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時間來匆匆去匆匆,自從白虎跟蓼蓼相遇之後,已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季節來到夏季,蓼蓼種在湖邊的果樹有不少開始結出小小的果實,發出淡淡的果香傳繞在整個酒店裏,整個湖邊開花的開花,結果的結果,不少的**隨風飛,飄蕩在半空湖面里,成為另一種景緻,造成大量的酒客不舍離開,駐留在此欣賞美景,讓酒店裏空房間一天比一天少,最後連白虎的房間都乾脆空了出來,讓給急需住房的客人。

對於這樣的一個熱潮,白虎心裏可開心得很,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一天到晚留在蓼蓼的身邊,晚上還可以抱着蓼蓼睡覺。

現在蓼蓼已經習慣跟他的閨房樂趣,因此三不五時這兩個人就會躲到房間裏行周公之禮,最後一起去跟周公下棋,讓朱果現在只要一看到他們兩個,一張小嘴就猛喊着:「糜爛啊!糜爛!」

因為酒店的客人實在太多,光是朱果、靈芝兩人根本忙不過來,不是蓼蓼不幫忙,他大多數的時間不是到山裏找一些釀酒用的材料,就是在酒窖里釀酒,除了這兩件事,就是被白虎偷偷抓到房間裏行魚水之歡,哪來多的時間可以幫忙。

於是討論了一下之後,反正釀酒用的材料,可以讓朱果他們偶爾到山裏去帶回來,蓼蓼大部分的時間就待在酒店裏,因此乾脆讓土精留在酒店的中央土壤之下,涵蓋整個蓼蓼買下的土地範圍,這樣一來,就可以多讓幾個妖族到店裏來幫忙,而有足夠的土精靈氣可以壓制眾妖們的妖氣。

「蓼蓼,你頭上的小花呢?」

白虎在「服侍」完蓼蓼起床之後,又不曉得用他精深的道行跑到哪個城市去晃,以他的能力,只要他願意,就算是千里之外,在一天之內也可以到達,但是他可不想跟蓼蓼分開時間太久,否則村子裏的那些貓兒又不知死活,老是趁他不在的時候黏在蓼蓼身邊,害他每一次回來,第一件事都不是親吻他可愛的蓼蓼一下,而是必須先瞪那一堆該死的貓兒一眼。

因為昨天他在店裏聽見有酒客說,北方落葉村子裏出了一道靈泉,據說凡是喝了靈泉的人,沒病的變得更加強壯,有病的可以治病,想要美麗的多喝個幾次就可以皮膚更加白皙光滑。

不管是真是假,他想起蓼蓼的愛好不多,但是卻是非常的喜歡喝山泉水,尤其是那種充滿着靈氣清冽的水質,對蓼蓼來說,就像他愛喝酒一樣,蓼蓼也喜歡享受喝好水的時候。

於是他馬上在今天一早就衝去落葉村子裏,搶在一堆人面前,足足盛了兩個大水囊的靈泉,並發現這泉水果然是靈泉,雖然靈氣的量不足以治百病,多喝的確是可以讓人的體質更好,對修練之人也有清心的功效。

蓼蓼看着他將清冽的泉水倒在杯子裏遞給他時,一雙眼睛開心地笑眯了眼,看着蓼蓼滿足的笑顏,白虎的心裏就樂開了花,然後突然想起最近這幾天,蓼蓼額頭上的那一朵小小金色花兒,怎麼不見了蹤影。

「啊?你說那朵小花兒啊!我藏起來了。」

「為什麼藏起來,我覺得蓼蓼額頭上黏着那花兒挺好看的。」事實上,他覺得他家的蓼蓼不管戴什麼都好看。

「因為我暫時不需要,所以就不戴了,很奇怪嗎?」

蓼蓼摸摸額頭,其實他並沒有很喜歡土精嵌在他的額頭上,那時常讓人類誤會他是個女孩子,使對他毛手毛腳的人更多,但是因為土精說那個位置最好,不但方便他吸收日月精華,更方便跟蓼蓼溝通,所以他才一直讓土精嵌在頭上而不是身體其它地方。

「當然不會,蓼蓼不管怎樣我都喜歡。」說著,伸手就把人給抱到懷裏,但是當熟悉的身體入懷時,白虎的眉頭皺了一下。

他感覺到了一股很淡的妖氣來自蓼蓼身上,那妖氣淡薄得幾乎讓人無從察覺,但他可是修行了近萬年的妖王,就算再如何淡薄的妖氣,他依然感受得到。

不過他不想多慮,他早就發現這店裏的小二都是妖族,只是因為這店裏的靈氣甚重,兩者互相抵消幾乎令人無從察覺而已,並不代表他真的一無所知。

看來蓼蓼額上的那朵小花,並不是普通的靈物,因此才能在之前完全抵消蓼蓼身上的妖氣,甚至讓蓼蓼有一種渾身都散發著淡淡靈氣的味道,以前他還以為那是因為蓼蓼長久以來住在這裏,並且喜歡喝一些充滿靈氣的泉水的原因,現在當蓼蓼不再配戴額飾時,隨着時間越是長久,遺留在蓼蓼身上的靈氣就越少,最後終於讓他發現了一點壓抑不了的妖氣。

要是他猜的沒錯,這裏的靈氣有絕大部分源由也是在於蓼蓼額上的那一朵小花。

蓼蓼是妖不是人類,他並不在乎,他自己就是妖王,怎麼可能會在乎喜歡的對象也是妖族,而且比起人類,知道蓼蓼是妖族這件事更讓他高興,人類如果不修道,頂多只有百年的壽命,而蓼蓼既然可以修練成人形,只要他持續不斷的修練,要同他一樣活上千百年根本不是問題。

他之前還在想是不是要幫蓼蓼去找些幫助修練的書籍讓他修真,為的就是希望蓼蓼可以陪他長長久久,現在知道蓼蓼是妖族之後,連心裏最後一點牽挂也沒了,不知不覺就將滿心的歡喜給表現在臉上。

「虎?」

蓼蓼看他笑得很詭異,不禁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搖晃了一下,他這麼一搖,的確是把人給喚醒了,但是也換來一個深深的吻。

「虎!這裏是在大堂!」就算花妖對周遭的視線遲鈍,但是這麼明顯的親密動作,他還是感覺到了一些酒客並不贊同的目光,尤其是那種衛道人士,幾乎就要拍案大罵了。

當然知道蓼蓼的心裏在想什麼,白虎不在意的聳聳肩,要不是擔心會引來修道者的注意,他早就乾脆大手一揮,讓兩人瞬間消失在這些視線里,到其它地方去親熱了。

「有什麼關係,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們還要在這裏生活,別讓朱果姊姊他們不好做人。」

有些人類就是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不滿發泄到其它人的身上,尤其白虎的樣子看起來就是很不好惹,他們不敢將怒氣發泄在白虎身上,一定就會趁機找朱果姊姊他們的麻煩,這樣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朱果姊姊他們之所以想留在這裏,除了是躲藏那些一心想要摘取靈藥的有心人之外,也是希望可以過過熱鬧的生活,如果常常這樣鬧下去,別說是過和人類接近的生活了,恐怕還很容易引來有心人的注意,畢竟在這裏任職的,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藥。

白虎看了朱果幾人一眼,笑了一下,抓着蓼蓼往他們的房間走。

「虎,現在還是白天。」而且他們昨天已經做了很多次了,雖然已經習慣,還是會累。

白虎輕輕一笑。

「放心,我不是要做那件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在這地方問,耳朵尖的人太多,人類又排斥妖族,雖然他是可以把蓼蓼帶回宮裏保護,但是他不願意隨便就破壞了蓼蓼的生活。

蓼蓼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可是心裏隱隱約約間卻是有了預感,於是溫順地讓他牽着手,很快地回到房間裏去。

「蓼蓼是妖族對不對?」

一進房門,白虎馬上在裏面設了結界,讓外界的人聽不到裏面的談話。

看見白虎設結界的動作,蓼蓼有點訝異卻又不是那麼的驚慌;心裏好像早就已經有了預感,就像朱果姊姊整天跟他耳提面命的,白虎果然不是什麼普通的人。

單純的蓼蓼,並不認為白虎會因為自己是妖族而傷害自己,所以很坦白的點點頭。「你怎麼會知道,我以為土精已經將這個地區的妖氣壓製得很好。」

蓼蓼的坦然,讓白虎有點頭痛又有點高興。

高興的是蓼蓼相信自己的態度,頭痛的是他很擔心假使換一個心懷不軌的人對蓼蓼問了同樣的問題,不太懂得人心險惡的蓼蓼,要是又這麼乖乖點頭,那可就槽了。

「原來那朵小花是土精。他雖然壓抑得很好,但是只瞞得了絕大部分的妖族或是修真者,對於修練已經有數千年以上的妖族跟人類,只要有機會接觸到你們的身體,還是感覺得到一點點的妖氣。」所以說起來,蓼蓼他們還是隱藏得不錯了。

「原來是這樣。」蓼蓼像個乖學生一樣點點頭。

白虎看着他的動作,忍不住伸指在他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喚來蓼蓼滿臉疑惑的表情。

「不是原來是這樣一句話就好,我說這個是希望你可以小心一點,畢竟你把居住的地方蓋在人類的村子裏,要是一旦被人發現你們是妖族的話,到時候肯定會被人類給追殺,尤其是朱果跟靈芝這幾個傢伙,不但名字連取都懶得取,竟然還公然把自己的珍貴呈現在別人眼前,今天要是我是那個非常想要收集靈藥煉丹的人,那你們可就糟了。」他每次看到這幾個小傢伙一個個口裏喊着朱果、人蔘、靈芝等等的名字時,都有點替他們心驚,幸好酒客都以為這隻不過是化名,將自己的名字取成靈藥的藥名是這家酒店的特色而已。

「我知道了,我會跟朱果姊姊他們說,盡量不要讓客人碰到他們的身體,免得讓人察覺自己身上的妖氣。」

「知道就好,不只是他們,你自己也要小心。」

蓼蓼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小小的臉蛋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發現在人類的世界裏,比在深山裏活着還要開心許多,尤其在遇到白虎之後,他整個人的感情都豐富了起來,過去很少感覺到的七情六慾,如今他一一品嘗,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許多人因為情感而深陷在塵世之中無法自拔。

被人愛着,愛着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好好……

換成是自己,恐怕也一樣,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取和白虎在一起的時光。

白虎摸摸他幸福的臉蛋,發現幸福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每當蓼蓼覺得高興快樂的時候,他也會有同樣的感受。

「記得就好,所以我也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麼事?」蓼蓼坐在椅子上,好像覺得哪裏都不太對勁,屁股硬硬的,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白虎的大腿一下,很自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拉起白虎的手,讓他抱着自己,然後自己在白虎的一雙大腿上坐下。

一切率直不加雕飾的動作,做得再自然不過。令白虎有點哭笑不得,卻又愛極了他這些不自覺的習慣。

稍微調整一下兩個人的位置,讓他可以坐在自己腿上更舒服一些,這才繼續把剛剛的話題給接續下去。

「不只你們是妖族而已,我也是。」

話剛說完,剛剛還在玩着白虎的手臂,讓他可以完全包覆住自己的蓼蓼,整個動作頓了一下,接着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凝視着白虎的雙眼。

「你剛剛說……」

「我也是妖族,我的原形是一隻老虎。」

蓼蓼的小嘴張得開開的,為這個突然的消息,很努力在腦袋裏消化理解。

白虎……其實……是一隻……老虎?

腦中將平常白虎總是愛黏着自己,抱着自己打滾的景象,跟貓兒用爪子纏着自己的景象完全合在一起,然後一臉恍然大悟之後,開心地笑了起來。

怪不得,原來是一隻大貓兒,他以前就覺得白虎跟村子裏的貓兒沒什麼兩樣,不但總喜歡黏着自己,還老愛用舌頭舔自己的臉頰,現在果然證明,白虎的確就是一隻大貓兒沒錯!

「你是想到了什麼,怎麼笑成這樣?」之前雖然蓼蓼也總是對他充滿快樂的笑容,但是笑得像現在這樣手捧着肚子,整個屋子裏都是笑聲的情況還真是不多,雖然這樣的蓼蓼還是讓他很想緊緊抱着好好疼一疼,但是他可沒忽略蓼蓼眼中的目光,那絕對不是崇拜或是恐懼等等,反而很像是看到什麼可愛的小東西一樣,讓他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渺小?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蓼蓼會用這樣的眼光看他,以前每一次他跟不知道他身份或是原形的情人歡愛之後,告訴他們結果時,通常都是一臉崇拜要不然就是怕得要死,尤其是像兔子或是小狗這一類的小動物,老是下意識里認為他會把他們用過了之後,接下來就是吃掉,害他有時候會看着鏡子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起來非常凶神惡煞。

而蓼蓼,根本就不怕他也不崇拜他,那目光,是平等的……

白虎吻住蓼蓼那一張笑得不停的小嘴,尤記得當年對蒼鷹所說過的話,那時候他很羨慕蒼鷹可以找到跟他相伴一生的人。

「你很幸運。」他是這麼對蒼鷹說,糊裏糊塗看着雪色和蒼鷹相處時的模樣……話就這麼出口。

但是蒼鷹能懂他的意思,他真的能懂。

知道他是羨慕他何其有幸,可以得到雪色,讓他的將來,不再孤單,在自己的人生里,有人可以陪自己哭自己笑。

而蒼鷹真摯地看着自己的臉,充滿着對命運的信任說。

「你也會有的……你也會……」

想到這裏,白虎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貓兒一樣,心滿意足地,低首吻住那張笑着的小嘴。

「嗚!嗚!」蓼蓼抗議地捶捶白虎的胸口,他在變回原形時的確是不需要用鼻子嘴巴呼吸,可是他現在可是人形,白虎吻得忘神,讓他快要因為窒息而昏過去。

白虎微笑,伸手抓住他的兩個小拳頭,滿心的歡喜。

凝視着蓼蓼因為缺氧而紅撲撲的臉龐,多麼想將這樣的一張容顏好好藏着,永遠永遠都不放手。

就像蒼鷹對他說的一樣,也許他真的已經找到了那個可以讓他的將來不再孤單,在自己的人生里,可以陪自己哭自己笑的人。

是的……在數千年的日子裏……終於,他也有了一個不怕他,不在乎他身份,可以陪着自己哭自己笑的人兒……

***

「你真的想這樣跟他一直過下去?」

「不好嗎?」

感覺到土精的疑問,蓼蓼不解的反問回去,他很喜歡這樣的日子,那比在山上修練的日子還要來得快樂,草木修練成的精怪,尤其是像蓼蓼這樣在深山裏生長的,對於感情上非常的單純,不管是在平時的愛好,還是在喜歡一個人上,他們總是順着自己的感覺走,不會去考慮太多,想太多,所以土精的問題,他不懂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會是什麼?

「他是妖怪!」

土精很鎮重的回答,從蓼蓼的口中,他知道了白虎的身份,因此對於兩個人之間的情感,並不是很贊同,土精乃大地之精魂,這一類的精怪跟草木類的妖怪有點類似,對於感情相當淡薄,甚至更加稀微。在有了意識之後,他們總是認為,找尋修練最終的奧秘,才是他們應該遵循的道路,所以,他不贊同蓼蓼跟白虎之間的情感。

蓼蓼一張小臉奇怪地皺了起來。

「你怪怪的。」一張小嘴很小聲地念着,其實現在土精就在他的額上,他不用嘴說,土精也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思,不過最近跟白虎說話聊天習慣了,心中的想法,總是會不自覺地說出口,臉上的表情也多了許多。

「我好心提醒你,你說我怪怪的?」土精沒好氣地喊,可惜他的聲音只有在蓼蓼腦里轟隆轟隆響,蓼蓼一張小臉皺得跟小籠包一樣,兩隻小手捧着額頭兩側,一副被摧殘的可憐模樣。

「你本來就怪怪的,之前以為白虎是人類的時候,你說不好,因為人類很快就會死,現在白虎是妖怪,你還是說不好。」依照蓼蓼的理解力來判斷,土精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

「我的意思是,在修練的時候談感情本來就不好,他是人類的時候,生命太短當然不好,現在他是妖怪,更危險,你可別忘記一件事,就算你不在乎,朱果跟人蔘他們呢?要是哪一天被吃了怎麼辦?」

「白虎不會。」

非常肯定的句子,蓼蓼的臉上滿是毫無懷疑的信任。

「你又知道了。」

「不會。」蓼蓼再一次很肯定的說。

土精如果可以幻化成人形有牙齒的話,現在兩排牙齒一定咬得很緊,他頭一次覺得跟蓼蓼有無法溝通的情況,都是白虎那傢伙害的,以前的蓼蓼可從來不會有跟他溝通不良的情況。

土精貼在蓼蓼的額上,不只他知道蓼蓼的想法,蓼蓼也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土精為什麼不高興,他都可以從混亂的思緒里明白,雖然他看起來就像一般的草木妖族一樣傻傻的,並不代表他真的傻。

「土精,白虎如果要吃掉我們的話,早就吃了。」連最補的人蔘寶寶白虎都只是會逗着玩,每一次英俊的臉上都是帶着笑鬧捉弄的表情,一雙大眼裏看不到任何的貪婪,真的看不到。

所以在知道白虎是妖族之後,他一點都不驚慌,他們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在妖族漫長的生命里,這短短几個月其實一點都不長,但是看着白虎,他總有一種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的感覺。

他承認自己不像一般妖族一樣那麼懂得心思,他只會想到一件事,就專註的一直做下去。

不過……他卻懂得看別人的眼睛……

如果白虎的雙眼裏,有任何對人蔘他們一點點貪婪的話,他會感覺得到。

……白虎,有一雙坦蕩蕩的眼睛,他很喜歡他的眼睛。

「這算是在相愛的兩個人眼中,看不到彼此的缺點嗎?」土精並不認為蓼蓼說的話有任何值得採信的地方,基於他目前正在學習的情感互動中,處在愛戀的情人之間,所說的話可信度不到一成。

前幾天他在土裏修練的時候,親耳聽到住在隔壁不遠的蓉蓉,對她的密友說賣早點的阿迎有多麼英俊,一雙眼睛直直看着她的時候如何充滿深情。但是依照人類的審美觀點,用最直接的形容詞來講,那一個賣早點的阿迎不但頭禿身材微胖,更重要的是那一雙深情的眼睛張起來比綠豆還小顆。

在經過這麼一段對話之後,他越來越深信處在愛戀中的人說話有多麼的不可信。

對於土精的話,蓼蓼笑了一下。

也許在情感中的人的確是看不到彼此的缺點,或是會將那些缺點給忽略掉,但是他跟白虎之間並不完全是如此。

在白虎跟他第一次見面的那一瞬間,他從來沒想過會跟這一個妖有什麼特殊的情感產生,或者該說,那時候的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跟任何的人類或是妖族有任何情感關連。

可是在那一眼中,他就已經注意到那一雙大眼中,有着坦蕩蕩的波光。

一雙坦蕩蕩的雙眼,是他開始喜歡這一個纏着他的大貓的原因,而不是結果。

「土精,我真的覺得,去喜歡一個人或是一個妖,並沒有什麼不好,只要彼此的心都簡單,很簡單的去相愛的話,那就會像人類總愛說的詩詞一樣美好。」人類之所以會歌頌愛情,並不是沒有原因。土精將相戀說得可怕,那是因為裏面參雜了許多他目前仍然不是很能理解的慾望,像是剝奪其它妖族的生命只為了讓自己更加強橫,或是什麼人與妖之間的矛盾等等。

他真的不懂人類為什麼總覺得妖族接近身邊就是為了要吃人,也不懂為什麼他們看到妖族就必須要消滅。

在相愛里加進了這些因素,那怎麼能仔細清楚看到對方?

「土精,這世間果然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依然無法理解。」這也許就是他依然只是一個普通妖族的原因。

「你……離題了。」

土精一點也不意外他這種跳躍式的思考方式,基本上所有的草木妖族都有這一類的毛病,他們會順着一個方向一直想下去,然後因為總是沉默不愛開口,所以每一句話的間隔遙遠,因此忽略掉中間的轉折,讓旁邊的人完全都聽不懂、搞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將話題一下子從東邊的太陽扯到海里的魚。

「是嗎?」蓼蓼睜大雙眼,好像快要滴出眼淚的眼睛充滿着「我有嗎?」的無辜神情,不知道的人絕對會認為土精誣賴了他。

「沒錯!我們剛剛是在討論你不應該那麼信任白虎。」

無辜的雙眼眨了眨,滿是迷糊跟疑惑。

「土精……為什麼要討論我該不該信任白虎這件事?」

「因為那很重要!」

「但……那就像在討論你是不是土精一樣沒有意義不是嗎?」粉色的小嘴抿了一下,一雙手捧在兩頰,然後深深的嘆息,他覺得有時候土精的思考比他還要來得單純,討論一件已經發生的事實,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

「……」

一朵金色的小花,從他的額頭上「跳」下去,然後蓼蓼看着那一朵小花,慢慢、慢慢地把自己埋進土裏。

雖然金色的小花是沒有表情的,但是那慢慢將**鑽進土裏的動作,讓蓼蓼覺得土精現在,多麼象是被打擊到一樣的沮喪。

想到剛剛自己腦袋裏的思緒,再想想土精感覺到自己思緒時可能會有的聯想,蓼蓼嘆息。

「土精,我沒有說你笨喔!」那是人類才會覺得思想單純就是愚蠢。

「……」

土精好像在抗議什麼,於是蓼蓼將手貼在地面,一個強烈的思緒馬上轟炸蓼蓼的腦袋。

「不要解釋!聽到沒有!不要解釋!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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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愛木天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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