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思妍走出辦公大樓的旋轉門,抬眼,赫然又看到他。
他穿着筆挺的亞曼尼西裝,悠閑的倚在廊柱抽煙。
已經一個禮拜了,每天的這個時候,他一定準時出現。
剛開始,林思妍沒注意到。那天,她不經意的看他一眼,突然發覺,他在看她?!
倆人彼此交會的眼神中,思妍感到他傳導過來的訊息。
她說不上具體的形容詞,只是,思妍可以用心體會,或許,就是那句話——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然後,他換了個姿勢,凌空朝思妍噴了一口煙霧。
如果是別的普通男人,思妍一定會將他歸類為“無聊的登徒子”。
但是,他?她無法將之歸入這類。
因為他的一切,即使連噴煙霧的動作,都顯得倜儻而帥氣。
他至少有一米八,犀利的大眼,使他在悠閑中,透露出一股精明。神態、舉止,在沉穩中,又不失凌厲的氣勢。
和昨天及前天一樣,思妍不經意的瞟他,他似乎正等着思妍這一眼似的,微微一頷首。
思妍嬌靨驀地紅燙,慌措的低眼,疾走。
走到候車的站牌處,她不敢回頭,生怕他會跟上來搭訕。
轉念一想,思妍不禁犯嘀咕:
怕什麼?別以為他長的帥,敢跟我搭訕,我給他難看。
搞不好,他那身行頭是租的,現在這年頭,什麼最多?騙子最多。
想到這裏,思妍自顧的笑了。
欸,我幹嘛?想些無聊的,或許,人家在等他的女友下班,干我啥事?
這時,思妍等的公車來了,她收斂思緒,跟着人群上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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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一疊報表,思妍正鬆一口氣,桌上電話響了,是內線。
“喂,我是思妍,你好。”思妍不徐不緩地說。
“林小姐,報表好了沒?”是古立民。
“剛整理好。”
“麻煩你送進來。”
“是。”
放下電話,思妍猶豫了一會。終於,她拿起報表,決定親自送進經理室。
古立民是這間“立豐企業公司”的老闆,他已離婚,有一個女兒就讀幼稚園小班,這是公司同仁眾所皆知的事。
思妍剛進立豐時,古立民一看到她就驚為天人,大為傾心,不管是公事、私事,他都想藉機與她親近。
公司里的同事黃小姐曾私底下警告過思妍,思妍當然明白,壞就壞在她上次因公事,答應跟立民去喝咖啡,此後就後患無窮了。
將報表交給立民,思妍面無表情地轉身,欲退出經理室。
“思妍……林小姐。”
輕吸口氣,思妍轉回身問:“經理,還有事?”
“嗯,你別急着走,請坐。”
思妍不動,只是看着立民。
立民扶一下眼鏡,目不轉睛盯住她,他就喜歡她這張桃花似的嬌顏。
“我今晚有個重要的約,想請你作陪。”
“對不起,我沒空。”
“你……”立民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角落的沙發,並請思妍也坐下。
“是這樣的,我今晚和王董有約,這關係到明年公司的訂單,王董這個人思想保守,喜歡規規矩矩的人。”
“經理,你能找別人嗎?我真的沒空。”
“你就算幫我一個忙。”
思妍蹙眉,搖着頭。
“思妍,我可以給你優渥的酬勞。”
“不,經理,我是個小職員,做我份內的工作,領我該得的薪水,其它多餘的酬勞,我不貪求。”
“傻瓜,哪有人不要錢?我也是請你幫忙呀。”立民扶一下眼鏡,貪婪的目光緊盯着她。
“很抱歉,這個忙,我無能為力。”思妍耐住性子。
“我知道你很需要錢。”
“錢,大家都需要,經理聽過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說著,思妍起身,“抱歉,我該去工作了。”
“這也算是工作。”
思妍不理他,向他一禮,自顧走向門。
“你不要錢,你父親可需要。”立民好整以暇地起身,走向思妍。
思妍渾身一震,停止開門的動作。
父親——林文生,是她的隱密,是她的痛。她始終隱藏得很好,怎會曝光?
“每位同仁的身家調查,是公司必要的工作。”
“騙人!”思妍雙腮蒼白,轉向立民,“公司也調查我父親需要錢嗎?”
“思妍,你別那麼激動,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身家調查,讓我不小心知道了你的一切。”
思妍咬住唇。
“放心,這是你和我的秘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立民走近思妍,扶住她削瘦的肩胛,繼續說:
“我會幫助你,盡我的力量。”
思妍甩掉他的手。
立民不以為意的說:“下班時,我和你一起走,等我喔。”
思妍蹙緊一雙春山黛眉,始終沒出聲。
“別擔心了,現在,去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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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思妍像失了魂似,做什麼都提不起勁,連午飯也沒心情吃。
萬一隱密曝光,大家會以嘲笑的眼光看她嗎?
立民說,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但是,思妍不相信,雞蛋再密,也有縫。
而且,像今晚的約,分明有脅迫的意味。
如果立民以此繼續要脅她……
思妍討厭這種被脅迫的感覺。
同事黃小姐趁公事之便,悄悄問思妍:“你今天很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
“呃,沒有。”
“你早上去經理室幹嘛?是不是……”
“送報表給經理啊,就這樣而己。”思妍勉力一笑。
黃小姐一聳肩,走了。
公司的蜚長流短,既迅速又可畏,思妍心事更沉重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同事們一個個都走了,思妍如坐針氈,想一走了之,卻不敢,要等立民,又覺得不甘心。
進入立豐公司近半年,只有今天最難過。
怎麼都想不到,原來古立民早已洞悉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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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妍,下班嘍。”是立民。
“啊?”由混亂思緒中,拉回現實,思妍機械式的鎖上辦公桌,抓起皮包。
立民似乎有意磨到這麼晚,下班的人都走光了,此時進出大樓的人並不多。
走出旋轉門,思妍不經意地抬眼,又看到他——一雙清亮的星目,在煙霧中,炯然盯住思妍。
剎那間,一道靈光,閃入思妍的腦際。
如果,他等的人還沒來,何不拜託他一下?
“咦?思妍,還不走?”立民回過頭,笑道:“我的車就在前面。”
“我……”
“怎麼了?”立民走回來,伸手欲搭上思妍的削肩,“我們不快點,恐怕會塞車。”
不容思妍多想,她加快腳步,避開立民的手,走向他。
在此同時,他訝異表情一閃而沒,離開廊柱,嚴肅站得筆直。
思妍將手勾住他的臂膀,向立民露出春花般的笑靨。
“經理,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在等我耶。”
立民臉都綠了,看思妍,又轉望這個帥氣的高個子,責怪地說:“你怎能不守信用?”
“我不是早說過?今晚沒空。”
立民發作不得,推一下眼鏡說:
“這位先生貴姓大名?”
完了,思妍心臟乍然猛縮,她哪知道他什麼貴姓大名?
他睿智星目一轉,大約猜出目前的狀況了,他瀟洒的丟掉煙蒂,俊雅淡笑回答:“我姓陸,陸毅寒,經理好。”
立民又推推眼鏡,發現思妍和他站在一起,還真是郎才女貌,恰巧一對璧人,但是,心裏、臉上都湧起濃烈的酸意。
“嗯嗯,你好,我忙,先走了。”
等立民完全消失了,思妍抱着肚子,眼角迸着淚花地笑了一陣。
思妍好不容易止住笑,伸指擦一下眼角的淚,想抽回她的手,不料,他的臂膀一用力夾緊,不讓她抽回,她訝然轉望他,低聲道:“謝謝你,請放手。”
“不放。”
“戲演完了,你還不放手?”思妍用力一掙,但他的臂膀如鋼桅,根本掙不脫。
“戲演完,你想一走了之?”
“不然呢?”
“給點酬勞。”毅寒說著,低頭俯近思妍。
“酬勞?”思妍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望住他。
他嘴角噙着笑,突然,飛快的啄了一下思妍紅艷小嘴。
緊接着,他放開思妍,莫測高深的笑了。
天呀,這可是思妍的初吻吶!
由驚愕中回過神,思妍揚手甩他耳光,但他輕易地接住她的小手,低沉的聲音,亂有磁性地說:
“你很霸道喔?請人做事不付酬勞,這可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嗯,連小手都這麼香。”
“放手——你這個無賴。”思妍臉色慘白地縮回手。
他跨前一步,食指指着思妍,思妍嚇退一步,聽到他說:
“思妍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是你請我幫忙,反倒說我無賴?”
“我……你……”
“什麼你呀,我的?”毅寒左看右找,“不然,我找個人來評評理,咦,怎麼都沒人?”
思妍心口收縮,這件事千萬不能說出去。
“啊,有了,我去找管理員,問他是否看到剛才那一幕。”
“站住。”思妍咬咬牙,“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必問誰,也不必找人評理。”
“喔?”
“我是拜託你幫忙過,該付的酬勞……也已付了,這件事結束了,OK?”
忿然說完,思妍丟下他,疾步走了。
看她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陸毅寒雙手交叉在胸前,無聲地露齒而笑。
笑什麼?
恐怕,只有他心裏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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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倒霉的事,全叫她給碰上了。
“才脫虎口,又入狼吻。”這就是思妍的寫照,她好嘔,但偏偏這種事又說不得,只能憋在心裏。
接着幾天,思妍已做好心理準備——讓經理炒魷魚。
既然已豁出去,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不過,想起那天,立民的那張綠臉,思妍總忍不住要偷笑半天。
同事看到了,問她笑什麼,害她又得說謊搪塞。
同時,思妍忍不住會想起他——陸毅寒。
這兩天,他沒出現,思妍反覺得奇怪。
這個人好神秘,他的出現與消失,好像很無厘頭。
不知道他究竟在等誰?大樓的哪間公司?哪位小姐?是否他和女友吵架?或和好了?
“哎,哎。”思妍拍拍自己的腦袋,“我幹嘛?發什麼神經想他?”
“想誰?”黃小姐抱着公文經過。
“呀,沒有。”
“是不是有男朋友啦?想男朋友喔。”
“拜託,別亂說,害我做錯報表了。”思妍抓起筆,把自己埋入辦公桌,收斂思慮,但,思緒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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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立民尚未對她下達命令,炒她魷魚,思妍又平安渡過一天。
鎖好辦公桌,抓起皮包,思妍離開公司。
當她跨出旋轉門的剎那,她愕然呆怔。
陸毅寒又出現了。
她沒來由的臉紅心跳,裝作沒看見他,低頭疾走。
“思妍,林思妍。”毅寒追上來。
思妍心口怦然跳動,走得更快。毅寒拉住她的臂膀,她只好停腳,回頭說:“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耶。”
“少裝蒜。”
“你認錯人了。”
由大樓陸續走出來的人,有的好奇的看他倆。
“那我上樓去找經理,他還沒走吧?”話罷,毅寒轉身欲走。
“等一下。”思妍急急喚住他。
毅寒得意的噙着一抹笑,轉向思妍,思妍拉着他退到廊柱旁,低聲道:“你到底想怎樣?”
“找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
這時,立豐公司的員工下樓,看到思妍,跟她打聲招呼,又好奇地多看毅寒一眼才走。
“那我去找經理談。”
“找經理?你想幹嘛?”思妍發急道。
“你怕穿幫,對不對?”毅寒露出可惡的笑容。
偏偏他笑得很好看,思妍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口中卻忿然道:“想要脅我?坦白告訴你,我已準備好,隨時離職。”
“既然如此,為什麼怕我去找經理?”
遲疑了一會,思妍決定說實話。
“如果穿幫了,經理知道你我素不相識,他反而不會炒我魷魚,還……很煩,很討厭啦。”
毅寒冷犀星目轉了轉,盯住思妍。
思妍繼續說:“經理離婚了,有一個女兒讀幼稚園,他……”
“我知道了,他急着找對象,找上你?”毅寒截斷她的話。
舒口長氣,思妍沒接話,低垂着頭,清亮美眸望着地下。
“我看,你非得跟我談談不可。”
思妍轉眸看他,嬌顏寫滿“為什麼?”
“如果你想擺脫他的糾纏的話。”
思妍遲疑了。
“對我不熟?不敢信任我?”毅寒看出了她的疑慮。
“不是啦——”
“那就走呀。”
“我……”
“跟我談談,你頂多浪費一、兩小時,或許對你很有用,為什麼不試試?”
思妍終於點下頭。
“走吧,我的車子停在對面。”
穿過馬路,思妍才看到,原來他的大房車是全新的“勞斯萊斯”。
倆人上了車,思妍不斷的左顧右盼。
“這種大房車,台灣不多,不會是租來的吧?”
毅寒熟練的握住方向盤,眼望前方。
“隨你怎麼猜吧!想吃什麼?法國菜?”
“我沒意見。”
“勞斯萊斯”退出停車位,滑向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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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典雅,高級,浪漫的法國餐廳。
用餐間,耳邊回蕩的是法國藝人演唱柔美而甜潤的法國情歌。
思妍幾乎要錯以為自己跌入了夢幻中,她甚至忘了,跟毅寒到此的目的。
餐罷,略事休憩,毅寒起身,邀請思妍共舞。
桌上兩盞精緻的蠟燭光,與毅寒星目相輝映,思妍不飲已醉,飄然起身,與他滑入舞池。
隨着節奏移動腳步,毅寒悄悄地攬緊沉醉在氣氛之下的思妍,讓她的身軀貼合在他的懷裏,微俯着頭,碰觸到思妍的臉頰。
當毅寒的嘴,碰觸到思妍的嘴角時,思妍乍然醒悟。
她輕輕地搭開他,並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怕我?”毅寒低沉嗓音響起。
溫熱的氣息拂在耳邊,蠱惑着她,深吸口氣,思妍讓自己清醒些,她搖頭。
“怎麼不說話?”
“不是找我談話嗎?都過了大半天,沒聽你說什麼。”
“噓,情調多好,別破壞了。”
思妍不再出聲,與他舞罷一曲,她再不肯跳了,毅寒送她回座,嘴角始終掛着信雅淡笑的觀察着思妍。
淺呷一口香檳,思妍忍不住了。
“可以說了吧?”
毅寒風雅的燃起一根雪茄,叼在嘴裏。
“很少有女孩子能不被我迷惑,唯有你。所以,我決定的人選,就是你。”
用力眨眨美眸,思妍怔然反問:
“什麼人選?”
“我的妻子。”
思妍呆望住他,足足有三分鐘,然後,她笑開來。
鄰桌有人投來怪異的眼光,思妍才勉強止笑。
“我是非常認真的,這有什麼好笑?”毅寒雙手一攤。
“我們彼此不相識,你居然說得出這種神話,好比你在大馬路,隨便攔住一個異性路人,說‘我們結婚吧’,這不是很可笑嗎?哈哈——”
“我們共餐,又共舞,你怎能說彼此不相識?你才可笑。”
“我說的是咱們背景、環境,甚至個性都互不了解。”
“這麼簡單,我會告訴你我的來歷,至於個性嘛,婚後可以慢慢了解。”
“等一下,憑你,絕對不缺女朋友。”
“你的意思,是說我條件很好嘍?”吐出一口煙,毅寒含笑問。
“哼,就算是吧。”思妍嬌靨微紅,坦承道:“所以,我覺得你有陰謀。”
“陰謀?”毅寒冷冷一哂,“你說,我貪圖你什麼?”
“我哪知道。”思妍心裏一跳,岔開話題,“你每天站在我們公司大樓下,在等誰?”
“等你。”
“你開玩笑。”心裏再一跳,思妍雙腮微赤。
“我說的是真話。”毅寒表情認真地說:“半個月前,我開車經過,剛好看到你穿越馬路,你那副旁若無人的樣子,深深吸引了我。你知道嗎?我回去的那晚,滿腦子都是你的影子。”
思妍睜圓眼眸,雖然半信半疑,可是,哪個女孩不愛聽讚美自己的話?
“那晚,連美國來的電話,我都聽不清楚,所有我見過的女孩子中,只有你,讓我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
心花怒放在思妍的嬌顏上。
深沉的毅寒星目一轉,看出她心裏的感覺。他捺熄煙蒂,繼續說:“想了幾天,那些在我面前獻殷勤的女人,竟然沒一個比得上你。所以,我決定守候在附近。”
這世界上,還有這麼痴情的人?思妍動容了。
“我這片心意,連上天都感動了,因此,才讓我找到你。我守候在大樓下,整整……”
“我都知道了。”思妍輕輕地截斷他的話。
“你答應了?”
“你還不到七老八十,幹嘛急着找妻子?”思妍還是不放心地追問:“而且,以你的條件,還怕找不到名門閨秀?”
“還不是我奶奶逼得我走投無路,只好回台灣找。”
“你奶奶不住在台灣?”
“嗯,我們都住在外國,我爺爺經營的德生大藥廠,本部設在加州。至於你說的名門閨秀,很抱歉,沒一個我看得上。”
好大的口氣,不過,也難怪。
思妍又問:“你的中文講得很道地。”
“我雖然住在加州,華文一樣重視。”毅寒換了個坐姿,“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怎麼會沒有問題?問題嚴重哪!
“認識不到半個月,一頓晚餐、一曲共舞,就要我當你的妻子,有這麼荒謬的事嗎?”思妍還是無法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
“你以為我真的要娶你?”
思妍一怔,看着要笑不笑的毅寒。
“做給我奶奶看的啦。”毅寒輕佻的笑着,仰靠到椅背。
思妍吹彈可破的嬌靨,乍紅乍白,沉吟了一陣子,她拿起桌上的皮包,站起身。
“謝謝你的晚餐,我走了。”
毅寒迅即起身,拉住思妍纖臂。
“不準走,還沒說完。”
“放手,我拒絕,可以嗎?”思妍沒能掙脫他的大手。
“為什麼忽然翻臉了?”
“我討厭被人耍,聽懂了沒?”思妍一字一字,由牙縫迸出來。
“哎哎哎,小姐,誰耍你了?”毅寒走近思妍,攬緊她的肩胛,狀似情侶吵架,他在求和:“恐怕是你沒聽清楚我的意思。”
“別碰我。”臉上雖是冷峻,可是,思妍的心弦是顫慄的,因為他靠得如此近,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正淹沒了她。
“行,你坐下,讓我說完,你若想走,我送你。”
思妍屈服在他的威凌氣勢下,只好坐下了。
“你這個人過河拆橋。”
“怎麼說?”
“幾天前,我才幫你擋掉你們公司的經理,現在我有困難了,你翻臉就想走?”
思妍一窒,答不上話。
她其實是被他搞胡塗了,他一下說對她留下深刻印象,要她當他的妻子,一下又說做給他奶奶看,這不是在耍人嗎?
“我奶奶年紀大了,急得要我結婚,一天到晚替我拉線、相親,搞得我煩透了。”毅寒又現出認真的表情,“如果,你願意幫忙,當我的妻子,我奶奶就會息事寧人,你懂嗎?”
思妍不置可否,繼續聽他說下去。
“至於我和你之間,當然得看你對我感覺如何?如果我們個性不合,或者,你對我不滿意,我哪敢強求你留下。”
原來如此,思妍臉色緩和許多。
“其實,這件事對你、我而言,都有好處。”
“我哪有好處?我吃虧耶。”
“咦?幾天前,你不是利用我,擋掉了那位經理?”
提到古立民,思妍心裏籠上了烏雲。
“怎麼?你有心事?”
“沒有,我只是想……離開公司。”
“不想做了?”
思妍不喜歡自己的秘密被立民洞悉,然而,面對毅寒,她同樣地,也不想讓他知道。
“可是,目前工作不好找。”
“還不簡單。”毅寒笑了,“你把工作辭掉,專心當陸太太。”
“你……”思妍倏地紅了雙腮,佯嗔的瞪他一眼,羞窘的又垂下頭。
看思妍的嬌模樣,毅寒笑了。
不知他是高興的笑?
或者另有含意的笑?
沒人知道,完全沒人知道。
滿懷欣然的思妍,更是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溫柔的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