顏面之事,不然這尾淫蟲早就被她的拳頭伺候得鼻青臉腫。
“我有事忙,失陪了。”
章錫生斂起討好的笑容,“你這藉口未免差了點。”
“她真的有事要忙。”
花園入口走進一名身着藏青色儒裳戴着面具的男子。
“冬晴,過來。”
冬晴三步並兩步快快躲到他身後,誰不知道在石府里少管事的石家大少爺最大,個性奇怪無人敢惹,是位比石家夫婦更強而有力的靠山。
美人飛也似躲到戴面具的男子身後的舉動,令章錫章生心生不悅。
從來沒人敢和他搶女人,他倒想知道此人是誰!
“請問閣下是——”
“石禾謙。”
他是深居簡出的石府大少爺!
石禾謙以版畫吸引住天下人的目光,博得京華傳奇之美名後作品身價水漲船高,幾乎與他沾上邊的印刷品全都大賣。
之前,他還想透過二少爺希望能見石禾謙一面,細談合作計畫,藉由他的名氣提高自己的聲勢,可惜都被拒絕。
章錫生表情就像川劇變臉一轉就變,換上討好的臉色,客氣問候,“原來是大公子,咱們好久沒見面了。”
“是啊。”石禾謙發覺身後的冬晴緊抓他的衣角,眼神頓時一冷看向章錫生,“我瞧見章兄糾纏龍姑娘?”
“沒這回事。”他推得乾淨。
方才他推開窗戶讓房裏通通風,不經意發現冬晴被章錫生纏住在花園裏,便趕過來救她脫離狼爪。
他們兩家有世交與生意上的關係,而章世伯為人誠懇守信,值得他們晚輩學習敬重,但唯一的獨子為商行徑就讓人不敢苟同;聽小道消息,他近來與朝廷人士接觸頻繁,又聽說章家慣存的銀號近來存額大減。
別人的家事哪輪得到他這名外人多管,只是章錫生的生意手段教人不敢領教,在不損壞兩家情誼下,阿德在處理章家的生意彷彿如履薄冰、格外小心。
“如果沒事的話,我們還有事得辦,抱歉。”說落,石禾謙拉着冬晴往採石樓前進。
美人被人帶走,章錫生雙目含冰,怒氣衝天收緊拳。
差那麼一點點,龍冬晴就——
拳頭揮向樹榦,力道之大震落些許葉片。
沈念芬緩步來到他身後,戲謔問:“表哥,你好有興緻在這裏練拳啊。”
“有何貴幹?”
“吃不到天鵝肉在生氣啊。”她掩嘴輕笑,不畏迎視他陰森殺人的眼神,“天下美女何其多,為何要對百器手下手?”
章錫生神色疾變,不敢置信她所言,確認再問:“你說龍冬晴是百器手?”
“主公一直以為百器手會是男人,卻沒預料到會是位年輕的女人。”沈念芬寒冰冷眸瞥看處於震驚中的他,“我已經確定龍冬晴就是百器手,所以這朵花不是你能摘的;再說我們各為己利而效力主公,請別壞大事,更別扯我後腿。”她低聲警告后,換上溫和柔雅的臉色,悠揚離去。
去年凝雪公主病癒回京,主公由大內密探那兒得知皇上經公主之手又找到一塊預言錦布,甚至得知奉命離開京城的原振風帶着一隻烏色鐵盒,尋找只聞其號不知其人的百器手。
主公人脈廣闊,三教九流人士皆有交情,以優渥酬勞要他們查烏色鐵盒相關之事,得知此盒裏藏着事關將來的密事;透過多層關係他還知道打開鐵盒的鑰匙收藏於一隻青匣里,名為——青匣封鳳。
章錫生不太能接受這震撼的消息。
那位令他怦然心動的美人竟是主公的目標,擁有青匣封鳳的百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