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月殘星,陰風慘慘,暗夜中像埋藏了無數的陷阱及詭計,茂密的黃樹林幽幽深深的如同鬼獄般駭人,在這種詭譎的氣氛底下,一名身穿藏青色衣服、一臉邪氣的中年男子,正無懼地一面唱着荒腔走板的歌謠;一手拿着羽扇故作瀟洒的一扇一扇,他的嘴角邊不時露出邪淫的笑容。
「美人入懷我樂開懷,樂開懷……呵呵,不錯,真是不錯,也難怪她會被稱為石村的第一美女,呵呵呵……我樂開懷呀!樂開……」
「想不到死到臨頭居然還能這麼快樂。」一個不帶任何感情,冰冰冷冷的聲音由中年男子前方不遠處的樹林底下傳來,為四周已然詭異的氣氛更增加了寒意。
中年男子聞言沒來由的心頭一震,暗暗大吃一驚,心想: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近他身旁五公尺內他還沒來得及察覺。連忙停止歌聲,整肅自己方才鬆懈的心神,原本深沉的目光此時變得更加銳利,似乎想要識破對方的底細。
「誰?」在他鎮定了情緒努力想看清楚來者是誰時,才愕然的發覺眼前立着的這個身着紫衣勁裝的蒙面女子,除了有即使包裹得密不通風仍令人欣賞的玲瓏曲線外,就再也看不出她有何特別之處,而且他也想不起來江湖上有這麼厲害,且身材又這麼好的年輕女子。要有,也盡入他「獵艷」的花名榜當中了。
心念一轉,邪淫的本性又流露出來,剛才念念不忘的石村美女早已讓他拋諸腦後,貪婪邪淫的眼光直溜溜地望向蒙面佳人的面紗,他巴不得將它扯下來。
「呸!」女子收到他那噁心的目光后,冷哼了一聲。
「無恥之徒,你不配知道本姑娘的名諱。」她鄙夷的啐道。
「哈哈哈!很好,夠嗆。老子最喜歡像你這樣的女人了。」話說完后又挑逗的舔了舔舌,淫邪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
事實上,除了老女人及醜女人以外,沒有女人是他不喜歡的,甚至他還喜歡長得像女人的男人呢!也莫怪乎江湖中人人提起他的名諱「陰陽邪士」莫不為之色變,深怕自己哪天會被他看上。
女子的眼光更加森冷,她未再出言,緩緩的抽出長劍,凌厲無比的劍芒宛如有生命般直攻向敵人的要害,招招狠毒、劍劍致命,四處的樹葉就像狂風過境般的掃落一地。
一時間亂石崩雲,塵土飛揚,強勁的劍風橫掃過方圓丈余,頗如開山裂石之勢,連皓月也好象感受到這股強風烈勢,躲於雲層之中不敢出來。
陰陽邪士沒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是這般高手,一時的閃神,讓他未出招便落於敗方的地位,頻頻後退,身上有多處被劍花掃過,滲出觸目驚心的血絲,好不狼狽。
「你到底是誰?」女子的致命招數令他開始有點膽怯,不敢再掉以輕心,他一面窮於使出全力應付之餘,仍不死心的追問。
女子冷笑而不答,凌厲的劍招仍不減其勢,猶如奔雷迅雨般直朝陰陽邪士的身上招呼,招招致命。
高手過招果然了得,在轉瞬間,周遭的空氣因劍氣而激烈的迴旋,發出石破天驚的聲響。
陰陽邪士一邊膽戰心驚的接招,一邊回想自己近來是否曾得罪這般武功高強的人;
但是想也是枉然,因為他所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不知該從何算起。
「想不到你的武功真如傳言般了得,不枉姑娘我親自出馬。」女子冷然調侃道。
此言一出,陰陽邪士心頭緊緊一縮,倒抽了口涼氣,驚恐的問道:「你……是『四藝羅剎』之一?」
近來的江湖傳言他也有耳聞,不過他認為那只是無稽之談,而且他一點也不怕,反倒期待見到傳言中的女子們,然後再將她們一舉收服;沒想到她們竟是這般難纏陰狠。
「算你夠聰明,只可惜你就要死了。」女子輕柔說道,信佛在說一個笑話。
「哼!還不知道到底鹿死誰手?」他佯裝胸有成竹的說道。
在得知女子的來歷后,他想揭開她面紗的想望更加堅定,一招自己向來得意的「魔手盜花」,直探向女子的胸前。
「無恥!」女子大吃一驚連忙後退了幾步,厲聲斥喝道。
「呵呵,武功及口舌都同樣毒辣,真不愧被稱為『羅剎』,只是不知道你這個羅剎的長相如何?」陰陽邪士邪里邪氣的問。
女子雖然矇著面,但由那雙似乎快噴出火的雙眸看來,她着實非常生氣。
「哼!只怕你這輩子都不能如意。」女子低聲的道,然後由懷中取出一支小短簫放在朱唇邊。
「怎麼?打不過我,現在想吹簫給我聽,討好我?」他語帶調戲的說。
女子未理會他,逕自幽幽地吹出令人心魂迷醉的「詠春曲」,此首曲子主要是在讚揚初春時花朵盛開及春天的好日好風,與現在劍拔弩張的情勢極不諧調。
但是,凡聽過她吹曲子的人莫不很快的融入她的曲子中,忘卻了自己身在何方,直以為時下百花盛開,偕着愛侶正暢遊大塊美景其中,好不快意。
「嗯!好聽,宛如天籟之音。」陰陽邪士不知不覺中也跟着曲子的節奏,將手上一把羽扇一面搖着,一面讚歎着。他彷佛忘記自己是誰,把自己當成一個瀟洒的俊公子哥兒,正在聽花姑娘吹曲呢!
女子冷笑,曲風一轉,變成了悲涼的「傷秋曲」,簫音如凄如訴,聽得人心都給擰了,如果聽者心腸夠軟、眼淚夠多,肯定會為之滴下同情的淚珠。
從快意的春光中一下子掉落了悲慘的秋風中,陰陽邪士並不是善男信女,更沒有多餘的同情淚珠,此時的他只想叫吹曲的姑娘再吹回原本的曲子,誰知道一抬頭才愕然的驚覺自己着了她的道了。
「原來你是煙之琴,四藝羅剎之首。」他驚訝,心神仍略微蕩漾的說道。
女子又冷笑。「現在知道不覺得為時已晚嗎?」
「四藝羅剎」--琴、棋、書、畫--各有所長。
為首的煙之琴,擅長音律,舉凡琴、簫、古箏……反正只要能發出聲音的東西,哪怕是小小的一枚葉子,她都能將之變成致命的武器,凡是聽過的人,若沒有高深的功力抵擋,很快的便會隨着她所彈的音韻而走,由她來控制你喜怒哀樂的所有情緒。
煙之棋則擅長用暗器及佈陣,她的毒藥據說連她自己也無法解,是四個人當中最為冷血的一個。
煙之書擅長的是雙劍,她的劍法之准,武林之中無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煙之畫最擅長的是易容術,她偽裝技術之高超可以令手足分不清楚彼此。
煙之琴迅速的收短簫入懷,手中的長劍猶如閃電一般再度探向陰陽邪士的門面,這一次她有絕對的把握,因此下手更是不留餘地。
可悲的陰陽邪士因心神被樂曲勾引去了魂魄,致使他在面對煙之琴的猛烈攻勢而無力招架,節節敗退。
「受死--」長劍在煙之琴毫不留情的控制下,筆直的插入陰陽邪士的心窩。
「啊!」一劍致命,毫不留情,陰陽邪士那凄楚的聲音宛如野獸臨死前的哀嚎一般,傳遍了整片黃樹林,令人毛骨悚然,為這冷然的夜更增添了些許的慘淡。
「殺了你可真是髒了姑娘我的手,所幸這也算得上是為民除害。」煙之琴收回長劍,喃喃自語道。
她一向深居簡出,但是對惡名昭彰的陰陽邪士也有所耳聞,早想將他除之而後快,這次奉命殺他可喜上了她的眉梢,對了她的心意。
人人都知道胭脂門的人一向只看錢,絕沒有所謂的江湖道義,但沒有人知道煙之琴其實心腸甚軟,她一向只殺該死之徒,如同陰陽邪士這種殘害無辜少女的惡人。
她望着陰陽邪士的屍首,無奈的搖搖頭,縱使他是該死之人,但她終究是殺了一個人,一時之間心情也快意不起來。她伸手用劍掘了一個小墓,想將他移向小墓中。
誰知--應該已經身亡的陰陽邪士突然伸出手來揭去煙之琴的面紗,並同時向她拍出傾盡畢生精力的一掌……煙之琴在大驚之餘,雖來不及閃躲地硬接了一招,但也在電光石火間反手打出一掌。
陰陽邪士沒有機會活下來,但他那傾盡餘力的一擊,讓毫無防備的煙之琴被震離了丈余,撞上了一棵大樹橫癱在樹底下,不知是死是活。
瞪着眼看煙之琴倒下來,陰陽邪士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心及驚訝,究竟是為何由已無人能知曉,因為他的魂魄早已隨風消散……蕭索的夜風吹起,黃樹林回歸於原有的荒涼寂靜,除了一地落葉足以證明方纔的激烈打鬥外,無聲無息。
════════════════════
寶檠堡晨光熹微,輕柔的露珠才剛剛攀上蔥綠的葉尖,和風輕拂、堡內百花齊放,又是愉悅一天的開始。
在堡后的山坡有一男子正虎虎生風的練劍,神采飛揚,突然一個人影輕巧竄入男子的眼帘。
「玦晨,今天起得比較晚哦!怎麼,還要到黃樹林散步?」練劍的男子對着迎面走來的人親切說道。他的臉上滴滿了汗珠,顯然是練了好一會兒了。
「嗯,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他將手上的劍舞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放入劍鞘之中,頗為孩子氣的臉上寫滿不解。「那裏既荒涼又陰氣重重,我才不要去。」他可一點也不明白玦晨為什麼每天早上都要往那兒跑,說是他師父要他每天走十里路,又大說不過去,因為他師父又不在他身旁,哪用得着那麼認真!在他的觀念中除了自己喜愛的劍術外,其它的事能少做的他絕對不會多做,不能少做的他也會偷懶的做。
玦晨輕笑道:「那回頭見。」話畢,他逕自走往黃樹林。
他近來發覺黃樹林裏有一些含有劇毒的藥草,只是不知道能否混着其它葯讓其發揮以毒攻毒的效果來,他日前正在研究中。
他正是人稱「少年神醫」的華玦晨;而方纔那位正是長嘯堡堡主的獨生子谷劭。
武林中目前有兩大堡,分別為南方的寶檠堡和北方的長嘯堡;長嘯堡一向喜歡獨善其身;而寶檠堡恰好相反,它一直以武林正義之堡自居,因此近日廣發英雄帖,表面上是邀集天下之英雄豪傑到堡中作客,但實際目的在於共商對策,以應付逐日坐大的「胭脂門」,他們實在看不慣胭脂門那般囂張的氣焰。
華玦晨和谷劭正是接獲英雄帖的豪傑,大約半個月前來到寶檠堡。
華玦晨像平時一般慢慢的步行到黃樹林,因為近來時常往黃樹林跑之故,所以當他一入林便察覺到不大對勁,他不由得加緊腳步往林內走,但越是往裏走他越是吃驚,整個黃樹林內彷若經過一場災難般,樹倒的倒,折的折,幾乎無一倖免,他在心中暗自奇怪着,當下腳步也加緊往林內想一探究竟。
當他走到昨夜煙之琴和陰陽邪士對峙的現場時,暗暗的大吃一驚,現場一片狼籍讓他不難想像昨夜的爭鬥是何等的激烈。
忽地,他瞧見有兩個人橫躺在地,趕忙走過去探他們的鼻息。
離他較近的男子顯然已斷氣多時;於是他又走近倒在樹底下的女子,當他將她輕輕轉過身來時,差點嚇飛了神魂,因為女子的臉上滿是鮮血,完全看不清五官長相,想必是臉面直接衝撞上樹木所致,探探她的鼻息,雖然氣若遊絲但應該還有救,當下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倒出兩顆精心煉製的續命丹讓她服下,再使出內力催化藥效,暫時護住了她的心脈,便抱起她,然後施展平時不易示人的絕佳輕功往寶檠堡疾奔,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救人。
════════════════════寶檠堡東廂房內的大廳上此時站了三個人,他們似乎為了某事正在爭執。
「不公平,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是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那合該早起的人也該有所報酬才對,怎麼你這晚起的人反而有美人可以撿?」谷劭自從華玦晨由黃樹林中救回一個女子后,便照三餐加點心的抱怨老天爺不公平,心裏非常的不平衡。
任誰也沒料到,一張沾滿血漬的臉洗凈后竟是那般清雅脫俗,粉雕玉琢,縱使她仍昏迷未醒,依舊不減其幽靜丰姿。
「赫!你這個人還真沒有危機意識,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想撿美人的事?」一個聲音嬌蠻的女子先聲奪人調侃道,她正是寶檠堡堡主的掌上明珠杜丹苡。
「現在?現在是寅時,怎麼寅時不可以想美人嗎?」谷劭故意假裝聽不懂她的話中含意,和她抬杠的說。
「當然可以,最好那個美人還是四藝羅剎之一。」杜丹苡故意諷刺道。
陰陽邪士被殺身亡的事早在兩天前便傳遍了整個武林,現在人人談到胭脂門都不禁為之色變,而胭脂門下個目標是谷劭的傳聞也再度甚囂塵上,想不到當事者還能談笑風生,絲毫不以為忤。
谷劭朗聲笑道:「但願她們的長相不致令我太失望。」
「她們若是長得如天仙美人,那陰陽邪士又怎會被嚇得兩眼發直、瞠目結舌呢!」
據目睹陰陽邪士死狀的人傳言道,他死時就是像被怪物驚嚇到一般駭人,因此江湖的另一傳言便是對四藝羅剎的長相開始揣測,當然她們被形容成母夜叉也沒有人會有所懷疑。
「或許陰陽邪士是見到美麗的羅剎姑娘,對自己無法一親芳澤,而感到忿恨?
「你……哼!風流成性無藥可救。」杜丹苡生氣的指責道。
長嘯堡及寶檠堡兩家是世交,因此谷劭和杜丹苡可以算是青梅竹馬,偏偏兩人似乎八字不合,從小到大見一次吵一次,沒完沒了的。
站在一旁早已習慣他們唇槍舌戰的華玦晨,見狀趕忙出聲調停。
「杜姑娘又何必為阿劭無心之語而生氣呢!」
「我……」杜丹苡滿臉嬌羞的面向華玦晨道:「我才不會為他生氣呢!他呀!風流成性,死了活該!」一雙杏眸往谷劭瞪了瞪。
「死?不,我這種青年才俊若是死了豈不是暴殄天物?」谷劭自傲道。
華玦晨的勸阻顯然沒有發生效果,他只好搖頭興嘆,任由他們了。他的眸光再度飄向躺在屏風內的女子身上,依他的判斷,這女子頭部顯然受到非常嚴重的撞擊,他擔心若她醒來也許會有後遺症,否則她為什麼會昏迷那麼久?
似乎在響應他的疑問般,躺在床上的女子忽地一動,雖然只是那麼輕微,但眼尖的華玦晨已經看到了,他趕緊移向她身旁,而站在他身邊和杜丹苡吵得很起勁的谷劭也發現了不對勁,也跟着來到屏風內。
「怎麼樣?她醒了嗎?」谷劭神色緊張的問。
「我看見她動了。」對於這個發現,華玦晨顯得有些興奮。
「太好了,像她這般動人的女子若就這樣香消玉殞,那你這個神醫真該遭天打雷劈。」谷劭開玩笑的對華玦晨道。
「呸!你這烏鴉嘴,要真天打雷劈,也該先劈了你這色鬼。」杜丹苡顯然對谷劭的話非常不能認同。
「咦!你這人還真好事,左一句風流成性,右一句好色。」谷劭質問的口氣面對杜丹苡道:「那麼請問一下,我曾摸了你的手,或你的臉過?」
「哼!你敢。」杜丹苡下巴抬得老高道。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同時,床上的女子突然輕聲呻吟道:「哎!好……疼。」女子撫住頭低語喃念着。
站在一旁的三人不約而同望向她。
「好疼。」她又再度說道。
「啊!醒了,真的醒了。」谷劭激動的拉住華玦晨的手搖着。「你快看看她為什麼一直喊疼。」
華玦晨笑着搖頭對谷劭道:「當然疼,她頭部受到很猛烈的撞擊。」他轉而面向躺在床上的女子喊道:「姑娘,你快醒醒。」
無疑的躺在床上的人正是那日與陰陽邪士對決的煙之琴,此時她只覺得頭痛欲裂,非常難受,突然她感覺到有個溫柔無比的聲音在喚她,她急欲將眼睛睜開,想看看那人是誰,但是沉重的眼帘讓她無法如願。
「不要急,慢慢的睜開你的眼睛。」華玦晨溫柔的說道。
煙之琴聽話的慢慢試着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華玦晨欣慰的面容,多日辛勤的照料沒白費,幸好她安然無恙。
「你覺得如何?」華玦晨關心的問。
「我……我的頭好疼。」她輕蹙眉頭,據實以答。
華玦晨輕笑對她道:「放心,過幾天就會好的。」
煙之琴見他和煦的笑容,不自覺也露出笑容。「真的嗎?」
她那猶如芙蓉初綻的笑容,彷佛能懾人心魂,讓人心旌蕩漾,華玦晨因此而愣了愣。
站在旁邊的谷劭不甘被冷落,他急忙的為華玦晨回答道:「姑娘請放心,玦晨號稱少年神醫,可不是蒙古大夫。」
「玦晨?你叫玦晨?」煙之琴張大水汪汪美麗的雙眼直看着華玦晨,努力地搜尋腦海中的記憶,但很遺憾的是她完全不記得他,為此她覺得有些懊惱。
「對,他叫華玦晨,我是谷劭。」谷劭興奮的介紹玦晨之餘也沒忘了自己。
「我叫杜丹苡。」杜丹苡也湊熱鬧道。
「我……」面對熱情的谷劭及杜丹苡,煙之琴顯得有些驚慌,她有些靦腆對着三人道:「對不起,我好象……好象不認識你們。」
「哈!」杜丹苡忍不住噗啡一笑道:「你不是『好象』不認識我們,是根本不認識我們,我們正想問問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因何受傷?」
這問題顯然另兩個人也非常的感興趣,豎高了耳朵等着她的答案。
面對杜丹苡一串的問話,煙之琴只覺得頭昏,她撫着頭努力的欲想出問題的答案,但糟糕的是她居然完全想不出來,反而惹得原本疼極的頭部更加疼痛不已。
「啊!」她忍不住又呻吟出聲。
「怎麼了?」華玦晨和谷劭異口同聲關心問道。
杜丹苡見狀則扁了扁嘴,她好妒忌躺在床上的女子,多希望現在接受無限關懷的是她自己。
面對他倆的關心,煙之琴倒是顯得手足無措,慌亂之情溢於言表,急得不知現在該作何表示才對。
華玦晨細心的看出她的慌措,忙問:「你完全想不出自己是誰?」
「不會吧!」
「怎麼會呢?」
煙之琴未回答之前,谷劭及杜丹苡已先行提出疑問了。
躺在床上的煙之琴滿臉羞傀的點了點頭。「對不起。」
「用不着道歉,其實你的頭所受的撞擊不小,會失憶也是意料中的事。」華玦晨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失憶?」這回換谷劭和杜丹苡有默契的同時說道。
「沒錯。」華玦晨不了解為什麼他倆看來比躺在床上的女子更為驚訝。
「那她會不會好?」谷劭疑惑的問。
「不一定,有人終其一生也無法恢復記憶,也有人不到二個月便好了。」華玦晨解答道。
「那她以後該怎麼辦?」杜丹苡同情的問。現在她可不再為床上的女子能得到華筀晨及谷劭關心而感到羨慕。
「怎麼辦?」谷劭思考了一下很興奮的道:「那就先住下來再說□!」
他可樂得緊,因為此後可跟這天仙般的美人朝夕相處了。
「如今也只好如此。」華玦晨同意的說。
杜丹苡當然知道谷劭安的是什麼心,不過她也沒別的法子可想,只好跟着點頭。
「這樣麻煩你們,我……」
不等煙之琴把話說完,谷劭便笑嘻嘻的截話道:「別客氣,就當是自己人吧!」
「自己人?拜託,你可別嚇壞了人家姑娘。」杜丹苡戲謔道。
「喂!小螞蟻,你是忌妒是不是?」谷劭挑眉的問道。
「笑話,我是在保護人家小姑娘,以免遭受到你的祿山之爪。」
「你……」
「行了,你們別鬧,讓姑娘好好的休息。」身為大夫的華玦晨忍不住為他病人的權益出聲。
谷劭及杜丹苡聞言,訕訕然的噤口。
躺在床上的煙之琴感激的望了望華玦晨,谷劭和杜丹苡兩人雖然很有趣,但是他們吵鬧的音量的確讓她頭更加疼痛。
「好吧!那我們先出去。」杜丹苡知進退道。
「等等。」谷劭突然喊道。
「喂!不知你這谷大少還有哈吩咐?」杜丹苡嚷道。
華玦晨不禁搖搖頭,對兩人莫可奈何。
「哎!你們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好不好。」谷劭裝出一臉無辜相道:「我只是在想我們是否該給她起個名字,總不能老是姑娘姑娘的喊吧?」
此話一出,華玦晨面容透着不自然,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應該叫你什麼呢?對了,別人都怎麼喊你的?」杜丹苡天真的問煙之琴。煙之琴只是一徑的搖頭。
「拜託!小螞蟻,難不成連你也失去了記憶?」谷勁聽到杜丹苡的問話,差點噴飯。
「啊!」杜丹苡靦腆的絞着衣角。「哎呀!一時忘心了嘛!」她反問煙之琴,「那你喜歡人家怎麼叫你?」
煙之琴還是迷惘地搖頭。
「就喊你水兒吧!誰教你長得這般水□□的活似天仙下凡。」谷劭讚揚的說。
杜丹苡瞪了谷劭一眼。「就說你好色還不承認。」
「咦!難道你不覺得她美嗎?」谷勁反問。
「我……」她能說不嗎?當然不能,連她也覺得眼前的姑娘有股不染凡塵的靈氣,真是不知她父母是如何培養出她那股氣質的,她真想學學。「她真的很美。」杜丹苡讚賞道。
「那就喚你水兒好不好?」谷勁問煙之琴道。
面對人家的讚揚,她不好意思的道:「你們喊的順口就行了。」
「這麼說你是同意□」谷劭喜形於色。「太好了。」他為自己能幫這美女取名字而感到雀躍。
「那先讓水兒休息吧!我們先出去。」華玦晨仍不忘大夫的責任。
「好。」谷劭這才甘心的向煙之琴,不,應該說是水兒道再見。「晚點再來看你。」
「行了,殷勤獻夠就滾吧!」杜丹苡將他推向門外。
「是呀!你忌妒我有水姑娘可看是不是?」
「是呀!好忌妒、好忌妒,行了吧!快走。」
「不對,玦晨怎麼還沒出來?」谷劭一到門口才發現玦晨未跟出來,忙向屏風內喊道:「玦晨,你也快出來。」他活似怕玦晨多看水兒一眼似的。
華4晨一聽到谷劭的叫喊,才驚覺自己居然未動一步,他匆匆的對水兒一笑道:「好好休息。」
「謝謝。」水兒嫣紅着臉道。
此時屋外又傳出谷劭的叫喊聲,華玦晨才離去。
屋內瞬間鴉雀無聲,水兒也再度昏睡過去。
夜幕漸漸籠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