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你這樣溫柔美麗的笑容,只能屬於我。

***

人家說受到愛情滋潤的女人最美麗,不是他商行空自誇,雖然他不是女人,但是在和云云每天的翻雲覆雨之下,最近照鏡子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變得更英俊、肌肉線條更清楚了。

嘿嘿!怪不得有人說做愛其實是最好的健身運動啊!

拍拍自己的雙頰,雙腳一蹬,人隨着云云送他的生日禮物一座盪鞦韆高高飛起。小時候他說過想要一個自己的盪鞦韆,沒想到云云居然還記得,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可惜現在云云人在公司,如果要可以兩個人一起坐一起飛,陪他說說笑笑,一切就更完美了。

人越盪越高,瞭望四方的同時,瞧見圍牆外有兩個小蘿蔔頭在偷偷往他這裏瞧着。

直接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小心不發出聲音地往外頭走去,故意從後門繞了一大圈來到兩人的身後,然後「你們在這裏做什麼?」很大聲的一喊。

兩個小傢伙向被電電到一樣原地跳得老高,惹得行空—陣失笑,太久沒作怪,差點忘記這有多麼有趣。

四隻眼睛生氣、不安、外帶驚訝地瞪着他,怕他找警衛來抓他們走,氣他嚇了他們好大—跳,驚訝他們剛才以為是王子的超級帥哥哥居然這麼淘氣,而且現在正很沒氣質地大笑着。

「你們不住這裏吧?」不是他勢利眼,而是這是一件顯而易見的事實,這裏可是高級住宅區,每—戶人家也許稱不上是億萬富翁,也絕對是千萬級的超級有錢人。這兩個孩子身上的衣服儘管乾淨,可是看得出十分舊了,搞不好還是這人穿完換那人穿的成品,怎麼樣都不會是附近人家的小孩。

兩個小傢伙搖搖頭,看他十分友善的模樣,於是將兩個人的來意,七嘴八舌地說清楚。

他們住在離這裏有一段距離的孤兒院,會跑到這裏來是因為最近孤兒院有了困難,連院長姊姊都沒辦法應付。於是他們偷偷從院長室的一疊單子中,找到一份孤兒院資助人的名單,上頭最常出現,或者應該說唯一的一個名字是「商氏企業」。他們知道那是誰,因為每年過年跟聖誕節的時候,他們都能收到自己喜歡的禮物跟好吃的蛋糕,院長姐姐跟他們說那是雲先生送來的,所以他們要懂得感激,天天為雲先生祈禱祝福。

商氏企業一定就是雲先生。

認定了這一點「事實」之後,他們花了好大的力氣,從之前生日送來蛋糕的蛋糕店那裏弄到雲先生的住址,然後不怕辛苦地走到這邊來。由於個子小,所以門口的警衛伯伯沒有看見兩個小蘿蔔頭偷偷從窗下跑進社區中,這才讓他們安全過關。

誰知一進來之後,讓他們有—種驀然跑進童話故事書的錯覺。這裏的道路旁邊有好多好多的樹,每兩棵看不到樹梢頭的大樹之間,就有一盞高高的歐式路燈。路旁的每一戶人家,房子都好大,院子更大,有的種了好多的花,有的有游泳池,有的有噴水池。然後走到後來,他們看見最大的這—戶人家,忍不住停了下來。裏頭不但有種花、種樹;有草坪、有噴水池,還有一座很漂亮的白色盪鞦韆,上頭坐着一個像屠龍騎士一樣的英俊王子,就是眼前一直笑的這位。

其實不用說完,行空也知道雲先生是誰。因為云云每次資助這些慈善團體時都不寫名字,多年來的幫助,讓這些團體非常的感激,在那些院長、會長的多次懇求下,沈大哥才十分勉為其難地替云云寫了個雲字,這樣一來既不會露出資助人的身分,也算讓他們得到了回應。結果在只有一個雲字的情況下,他們只好稱呼他為雲先生了。

「你們說的雲先生上班去了,先跟我進來坐吧!」

他想孤兒院的困難大概是跟金錢有關吧!這事不需要麻煩到云云,他自己戶頭裏的錢應該就夠用了。小時候爸爸給的零用錢就很多,再加上每年公司他持股所能分到的利息,還有一部份的遺產,老實說,因為云云一年到頭拚命賺錢的原因,財產不斷以等比級數累積,所以他自己也弄不清他的名下到底有多少錢,反正很多就是了。

吩咐王媽送來點心之後,問清兩人的所屬孤兒院,打了通電話過去。結果就如同他猜的—樣,是金錢上的困難。

因為近年來孤兒院的孤兒人數增加,逐年累月下來已經積欠了將近一百萬的債務,所以才會有今天的事。掛上電話后,又打了通電話給他的財務顧問跟律師,吩咐他們將事情處理完善之後就回到客廳,看見兩人很開心地吃着蛋糕跟茶點。

「好吃嗎?」王媽的點心是一級棒的。

「好吃。哥哥,你就是雲先生嗎?」院長姐姐說他也沒見過雲先生是誰,所以才這麼叫他,說不定應該是雲哥哥,而不是想像中老老的雲先生。

「不是,我不是說他去上班了嗎?他是我的另一半。」拿出餐巾替他們擦掉嘴邊的奶油。

他的溫柔讓兩個小傢伙想到了媽媽。「哥哥,你好像我媽媽喔!」雖然哥哥是男生,而且記憶中的媽媽沒有哥哥這麼有氣質,可是他們想如果哥哥是他們的媽媽,那一定很棒。

「是嗎?謝謝!不過我比較想當爸爸,云云才是媽媽。」他覺得那是一句稱讚,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肚子,然後再想想云云細細的腰,心裏要是云云的肚肚裏頭可以有個小蘿蔔頭的話,不曉得會是怎麼個模樣。

但是……云云的身體不好,如果男人真的可以生小孩的話,還是他來生算了,為了云云的身體,他才不會計較什麼懷孕會不會影響男人尊嚴這種問題,云云的身體健康比面子重要千萬倍。

「那哥哥,我可不可以看看雲先生。」他們都想知道那個每年為他們帶來快樂的人是誰。

行空溫柔的一笑。「我可以給你們看,可是你們不能說出去喔!連院長姐姐都不可以。」他不想破壞云云為善不欲人知的美意。

兩棵小蘿蔔馬上很用力地猛點頭,於是他拿出客廳角落一張七乘五的相片,裏面是他跟云云在瑞士的盧森湖畔所照的照片。

「雲先……雲哥哥好漂亮喔!跟哥哥你一樣好看。」兩人目不轉睛地瞪着照片里的人瞧。小小的心靈中認為,這個哥哥跟雲哥哥一定是童話書上的仙人,才會這麼漂亮,而且能解決他們的困難。

「謝謝。怎麼不把蛋糕吃完?」發現桌上的東西兩人都吃不到一半。

聞言,兩人紅着臉忸怩地回答。「哥哥,我們可不可以把剩下的帶回去?」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也想讓小蓮、真真、浩浩他們一起吃。

「原來如此,你們放心吃完沒關係,我還有很多,到時候我讓王媽幫你們包回去就是了。不過要記得不能跟其他人說我們住哪裏,也不能……」

「也不能告訴院長姐姐雲哥哥跟哥哥你的模樣對不對?」小傢伙很聰明地接下去。

「沒錯,能做到嗎?」

兩人立刻用手拉上嘴巴的拉鏈,三個人一起笑了出來。

吃完東西后,行空還陪他們一起玩鞦韆,在室內游泳池游泳,然後才讓李伯載着他們跟一整車的食物回孤兒院去。

瞧着他們離開時噙着眼淚,充滿天真的可愛模樣,嘴邊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他越來越想要云云的孩子了,好想要一個長得像云云跟他的小蘿蔔頭,在偌大的房子裏奔跑歡笑。

「看你老盯着孩子發獃,想要孩子啊?可是小雲希望你多自在幾年耶!孩子畢竟是一種責任,現在你們年紀都還輕,王媽希望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想要,王媽知道有一個女孩子願意幫忙懷孩子,還是你想跟老爺當年一樣,去孤兒院認領個孩子回來,但是你們兩個年紀上想要認領孩子可能會有點困難。」看着兩人從小長大,王媽早把兩人的心事摸透了。

「我知道,謝謝你,王媽你覺得呢?」他懂得云云的體貼,可是早點有小孩真的不好嗎?他喜歡小孩,也希望當孩子長大,云云可以早一點擺脫工作上的壓力。

「我?」和藹笑着拉他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我覺得小雲的顧慮是對的,因為生了孩子之後,你們兩個會有很多的事不能做。可是王媽必須這麼說,想要孩子的人是你,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值不值得,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又何必顧慮這麼多?」拍拍他的手。「何況你生在富貴人家,有很多事你都不需要考慮,自然而然也就方便多了不是嗎?。」

行空機靈地瞅視王媽一眼。

「王媽,你也希望我想辦法弄個孩子回來對不對?」

王媽眼睛轉了一圈:「哪個老人家不喜歡抱孫子?」商柔是生長在舊式家庭的千金小姐,王媽是那時的丫環,從小跟着商柔長大、出嫁,看着行空出生,水霽雲進入這個家。她一生沒半個孩子,他們兩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樣,會想要抱抱兩人的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就知道。」商行空嘻嘻地在王媽懷裏笑了起來。「王媽最狡猾了。」

「哼!哪比得上你,居然強暴自己的老公。」赫!他的狡猾還比不上他的奸詐呢!

「是老婆!我才沒強暴呢!云云也喜歡,哪叫做強暴,強暴必須再另一方不願意的情況下才算構成,而且不這麼做的話,以云云那個脾氣,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確認我們兩個人的關係,然後願意讓我去認領個孩子回家給王媽你抱抱?」這好像變成他的糗事之一了。

「是!是!是!你大少爺說的有理,可以吧?」

「王媽討厭啦!」撇了一下嘴,似乎是生氣的沖回卧室。

王媽也不緊張,老神神在在地翻着最新一期的雜誌看,過不了多久,—個黑黑的頭顱探出房門。

「王媽,我要吃紅豆湯圓。」

「好!我這就去弄。」果然還是個孩子,自己都還沒長大,就想認養孩子,恐怕到時候小雲可有得辛苦了。

***

處理完今天的第十四份文件,水霽雲有些疲累地停下手邊的工作,之前行空的律師跟他說明行空動用了一筆不小的數目的存款,問他需不需詳細過目,他馬上就拒絕了。對於這種事,他很相信行空,從小他就有不隨便亂花錢的習慣,所以他的錢一定都是放在應該使用的地方使用,要不然就是存起來。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行空比同年齡的孩子成熟。現在他正在一點一點地接受這個事實,開始漸漸相信行空對他的愛,不單隻是一種迷戀,不是弟弟對哥哥的情感,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

擱下手邊的文件,發現桌邊有一份看起來十分可口的三明治,不禁失聲而笑。最近這幾天行空很忙,因此管理他飲食的工作就由他的助理跟經理兩人代替。但是他們知道他工作時不喜歡有人吵他,只好偷偷趁他不注意時將餐點放在桌上,希望他稍微休息一下時會發現。因此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時,他還莫名其妙了半天,自己的辦公桌上怎會憑空出現他喜歡吃的食物。

三明治是他吃習慣的餐廳做的,可是最近他的食慾一直不是很好,實在提不起吃東西的慾望。這樣的事常發生,每次只要工作一忙,他的食慾就會減少,以往都是行空硬將食物塞進他的肚子裏。

看着桌上的食物,怕他們擔心,拿起三明治吃了幾口,還不到一半就吃不下了,胃部又開始犯疼,趕緊拿出胃藥吃了,一會兒才好過些,他的胃,因為當年的事故,變得不是很好服侍主兒,這也是他常常少掉一餐兩餐的原因。

再度拿起資料看了一下,又是跟迦倫實業有關聯,最近他們的舉動真的是越來越明顯了,連其他的公司都已經察覺到他們的企圖,不能等他們動手才有動作。按下通往秘書室的通話鍵,吩咐秘書將最近企劃中出現迦倫實業的資料全拿過來,並且也將沈凌跟魏曜雷也一起叫過來。

「你終於要對他們出手了。」兩人跟途中遇到的秘書各抱了一疊的資料進來。

「這麼多?」平常他只審視較大的企劃案,較小的全由兩人處理,所以不知道居然有這麼多的資料。

「是啊!我稍微整理了一下,發現自從一年前他們的新任總裁上任之後,有很多企劃,便是針對我們而來。」本來他不想麻煩水霽雲的,可是他們最近有越來越過分的趨勢。

「我只知道新任總裁年紀不大,而且不曾出現在公眾媒體,上任時也沒做任何聲明。」商業界的事他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何況是赫赫有名的迦倫實業。

「沒錯,跟你當初上任的方式很像。」兩年多前,因為霽雲年紀太輕跟外貌太吸引人注目的關係,不適合出現在公眾媒體上,所以傳接工作是秘密進行的,到現在,由於外交工作多由兩人負責,水霽雲的身分、外貌仍是一個謎,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國際上赫赫有名的商氏財閥總裁,居然是個年僅二十二歲的曠世美男子。

「他們是想互別苗頭嗎?」

「這些企劃最後的結果有大部分都是由我們得標,他們的成績則緊跟在我們後面。」

「可見我們不見得勝過他們多少。」

水霽雲看了一下沈凌遞過來的文件。「會很麻煩。」如果想要一勞永逸的話。

「沒錯。」除非能給對方一點大打擊,否則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最近我們在日本、英、法、德、義跟紐西蘭已經分別購買了兩塊地,只剩下美國、瑞士跟大陸這三個地方。」

這些地的購得全是為了一年前的企劃,用來建造最大的百貨跟飯店連鎖。只要這個企劃完成,也就等於成立了公司的最大廣告示範場,不需要花錢,就會有大量的媒體為了爭頭條搶報導,未來的展望是可以預期的。

「我懂了。」

這三個地方他們已經開始展開交涉,而迦倫實業也有同樣的打算,不過因為他們早一步的關係,所以成功的機率較大。一但他們交涉成功,對迦倫實業是一個不小的打擊,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必須另謀發展,同樣性質的企劃,如果晚了一步,除非他們有更好的地點,更多的資金,否則是贏不了人的。而他們連鎖網完成的同時,也代表商氏企業本身的擴張,他們要追也就來不及了。

「明天立刻舉行會議,記得這三個地方的負責人必須到,而且要有完整的企劃。」他對他的屬下很有信心,他們都是當初他和沈凌他們一一挑選出來的,絕對有足夠的能力,不敢說—定比別人好,可絕不比其他人差。

一旁的秘書早已記下所有的要點,立刻將指示傳了出去,並且加緊近日執行的工作,這就等於是將一個月份的工作,濃縮成十五天完成一樣。一時間內,整個商氏企業的人員完全動了起來,大部分的相關人員皆自動加班到凌晨。

他們知道這個企劃的完成,不但是公司往前邁進—大步,同時代表自己本身成就更往前一大步。有誰不願意讓自己的成就更高?今天進入商氏企業如此大的公司,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

「今天怎麼會弄到這麼晚?」

水霽雲沖完澡,爬進棉被裏時,他以為已經睡了的行空突然出聲問。

「怎麼還沒睡?已經一點多了。」停下關上床頭燈的動作,半坐起身,溫柔地看着棉被外頭那一雙一點睡意也沒有的眼睛。

「你還好意思說,一點才回家,快變成壞男人了。」商行空在被窩裏調了一下位置,順便把他拉進來抱進懷裏頭,每次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就無限慶幸自己在不斷的灌牛奶跟打籃球下,果然長得比云云還大隻,不然現在怎麼能享受這種把愛人抱在懷裏的滿足感呢?云云都不曉得,小時候他看云云越長越高,他心裏就越着急,尤其看到云云突破—百八十大關時,那種感覺真的向天外飛來一顆隕石差點沒把他給壓死,以台灣男生平均身高來看,一百八可是一個大門檻啊!

想到這,把頭埋在水霽雲的頸子旁邊,深深吸一口好聞的味道,真的是幸好啊!

「哇!云云你的身體好冰,說,是不是給我偷洗冷水。」

水霽雲哭笑不得的捏住他的鼻頭。「現在是冬天耶,小男孩。你認為你老公那麼神勇嗎?更何況有你在。」行空禁止他在夏天以外的時間洗冷水澡,怕他感冒發燒。

「是老婆!嘿嘿!你知道好好照顧身體就好,你還沒跟我說為什麼這麼晚回家。」伸手緊緊地抱住他,想趕緊溫暖他的身子,剛洗完澡的云云身上仍帶有自己的味道,那種味道不是汗臭味,也不是大部分男人會有的奇怪體味,而是—種說不出來的清新味道,從小他就覺得云云身上的味道好好聞,他絕對是一個天生的同性戀,要不然怎麼從小小年紀開始就喜歡聞男人身上的味道?

水霽雲親了他一下,小聲地將今天他們討論的事告訴他。

商行空明知道現在在說正經事,可是水霽雲的氣息弄得他脖子痒痒的,忍不住笑了出聲。「云云!很癢耶!」他最怕癢了。

看他捲曲着身子,東躲西躲的模樣,讓水霽雲想起這個大孩子小時候比自己還小隻的模樣,不禁憐愛地笑了起來。漆亮黑眸里深蘊的溫柔情感,讓原本忙着躲避的行空看傻了眼。

一隻大手忍不住輕輕摸着他的唇。「你只能對我這麼笑,答應我,好不好?」這樣溫柔美麗的笑容,只能屬於他。

「行空說什麼都好。」握住在唇際畫著的手,放在唇邊一次又一次的吻着,從小指吻過無名指、中指、食指,然後是拇指,再慢慢從外側細細碎碎地吻到裏頭,停留在手腕內側。

「云云,我好愛你。」伸出另一隻手緊緊抱住他,讓他的頭可以緊貼着他的胸膛。

現在的他好幸福,幸福地讓他害怕,怕如果有一天,云云不在他的身邊,那他該怎麼辦?失去了云云,他會忘記怎麼呼吸。

「我也愛你。」在他的胸膛上輕吻,抬頭看着那個把自己緊緊抱在懷中的大孩子,打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這孩子就是這樣緊緊抓着自己不放。

對他來說,行空就像個天使,而他水霽云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在這一輩子裏擁有—個天使。

「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對不對?」低頭,商行空凝視入他的雙眼,恍若要看透他的靈魂一般那樣地專註。「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會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雖然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麼問,水霽雲還是點點頭。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然後永遠陪着你……」不舍他眼中的脆弱,他彷彿發著重誓一般一個字一個宇堅定地告訴他,他的天使不適合這樣脆弱的表情,他該一輩子快樂無憂。

等商行空平靜之後,他才又問:「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他應該有多明白他有多麼的愛他,不可能會捨得離開他的。

商行空皺眉:「我也不知道,突然之間覺得不安,好像你就要離開我一樣。」

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來得好突然。

「大傻瓜,盡擔心這沒有的事。」寵愛地揉揉他的頭。

「我就是傻嘛!」他嘟噥,反正對云云的事,他向來都是一頭傻勁,自己很習慣了。「公司的事,你想能順利嗎?」終於又想到剛才在談的話,畢竟那是爸爸一手創立的公司,他不是不會擔心。

「我想會的。」不願讓煩憂的事纏繞他的心頭,於是水霽雲很肯定的說。

商行空睇視着他堅定的眼神,他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云云,雖然爸爸的公司在我心中很重要,但是我寧願你過的快快樂樂,沒有憂心的事,即使因此公司倒了,我想我也不在乎,你已經幫商家賺了太多的錢,有時候我覺得,公司的存在不但霸佔了你的生活,還逐漸在侵蝕你的身體健康,這樣的東西不如不要的好。」

上大學后他也會選擇商學院學習,多多少少分擔他的負擔,可惜他雖然可以說相當聰明,在校成績一直都是頂尖的,可畢竟還是比不上云云那顆天才腦袋,沒法子跟他一樣跳級升學,早點完成既定的學業。

「傻瓜,話不能這麼說,公司也算是我生活的一部份。你想如果我不曾參與過公司的事務,那我就不會認識像魏大哥跟沈大哥這麼好的朋友;爸爸去世的時候,沒有接替的人,很可能會在天上還心疼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居然就這麼倒了;然後若不是我到各地出差,哪能見識廣聞,知道哪裏有好喝的咖啡,哪裏有好玩的地方?生活因此變得多采多姿!還有因為公司蓬勃發展的關係,確實減少了不少失業人口,賺了更多的錢,那些孤兒院的孩子才有資助,才能過比較正常的生活……你還想知道更多嗎?」

「我懂你的意思。」有舍必有得,這是一貫的道理。「可是我會心疼,心疼你老是這麼忙,心疼你老是跑醫院,心疼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被減少了。」

「我知道,就快結束了,只要等這個企劃完成,公司的一切可以說都上了軌道,事情雖然不會變少,可是有了經驗,需要我的地方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少了。」放下權力,是他接下來一定會做的事。

「那還要多久?」他好怕那會是很長遠的一段時間。

「再一兩年可以確定完成,可是我想只要這三個地方的事情確定了,壓力也就不再那麼重,感覺會輕鬆一些,不需要那麼分秒必爭。」其實若不是迦倫實業的故意挑釁,一切都該是按部就班的來,不會在突然之間變得那麼急。

「到那時候我們出去散散心好不好?找一個人很少很少的地方。」他可以專心照顧他,把他養得健健康康又強壯,然後他會接過云云手中的棒子,承擔起這一份原本就該屬於他的責任,是他的云云,傻傻無怨無悔地幫他背了這麼多年,每次在這種時候,他就恨自己年紀為什麼要比云云小這麼多,要是他的年紀可以比云云大,有資格繼承管理整家公司,云云也就不會忙成這樣了。

爸爸在去世前,希望云云可以幫他把這個擔子背到他大學畢業為止,但是如果可以,他希望當他今年上大學之後,就可以挪出大部分時間來分擔責任。

感覺出商行空的擔心,水霽雲柔柔一笑。

「當然好,乾脆我們去買一個小島如何?」正巧他知道有人出售一個在南太平洋上的小島,地點離都市不算太遠,飛機十幾分鐘就能到,面積大約有半個台北市那麼大。

「咦?真的嗎?多大?可不要剛好只能蓋一棟房子跟一個小院子,漲潮時就會被淹沒……呵呵!」自己說了都覺得好笑。

水霽雲也笑了:「那樣的小島能住人嗎?一個大浪拍過來,才剛插好的地基就全毀了。」

「沒錯沒錯!不會是那麼小的島吧?」明知道是傻話,可是喜歡兩個人這麼溫暖的抱在一起,說些傻傻、不經大腦的話,看云云寵溺的微笑,心裏頭暖哄哄的。

「當然不是,那個島大概有半個台北市還大一些,這是漲潮時的面積。」怕他想歪又馬上補充最後一句:「上面已經有蓋好的房子了,本來是屬於一個有錢人的,後來聽說他找到更大的地方,所以才要把那裏賣掉。」

「找到更好的地方?我才不信,一定是破產或養不起一個島所以才決定賣掉。」真正的有錢人才不會又買又賣的。

「你說的都對。」的確是因為富翁死了,子弟只會花錢不會賺錢,把家產給花得差不多,再也養不起一個島,乾脆把地方賣了好瓜分這筆錢。「怎樣?我們買下它好不好?」

「當然好!當然好!」云云拼死拼活賺錢是為了什麼,自己當然要花掉一些,他才不想跟古早人一樣,一輩子努力賺錢留給子孫花用,自己沒花到半毛,腳就已經踏進棺材裏,然後子孫為了分家產,來個兄弟鬩牆。

「我會記得跟律師說的。」

「耶!太棒了,以後我們就多了一個地方可以安養天年。」兩個白髮皤皤的老人家,手牽着手一起在熱帶海洋欣賞夕陽下山,也許有那麼一次,可以像『孔雀莊上』里所說的一般,在夕陽落入大海的一瞬間看見美麗炫爛,恍若寶石光輝的綠芒。

「安養天年?」他才十八歲不是嗎?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沒錯,凡是要先事先打算啊!」裝出一臉先知先覺的聖人模樣。

「你也太早了吧!」忍不住捏捏他作怪的臉,他也立刻反擊。結果兩個據說是比同年齡成熟的人,開始在三更半夜玩起三歲小孩才會玩的遊戲。

「啊!臭云云,看我怎麼對付你,明天起床你要是有黑眼圈可別怪我,哈哈!不準搔我癢……救命啊!呵呵!……我受不了了……救命喔……」人家說怕癢的男人疼老婆,看來,他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疼愛他的云云了,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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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童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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