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允堯談戀愛了，他感覺整顆心都在飛。

只要能讓他見到孔淳雁，就算不睡覺都沒關係，他總是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前，等着接她去上班。

有時候孔家夫婦在家，時間還早，他就跟兩老閑聊，講着自己在世界各地遇到的趣事，常常逗得兩老哈哈大笑，也間接地討好了孔淳雁。

孔淳雁也感受到了愛情的魔力，她的心一樣在雲端飛舞。

每次見到雷允堯心裏就甜蜜蜜的，就算不說話，看着他也很開心。

假日他更是緊黏着她不放，有時候去釣魚，有時候開車到郊外遊玩，有時候隨興地將車停在路邊，然後一起走一段路。

反正只要有彼此在，去哪裏都好玩，都有趣。

更奇怪的是，兩人在一起后，那個跟蹤孔淳雁的人就鮮少出現了，大概是有次那人差點讓雷允堯抓到，被嚇到了吧。

孔淳雁就此安心了不少，更加快樂地享受着熱戀的甜蜜，每每為心愛的人費盡心思打扮自己，就是想看到他驚艷的表情。

「小雁，妳好美。今天要去哪裏？」雷允堯笑瞇了眼，欣賞自己美麗的女友，無限驕傲。

「去找竹勤姊，她女兒好可愛喔！」

前些日子，他們因為開車隨興亂晃而意外遇見了楊竹勤，也就是孔淳雁少女時代最喜歡的大姊姊。

孔淳雁才知道原來她早就搬回台灣，而且竟然已經離婚了，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一直守在她身後的初戀情人蘇冠恩。

楊竹勤告訴她，與其嫁給一個工作機器，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生活。

原來她的婚姻生活並不如孔淳雁想像的那麼美好，她的第一任丈夫萬宇熱愛工作，可以拋下妻子和車禍住院的兒子留在公司加班，對他們不聞不問就算了，還不要她打擾。

最後他們的兒子傷勢過重，來不及見父親最後一面就帶着遺憾走了，而楊竹勤的心也跟着碎了。

她就這樣回到了台灣，直到蘇冠恩找到她，兩人再續前緣。

現在的他們很平凡，卻很幸福。

蘇冠恩依舊是個工廠里的小主管而已，楊竹勤也跟隨丈夫在工廠里當個小會計，夫妻倆的日子雖然不是很富裕，但過得平凡踏實，還有了一個愛的結晶。

那小娃娃長得像極了她母親，十分漂亮可愛，今年兩歲多，會說一些簡單的話語了。

孔淳雁每每看到那卡哇伊的小女生都喜歡得不得了，抱着不肯放手。

「我好想趕快看見亞亞，她真的好可愛。」她的聲音甜如蜜。

「喜歡不會自己生一個。」雷允堯撇撇唇，有些嫉妒。

孔淳雁每次見到那個叫亞亞的小女生，就忘了他的存在，一直和小女生說話，只對小女生笑。

「我現在可是未婚女子，怎麼生？」孔淳雁嬌嗔着。「你不去，那我自己開車去，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亞亞。」

她大聲嚷嚷，不願妥協。

「妳就只記得亞亞。」雷允堯不承認自己在跟一個小女生吃醋。

「還說呢，我那麼疼亞亞，可是她最愛的還是你，還說長大想要嫁給阿堯叔叔呢！」她冷哼。

「拜託，我老婆比她可愛多了好不好？」

「你少來這套。」孔淳雁笑嗔，臉蛋嫣紅一片。

「咦，我有說我老婆是誰嗎？妳臉紅個什麼勁。」他故意逗她。

「那你老婆是誰？你說啊！」她笑着伸手輕打他。

楊竹勤告訴她，要好好把握愛她的人，她看得出來雷允堯非常愛她，要她好好珍惜。

孔淳雁當然明白，所以這輩子除了她，雷允堯的新娘不會是別人了，他最好有這個認知才好。

「好好好，算我怕了妳，我老婆除了妳還有誰？」雷允堯抓住她的小手，趕緊哄着。「快上車，我剛剛已經打過電話給他們了，竹勤姊、冠恩哥和亞亞都在家等我們。」

「你打過電話給他們？」孔淳雁這才笑咪咪地坐進車裏。「沒想到你跟我心有靈犀。」

「嗯哼，我還不了解妳嗎？我連妳那竹勤姊最喜歡吃的蘋果都準備好了。」她的心思單純又透明，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在雷允堯眼中，孔淳雁雖然外表看來強悍，不過只要認識她，就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她有時候根本就少根筋，十分可愛。

「你這麼了解我，我該感動嗎？」瞧他跩得咧。

「當然要，而且我需要實際的行動。」雷允堯朝她眨眼。

孔淳雁要笑不笑的。又來了，這傢伙就是會找機會跟她求婚。

老實說，看到竹勤姊現在那麼幸福，她家的亞亞那麼可愛，她是有想要結婚的衝動，只是暫時不想讓他知道而已。

車子上路，兩人一路抬杠，你一言我一語，濃情蜜意，讓他們不吃糖都很甜蜜。

殊不知，有輛車正緊緊地跟隨着他們，慢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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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蘇家，蘇冠恩、楊竹勤和他們的寶貝女兒亞亞已經等在門前了。

「叔叔、姨姨──」亞亞一見到他們立刻衝上前來，投入雷允堯的懷抱。她那稚嫩的嗓音，讓人疼入心坎。

「亞亞，我的心肝寶貝。」雷允堯輕易地一手抱起她，另一手牽着身旁的孔淳雁，感覺自己越來越想結婚了。「叔叔和姨姨結婚，妳一定要來當小花童。」

「小花童？」亞亞偏着頭，不太了解那是什麼意思。

「當然當然，這是一定要的。」楊竹勤開心地看着眼前這對金童玉女。

時間過得好快，孔淳雁本來還是個小女生，轉眼間，竟然已經長大到論及婚嫁的模樣，讓人又開心又感傷。

「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一定要通知我們。」楊竹勤叮嚀。現在的她失去了年輕時候的傲氣，卻多了份踏實的溫柔。

「竹勤姊放心，快把紅包準備好。」雷允堯搶着回答。

「沒問題沒問題……」

「好了好了，進屋裏聊吧！」蘇冠恩還是像以前一樣敦厚老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好先生。

「好──」

眾人才剛想轉身回屋裏，不料卻聽到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竹勤，我終於找到妳了！」

這激動的聲音，破壞了此時的溫馨。

大家回過頭去，這才看清楚來人原來是楊竹勤的前夫──萬宇。

「是你！跟蹤我的人就是你！」孔淳雁雖然從未看清楚跟蹤者的長相，但她直覺地知道那個人就是他。

也難怪她對他會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他們很久沒見面了，可是萬宇和楊竹勤的身影卻在她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萬宇輕勾嘴角，不予否認。

「什麼？！你搞什麼鬼，跟蹤我老婆做什麼？」

雷允堯記起來了。他是他搬家那晚的賓客之一，是他朋友的朋友，聽說他是某家公司的經理，不過兩人倒是沒有生意上的往來。

雷允堯氣憤地握緊拳頭。如果不是孔淳雁抓着他，他可能一拳就揮過去了。

「我想她應該會跟竹勤連絡，所以……小雁子，抱歉嚇到妳了。」萬宇倒是很乾脆地認錯和道歉。

「你找我做什麼？我們已經沒關係了。」楊竹勤驚惶地抱回自己的女兒，對這個前夫仍然心有餘悸，她趕忙退到蘇冠恩身邊。

楊竹勤就是不想再見到他，所以才會斷絕聯繫，只是沒想到日前會和孔淳雁巧遇，更沒想到他會跟蹤孔淳雁，就是為了找尋她的下落。

「怎麼會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萬宇看着她和蘇冠恩站在一起，覺得刺眼極了。「我現在什麼都有，可以給妳幸福的生活，也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妳。」

楊竹勤面無表情，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那樣。

「太遲了。」她丟下這句話，抱着一臉驚惶的女兒轉身進屋，蘇冠恩也跟着走了進去。

「竹勤、竹勒──」萬宇不死心地喊着。

「竹勤姊都說了她跟你沒關係，她現在很幸福，請你不要再來打擾她了。」

孔淳雁不允許他的出現破壞他們的寧靜，現在的竹勤姊已經禁不起任何波浪。

她在上段婚姻中得到了慘痛的教訓，吃足了苦頭，甚至連兒子都失去了，現在她深切地知道平凡也有平凡的好，一味地追求名利，不懂滿足，無法享受現有的幸福，那是多麼可悲的事。

她只想平淡地過日子，這點孔淳雁也很清楚。

只是她壓根兒沒想到自己和楊竹勤的巧遇，竟然會把萬宇引來，讓她對他們一家人有些抱歉。

「我不是打擾她，我是忘不了她！」萬宇眼眶泛紅。「她走了，兒子也沒有了，我才知道原來我努力工作，拚命賺錢一點意義都沒有，現在我有錢有勢，但是妳知道嗎？我願意用我現在所有的一切來換回他們，我真的願意。」

數年前所犯的錯誤，卻要用一生來懺悔，他真是悔不當初。

如果當年他多給他們母子一點關心、多照顧他們一些，別讓他們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獨生活，求助無門，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孔淳雁聽到他的真心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萬宇哥，你放了竹勤姊吧，之前她受到太多的苦。」她紅着眼，靠在雷允堯身上掉淚。「你們已經不可能了。」

「我們……不可能？！」這句話重擊萬宇的心，讓他彷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雷允堯拍拍孔淳雁安撫着，對那讓他未來老婆落淚的「兇手」也充滿同情。

萬宇是嚇到了孔淳雁，但是看他的樣子又覺得他很可憐，何況他那麼有耐心，為了見前妻一面，不惜花那麼多時間跟蹤孔淳雁，雖然行為不可原諒，但也讓人不得不同情。

「難過也沒用，想開一點，錯在你自己，怪不了別人。」雷允堯就事論事。

孔淳雁橫了他一眼。這傢伙有沒有同情心，人家都已經夠難過了，他竟然還指責他。

「萬宇哥──」

「別說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萬宇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地將眼淚吞回肚子裏。「小老弟，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小雁子，我是你們最好的借鏡，遇到愛情不要太猶豫，也不要以為是你的就跑不掉，她會一直在原地等你，你要好好把握現在的幸福，我祝福你們。」

他就是對自己太有自信。剛結婚時，由於夫妻倆一起經營一家店，所以感情容易維繫；後來他總想等他賺到足夠的錢，等他功成名就，等他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他就會有時間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和子。

可是，誰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的成功沒人分享，夜深人靜時，他只有他自己和周身虛幻的名利而已。

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這輩子他再也快樂不起來，只有滿心的後悔，和數不盡的愧歉。

幸福要懂得把握，以免錯失機會，悔恨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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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蘇家，車子上路，雷允堯和孔淳雁心情都很低沈。

其實楊竹勤和兩任丈夫之間，誰對誰錯都已經不重要了，但是讓他們學到一個教訓，知道該把握當下的幸福，及時表達愛意，以免徒留後悔。

「淳雁，看到萬宇哥的下場沒有？我這麼愛妳，妳還要我等多久？」雷允堯又再度開口求婚。

孔淳雁看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

「你真會借題發揮。」她有些害羞地開口：「對了，我想去拜訪你爸媽，可以嗎？你可不可以安排一下？」

「拜訪我爸媽幹麼？是我要娶妳耶。」她有沒有搞錯。

「如果他們不喜歡我，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她的婚姻一定要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

「嫁給我就嫁給我，這麼啰嗦做什麼，妳──」雷允堯愣了一下，轉過頭獃獃地直盯着她。「妳說妳要嫁給我？妳說的！妳剛剛有這麼說！我有聽到，我真的有聽到，妳別不承認，我有聽到、我有聽──」

「好了好了，專心開車，我又沒說我不承認。」孔淳雁真是被他打敗了，他就那麼怕她反悔嗎？

呵，其實早在看到萬宇的下場后，她就決定了，就算要她先開口跟他求婚，她也不會遲疑。

「哇！哈哈哈哈哈──」雷允堯大叫大笑，要不是在開車，他真想抱着她在原地旋轉。

想不到那個變態──不，是萬宇，想不到他的出現對他們而言是好事。

上一次他的出現嚇壞了她，讓他們從朋友變成情人；這次從情人就要變成佳偶了，看來他得準備一份禮物，好好謝謝這個失意的媒人才對。

「淳雁，我愛妳，妳放心，只要我喜歡的，我父母都會喜歡，他們一定、一定會很疼妳，將妳當成掌上明珠，妳會變成我們雷家最寶貝的寶貝。」雷允堯允諾，他很有把握。

孔淳雁輕笑，他怎麼這麼有自信？她可是很緊張呢！

雷母會接受她這個不太溫柔的媳婦嗎？她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身段不柔軟點……唉，如果雷母不喜歡她怎麼辦？

她好擔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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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孔淳雁的擔憂根本是多餘的。

雷允堯果然沒騙她，原本對她不是很滿意的雷母一見到她，簡直就像看見許久不見的寶貝女兒，拉着她說個沒完沒了。

「淳雁，妳要吃哪家的喜餅？去哪裏拍婚紗？聽說妳不喜歡阿堯這小子現在住的地方，我看你們結婚後我買棟房子給你們好了。妳喜歡哪裏的房子只管告訴媽，不用客氣。」雷母臉上掛着客套的笑容。

她兒子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前兩天打電話來要她準備迎接她媳婦，還說這輩子除了孔淳雁他誰都不娶。

雷母很清楚寶貝兒子的個性，他一旦決定的事誰都沒辦法改變。

儘管她覺得孔淳雁太過高傲、太過冰冷，個性又不夠溫柔，她兒子娶這樣的媳婦可能會吃虧，但既然他那麼喜歡，她也沒轍，只好照著兒子的意思好好打扮，一早就準備好「迎接」准媳婦的到來，並拿出最大的誠意，希望能夠打動她，讓她兒子少吃點苦，可以早日將她娶進門。

她這番用心良苦都是為了她兒子，真是母親難為呀！

「是啊淳雁，不用客氣，妳儘管說。」雷父明明跟朋友約了打高爾夫球，也被抓來「陪笑」，這一切也是為了兒子、為了未來的媳婦。

老實說，孔淳雁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們……尤其是雷母對她的態度前後真的轉變好大，讓她一時無法適應，有些手足無措。

「說啊，淳雁，婚後妳想住哪裏？」雷允堯握着她的手，笑咪咪地，心情非常好。

他父母果然都很疼他，也很了解他，呵呵呵！

「住哪裏我沒意見，如果可以，住在這裏就好，不用多花錢了。」孔淳雁認真地說。「反正我也習慣跟父母住，你們覺得呢？」

「不要吧，跟他們住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脫離魔掌──」

「什麼脫離魔掌？你欠揍！」雷母對於兒子出言不遜非常不滿，立刻賞他一記爆栗子。

相較之下，未來媳婦說的話就太動聽了。

現在還有人願意跟公婆同住，實在讓她太感動了。

雷母對這個媳婦開始改觀，她喜歡這個說話直接又懂事的媳婦。

現在她不反對媳婦偶爾修理一下這常常令她頭疼的兒子，甚至決定以後要聯合媳婦，好好整整這臭小子，看他還敢不敢拿喬。

「淳雁，吃過飯了嗎？媽手藝不錯，我做菜給妳吃，妳喜歡吃什麼？」雷母臉上堆滿了誠懇又真心的笑容。

「我不挑食，而且我可以幫忙。」她父母一直很忙，兄姊和她的年紀也相差很多，所以她一直很獨立，當然也會做菜。

「妳會做菜？阿堯那臭小子真是幸運，可以找到像妳這麼好的老婆。」雷母對她更加滿意了。

「可是我不太會講話，以後還請伯父和伯母多多指教。」孔淳雁是有意要討好這對未來公婆的。

為了雷允堯，她願意努力學習溫柔，讓公婆更喜歡她。

「哎喲，還叫伯父伯母，該喊我們爸媽了，呵呵呵呵呵──」

雷父雷母大樂，越看這個媳婦越滿意，連連點頭稱讚他們的媳婦懂事又有禮貌，對她更是喜愛得不得了。

孔淳雁回頭看了雷允堯一眼，俏臉熱紅，有些羞澀。

兩人之間情愫隱隱流動，一切盡在不言中……

【全書完】

※編註：想看喬翰宇和孫昕彤的愛情故事？請看橘子說456【戀愛感染之一】《愛妳，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